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诩好奇地追问:“是何事?”

顾莞宁近来心情沉郁,已经很久未这般展颜了。

顾莞宁附耳过来,低语数句。

萧诩先是意外,很快笑道:“怪不得你这般高兴。原来是见到四妹了。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变化很大吗?”

顾莞宁笑着点头:“换个地方,我也未必敢一眼就认定是她。”

顿了顿,顾莞宁又低声道:“萧诩,有件事我没来得及和你商议,便已做了决定。我想让四妹换个身份,正大光明地出入定北侯府。”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恩人(一)

萧诩听了又是一惊,听了顾莞宁的计策之后,很快应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以后四妹每年都能来一回京城,便是在定北侯府里住几日,也说得过去了。”

顾莞宁抬眼,注视着萧诩,轻声道:“如此一来,不免要惹人生疑。你这个天子,只怕也要为人诟病几句。”

萧诩挑了挑眉,淡淡道:“谁敢到朕面前来说三道四?”

顾莞宁:“…”

这表情这语气,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依稀就是她对顾莞琪说那句“世上有谁敢当着我的面说四妹未死”时的模样!

夫妻多年,朝夕相伴,两人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连说话行事,也有颇多相似之处了。

顾莞宁抿唇笑了起来,目中闪出光芒:“好,你既不反对,那我便让人送信给三婶。”

正逢年末岁底,各府年礼走动频繁。

定北侯府如今声势鼎盛,每日到定北侯府来投拜帖或是送年礼的,数不胜数。定北侯府的门房管事,忙得脚不沾地。

顾谨行本想待在府中,多陪妻儿。奈何官场应酬太多,有些能推,有些推却不得,还得时常进宫面圣。每日都忙到三更半夜回府。

崔珺瑶早料到会是如此,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心疼起酒量不佳时常被人灌得醉醺醺的夫婿来。每日亲自动手煮了醒酒汤,等待顾谨行归来。

夫妻感情急剧升温,好得蜜里调油一般,犹胜当年新婚燕尔。

顾海方氏这对中年夫妇,近来也极其恩爱。方氏偶感风寒,顾海便推了所有的酒宴应酬,每日早早回府,陪伴方氏。

方氏病症轻微,几日便好了。因心情舒畅之故,去了普济寺烧香。不料在途中,拉车的骏马被惊,差点出了意外。

好在被一位从异地到京城来的年轻女子身边的侍卫相救。

方氏心中感激,自要亲自向年轻女子道谢。

一见之下,方氏惊讶的发现这个姓齐的年轻女子,竟和早逝的女儿顾莞琪有六七分肖似。当时便失态地落了泪。

姓齐的年轻女子手足无措,十分惊愕。

方氏以袖掩面,哭了片刻才歉然解释:“让齐小姐受惊了。我有一个早逝的女儿,和齐小姐生得十分相似。见了齐小姐,我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这才失态哭泣。”

齐小姐也是个爽朗之人,并未介怀,反而温和地抚慰方氏一番。之后,又亲自送方氏回府。

方氏对救命恩人颇为感激,执意问询齐小姐的落脚之处。听闻齐小姐在京中无固定居处只住在客栈里,立刻邀齐小姐进定北侯府住上一段时日。

齐小姐盛情难却,只得应了下来。

太夫人亲自见了这位齐小姐,也不由得大为感叹:“世上竟有如此肖似之人。”

当日罗夫人崔夫人正好也在定北侯府做客,一起见到了这位齐小姐。也不由得各自称奇。

罗崔两家和顾家是姻亲,也是通家之好。她们对死去的顾莞琪当然不算陌生。却未料到,这世上还有人和顾莞琪这般相似。

容貌像足八分,不过,气质却囧然有异。

顾莞琪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生得皮肤白皙,娇憨又淘气。

这位齐小姐,肤色略黑,自信冷静,眉眼间满是锐气。虽是女子,说话行事干净利落犹胜男子。一看便知是常年在外行走之人。

乍然相似,仔细一看,越看越觉得不同。

罗夫人忍不住问道:“听齐小姐说话,和京城闺秀完全不同。不知齐小姐是何方人氏?父母可还健在?”

她还是闺阁少女的穿戴,年纪却已不算小。已至年底,却未和父母齐聚,反而在京城逗留。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唯有一个解释。这位齐小姐,身世必有异样之处。

齐小姐并未露出被冒犯唐突的神色,温声应道:“我父母早已故去,几年前,我去了晋州,投奔晋州的驻军统领郑大人,容郑统领收留几年。我父亲生前行商,积攒了许多家资。我虽是女子,也愿继承父亲的遗志,继续经商。”

“我曾出海两年多,手中有许多海外之物。此次来京城,也是为了处理这批货物。没想到,竟和方三夫人有此缘分相识。”

态度沉稳,说话不疾不徐,远胜普通闺阁少女。

便是那些以才名著称的京城贵女,到了这位齐小姐面前,也要大大逊色。

罗夫人目中露出赞许之色。

崔夫人对这位齐小姐也十分欣赏,问询几句后,忽地说道:“三夫人痛失爱女,一直心中悲恸。遇到齐小姐,也是老天恩赐的缘分。倒不如认为义女,以后也能走动一二。也算稍稍弥补心中遗憾。”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惊。

再一想,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时下认义女义子之事并不少见。关系密切交好的贵族女眷们,认彼此的孩子为义子义女是常见之事。

便如顾莞宁和罗芷萱,虽然身份有别,彼此感情深厚。顾莞宁待蕙姐儿如己出,私下也会让阿娇阿奕称呼罗芷萱一声干娘。

方氏对这个提议颇为动心,却不便主动张口,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素来宽厚温和,对此事并无排斥之意,略略点了点头。

方氏心中一喜,又看向齐小姐,满目希冀地等待齐小姐张口。

只可惜,这位齐小姐并无攀附权贵的想法,对认干娘一事也无多大兴趣,委婉地张口谢绝了:“我只在京城逗留几日,过了年便回离开京城。多谢三夫人美意。”

方氏目中掠过失望,勉强地笑了笑道:“齐小姐既无此意,便当随口说笑。只管安心在府中住下。”

这世上,总没有强逼人家认义母的道理。

齐小姐这般反应,倒令罗夫人和崔夫人愈发高看她一眼。

定北侯府门庭显赫,因边军大胜之故,更是风光。不知多少人想着法子靠上来沾光。方氏已经明确地流露出认义女的意思,这位齐小姐竟不为所动,倒是令人佩服。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恩人(二)

此事被当做笑谈,很快在京城勋贵圈里流传开来。

登门到定北侯府来做客的,大多怀着好奇之心,想见一见这位传闻中“富贵不能淫”和已逝顾贵妃十分肖似的齐小姐。

不过,齐小姐忙着处理货物,无暇和内宅贵妇们见面寒暄。

这等亲力亲为的做派,和十指不沾阳春的京城闺秀们又自不同。贵妇们口中赞誉的同时,私下少不得要非议几句。

“身为闺阁千金,这般毫无忌讳的抛头露面,和商贾掌柜打交道,这等行事,实在不太妥当。”

“是啊!丧父丧母,无人教导,行事有所偏颇。”

在贵妇们眼中,闺阁千金就该有闺阁千金的样子,弹琴作画读书习字做消遣才是正理。便是要学些庶务,也该囿于内宅。想做什么事,打发身边的大丫鬟或管事去就是了。哪有自己亲自出面的道理?

这位齐小姐,行事做派太不讲究了!

原本听闻齐小姐依旧未婚生出结亲念头的贵妇们,纷纷打了退堂鼓。

流言纷扰,对齐小姐显然没什么影响。

她暂住定北侯府,每日早出晚归,忙忙碌碌,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留言碎语。

她租下了一家颇大的客栈,放置带进京城的货物。

这些货物都是从海外带回来的,有极名贵少见的香料,有许多稀奇少有的珠宝,有海底特有的珊瑚之类。更有从异域带来的新奇调味料和粮食种子。

京城商贾们趋之如骛,争相高价购买。

有定北侯府这座大靠山,谁也不敢动什么小心思打什么鬼主意。齐小姐带来的货物在短短数日里便卖得干干净净。

有好事者私下替这位齐小姐算了一回。不算本金,这些时日卖出的货物价值已高达百万两。刨去本钱,怎么着也得赚上几十万两吧!

这么能干有本事的女子,娶回来做儿媳绝对是稳赚不亏啊!

真正的高门大户不屑娶这样的儿媳,门第稍低一些的不免动了活络心思。因齐小姐住在定北侯府,便有人托请官媒到方氏面前探听口风。

方氏一律推辞不应:“齐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反复央求,她才肯在顾家暂住几日。我一个外人,哪里敢替她做主。”

前来探口风的,俱都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归。

“这些个穷疯了的破落户,谁的主意都敢打。”

罗府里,罗夫人低声对儿媳姚若竹说道:“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齐小姐怎么可能再嫁人。”

短短一句话中,透露出意味深长。

姚若竹却恍若未听懂一般,抿唇微微一笑:“婆婆说的是。”

罗家和顾家就在隔邻,罗夫人对“已逝”的顾莞琪当然熟悉。见过这位齐小姐之后,心中不无猜测疑惑。

不过,有些事看破想破却不能说破。罗夫人也只在儿媳面前露过一两句口风罢了。

罗夫人看了姚若竹一眼,看似不经意地笑问:“你前几日回过侯府,也见过齐小姐了。依你看来,齐小姐和已逝的顾贵妃有几分肖似?”

姚若竹柔声细语地应道:“儿媳不敢妄言,五六分总是有的。”

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人。五六分相似,倒也不算特别罕有。

罗夫人目光一闪,若有所指地说道:“方氏这几年一直为爱女故去郁郁寡欢,如今多了这位齐小姐在眼前,倒也是个安慰。只可惜,齐小姐不肯认她做义母,否则,日后走动也方便得多。”

姚若竹微笑道:“听闻齐小姐过了年就打算离开京城。她四处跑动行商,根本不会常住京城,谈不上走动。最多便是来京城的时候在侯府借住几日罢了。”

罗夫人点点头:“这样也好。”

到底好在哪里,却又不曾细说了。

姚若竹也不再多问。婆媳两人随意闲聊几句,便移开话题。

崔府。

崔夫人少不得也在崔阁老面前念叨几回:“这个齐小姐,既已来了京城,为何又不肯认方氏做干亲?还每日抛头露面,和商贾们打交道!实在不成体统!”

崔阁老却道:“妇人之见!认干亲太过惹眼,也易惹来非议。眼下这样岂不正好。”

既能正大光明地来往,又不会落人口舌。

“还有,经商也是桩好事。这样磊落光明的做派,和普通闺秀截然不同。”

如此坦荡地露面,倒比遮遮掩掩强的多。

越是如此,别人越是不会起疑。

崔夫人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么做的好处:“老爷说的是,是妾身想得太多了。早知可以这样,当日我们也该为阿莹安排好退路…”

“慎言!”崔阁老板着脸孔打断崔夫人:“这等话,以后永不准说出口。”

崔夫人也知自己失言,立刻讪讪应了。

当日崔珺莹假死出宫,崔家将她的衣物放进空棺里下葬,然而暗中将崔珺瑶送走安置。便是崔夫人,也不知崔珺瑶到底被送到了何处。

这几年来,崔夫人心中不时惦记,却也知今生再无相见的机会。

这些日子,见到齐小姐正大光明地归京住进定北侯府,崔夫人的心思不免也活络起来。忍不住出言试探几句…

“我们崔家,和顾家不同。”

夫妻数十载,崔阁老对老妻的心思知之甚深,低声张口道:“崔家历代文臣,忠于朝堂。荣辱全寄在天子身上。”

“而顾家简在帝心,圣眷极浓。顾海任吏部尚书,掌管大秦吏治。谨行承袭定北侯爵位,以后坐镇边军,军权在握。宫中还有顾皇后坐镇,可谓声势鼎盛,崔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顾家能做的事,我们崔家做不得。不但不能做,还要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永不提起。”

崔夫人满面愧色:“老爷说的是,是妾身一时糊涂,竟生出了奢念。想着再见阿莹一面…”

说着,已然红了眼眶。

崔阁老为崔夫人擦了眼泪,神色依然镇定冷静:“阿莹已更名易姓,嫁人生子。此生都会过得安稳幸福。你不必再惦记牵挂。”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改变

“莞琪这般在人前抛头露面,真的没问题吗?”

望月居里,方氏一脸地忐忑难安:“这些日子,可有不少人见过她。万一有人生了疑心…”

“谁会生疑心?”顾海挑了挑浓眉,语气中露出一丝骄傲:“莞琪如脱胎换骨一般,别说外人,便是你我现在看她也觉得惊叹。外人怎么可能怀疑她和以前的莞琪是同一个人。”

是啊!

顾莞琪的变化太大了。就连她这个亲娘,有时也会生出“那个自信精明果决的年轻女子就是齐婉儿”的错觉。

更遑论他人?

方氏的黯然神伤都写在脸上。

顾海目光微闪,放柔声音:“怎么了?”

方氏默然片刻,低声道:“我就是觉得,我们的女儿真的没了。”

曾经娇憨淘气天真可爱承欢膝下的女儿,已经永远地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洒脱不凡的齐婉儿。

“我有时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方氏目中闪出水光,声音微微哽咽:“这几年莞琪漂泊在外,又乘船出海两年多,她的性情变化太大了。”

身为母亲的细腻和多愁善感,一起涌上心头。

方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顾海却洒脱得多:“她能重新回京,回府小住一段时日,已是天大的幸事。你在此患得患失,长吁短叹,莫非是想让她早些离开?”

“当然不是。”方氏立刻不哭了,迅疾擦了眼泪:“只要能亲眼见到她,她就是改变再多,我也不在意。”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顾海笑着揽妻子入怀:“于我们而言,现在的局面已是意外之喜。何必多思多虑。”

“莞琪正大光明地露了面,以后便能打着行商的借口,每年来京城一回。我们也能每年见她一面,便已足够了。”

方氏嗯了一声,将头依偎进顾海的胸膛处。惶惑难安的心也彻底平静下来。

“齐小姐今日还未回府。”

此时,崔珺瑶也在和夫婿顾谨行低声私语:“她每日早早出门,天黑才回。这几日更是忙碌,有时甚至到子时才回府。”

“到底是年轻的姑娘家,总得注意些声名。是不是该劝她稍稍收敛一二?”

崔珺瑶说得十分委婉,顾谨行应得同样含蓄:“她姓齐,又不姓顾。三婶感激她的救命之恩,请她回府小住一段时日。我们有何资格和立场劝说她?”

崔珺瑶哑然。

是啊,人家是“齐小姐”,到侯府来是暂住几日。谁也管束不了她!

顾谨行又道:“再者,这位齐小姐心志高远,不愿拘于内宅,想来并无成家之意。也无需在意世人的想法。”

崔珺瑶无奈地一笑:“是我太多事了。”

大概是当家主母做得久了,总忍不住要管束着身边所有人。不自觉地想多事!

顾谨行含笑看了过来:“你不是多事,而是心地善良,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过得好。”

“你这是嘴上抹了蜜么?”崔珺瑶心中甜丝丝地,脸颊上露出一抹红晕。

“我说得都是心里话。”顾谨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阿瑶,是世上最聪慧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子。”

崔珺瑶抿唇笑了起来,依偎进顾谨行的怀抱里。心里那一丝顾虑也被抛诸脑后。

齐小姐正大光明地出入定北侯府,这数日来打着各种旗号登门的人不在少数,却未传出不利顾家的流言。

她也无需再忧心了。

京城的八方客栈,近来声名大噪。

远道而来的年轻富商齐小姐,携着从海外带来的珍贵货物,租下了八方客栈放置货物,接待有意前来购买的商贩。众商贾闻风而动,有不少官宦府邸也派出自家的管事前来一探究竟。这一看之下,少不得要买上一些。

今年各府的年礼中,若是少了海外来的珍贵香料,简直都没脸往外送。

从海外而来的异域粮食蔬果种子,却受了冷落。

身为商贾,低买高出赚取中间的差价才是经商之道。这些种子不知能否栽种,更不知能长出什么东西来,目前看来,实在没有太高的价值。

别说商贾,就是普通百姓,对异域的粮食蔬果种子也无甚兴趣。

齐小姐心思活络,见这些货物难以高价卖出,索性将这些种子全部无偿进献给了朝廷。

顾皇后特意下凤旨褒奖。

一时间,齐小姐声名鹊起,八方客栈也成了人人争相踏入之地。便是年末这一日,也有人到客栈来。

守在客栈里的管事,见有人来,忙迎上前来:“这位公子,我们小姐此次所带的货物,已全部卖完了。公子有意买什么样的货物,不妨在这边的簿子上登记下来。待日后小姐有了货物,我们自会联系公子。”

这番话说得流利之极。

很显然,这番话近来已经说了许多回。根本无需思索,便脱口而出。

年轻俊俏的青衣少年公子微微一笑:“不必。我是来找齐小姐的,烦请替我通传一声。就说沈某人前来拜会。”

沈?

年过四旬的管事略略一怔,脑海中迅速将京城姓沈的人家过了一遍。

说来,京城中姓沈的却有几家,不过,在京城都排不上号。眼前这位沈公子,生得俊秀至极,气质卓然,显然出身绝不普通。

这位沈公子,到底是何来路?

管事心中疑惑,面上不敢怠慢,叫来跑腿的小厮进去通传。

过了片刻,一个丫鬟随着小厮走了出来,迅速看了他一眼,彬彬有礼地问道:“齐小姐初来京城,在京中并无故旧相识。不知沈公子是哪一家府上的公子,今日所来为何?”

年轻的沈公子目中掠过一抹笑意。

齐小姐看似抛头露面,其实行事十分谨慎,并不轻易见人。

“你去告诉齐小姐,我姓沈,名谨言。”

沈谨言微笑道:“齐小姐向朝廷进献了粮食蔬果种子,皇后娘娘听闻之后,颇为欣赏齐小姐的为人心性。今日我代皇后娘娘前来,齐小姐不必多虑。”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相见

一盏茶后。

沈谨言随着丫鬟进了客栈的后院。

八方客栈在京城颇有些名气,除了上中下房外,还有几个整洁幽雅的院子,适合女眷入住。南来北往的行商进京城最喜住这样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