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看了两父子一眼,道:“皇宫内菀,戒备森严,外人要想潜进去作案,除了凶手有通天下地的本领,否则顾凌以为,外人作案,首当排除。”

“月清宫是大公主的寝宫,大公主为人内敛,在宫中从不惹人注意,更别说惹事生非结下仇怨,而且如果是寻仇,凶手根本没必要采取这样费神的办法,更没有可能凶残的要把月清宫一众宫人婢女都统统烧死,所以顾凌以为这也排除了有人向大公主寻仇的可能。”

廖青云认真的听着,面无表情,但眼底的认真却显示他认同顾凌这推断。

一旁的廖大人听着顾凌有条不紊的分析着案情,心里暗暗吃惊,他没想到顾公子弱冠之龄就有如此镇密镇定的心思,也难怪老候爷能放心的让他独自上京。

“既然非外敌潜入又非大公主私人仇怨,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则大公主发现了什么秘密而遭凶手灭口,二则…”

廖青云直接打断了顾凌的话:“我更倾向于后者。”

顾凌一愣,继而缓缓一笑,朝廖青云伸手请道。

廖青云泛冷的目光有些锐利,语气却依然没有任何的起伏:“如果是大公主发现了什么秘密,凶手杀人灭口有的是办法,根本没必要用这样的办法,此案看似毫无疑点,却疑点重重,顾公子前面排除的两点更是将凶手身份一再逼近。”

廖大人这时候也明白过来,看看顾凌又看看廖青云,神情凝重起来,却并没有阻止廖青云接下来说的话。

顾凌点头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月清宫纵火的人,只有宫中得势的人才能做到,放眼后宫得势之人并不多,想揪出凶手或许不容易,但也并非不可能。”

廖青云沉呤了片刻,目光微凛,嘴角一勾:“我看过仵作的验尸描述,十五具尸体都烧成了焦炭,十五具尸体除了是男是女这两点能分辩的清楚外,容貌长相都分不清了,而这也是凶手费尽心计纵火焚烧月清宫的主要因素。所以,我敢断定,凶手其实是在掩饰存在于月清宫里的一件惊天秘密。”

廖大人吸了一口冷气:“青云,你的意思,根源存在于月清宫也就是说存在于大公主身上?”

“我完全赞同廖公子的推论。”顾凌微笑着道。

廖青云对顾凌的赞同只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变化:“顾公子想必心中已经有调查取证的方向了?”

“与廖公子一席话,顾凌豁然开朗,心中脉络已清理出来了。”

年纪相当的两人通一席话,彼此双方都有些惺惺相惜起来,相视一笑。

“如果顾公子需要青云之处,尽管来找我。”

“当然。”

午夜时分的皇宫都是寂静无声的,当值的太监宫人们吹着寒风缩着脖子强打着精神揉搓着拉耸的眼皮子。

宫灯摇曳,时不时可以听到寒风呼啸声,除了偶尔走过巡视的禁军,整座皇宫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阴森寂静里。

突然一抹黑影像只灵巧的小猫快速的阴在了花丛中,屏吸躲过前面巡视而来的一队禁军。

待巡视的禁军走过后,黑影才暗暗调匀了呼吸,快速的朝他的目标物前进。

穿过错综复杂的宫道,很快,黑影就来到一处阴森荒废了的宫殿,在黑夜里那高耸的台阶上的宫殿却仿若要吞噬一切。

宫殿没有挂宫灯,可从前面长廊上传来的宫灯微弱的光芒还是让人可以看清楚宫殿名:无忧宫。

黑夜没有上台阶,而是身体贴着宫墙往里面小跑着,直到来到了最荒静的一角,看着矗立在眼前的高墙,掏出绳索,开始爬墙…、室内没有点灯,漆黑的夜晚,听着玉珠玉翠均匀的呼吸声,元无忧没有惊动她们,再一次审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陈美人是刘莹华安插在玉妃身边的人,那么,其余的人自然也一定安插了人,这些人就是她目前最需要得到的。

月清宫失火一案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引火线而以。

这起案件背后隐藏的是一场暗斗,大公主只不过是一枚被牺牲的棋子,而牺牲大公主的人不是大皇子元佑生就是二皇子元夏生,这两人之间各占了百分之五十的嫌疑,锁定目标,她需要的就是找证据,或证明元佑生无罪,或证明无夏生有罪。

而要做到这些,首先她需要的就是为她所用的人,所以她必须要找出刘莹华曾经埋下的暗桩,或许这些暗桩随着刘莹华的死都变了心不复忠诚。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轻易的放弃任何一丝可能性,只要让她知道这些人是谁,她就有办法让这些人重新为她所用,离年三十还有十二天,如果这一步棋她赌输了,那她就得进行第二个方案才行。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剩下的十二天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算短。

可在她似乎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了。

顾家新一代代表人物顾凌,在一夜之间名传京城,小小年纪却让顾家放心让他独自上京,就凭这一点,她就不会轻视她这个竞争对手。

她似乎还要与时间赛跑才能抢先一步!

028料事如神

小花子从墙头顺着绳索滑下,很顺利的潜进了被封锁在高高宫墙内的无忧宫,隔着一道高耸的宫墙,无忧宫里面真真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小花子从来没有进过无忧宫,虽然他仔细研究过了无忧公主给她画的无忧宫里各大殿的指示图,但无忧宫实在太大,一片黑漆之下,他又不敢点亮火折子照明,只能凭直觉走,走来走去他进的都不是乐心殿。

最后他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飞快看了一眼方向,就瞬间熄灭火折子,瘦小的身子像猫一样一样掠过。

直到进了昔日无忧公主的寝宫乐心殿时,小花子才敢把火折子又重新点了起来。

就着微弱的光芒,他打量着眼前宽敞却荒芜无人满是灰尘的乐心殿,想着无忧公主的吩咐,他先是顺着墙上摸索轻敲着,可是没有丝毫动静。

公主说如果墙上没有暗格,那就…小花子直接来到床边,以床为中心,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摸索轻敲着。

直到他快把整个床底下的地砖都摸高敲了个遍都没半点发现,眼见着时辰一点点过去,小花子额头上都沁出了薄汗,他不甘心冒着生命危险白来一趟,更不甘心让公主失望。

他知道公主让他来这里,是抱着很大的期望。

小花子闭上眼睛冷静下来后,又重新以床为中心,把地上的地砖又全都摸敲了第二遍,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难道公主记错了?脑子刚窜起这个念头下一瞬间就被他自己推翻,不会,公主绝不会记错的。

正当小花子决定寻找第三遍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静止了,身子慢慢的倒退,看着他原本跪在膝盖下的那块地砖,以手轻敲着,听到与众不同的空洞声,他欣喜若狂,整个人都趴着,小心翼翼地撬开了地砖,拿过火折子一照,暗格很小,里面只有一本册子。

把册子收好,又重新把地砖恢复原状后,小花子飞快的吹熄火折子,出了乐心殿,看着外面的天色估计快寅时了。

他暗暗咬了咬牙,这会儿禁军巡视肯定是很严密的,他要想和来的时候那样再顺利的潜回去,恐怕很难。

如果他被发现,死路一条也就罢了,可他身上的东西要是被发现,就会连累了公主。

小花子身子紧紧的贴在墙边上,听着墙外头时不时禁军走过的声音,急红了眼,却也知道越是急就越容易出状况。

贴在墙小心翼翼的移动着,呼呼的寒风吹在他身上,让流了一身虚汗的小花子打了个哆嗦。

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天就快要蒙蒙亮了。

小花子刚攀上墙头就见一队禁军走过,他立马缩头,无忧宫虽然被封锁,可是无忧宫紧邻着圣阳宫,这里的戒备森严如壁垒。

天际慢慢转亮,视线之内不再是一片漆黑,小花子咬咬牙干脆脱掉了身上灰尘尘的夜行衣,露出里面小高子替他弄来的内务宫的太监宫服,好在公主料事如神,竟然料算到了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又一队禁军刚巡视走过后他攀下了墙头,趁没人注意时,若无其事的往宫道上走着。

刚走离无忧宫些许路,就撞见一队巡逻的禁军。

小花子暗暗整了整衣服,强行按压住不停颤抖的手脚,主动的上前询问,声音的紧张根本就不需要他再伪装:“差大…大人,请问良景宫是往哪儿走?”

领头的禁军眼神锐利地盯着小花子:“哪个宫的?要去良景宫做什么?”

“奴才内务宫的打杂太监,昨天良景宫总管许仁许公公让人传话让奴才一早过他儿一趟,可…可奴才转来转去都找不着路,这会儿天色还早,又没人,只好斗胆向几位差大人问路了。”

“许公公这个时候找你做什么?”

小花子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偷偷的看了神色严肃的禁军一眼,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奴…奴才和许公公是同乡,听…听说良贵人要选用一批新的打杂太监,他…他就让奴才去良景宫找他,说是等…等一下让良贵人身边的桂姑姑过…过过眼。”

“你没去过良景宫?”禁军怀疑的发问。

“去…去过一次,上次有…有人领着,奴才也没看路。”

“良景宫不在这儿。”

“啊,不在这儿?那…”小花子先是瞪大一双眼睛后又惊慌失措起来。

领头禁军看着眼前单纯的小太监,虽然心里已经相信这小太监迷路的话,但该有警惕心他还得有。

“这样吧,你跟着我们走,等一下我们要经过良景宫。”

小花子欣喜若狂:“真的吗?谢谢差大人,谢谢…”

见这小太监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领头禁军心里的最后一丝警惕就松下了。

小花子恭恭敬敬的跟着他们往良景宫方向走去,心,却提到了喉咙口,看这禁军的样子他还真的会把他领许仁那儿去才放心。

一路上脑子里想了无数个等一下许仁会有可能出现的反应,公主只说过遇紧急情况时可以用这个方法,但问题是许仁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路上碰上内务宫的太监怎么办?

或者等一下良景宫当值的小太监拆穿他不是内务宫的而是湮冷宫的太监又怎么办?更或者许仁没反应过来或是根本就不帮他怎么办?

正当小花子脑子转飞快时,只听见那领头禁军冷冷的道:“前面就是良景宫了。”

小花子心一颤,抬头看着,惊喜的瞪大眼,忙感激的弯腰道:“谢谢差大人。”

只听那领头禁军回头吩咐一声:“你们先在这候片刻,我领这小太监去良景宫一趟。”

小花子心一抖,背上的冷汗刷刷的下,但面上却又是感激又是惊喜:“这…这怎么好意思?”

“走吧。”那人嘴里只吐出两个字,以眼神示意他走前面。

“是,是,谢谢差大人,您真是个好人!”小花子连连道谢过后,这才往良景宫走去。

越靠近良景宫,小花子身上的冷汗就越多,贴身衣服都湿透了紧贴在身上,好在身上穿着夹棉衣,冷汗想要完全湿透衣服也不容易,额头上的冷汗也被这寒风一吹就干了。

这时候,近卯时,天际划出了鱼肚白,天色亮了。

良景宫当值的小太监见到小花子心里有些吃惊,天这么早小花子怎么过来了?

小花子看着小杜子,忙飞奔了过去,高兴的道:“小杜子,麻烦你去告诉许仁,就说我来了。”

小杜子狐疑的望向小花子身后的禁军:“小花子,这…这位差大人?”

小花子这才似是想起来身后还跟着禁军大人,忙不好意思的朝禁军恭敬道谢:“差大人,谢谢您了。”

面对小花子一副您真是好人的发亮眼睛,这位心思多疑的禁军士兵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看了一眼小杜子后,这才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告诫了一声:“下次小心一些,宫中禁地,不允许乱窜。”

“是,谢谢差大人,奴才记着了。”小花子腰都哈到地上去了。

正当禁军士兵要走的时候,良景宫门口传来许仁惊讶的声音:“小花子,你怎么这时候…”

小花子眼皮子一颤,忙转过身掐断了许仁的话:“这…这我不是迷路了吗?许仁…不对,我该叫你许公公,呵呵呵…我没错过时辰吧?”

“你在…”说什么?后面的话在看见小花子祈求的眼神时,许仁收住了声,只是皱眉的瞪着小花子。

见许仁似是对小太监的迟来不满而皱眉时,禁军士兵这才放心的踏着大步离开了。

小花子眼睛膘到监视他的禁军终于走了,那窜到了喉咙口紧张到了疼痛的心终于松了那么一点点,可下一刻许仁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冰冷低声威胁道:“小花子,你最好是是如实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怎么会招惹上了禁军?否则…就算禁军走了,我也可以叫他回来。”

029运气不错

许仁把小花子带进他住的院子,把门窗一关,坐在椅子上,眯眼看着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小花子,面色很难看,声音有些冷有些尖:“小花子,你在利用我。”他心里就纳闷着,在他当上良景宫总管最风光的时候,小花子都没找过他这同乡,又怎么会在他如今地位不如从前时突然找上了他?

小花子慢慢的抬起头了,看着面沉眼阴的许仁,神色反而镇定了下来。

“许仁,我们都在宫里当差,有些事情你我心照不宣不更好,又何必要问个明白?你予我方便一次,他日我定会还你情。”公主说过,只要许仁不有当面拆穿他,事后无论如何许仁都不会拆穿他,让他大胆的面对许仁的威吓。

许仁心里暗暗吃惊,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小花子,久久不语,这还是他记忆里那个怯懦怕事的小花子吗?不,在这宫中五年多时间,他都从一个打杂的小太监成为了良景宫总管太监,小花子又如何不会变?

小花子抬头迎视着许仁打量的目光,不闪不避,目光针镇定冷静。

许仁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现在去拆穿你?”

“你会吗?”小花子平静反问,许仁刚才在外面没有拆穿他,他已经错过了时机了,如果许仁刚才在外面真拆穿他,他会毫不犹豫的拖他下水,就算从他怀里翻出那本册子,他也可以把这些推到良贵人身上,他大不了一死而以。

许仁语一噎,缓缓道:“是谁?你在为谁卖命?”真是好算计,先利用小花子和他相识这一招让小花子接近他,事到临头的时候,他根本没得选择,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小花子是犯了什么事?

万一是杀头大罪,就算他拆穿了小花子,自己也拖不了干系,指不定小花子还会拖他下水,整个良景宫都得被连累上…而其中关系,他许仁如果心里不明白,就枉他当上这总管之职了。

小花子微微一笑,似是根本没有听到许仁的问话一样:“许仁,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许仁看着小花子从容迈出去的身影,眼里精光乍现,他虽然不知道小花子是为谁办事?

但就凭这人能收服小花子为她卖命,就足以让他三思了,湮冷宫?湮冷宫里住的可都是一些被贬黜之人…

小花子看似步子从容,事实上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二十步,身后都没有听到许仁的声音,他才暗暗的轻吁了一口气,他今天算是知道了紧张到心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感觉了。

许仁走出屋子,看着走远的小花子,神情若有所思。

小花子并没有直接回湮冷宫,而是来到了内务宫最为偏僻角落。

在这里,小高子已经心急如焚了,直到看见和等着自己的小高子,小花子才全身虚脱的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

小高子什么话都没有说,上前拖着他往隐蔽的树丛后面走去,村丛后面有一套衣服还有一个内务宫的食盒。

“事情办妥了吗?”

小花子整个人就像是水里拖出来的人一样,无力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小高子眼睛一亮,也不再说话,双手利索的给小花子解身上的宫服,再又重新给他穿戴好湮冷宫宫服。

“还能站起来不?”看着像一堆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的小花子,小高子知道他肯定是遇上了惊险的事,好在最终化险为夷,平安回来了。

“你看我这手脚抖的根本就不听我话。”小花子苦笑的抬起了手,表示对现在站起来很没有信心。

小高子看着小花子的样子,突然噗哧一笑,上前给他狠狠的搓动着手脚,低低的取笑道:“瞧你这熊样。”

“放屁,有本事你也去一趟,我都快吓破胆了。”小花子怒目而视,刚才那样的惊险是描述不出来的,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会知道命悬一线的滋味。

小高子也不怒,他知道小花子去做的事有多危险,他在这里都候了快一个多时辰了,一直未见小花子回来,他心里也担心紧张的要死。

“现在能站起来了吧?你赶紧提着食盒回宫去。”

小花子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点点头,心想公主昨天夜天肯定也很担心,他得尽快回去。

当小花子提着食盒重新走在湮冷宫里头时,看着四周荒凉的景致,心才真正的安定了下来。

刚走进太回殿,就看到公主站在屋檐下,似乎是在等他。

元无忧看见小花子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神情一暖,眼底绽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小花子站在那儿,看着凝视自己的那张暖融融的笑脸,就算公主让他再去一趟,就算很害怕,他想他也会去的,不为别的,只为此时此刻站在屋檐下等着他,然后在看到他后这张暖透不再担忧的笑颜。

内室,小花子小心翼翼的掏出他从无忧宫里拿出来的册子恭恭敬敬的呈上。

元无忧接过册子后并没有急着阅览,而是定定的看着他问道:“吓着了吧。”

小花子心里残留着的后怕在这声询问里似乎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抬起头直视着她,眼睛有些红有些酸,很坦实的点头。

元无忧定定的看着小花子半响,心,突然有些软了,这还只是个孩子,她朝他招了招手。

小花子一愣,以为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就弯腰走上前微微倾耳过去,却没想到——

元无忧什么话都没话,只是伸手轻轻的揉摸着他的脑袋瓜子,轻叹了一声:“没事了。”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愿意拿这个孩子的命去走这步险棋,好在,小花子的运气不错。

小花子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叭嗒掉在了地上,在他脚尖绽放成水花,他双膝一软,跪伏在元无忧膝上,情绪失控号啕大哭了起来。

元无忧一愣,而后又微微一笑,任由这个本该还是孩子的孩子在她膝上宣泄着情绪,手在他瘦弱的背上轻拍着,无声安慰着他的不安和脆弱。

听着内室突然传来小花子的大哭声,在厨房热着饭菜的玉翠一惊,下意识的搁下手里的活就往内室跑来,却、被守在门外的玉珠一把拽住,玉珠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玉翠一愣,咬了咬唇,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后,又重新返回了厨房。

玉珠站在虚掩的门外,听着屋里的哭声慢慢的小了下来却依旧在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轻轻的把门带上,无声无息的走开。

小花子终于停住哭声,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慌里慌张举着袖子擦拭着,却看到他的鼻涕眼泪沾污了她的衣服后,脸色青白交错:“奴…奴才该…”

死字还没有吐出音,元无忧就微笑着朝他摇头:“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小花子头埋的低低的,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可想到刚才那一刻,心里却又像是吹进了一股暖流,全身都暖融融的,那些不安,后怕,惧惊全都融化掉了,再也没在他心里停留,现在他心里只有说不出来的舒坦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