傅夫人面沉如水,目中闪着愤怒的光芒:“外面风声还未传开,你们两个便先乱了阵脚!真遇到什么事,只凭你们两个,我们傅家便要散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你们活了几十年,遇事还不如黄口小儿!”

“再这般咋咋呼呼闹腾不休,我立刻将你们都送回娘家去!”

徐氏冒氏都是年过四旬的人了,此时被骂得不敢吭声。

傅夫人发了一通脾气,打发人去门房问了一问。

傅阁老还未回府。

天子勤勉政事,时常留阁老们在宫中议事,夜半回府是常有之事。今日就连傅卓也一并被留在了宫中。

傅夫人越想越是心焦,吩咐徐氏一声:“去将罗氏叫来,我有话问她。”

徐氏下意识地应了一句:“罗氏人微言轻,她能顶什么用?”

傅夫人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怒骂道:“罗氏是顾皇后闺阁密友,她在顾皇后面前说一句话,抵得上你说一百句。还不快去!”

徐氏被骂得灰头土脸,再不敢多嘴,亲自去叫了罗芷萱来。

罗芷萱今日刚回过娘家,显然也听说了一些不利的风声,俏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给傅夫人见了礼之后,便叹道:“祖母,孙媳今日回了娘家一趟,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孙媳正在犹豫,不知是否要禀报祖母。没想到,祖母主动召了孙媳前来相询。”

傅夫人心中一沉。

徐氏和冒氏也顾不上争吵,齐声追问:“到底听说了何事?”

第九百四十七章 自危(一)

罗芷萱皱着眉头,低声道:“今日大哥也在府中。他对我说,这一两日不知从何处传出流言,说行刺皇后娘娘的舞姬是我们傅家指使的刺客…”

傅夫人听的面色一变。

徐氏和冒氏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冒氏面色惨然,嘴唇开始哆嗦起来:“老天!这是哪个缺德冒烟的东西乱嚼舌头胡言乱语!这是要置我的玉姐儿于死地啊!”

话未说完,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面泪痕地恳求:“婆婆,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玉姐儿。”

这等大逆不道的传言一旦传到帝后耳中,身为宫妃的傅玉哪里还有活路?

傅夫人满心纷乱,听到冒氏的嚎啕哭声,心中愈发觉得烦闷,呵斥道:“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别哭哭啼啼地!”

徐氏也没心情奚落嘲讽冒氏了,满心惶惑难安:“罗氏,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兄长从哪儿听来的传闻?”

罗芷萱苦笑着叹道:“大哥在刑部任职,刑部捕快每日出去办案,行走于市井百姓间,消息最是灵通。这些消息,便是他们告诉我大哥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又是一变。

若消息从宫中传出来,还能说是别有用意之人兴风作浪,意图对付傅家。这样的流言风声偏偏是从市井间传开…傅家便是有口也难言。

连身为姻亲的罗家人都对傅家生了疑心,更遑论别人?

徐氏愈发惊惶不安:“现在该如何是好?”

冒氏也如溺水之人一般,满面希冀地看着傅夫人。

傅夫人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勉强定下心神说道:“事关重大,等老爷他们都回来了再行商议。”

临近子时,傅阁老傅卓祖孙两个才回了府。

傅卓面色凝重,傅阁老看不出神色如何,脸上却是半点笑意全无。

傅夫人领着儿媳孙媳迎上前,急急说道:“老爷,你总算是回来了。今日宫中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皇后娘娘在宫中动了怒,刺客行刺一事似是疑心到了玉姐儿身上。罗氏在娘家,听她兄长说起,市井间竟也有些不利于我们傅家的传闻。这该如何是好?”

傅阁老目光晦暗,沉声说道:“何止是你们有所耳闻。今日在福宁殿中议事,兵部尚书也玩笑般地提了一句。”

傅阁老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何等愤怒!

“卢尚书,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傅阁老当时沉着脸,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傅家素来忠心耿耿,对皇后娘娘敬重有加,从不涉足后宫之事。皇后娘娘遇刺一事,我心中也觉得疑惑。不知是谁手眼通天,竟将刺客安插进了宫中。卢尚书这么说,岂不是让皇上和娘娘心生误会,对我心生隔阂?”

首辅一发怒,卢尚书自不敢再随意说笑,立刻致歉,不敢再提。

其余众臣也都三缄其口。待萧诩进福宁殿后,更是无人提起只字片语。

可这些话,已如尖锐的利刺一般刺进傅阁老的胸膛!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旦生出这等流言,傅家立刻便成了众矢之的。哪怕傅家再清白,也不免令帝后生疑!

傅阁老和傅卓本就为了此事心情不佳,一回府听到这等消息,心情能好才是怪事!

傅夫人在儿媳孙媳面前还能维持镇定,如今当家做主的主心骨回来了,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惶恐:“这话若是传到皇上和娘娘耳中,必会生出误会。老爷,此事绝不能耽搁,更不能听之任之,一定要想出法子来解决!”

能有什么办法?

傅阁老皱眉看向傅卓:“你可有什么想法?”

傅卓苦笑着长叹一声:“不敢瞒祖父。其实,今日我也听了几句风言风语。而且,崔三郎似也对我们傅家生了误会,今日一直对我横眉冷对!”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傅阁老思忖片刻,很快说道:“此事确实得尽快解决。罗氏!”

罗芷萱冷不防被点名,不由得一怔:“不知祖父有何吩咐?”

“你和皇后娘娘私交甚笃,便由你进宫,探一探皇后娘娘的口风。”

傅阁老目光闪动:“说到底,我们傅家清清白白什么都未做过,无惧任何人。只是,不能让皇上和娘娘对我们心生误会。”

要进宫探口风,罗芷萱显然是最佳人选。

罗芷萱显然不甚情愿,并未一口应下:“祖父,非是孙媳有意推诿。只是,刺客意图行刺皇后娘娘,皇上心中必然十分震怒。崔妃又因此送了命。娘娘必要追查到底,崔家也绝不肯放过暗中主使之人。”

“一动不如一静。此时我们急着跳出来解释,反而更令人误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傅卓也张口附和:“阿萱说的有理。便是进宫解释,也不能急在这几日。先由皇后娘娘再追查数日,待查出真凶之际,再让阿萱进宫请安,向娘娘分说一二,岂不更好?”

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傅阁老一开始有些不快,仔细一想,不得不承认长孙和孙媳说得有理。

眼看傅阁老就要动摇,冒氏急了,哭着跪了下来:“玉姐儿还在宫中,如今娘娘对玉姐儿心生怀疑,也不知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玉姐儿。儿媳求公公做主,先救玉姐儿一命!”

儿媳这般不顾颜面跪地哭求,傅阁老也不便置之不理。

而且,傅玉此时在宫中的处境也确实十分艰难窘迫。

傅阁老神色明暗不定。

冒氏还在苦苦哀求。

傅夫人皱着眉头,低声道:“你先起身。难道只你一个人惦记玉姐儿,我们就不惦记了吗?要救玉姐儿,也得徐徐图之。”

冒氏满面泪水,哭得不能自已:“早知有今日,当日接到圣旨的时候,就该让玉姐儿病上一场,也免了进宫之事。这两年多来,她既无圣宠,也未过一天好日子。冷冷清清地熬日子。我这个当娘的也整日跟着提心吊胆…”

“慎言!”傅阁老厉声呵斥:“这等怨怼之语,焉能出口!”

第九百四十八章 自危(二)

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这一番怨怼,将先帝和当今天子都囊括进去,还隐喻暗示皇后善嫉不容人。

嫌傅家的麻烦不够多吗?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傅阁老越想越怒,话语也愈发不客气:“立刻回屋子去!在此事未处置妥当之前,不得出来见人。”

冒氏嫁进门多年,第一次被公公毫不留情地当众训斥,一时间既羞愧又委屈,掩面退了出去。

少了哭哭啼啼的冒氏,气氛顿时冷肃了许多。

徐氏满心忧虑烦闷,却也不敢多言,唯恐触了傅阁老的眉头。只不停地冲傅卓使眼色。

傅阁老正在气头上,眼角余光瞄到挤眉弄眼的长媳,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不耐地说道:“徐氏,你也先退下!”

无辜被迁怒的徐氏不甘不愿地退了出去。

傅阁老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大老二去年一起外放,府里遇事,除了阿卓之外,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至于两个儿媳,不提也罢。

平日看着也算不错,一遇到大事,便慌了手脚,不堪大用!

傅夫人用帕子擦拭泛红的眼角:“还不是老爷太过狠心。当日我就说,让儿子们都留在京城。偏你要他们出去锻炼几年。”

为了此事,老夫老妻也争执过数回。

“妇人之见!”

傅阁老满心火气,听老妻这般抱怨,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已是当朝首辅,阿卓是天子近臣。老大老二留在京城,也没多大出息,又太过招眼。真为天子所忌,以后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都是四十岁的人了,不放出去做官奔前程,难道要整日养在眼前混在内宅不成!”

傅夫人委屈地落了几滴眼泪。

傅阁老也觉头痛,当着孙子孙媳的面,也不好放下身段哄老妻,索性转过头来:“罗氏,你明日进宫一趟,以探病之名见一见玉姐儿。”

“你和皇后娘娘相识多年,情意深厚。便是厚着脸皮为傅家辩解几句,娘娘也不会恼了你!”

“对了,别忘了将蕙姐儿也一并带进宫给娘娘请安。”

傅阁老张口下令,罗芷萱身为晚辈,只得低头领命。

隔日,罗芷萱便领着蕙姐儿进了宫。

罗芷萱进宫是常事,递了名帖进去,等了片刻,很快琳琅便亲自到宫门出相迎。

“娘娘前些日子还念叨起傅大少奶奶,没想到,今日大少奶奶便来了。”琳琅笑意盈盈地行了一礼。

罗芷萱抛开烦心事,和琳琅开起了玩笑:“琳琅姑娘如今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人人敬重三分。这般亲自出来相迎,真让我受宠若惊!”

罗芷萱和顾莞宁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闺阁密友。琳琅对罗芷萱十分熟悉,自然清楚她爱说笑的俏皮性子,抿唇笑道:“也只有傅大少奶奶进宫,娘娘才会特意打发我来相迎。换了别人,可没这份体面!”

说说笑笑间,很快到了椒房殿。

一路上,琳琅并不问罗芷萱为何此时进宫。罗芷萱也未探问顾莞宁这两日心情如何——想问什么当面问顾莞宁就行了,她们两个之间,不需拐弯抹角的那一套。

“臣妻罗氏,见过皇后娘娘。”

罗芷萱一本正经地行礼。

六岁的蕙姐儿也裣衽行了一礼。

顾莞宁揶揄地笑道:“今日怎么这般多礼了?”

罗芷萱眨眨眼,俏皮地笑道:“礼不可废。我要是在椒房殿里失了礼数,回府又要被数落!”

顾莞宁扬了扬唇角,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你婆婆还时不时地要拿捏你么?”

“这倒不会。”罗芷萱笑道:“自皇上登基,你做了皇后,我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婆婆便是有再多不满,对着我的时候也分外客气。”

顾莞宁露出了然的笑意,冲蕙姐儿招招手:“蕙姐儿,到我这儿来。”

蕙姐儿乖乖应了一声,走上前来。

今日的蕙姐儿,梳了可爱的包包头,穿着红色绣花的小丝袄,眉目如画,清丽可人。

顾莞宁每次看到蕙姐儿,总忍不住暗暗唏嘘。当年蕙姐儿养在她身边的时候,锦衣玉食无人敢欺。可比起现在,到底少了几分灵动和神韵。

孩子总是离不开亲娘的。

顾莞宁拿了一块点心,细心地喂蕙姐儿吃了起来。

阿娇阿奕都在上课,阿淳年龄小,还未到读书的时候。每日有大半时间都待在顾莞宁身边。

阿淳也喜欢这个漂亮温柔的小姐姐,依偎在顾莞宁身边,眼巴巴地看着蕙姐儿,舍不得眨眼。

罗芷萱不由得好笑,故意逗弄阿淳:“阿淳是不是也饿了?”

阿淳很诚实地答道:“阿淳不饿。”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蕙姐儿?”顾莞宁捏了捏儿子嫩嫩的小脸,然后听到了一个令人捧腹的答案:“蕙姐姐长得好看。”

顾莞宁和罗芷萱俱被逗得开怀。

“你才几岁!就懂什么是好看了?”顾莞宁用手指点了点阿淳的额头:“行了,你和蕙姐儿出去玩吧!”

阿淳高高兴兴地拉着蕙姐儿的手出去了。

打发走孩子,顾莞宁仔细打量罗芷萱一眼,随口问道:“是傅阁老让你进宫来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罗芷萱也不隐瞒,爽快地点头承认了:“确实如此。这两日有些不利傅家的传闻,二婶又惦记傅妃,祖父便让我进宫看一看她,顺便来探一探你的口风。”

顾莞宁:“…”

能将探口风一事,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地,天底下除了罗芷萱之外,再无旁人。

要是傅阁老亲耳听到这番话,只怕是要被气得吐血。也会万分后悔让罗芷萱进宫吧!

顾莞宁一时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忍不住瞪了过去:“你就这么说出口,也不怕我生气吗?”

如今这宫中内外,畏惧她之人不知有多少。

罗芷萱狡黠地笑了一笑:“皇后娘娘动怒,我当然是怕的。不过,我的顾妹妹,从来舍不得生我的气。”

这个罗芷萱!

顾莞宁绷不住脸,笑了起来:“罢了,算我服了你。”

第九百四十九章 应对

两人对视一笑。

罗芷萱道明来意之后,静候顾莞宁的反应。

顾莞宁收敛笑意,淡淡说道:“后宫素来是是非地,傅家有女进宫,便已踏进了旋涡中来。有刺客行刺于我,傅妃受惊,一病不起,本宫问上几句,也在情理之中。傅家遭人疑心,也是难免。傅阁老既然问心无愧,又何惧流言!”

这么说,显然并无放过傅玉之意。

罗芷萱心中微凛,也收起了玩笑之心,低声问道:“顾妹妹,现在是罗姐姐问你一句心里话。”

“傅妃是否会就此病倒不起?”

趁着此次机会顺手要了傅玉的性命,易如反掌。谁也不会自讨没趣地探询后宫之事。

傅玉便是悄无声息地死了,傅家人也只能自咽苦果,有口难言。还要担上谋害皇后的名声!

顾莞宁凝视着罗芷萱,轻声道:“罗姐姐,换了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做?”

若有人一直在觊觎着你的夫婿,有人一直想取你而代之,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你能容得下吗?

罗芷萱沉默片刻,才道:“我会很愤怒,但是,狠不下这份心。”

到底是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

更何况,傅玉出身名门,是当朝首辅的嫡亲孙女。若轻易死在宫中,焉知傅家不会生出怨怼之心?

顾莞宁简短地说了一句:“我亦如是。”

我同样愤怒生气!

但是,我绝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去伤害一个少女的性命。

罗芷萱动容了,抬头看着顾莞宁骄傲明媚的脸庞,忽地笑着叹了口气:“我今日真不该来。我的顾妹妹,是何等的骄傲自信,怎么会容忍自己变成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顾莞宁微微一笑:“来了也好。回去之后,傅阁老必会仔细相询。你不妨告诉傅阁老,就说我顾莞宁不会伤及无辜。不过,傅家如今嫌疑最大,要如何洗清嫌疑,是傅阁老自己的事。”

“皇后娘娘真的这么说了?”

傅阁老还未张口,傅夫人已经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疑心傅家,还是前嫌尽去?”

前嫌尽去个鬼!

傅阁老哼了一声:“哪有这等好事!”

傅夫人满脸疑惑地看向罗芷萱。

罗芷萱立刻尽心解释:“娘娘的意思应该是,我们傅家没做过此事,身子不怕影子斜。外面那些流言飞语,不必多管。”

傅卓却道:“没有这么简单。清者自清,这都是安慰人的话。祖父如今身为一朝首辅,傅家也在风口浪尖,为众人瞩目。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被人误解。更何况是行刺皇后娘娘这等大事。一旦此事传开,不是也是了。”

傅夫人一听也知棘手,眼巴巴地看向傅阁老:“那要怎么办?”

傅阁老目光连连闪动:“明日早朝,我便上奏折,奏请天子彻查刺客行刺之事,还傅家清白。我会自请致仕!”

必须摆正态度,表明自己的清白。

傅卓剑眉微皱:“祖父,不是孙儿故意和你唱反调。万一动静闹得太大,无法收场怎么办?皇上本就对祖父有些不满,若趁着此事,真的让祖父致仕,祖父又当如何?”

傅阁老淡淡说道:“我任阁老多年,门生众多。任首辅以来,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差错。皇上岂会听信流言便罢免我的首辅之职?你多虑了。”

这和逼迫天子退让有何区别?

傅卓眉头皱得更紧了。

傅阁老心意已决,不再多言。

傅夫人弄不清朝堂这些弯弯绕绕,张口问罗芷萱:“玉姐儿如今情形如何?她真的病倒了吗?”

罗芷萱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我今日亲眼所见。傅妃是真得被惊住了,神智不清,目中常有惊惧之色。孙媳今日进宫,她竟连孙媳也认不出来。一直嚷着不是我。”

傅夫人听了心中恻然。

傅阁老却满脸郁色。

不中用的东西!这么简单就被吓破了胆!

这副模样,谁听在耳中也会觉得是做贼心虚!

朝堂之事,顾莞宁从不刻意探听。萧诩自会亲口告诉她。若有紧急发生的事,萧诩无暇回椒房殿,便会打发小贵子回来送信。

隔日早朝未散,小贵子便匆匆来了椒房殿,低声禀报:“…今日傅阁老在朝会上上了一道奏折。一长串的奏对,奴才便不一一学给娘娘听了。主要是傅阁老自辨清白,奏请皇上彻查刺客行刺之事,还傅家一个清白。”

“傅阁老还说,经此一事,他无颜再任首辅,自请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