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什么要帮她?

主仆二人走上长廊,看了一眼还犹在睡梦中咂巴着嘴巴似是吃着美味佳肴的当值小太监,如来时一样,并没有惊动他穿过了长廊。

“选一物送去给魏忠,本公主要在今晚之前看到她。”

“是。”玉珠心里则开始思量着公主的宝箱里哪一物能恰到好处的体现着价值,既不能让魏公公觉得公主很在意,引起他的警惕。

怀王府,大厅。

听闻小申子的禀报,小李子亲自到门外把顾凌一行人迎进了怀王府大厅,命令下人好生奉茶后,就匆忙进了后院去请了王爷。

对于顾家人突然的上京,他知道王爷也很震惊。

主仆三人站在怀王府大厅,秋天一双透露出机灵的眼睛正溜溜滴的转动着,暗暗打量着怀王府,突闻顾凌出声:“秋天,从此刻开始,你改名为顾秋。”

秋天一愣,但还是立马应诺:“是。”

倒是一旁的全叔反应过来了,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上前请罪:“公子恕罪,是属下没有考虑周全。”

顾凌淡淡看了全叔一眼:“这事,不能怪全叔你。”远离京城千里之外,竟然把最基本的避讳给疏忽了,纵然全叔有错,但身为主子,没有察觉也是过错。

听着公子和全叔的对话,秋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心跳都差点停止,这里不是远西候府,是京城,就凭他叫秋天,传出去,就足以让他砍头十次不止了。

“公子…”

顾凌轻挥手制止,庭外传来脚步声。

怀王走进大厅,顾凌转身回头朝来人弯腰行礼:“顾凌见过王爷。”

一旁的顾秋天和全叔都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小人参见王爷。”

“无需多礼,都起身吧。”

怀王径直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打量着站在堂下气宇轩昂的顾凌,缓缓开口:“顾凌?多大了?”好一个美如冠玉的少郎,他当真是没想到他母族里竟然会出这样一个龙章凤姿的人物出来。

顾凌微微一笑:“回王爷的话,顾凌今年十七岁,家父顾明谨。”

怀王轻摆手,示意他坐,顾凌也不推拒,在怀王下方坐了下来,顾秋和全叔都退到了他身后。

顾凌抬眼打量着坐在主位上的怀王,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还是暗暗惋惜了一声。

皇上突然宣他进京,爷爷甚为大惊,思来想去,都觉得他这一趟上京,事关顾氏一族的凶吉,非同小可,让他当心,这些他自然心知肚明。

“外祖二老身体可安健?几位舅舅舅母可安好?”

“谢王爷牵挂,祖父祖母二老年事已高,祖母自入冬以来就卧病在床…甚为牵挂王爷身体,日思夜想都想着上京,可千里之遥,周车劳顿,二老年迈多病,几位伯叔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顾凌起身道。

怀王神情有些恍惚:“你这样一说,本王惭愧,本王长大这么大还未去看望过外祖二老,真是不应该,只是受困于这破残身子,纵使有心却无力,还劳你代晗天向二老请罪?”

顾凌半睑着眼:“是。”

怀王这时候才似是想起什么一样,迟疑的道:“不知你此次进京,所为何事?”

听闻怀王这一问,顾凌神情一顿,但还是缓缓地说道:“顾凌进京是奉圣命进京。”

怀王眸子微闪,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本王听闻小李子通报,本王心里还担忧,年关将近此时进京,还以为是家中有事。”

顾凌微微一笑,态度从容中又透出一丝初次见面时该有的恭谨,这个分寸他掌握的极好。

“曾经听母妃说过,她和三舅甚是相似,今日一瞧顾凌你,倒在你眉宇间真能找得出母妃些许的影子。”

顾凌微微一笑:“祖父祖母及父亲亦如王爷这么说法。”

怀王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吩咐着身旁的小李子:“小李子,给表少爷备好客房。”

“是。”小李子恭敬的答道。

“顾凌,说起来,你和本王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弟,待皇上召见之前,你就暂住在怀王府,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有事直接吩咐小李子就行,无需见外。”

“那顾凌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王爷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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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美男多多,出来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大家先不要急着站队…淡定观望!

023故作聪明

福公公看向坐在太师椅中怔怔出神的魏忠,习惯性地问道:“干爹,这无忧公主为什么要弄失心殿一疯女人出来?”

魏忠听见他的话,回过神后怒瞪了他一眼,尖着嗓子吼道:“你问咱家,咱家问谁去?早知道你是个蠢的,咱家当初就不会收你了。”遇事就张嘴闭嘴的问他,自己根本就不想事儿,他那脑袋做什么用的?

被吼一通的福公公心里憋屈,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哈着腰讨好上前:“干爹息怒,干爹息怒,我…我这不是脑子笨嘛。”

“哼…”魏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但脸上的怒火倒也缓和了下来,恨铁不成钢的狠指着福公公的脑袋:“离了咱家,你日后不得被人吞着吃了。”这宫里的人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孽,光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小心思有个屁用?

福安嘿嘿笑着:“所以啊,奴才日日岁岁盼着您长命百岁呢。”呸,这个老不死的,自己日日岁岁盼着他死他都不死,他盼着能当上这湮冷宫的总管太监盼的太久了。

魏忠鼻子里没好气的哼哼着,没好气的挥着手:“去,去,去,把那疯女人弄出来送去太回殿。”

福公公脸一白:“我…我去?”那可是失心殿啊,万一那些女人扑上来活撕了他怎么办?以前可是发生过这样的事。

魏忠冷眼一瞪:“难不成还让咱家去不成?”

福公公挤出勉强的谄笑:“我哪敢啊,干爹。”

“那你不快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没见着咱家心烦呢?”

这无忧公主就是弄得他不得安生的瘟神,他真期盼着这无忧公主赶紧离开他这湮冷宫,再这样下指不定得有一天他会被她这个瘟神连累,临老了还在阴沟里翻船了呢。

玉珠曾经受过陈美人的恩惠?所以想把陈美人弄出来?

这话他也相信?以为骗三岁小孩呢?

不过,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自己也就越安全,所以他一点儿都不好奇这无忧公主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福公公见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只得一步三回头的挪步出房门,看着候在院子里的玉珠,整张脸都拉了下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玉珠对福公公的迁怒不以为然,恭敬的朝他福身道:“劳烦福公公了。”

如果是以前,福公公指不定得狠削一顿这丫头,可现在他不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如今这无忧公主在湮冷宫里她不找他们这些人的麻烦,他们就阿弥陀佛早晚烧高香了,他哪敢惹怒无忧公主?

带着去认人的玉珠,福公公把湮冷宫所有的小太监都叫上了,才敢提着胆子往失心殿靠近。

“你…你,还有你们四个,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被点名的四名小太监看着那一群扑在窗口边上对外伸出手疯狂凶狠大叫的疯女人,都暗自吞了吞口水。

福公公压制心里的害怕,指挥着身后的一群人:“你们走咱家前面。”等一下开门万一这些疯女人暴动起来,也有人挡着。

“是…是…”

“福公公,玉珠想到一个好办法。”看着四五名小太监都止步不敢上前,玉珠轻声道。

福公公眼睛一亮,看着玉珠的眼神那叫一个热切;“什么办法?”

玉珠道:“只要公公命人去厨房弄些吃的来,这些人自然不会情绪激动了。”

福公公想了想后,吩咐了两名太监照办,结果倒也真如玉珠所料,那些疯女人看见吃的全都蜂拥而上,两名太监快速的进去把玉珠指的人用绳子套了出来。

看着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披头散发眼神呆滞的疯女人,福公公站的远远的望着,想了想后还申明道:“丑话咱家就说在前头,这陈美人是疯的,你们千万别给她松绑,万一她狂性大发伤了公主,就不关咱家这些奴才的事了。”

玉珠点头,从袖袋里抽出一个小布袋不动声色的塞到了福公公的手里:“玉珠明白的,谢公公指点。”

福公公立时春风满面,手指一扫,随手指了两名小太监,命令道:“你,你,你们两个人把人给玉珠姑娘送去。”

被指的两名小太监面带菜色,却不敢不从:“是,福公公。”

“谢福公公。”玉珠微笑福身。

看着玉珠等人的身影走远,福公公这才迫不及待的找开钱袋子,看清楚银袋里的东西,福公公两眼放光,原以为里面是一绽银子,却没想到里面是一绽金灿灿的金子。

无忧公主果然有钱,就连她的奴婢都出手不凡,这大手笔丝毫不抹黑她那尊贵显赫的身份。

太回殿。

玉珠打赏了送陈美人来的两小太监后,就关上了院门,面色平静的看向独自站在那里的陈美人。

衣着单薄蓬头垢面的陈美人站在院子里,神情有些激动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曾经,她视这湮冷宫里的荒凉为地狱,可只有在失心殿呆过后,才会知道原来和真正的地狱相比,这里实在是好太多太多。

“公主,陈美人来了。”

元无忧的目光从手里的书卷里移出来,淡淡上扬,清润如水的眸瞳很温和的看着随着玉珠走进来身上还牢牢捆着绳子的人。

陈美人怔怔的看着元无忧,好半天才慢慢的跪拜了下去:“妾谢公主搭救之恩。”

“本公主对搭救你没有兴趣,陈美人,本公主想要知道的是你当年被贬冷宫的真相。”

陈美人低着的头缓缓的抬头:“妾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

元无忧微微一笑,却笑不及眼底:“本公主最不喜欢的就是故作聪明的人。”

陈美人脸色微变,轻咬嘴唇,杂草一样蓬乱的发丝下,一双眼睛流露出复杂。

元无忧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前天夜里,月清宫失火,大公主被活活烧死在月清宫里。”

陈美人倒抽一口冷气:“不可能——”

元无忧微微一笑:“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念旧的人,但不可能的事却偏偏发生了。”

陈美人盯着元无忧,突然笑了,声音却有些尖厉刺耳:“就如同公主和您的母亲刘莹华一样吗?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偏偏发生了,想当初,刘氏是何等的风光显赫,她得到了天下女人一切的荣耀,可是啊…没想到她的下场还不如我。”

元无忧唇边绽开一秣浅笑,果真是个没脑子的,难怪翻不了身。

见她笑的如此从容,陈美人却有如心被针刺一眼,一疼,一连窜的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就算让你知道当年的事又如何?公主以为凭你还能改变你的下场?告诉你,你别天真做梦了,元浩天是不可能会放你出去的,你这一辈子都得老死在这座荒凉的冷宫里面。”

“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本公主能把你从失心殿弄出来,也能把你再扔回去,或者…”

元无忧嘴角的笑容加深,轻言细语:“弄死你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或许这对你而言反而是个解脱,你,要试试吗?”

024引导警告

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的从天空中下降着,随风飘落。

元无忧站在屋檐下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中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在视线下,渐渐地可以明显看到小雪花变大变厚,密密麻麻的,像一朵朵白花漫天随风飘洒。

“公主,奴婢生上暖炉?”玉翠轻声请示。

“不必了,习惯成自然,寒冬成尾,又何惧这最后的冰冷。”元无忧伸出手接住一朵雪花,看着洁白的雪花飘落在她的手上化为晶莹的水色。

玉翠总觉得公主这话说的话里有话,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只好站在一旁静静陪伴着。

玉珠从内室拿出披风为元无忧披上,看着天空中越下越大的雪花,喃喃道:“这会不会是今年冬最后一场大雪?”年关将近,可惜她们身在冷宫,早已经很多年都未感受到皇宫里张灯结灯的喜庆了。

玉翠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离过年还有十多天呢。”就是年后,每年也会下一两场雪才会迎来春暖花开。

听着两人的话,元无忧微微一笑:“说说看,你们对陈美人有什么感想?”

玉珠玉翠相视一眼后,玉珠没有出声,玉翠则如实说出了她的感觉:“奴婢觉得陈美人有些隐瞒。”

元无忧伸着几乎与雪花同一色的纤细手掌感受着偶尔飘落在她手心里的雪花化成水流的感觉,对于玉翠的话,她只是扬了扬眉,却并未回头:“你觉得陈美人为什么要隐瞒?”

玉翠迟疑的看着元无忧的背影,嘴巴张了又张,想说什么又似乎很是忌讳。

似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看见了她的欲言又止,元无忧淡道:“当我问你们意见的时候,就不存在任何忌讳和隐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奴婢想不明白为什么娘娘会发落陈美人?”

一旁的玉珠望着元无忧的背影,其实听着陈美人说过的话后,她心里倒是有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却惊了她自己。

“玉珠,你说。”元无忧收回手,抽出丝绢轻拭着因为雪花化水而冻的有些红的手。

玉珠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奴婢觉得陈美人是娘娘的人。”

玉翠惊讶的看向玉珠。

元无忧拭手的动作一顿,而后缓缓笑了:“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废掉她?”

听着公主这样轻柔细语的温和声音,玉珠心却莫名一紧,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她在失心殿看见的那一幕。

咬咬牙,还是坦诚的把心中所想如实道来:“奴婢…陈美人变节了。”

元无忧把手拢进厚暖的披风内,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道:“你们认为陈美人为什么变节?从她的变节里,你们得到了什么感想?”

玉珠扑通跪在了地上:“奴婢誓死不会变节,永远不会背弃公主。”

玉翠一惊,也立刻跟着跪了下去,她咬着嘴巴侧看着玉珠,天下正在下着雪,可玉珠的脑门上却沁着的一层细细的密汗,她心里有些不明白玉珠看起来竟然这样的…畏惧,可心里又似乎有些朦胧的明白着。

公主对陈美人说过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公主语气并没有很凶,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可是她就是觉得公主说的话是真的。

元无忧回眸,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半响,淡声道:“都起来。”

玉珠玉翠不安的起身,恭敬的立在一旁。

元无忧回眸,继续看着天空中正要飘洒的雪花,声音却清泠如水:“你们都有进步,而我也信任着你们。”但信任并非是万能,身为她的贴身婢女,早晚有一天她们要面对她们该面对的考验,而她只不过是提前给她们上心理课罢了。

玉珠玉翠心里一惊,公主的意思是她们说的都是正确的?陈美人不只是玉妃的贴身婢女这么简单?她真是娘娘安排在玉妃身边的细作?

那…两人顺着这个思路深想下去,突然为这背后隐喻的事而悚然心惊。

公主是在引导她们,也是在警告她们。

元无忧微微一笑,玉妃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不仅如此,她的运气也足够好。

四大侍妾,哪怕是不受宠,可并不代表她们不存在,一旦大事成,她们就是妃嫔,是一辈子的竞争对手,刘莹华在这一点上倒也不是个蠢的,否则她也不会压制这些女人十三年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

昔日的四大侍妾,后来的四大贵人再到如今的四大妃,只有玉妃身边的贴身婢女爬上了龙床,且受封成了美人。

小花子撑着伞提着食盒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主仆三人在看雪的画面,脚步不受控制的停在当场。

透过漫天的雪花,看着站在屋檐下的无忧公主,他突然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幽雅恬静晶莹剔透的世界里,洁白的雪花中因为屋檐下站立在那儿观雪的人而使得眼前成为了一副美丽画卷。

一扫雪花带给人的寒冽,让人觉得纵是雪花漫天却美不胜收…

小花子把小火炉从厨房搬了过来,玉翠玉珠把忙着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放炉上热着,他就进了内室禀报着今天小高子传来的消息。

“公主,小高子说,大皇子对大公主的死很悲痛,这两天都告了病休,两天都未出大皇子府,至于二皇子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常,玉妃伤心过度卧病在床,这几天二皇子进宫次数比以前多了很多。”

小花子把消息禀报过后,见她并没有出声,也就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元无忧眉头轻蹙了片刻后,眼中微光一闪,她该走一步险棋了,她朝小花子轻挥了挥手,小花子立马反应过来上前。

元无忧在小花子耳边耳语着,小花子震惊过后神色坚毅的点着头。

“去吧。”元无忧深深的看了一眼小花子后才微笑着吩咐道。

小花子抿了抿嘴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朝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元无忧缓缓的阖上眼,在心里演算着这件事的所有可能性,这一次她就赌赌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