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近,看见顾凌,眼底都闪过一丝波动,史凝湘眼底的愠色淡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融化。

“不知廖公子唤凝湘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清清脆脆的声音很是悦耳,但…小姑娘用了一个‘唤’字,而非请字,言下不悦,一览无疑!

廖青云漠然是他没兴趣,但并非是恃才傲物,此时听着史凝湘毫不掩饰的不悦,良好教养让他起身拱手致歉:“青云冒昧请史小姐前来,确实是有要事,打扰之处,还请史小姐见谅。”

顾凌嘴角微抽了一下,青云这平调无起伏的声音怎么听都听不出他的歉意,尽管此时他其实是真的在表达他的歉意。

听着这似乎没有诚意的刻板声音,史凝湘秀眉轻蹙,侧首对身边一同前来一看就比她年长些的佳人道:“盈盈姐,这是刑部尚书廖大人的次公子廖青云。”

林盈盈朝廖青云福身见礼:“林盈盈见过廖公子。”

廖青云抬手虚扶了一下:“林小姐不必多礼。”

史凝湘满意的为两人做过介绍之后,这才看向顾凌,话却是对廖青云说的:“廖公子,这是?”

顾凌起身自我介绍:“远西顾凌见过两位小姐。”

史凝湘垂下眼,声音有些低沉:“原来你就是顾凌。”

一旁的林盈盈则人如其名,盈盈福身还以一礼后,才柔声提醒着她身边似是有些失神的史凝湘:“湘湘?”

史凝湘回过神来,扫过两人后,面色一肃,直言不讳道:“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你们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顾凌微笑:“如此…甚好!”

一旁的廖青云没有作声,把主导权全都交给顾凌来处理。

一旁的林盈盈道:“湘湘,我先去一趟前面观赏亭,我好像看见陶家小七妹妹了。”

史凝湘一听此话,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秀眉悄拧,点了点头:“嗯。”

朝两人告礼之后,林盈盈顺便把观赏亭里侍候着的众婢女都给顺手带走了,观赏亭里除了三人就只剩下顾秋和廖忠了。

顾凌无声轻笑,他有些明白林家区区一介商贾却能够把陶史两家皇亲国戚通吃而没有惹恼两家的原因了,林家女尚且如此聪慧,这林家家主的精明自然毋须置疑了!

“史小姐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顾某找上你?”

史凝湘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意外?顾公子你昨天上午去了大皇子府,下午进了宫找了二皇子,今天不来找我,我才意外呢?”

顾凌嘴角的笑加深,朝堂上下所有人都保持缄默静待着他点燃这把火,到时候是浇油还是灭火,恐怕也都在反复思量着。

“不过…”史凝湘面色怔忡起来,喃喃道:“你来找我,也是枉然,我虽然和她岁数相近,但表姐喜静,又是公主很少出宫,有什么事都是放在心里,绝不会轻易对人诉说。”

“史小姐最后一次见大公主是什么时候?”顾凌问道。

史凝湘默然片刻,答道:“腊八节那天我见过她。”

顾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何时何地还有何人?”

史凝湘抬头看他一眼,回答的倒也爽快:“宫中腊八会设粥宴,我随爹娘进宫参加腊八宴,随娘去见过了玉妃姑母,在琼玉宫见过她,当时很多人在场。”

“其间有没有和大公主交谈?”

“有,她…表姐领着我在琼玉宫清荷池那边小坐了会,随便聊了一会。”

“具体都聊了什么?”

“聊…聊了些家常,问候了一下祖父祖母大人的身体,问了一下我们姐弟等人,其余就没什么了。”

“那天大公主心情可好?”顾凌不经意的问道。

“不好…也不坏,老样子,没什么特别。”史凝湘直视着顾凌的,眼神毫不躲闪。

顾凌微微一笑:“两个月前,亦是十月十八那一天,史小姐可进宫?”

“十月十八?”史凝湘皱眉凝思片刻后,果断的摇头:“没有进宫。”

顾凌眯眼:“为什么史小姐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清楚,那天是我娘的生辰,我怎么可能进宫?”

顾凌微微皱眉,史凝湘坦然的望着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廖青云突然说道:“你心里其实很讨厌大公主。”

这句话不是质疑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史凝湘面色不改的看向廖青云:“她是公主,身份高贵,又比我大两岁,我们性情又不同,自然没有什么共同话说,感情也自然谈不上深厚,但是…”

看着廖青云的目光有些不悦:“并不意味着我心里会讨厌她。”

廖青云嘴角一勾:“虽然大公主出身皇族,身份高贵,但她,是你的表姐,可是在史小姐嘴里,你似乎极不情愿尊称她一声大公主或者亲称她一声表姐?”

史凝湘淡笑:“我也没说我喜欢她啊,不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这样的感情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很正常,不是吗?”

顾凌没有出声,面上保持着微笑看着史凝湘。

“不对…”廖青云反驳的声音不轻不重,依旧是平调。

“什么不对?”史凝湘不解。

“庆五年冬,整整一年时间,大公主都住在史家。”

顾凌一愣,惊讶的看向廖青云,他并没有在卷宗上看到这个记载。

史凝湘一愣,但神情很快变恢复过来:“这又如何?那时候皇姐才五岁,而我才三岁,我们都是少不更事的孩童,能记得多少事?”

“按理而言,大公主曾经在史家住了一年,你们之间的感情就算不深厚,却也不会如此平淡,除非…你们曾经闹的很不愉快而结下心结。”

史凝湘笑了一下又重新看向廖青云:“先不论廖公子你这推断属不属实,好,我们假设一下,就算你个猜测是真的,这又有什么问题吧?恕我无知,我不明白。”

“不知道史小姐有没有听说这样一句话?”顾凌紧盯着她,缓缓出声。

“什么话?顾公子不妨明说,我最不喜欢别人和我打哑谜。”

顾凌淡道:“事有反常即为妖!”

史凝湘一怔…

廖青云眯眼盯着她,很严肃的道:“左传有云: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一切不合常理的背后隐藏往往是根源。”

观赏亭中寂静了片响,史凝湘低低的笑出声,巧目流转顾盼生辉,嘴里却笑声不止:“顾公子,廖公子,我是真没想到,呵呵,你们…你们竟然把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这句话合力抬出来来形容我们小女儿家之间那一点点别扭小心思?你们是草木皆兵了是不是,生怕查不出案子真相被皇上问罪?所以,明明是芝麻,你们却非要把它说成是月亮?”

正在这时,一道不悦的声音远远传来!

“史凝湘,我还以为你知道我要来不敢来呢,原来是躲在这儿了,又在卖弄你的才学了是不是?”

035姐妹情深

伴随着这道声音传来,顾凌眼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可惜,目光转向廖青云,只见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来人,他抬眸看向来人,比起林盈盈的秀外慧中和史凝湘的冰雪聪明。

面带愠色的来人无论是姿色还是穿着上都稍逊一筹,谈不上楚楚动人,却也足以称得上是亭亭玉立。

岁数与史凝湘应该不相上下,是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

看见他们在场,小姑娘面上的愠色化成惊讶,目光在扫到他身边的青云时,吃惊的面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整个人都似乎是不自在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最讨厌参加宴会吗?”

顾凌眉梢一挑,斜睨了一眼廖青云,这小姑娘与青云恐怕不只是熟识吧?

廖青云没有出声,只是用一种审视深思的目光看着她。

来人在他的目光下,眼神有些闪烁,硬是不敢与他对视。

史凝湘有些皮笑肉不肉的出声,语里讽刺意味十足:“陶霏雨,你不觉得擅自打扰别人,是很没有礼貌的事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们陶家的教养?”

顾凌心思一动…

对于史凝湘不客气的讽刺声,陶霏雨只是皱了皱眼,却并没有理会她。

廖青云没有出声,只是讳莫如深的盯着她。

陶霏雨下意识的别开眼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怒盯着他,声音提高凶巴巴的道:“廖青云,你哑巴了是不是?怎么不说话?”

顾凌眼神一闪,礼貌起身自报家门:“在下远西顾凌。”

陶霏雨这才将目光移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后:“原来是顾公子,刚才…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陶小姐不必客气,请坐。”顾凌伸手请道。

陶霏雨斜视了一眼廖青云,面色冷了下来:“不必了,有人不欢迎我。”

“七妹妹…”林盈盈匆匆而来,面色还带有一丝焦急。

廖青云淡淡出声:“顾兄,你不是还有要事再身?”今天的收获超出他意料之外。

顾凌瞧了瞧天色,点点头:“确实。”

今天的收获只有这些了,虽然有些惋惜,但总的来说没白来这一趟,他想要弄清楚大公主和史凝湘之间的‘小女儿家小心思’在史凝湘这里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在这里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他目前没有时间可以用来挥霍。

听闻两人有辞别之意,林盈盈有些惊讶:“两位公子刚来片刻就要离开吗?”

顾凌歉意且为难的道:“顾凌实在是失礼,只是顾某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是…”

史凝湘笑道:“盈盈姐,你就别为难他们了,顾公子有皇命在身,他哪有闲情逸致赏梅,恐怕他现在得急着回去把那些陈谷子旧芝麻什么的都得捞出来晒晒。”

“史凝湘,顾公子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陶霏雨看不过眼的说道。

“陶霏雨,我又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一看见我,就阴阳怪气的说话?莫不是你看中了人家顾公子?”

“你…”陶霏雨气的眼仁都似乎要冒火。

“湘湘,小七,你们别吵了,让顾公子廖公子笑话。”林盈盈温声劝解。

剑拔弩张的两人这才都同时的冷哼了一声,不再出声。

顾凌、廖青云极有默契的起身,拱三人微微拱手:“告辞了。”

林盈盈面色有些遗憾:“刚才盈盈已经让婢子去禀告我父亲,想必他正往这里而来,但既然二位公子还有要事再身,盈盈不敢挽留,两位公子请便!”

顾凌微微一笑:“还请林小姐转达令尊,今日顾某不请自来失礼,不告而别亦同样失礼,待顾某要事办完,自当登门致歉。”

“顾公子如此客气,林家岂敢担当,盈盈恭送二位公子。,”林盈盈福身道。

两人起身颌首告辞转身下台阶,廖青云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青云直到今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史小姐和陶小姐竟然——姐妹情深。”

顾凌似是惊讶的顿步回首,看着因为廖青云一句话而神色不一的三人,目光在她们脸上掠过后,再微笑着的点头,方才继续往前走。

两人从梅园出来的时候,只见门口络绎不绝的依旧有着马车前来,盛装而来的各家公子小姐都兴致勃勃,对这梅圃花宴很是欣喜。

马车上,廖青云懒散的靠在马车壁上:“顾兄以为如何?”

顾凌一直保持在脸上的微笑淡了下来,眼神有些凝思:“坊间传闻不可信,但也并非全然是假,今日发现倒真是超出我意料。”于情于理,陶史两家都不可能会安然相处,可是这中间却恰恰出现了一个林家,这个林家究竟想要扮着什么样有角色?

想到刚才陶霏雨竟然为史凝湘解围,廖青云一双眉就拧成了一股绳。

顾凌看了他一眼,道:“陶家小姐和青云兄是?”

“陶霏雨排行第七,是陶家四房嫡出,我母亲与陶家二房夫人曾是闺友,在我和五小姐时,她们曾戏言指腹为婚,后相约上庙求签文,却抽中下下签,解签之人说我与五小姐八字相克不宜议婚,两家大人皆觉不吉利,这指腹为婚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顾凌轻笑:“竟不知原来青云兄与陶家竟有着如此渊源。”

廖青云蹙眉:“指腹为婚不了了之,但母亲与陶二夫人还是走的近,幼时经常带着我去陶府窜门,陶霏雨比我小四岁是陶家最小的姑娘,颇受陶家人疼爱,又淘气如男孩,与我也熟识,直到…七年前,陶五小姐病逝,陶二夫人丧女伤心过度,竟把陶五小姐之死怪责于我,母亲心有郁结,两家自此就断了情份。”

顾凌微讶,而后了然,他听廖大人说过,青云自幼就喜仵作之术,最常接触的就是死人,而人之于死人,大都是忌讳且讳莫如深的,又刚好碰上五小姐这事,陶二夫人妇人之见又伤心过度,愚昧无知信相士之言也不难理解。

“虽然廖陶两家情份难续,但这七年来,偶尔我还是在一些宴上与陶霏雨碰面,只要有我在,陶霏雨就绝对会避开,可今天陶霏雨看似不知情撞上来…”廖青云面色微怔忡起来。

顾凌能理解青云的心情:“观赏亭四面皆空,且距离很近,就是对面的楼亭之人也瞧得清楚。”

廖青云点头:“陶霏雨确实是专程来为史凝湘解围的。”顾凌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无数人的眼皮子底下,昨日去了大皇子府又进了宫,今日出现在梅园,目的为何?人人都心知肚明!

陶霏雨身为陶家女,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他带着顾凌为何找上史凝湘?可她却似是偶然出现了,这个偶尔乍看之下倒也合理,可细思之下,实在太过牵强,陶霏雨不是这样无眼色之人。

“今天梅园设花宴,邀请的都是王公候将、官宦大员、富商巨贾家的公子小姐,按身份,我虽非京城人士,可顾家在远西亦是望族,更何况在京中顾某还有怀王这个表兄,却没人邀请我赴宴,我不请自去,在场才子佳人无一人上前与我寒暄,这说明我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已经成为了京城所有人的避讳。”陶霏雨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只为了和史凝湘斗气就不顾外在因素冲了进来。

廖青云漠然一笑:“今日一看,京城的水太深,顾兄可以小心为上,硬淌不是办法。”

顾凌淡笑:“谢青云兄提醒,我心中有数,对了,大公主曾经在史家住了一年,这是为何?”而且这件事没有竟然陈列在卷,也没有人对他提起,这其中可是有隐情?

听他问起此事,廖青云沉默了片刻才道:“此事涉及元忧公主,还涉及到圣元皇后和刘氏一族,自然成避讳,谁也不会去谈论。”纵使已经过了五年,可朝堂之上后宫之中还是人人闻之变色,前不久皇上还发落了良妃和四公主,只是因为四公子提了一句无忧宫顾凌闻言牵涉刘氏一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色有些紧绷起来。

廖青云看顾凌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一叹:“如果根源真出在大公主五岁那一年居住在史家,那么…一些刻意被淹没和忽视的历史又要被翻动一下了。”

036安全警惕

顾凌眯眼,沉默了好半响,才缓缓的问道:“庆五年正是刘氏一族权势滔天的时候,圣元皇后刘氏更是冠绝后宫,也难怪堂堂大公主竟然要出宫在外家住了一年时间,虽然匪夷所思,但似乎只要牵涉进了刘氏一族和圣元皇后,就算是匪夷所思却也并不让人意外了。”

廖青云神情怔忡起来,庆十年,皇上铁血手段不仅将身怀五月身孕的圣元皇后赐死,更是将刘氏满门灭族,就连年仅七岁的无忧公主都被圈禁在冷宫终生不得自由,距现在也才不过仅仅五年时间。

顾凌皱眉问道:“庆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大公主被迫出宫居住在史家?

廖青云神情有些古怪起来,顾凌见状,联想到刚才青云所说的涉及无忧公主,难不成?

“事情究竟如何,那时候我还小,并不对这些事情关心,但后来刘氏灭族之乱后,我曾经有一次听过一则传闻。”

廖青云暗自摇头,平板没有起伏的音调也难得的出现一丝感叹:“虽然是传闻,但我估计八九不离十。”

“哦?”顾凌来了兴致,能让青云不仅露出那样古怪神情又竟然感谢叹的事究竟是什么?

“庆五年,皇上生辰,在圣阳宫设宴,圣元皇后领一众众嫔妃众皇子公子都参加了宫宴,大公主大皇子都已经知事,对荣尊一身的无忧公主自是不会靠近,可二皇子却与无忧公主是同年,寻常时候,两人很难碰在一起,自然新鲜,但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前一刻玩的好好的可能下一刻又会打闹起来。”

顾凌惊讶的瞪大眼,仅仅就因为这事?

廖青云轻叹了一声。

无忧公主和二皇子打架,无忧公主恰好咬住了二皇子的手指不放,一众侍候着的宫人婢女都惊慌失措却又不敢上前。

眼见着二皇子痛的大哭,手指鲜血直流,与二皇子一母同胞的大公主情急之下上前硬是强力扳开了无忧公主的嘴,再不小心推了无忧公主一把,无忧公主磕破了头。

无忧公主对大公主心生畏惧,哭喊着要把大公主赶走,本是小孩子的戏言,可圣元皇后也许是太过疼宠无忧公主,又或者是借题发挥敲打后妃。

于是,就如无忧公主所说的那样,大公主被迫出宫住进了史家…直到一年后的皇上生辰,圣元皇后才下令将大公主重新接回了宫。

“难怪连你都感叹了。”听完传闻原尾,顾凌了然点头。

廖青云把玩着手中摆饰用的折扇:“圣元皇后和刘氏一族究竟是否罪大恶极,人人心中答案都不同,见仁见智,但是…那个一出生就受尽万般荣尊,千般华宠的无忧公主落得如此凄怆下场,恐怕人人心里都会感叹了。”

顾凌淡漠一笑:“最是无情帝王家,无忧公主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之于那些和她一样都被皇权活埋的人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不过——是她的出身更高贵一些,曾经得到的荣尊华宠更多一些罢了。”他的姑母又何尝不是被皇权活埋?祖父祖母的伤心,父亲伯叔心里的无奈,怀王心里的痛苦,又有谁会能感叹?

他曾经问过祖父,为什么当初要把姑母送进宫,祖父老泪纵横,悲恸的说了一句:一切都是命!

无忧公主或许亦如是,一切皆是命!

所以她是否无辜?是否若人怜悯?又或者是否让人感叹?这些又都能如何?根本改变不了她们注定的命运!

怀王看着小逃子呈上的册子,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眉头越看越紧。

“小逃子,你觉得史家和二皇子可有什么问题?”元无忧把矛头指向了史家和二皇子,而顾凌也似乎正在往这个方向靠近。

逃遥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道:“奴才并没有发现史家有什么异常,只是奴才感觉上二皇子有些异常,虽然不明显,但仔细探查还是能分辩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