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刚摸摸鼻子,让宗泽清去抢亲也不合适吧?他依令唤了门外卫兵去叫人。过一会宗泽清来了。

一看屋内情形,龙大依旧老样子,可是谢刚的表情不太对啊。宗泽清顿觉开心,谢刚不自在呢,定是有大八卦。

“将军找我何事?”宗泽清一脸兴奋。

龙大未答,似在思索。

谢刚故意道:“找你去抢亲。”

“啊?!”宗泽清张大了嘴,“抢回来了能给我当媳妇吗?”

“……”谢刚无语,这厮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人。

“抢回来了给谢刚当媳妇。”龙大正经答。

宗泽清哈哈哈大笑,指着谢刚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谢刚脸板板。“快去吧。”他认真说,“就拜托兄弟了。”

宗泽清的笑僵住,手指停在半空中,好半晌小心翼翼问:“真的假的?”

“假的。”龙大和谢刚同时严肃答。

当日稍晚,宗泽清去了一趟安府。探子不方便进府当面打听的事,他却是方便的。可他去了一趟回来,却也没带回什么好消息。“安老爷仍是颇热情,但明显心中有事。收了我的贺礼,说改日请我上花楼玩耍去,但未曾提请我喝喜酒,也未留我用饭。先前几回都巴不得将全家招呼到我面前招我留心,这回倒是安稳低调,几位姑娘面都不露了。安老爷说话也是谨慎,我也不好多问。府里安安静静,没有闲杂人等走动。四处倒是贴了喜字挂了喜绸,一副要办喜事的样子。”

龙大垂眸思索,而后道:“泽清,你带两队卫兵,夜深后悄悄将安府包围。子时一到,入内搜查。不必闹大,与安老爷说有细作潜入,你需搜府便好。”

宗泽清点点头,先前龙大已与他说明白布局安排,他自然知道轻重。“那安老爷必是不敢阻我,但我搜屋见到安大姑娘后又如何?她明日便要上花轿,左右必有丫环婆子,搜屋之时,安老爷必会跟随,我总不能真把人劫了。”

“她瞧见你了,若需要你相助,必会说些什么。你顺着她的话随机应变便好。”龙大道。

“若她见我便哭,大叫宗将军我不愿嫁,我爹打我。那我如何是好?”宗泽清端正着脸色问。

谢刚在一旁没忍住:“皇上赐你虎威将军之名时,知晓你这般蠢吗?”

宗泽清转身一拳便揍过去:“你奶奶个熊的,幽默、幽默你有吗?我这不是调节下气氛逗乐子吗?”

谢刚抬臂拨开那拳:“很好笑,呵呵。”

宗泽清再踹一脚,“死探子,笑得如此不真诚。”

“莫闹。”龙大声音不大,但有效阻止宗泽清和谢刚的打闹。龙大道:“她聪慧机敏,必会在言语中给你暗示,让你知晓发生了何事。若有机会,她会要求见我。你搜不到潜入安府的细作,自然得向我报。”

宗泽清挠挠头,所以最后就是找个借口让大将军见人家姑娘一面就行了呗?“可是无论如何,她明日一早终是得上花轿的。况且细作如何潜入安府,为何潜入安府,我们如何得知,如何确定必是细作?这些太守大人必会细细盘问。之后若是圆不得场,那将军可是会惹下大麻烦。”

必是得有确切情报肯定要搜捕的是细作才行,不然普通盗贼,那是太守大人管的案子,他们军方瞒着太守贸然行事,可是大大的不妥。但若是先通报太守,怕是连行事的机会都没了。

龙大不慌不忙:“待我见着了安若晨,你说的那些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是吗?见着了就行?

宗泽清可没把握,不过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

宗泽清领了人,布置安排,暗夜中,两队人马静悄悄地将安府围了个严实。宗泽清一边等着时候一边还琢磨猜测,也不知见着了安大姑娘她会如何说,该不会真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喊救命吧?

紫云楼里,龙大等得颇是烦躁,明明只是小事一桩,就算计划有变,也有应变之法。但他却是不安。仿似大敌压阵,而他还未想到取胜之道。其实就算安若晨没逃掉,真嫁入了钱府又如何。他为她遗憾,但他给过她机会,没什么好内疚的。只是她明明既聪慧又有毅力,胆大妄为非一般女子。一切安排妥当,她只需要按时到达便能如愿,未能成行,究竟发生何事?

龙大想着想着,命人备马,等不及宗泽清派人回来请他。他领了两个卫兵,奔入夜色之中,朝着安府而去。

街道里黑乎乎静悄悄,只有星光和某些宅铺外的灯笼微微映亮街途。龙大远远看到了安府,隔着墙竟能看到好些灯笼的光亮。龙大皱眉头,子时未到,宗泽清为何提前行动?

正疑虑,街角暗影处有一人策马出来,正是宗泽清。

“将军。”宗泽清奔到近旁小声道:“安府内突然灯光四起,有人声叫喊,似是出了什么事。我正打算以巡夜路过为由进府去搜查。这下也省了有人密报细作的由头了。”

“等等。”龙大阻止。心里虽知道宗泽清说得对,这意外出现得正好,解了他们自圆其说的难处。但他直觉哪里不妥。“再等等。”

“等什么?等何时?”阵前对战,时机很是重要,宗泽清自然要问个明白。

龙大看了看安府,府内亮光越来越多,似是动静越来越大了。

“等我回来。”龙大一拉马缰,策马向安府奔去。

龙大未进安府,却是绕着府墙走。他控制着马儿慢行,悄悄观察着安府外围的状况,仔细听着墙内动静。绕到安府后墙时,他停住了。

眼前是教人吃惊的一幕。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墙根下的一个狗洞子艰难爬了出来。

月亮跳出云层,映亮了这后墙范围。龙大看清楚了。那个姑娘,一头乱发,身上似有血迹,狼狈不堪。她爬出狗洞,站都站不直,腿上似也有伤。她胸脯起伏,正惊慌喘息,转头左右看着,看到不远处有个黑影骑在马上,顿时僵住。

龙大没动,那姑娘也没动,就这般对视着。然后他看到那姑娘惊讶瞪大了眼,似是认出了他。她张着嘴,无声唤了一声“将军”。

宅子后院有人大声呼喝。“这里也没有,她定是逃出去了。”“怎么逃,她还能有翅膀不成?”“到外头看看,她定是跑不远的。”

龙大一夹马腹,飞一般地奔到安若晨身边,弯腰探手,在她腰间一握,将她抱上了马背。

“将军。”这时候他听到了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却带着惊喜。

所有的问题,待见到她时,便知该如何办了。

龙大一抖披风,将怀中姑娘抱稳掩好,两人一骑飞快地奔进暗夜街道。

宗泽清正耐心等着龙大回来下令,却见龙大策马飞奔而至,怀里还明显藏了个人。路过他身边时,停也未停,只低喝一声:“撤!”

然后转眼跑没了踪影。

宗泽清呆了一呆。

他奶奶个熊的!将军自己去劫人了?!劫的还是偷的?!居然干出这等事了!!也不提前招呼一声!!!

撤撤撤,赶紧的!这比进府搜查还刺激,不,还麻烦。

第20章

龙大将安若晨带入了紫云楼。

将她抱至床上时发现她已然晕了过去。差人唤了军中大夫魏行舟过来给她瞧伤。静待大夫时,宗泽清、谢刚就杵在屋里皱着眉头瞪着昏迷不醒的安若晨发愁。

“要解释为何劫走新娘可比解释接到密报搜查细作要难啊。”谢刚道。

“就说是巡夜时捡的?”宗泽清想着说辞。

“捡了为何不还回去?”

“待问清楚她如何会受重伤倒在半路才好送回啊。”

“为何不即刻通知安府,又为何不送郡府衙门?”

“……”宗泽清一时不知该如何答,炸毛跳脚:“她没醒,送什么送,自然谁捡的谁先问话,问清楚再说。”

“皇上赐你虎威将军之名时,知道你如此吵闹吗?”谢刚凉凉道。

“……”宗泽清噎得,一拳又要挥过去,却见床上的安若晨睁开了眼睛。

“将军。”她的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宗泽清赶紧端正脸色稳重地凑过去:“安姑娘,你醒了。”

身后一个大掌伸过来,将他拨到一边:“不是唤你。”

宗泽清被挤到旁边,颇是委屈,人家姑娘叫将军,又没说哪个。好吧,看龙大与安若晨对视的眼神,那声“将军”确不是唤他的。

宗泽清伸长脖子看着,生恐错过什么精彩八卦。

龙大先开的口:“你未依约前往,老蒋未接到人。你家的事我查了,是否你四妹失踪了?你的婚期改在明日?你今夜是如何出逃的,有何打算?”

安若晨一脸震惊。宗泽清也腹诽大将军怎地如此不怜香惜玉,好歹先宽慰几句“你如今安全了”云云,哪有一上来便硬邦邦说正事,还带审问的。

“蒋爷未接到人?”安若晨吃惊得开始慌张,“那我妹妹呢?失踪是何意?”

“你让你妹妹去投奔老蒋吗?”龙大听她这么一说,猜到了。

“他没见到我妹妹,还是未曾收留她?”

“没见到。”

安若晨闭了闭眼。

龙大道:“我原本打算是这般的。你离开后,失踪之事会在城中传开,我安排假线索,谢先生会以为你躲在城郊某处。先前之事我们公开认定他已然自尽,他认为自己计谋得当,便会掉以轻心。而他猜测你被军方藏起,以他多疑之心,会认为你手上有他的把柄,否则军方断无藏匿你的必要。毕竟徐媒婆已死,她与你说过什么,给过你什么,谢先生已无法考证。所以他会再去寻你下手。这般,我们便能将他一举擒获。而因为有杀手欲谋害你,你的生死便是未卜,时日一长,官府寻不到你,也不见尸首,十有八九会判你亡故。你在他乡也能安然度日。但如今你竟是未逃,从前的计划不得不变。”

宗泽清直想叹气,龙大将军果然是二愣子,木头人。诱拐姑娘可不能用这招啊。应该保持住英雄救美的形象,让姑娘感激在心。此时又是二次相救,细声软语,谈谈恩德,再说说定会帮你找妹妹什么的,还怕安姑娘不赴汤蹈火,以身相许……哦,以身相许就不用了。赴汤蹈火帮着抓到细作便好。现在把底牌揭了,助她逃跑也是想利用此事擒贼,人家姑娘心都凉了吧?

果然安若晨睁开了眼睛,眼含泪光:“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以为,我妹妹成功赶上了蒋爷的车队,而将军知道我未走成……”

所以以为将军特意来解救于她吗?宗泽清心里再叹龙大没有好好利用这机会演好恩人。宗泽清插嘴:“确是知晓你被困,故而想法去救你呢。”

结果当事双方没人理他,扫他一眼都不曾。倒是谢刚瞪他一眼,似责怪他多话。

安若晨问:“将军如今是何计划?”

“这却是我该问你的,你受此重伤,如何逃出来的?”若有旁人参与了此事,那他得做相应处置。

安若晨眨了眨眼,回想这数日时光,全是因为四妹成功出逃而令自己振作精神撑到现在,可原来四妹没走成,如今还不知流落何处。安若晨未语泪先流,她抬手抹泪,才发现自己十指因为挖洞也全是伤。她瞪着手指,想起是四妹欲助她逃走为她挖的洞,如今她靠着这洞出了来,四妹却不知所踪。

眼泪再度往下淌,但安若晨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用力抹掉泪水,道:“我爹曾将我丢在柴房。柴房里有不少杂物,其中也有些废弃的柴刀或是断了柄的刀刃。我找了两柄小巧易藏的,藏在了身上。”

龙大静静看着她。

“我伤重,每日昏睡,许多人手都被派出去找寻四妹,看守我的人并不多,再者明日便是婚期,所以他们疏于防范,早早睡去了。我用柴刀撬开了窗户,爬了出去。我四妹……”安若晨吸吸鼻子,“我四妹告诉过我她在她的后院墙根挖了洞,只是不够大。我到了那处,找到那洞,用刀用手继续挖,挖到我能钻出去……”

命悬一线,遇见了将军。安若晨转头,对上了龙大的眼睛。

“所以并无人助你?这事没有其他人知晓?”

“是。”

“既是无人接应,你钻出来了,又能如何?”

安若晨道:“他们发现得比我预料得要早,或是我动作太慢了。我原是想,他们会先搜查我那边的院子,四姨娘那处应该晚一些才会搜到。且门房会证实我没有出去,我受了伤,爬不得墙,他们必会以为我出不去,只是躲在院内某处。这般我便还有时间。”

“有时间做甚?”宗泽清忍不住问。

“有时间容我撑到衙门,我要击鼓报案……”没有状纸,未请讼书,欲见官报案,只得击鼓。

龙大的眉毛一扬,她当真什么都敢啊。

宗泽清吃惊地张大了嘴:“击鼓报你父亲为你订了一门你并不中意的亲事,并为此虐打于你?”

谢刚撇他一眼,宗泽清挥挥手,“好了好了,皇上什么都知道。快莫打岔,听安姑娘怎么说。”

明明是你打岔好吗?谢刚懒得理他。

安若晨咬咬唇:“我要跟太守大人报,我曾窥得细作在中兰城内动作,是重要人证。希望能面见将军。”

龙大的嘴角弯了起来。

“原本最好是到紫云楼的将军府衙报此事,但太远了,我伤重,走不到的。郡府衙门近一些,我撑一撑,该是能撑到。”安若晨很紧张,不知这个打算会否招惹龙大不高兴。但她不能瞒骗于他,于是低着头继续说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听话,还涉嫌拐骗妹妹离家,虽我有一身伤,但衙门管不得此事。正如将军所言,家务事,谁也管不得。我爹能说足半个时辰他管教顽劣无礼的女儿的理由,我未死,只是伤,有哪位大人哪条律例能管?我会被送回家里,天一亮便被丢上花轿,换个地方,换个人教训我。但我若是重要人证,涉及军机要事,依律法衙门便不得不将我押下,转交将军发落。不止将军,因我在郡府衙门击鼓报官,故而太守大人也得严密监视于我。这般状况,婚事定是暂时办不成了。拖得一时,便有一线生机。”

宗泽清偷偷看看龙大的表情,再看看安若晨。他奶奶个熊的,还当真是小看了这姑娘啊。忽得想起龙大先前说的,见着了安若晨,他那些问题,该找什么理由,便都能解决了。竟果真如此。

“我猜你也想好了一本《细作传》,能跟各位大人细细讲上半个时辰,让他们不得不谨慎小心,立时快马报信,让我前去。”龙大道。

真的假的,是鬼扯吧?宗泽清差点翻白眼。等等,将军你是在调戏姑娘吗?可是语气这般正经,容易让人误解。

安若晨涨红了脸:“这个,我虽愚笨,但也知说多错多的道理。将军既是知晓那谢先生诈死,定是有计划的。我必不会多言,必会等将军到时,听听将军如何说,再随机应变。”

“你若不能言之有物,太守大人又如何能信你?若不信你,又怎会把我叫去?你且说说,你打算与太守大人说些什么?”

安若晨咬咬唇,将军果然恐她坏事。她低声道:“就说,徐媒婆是细作。”

“太守大人定会问你有何凭证。”龙大道。

“我便是凭证。”安若晨抬头,似真的报案一般道:“徐媒婆为我说的亲事,是福安县县令钱府。我嫁过去,便成了县令大人的继母。徐媒婆曾多次暗示与我,说待我过了门,莫要忘了她的好处。又说嫁至钱府后定会遇到各房争宠及钱老爷喜怒欢心等各种头疼事,她知我在家里不得宠,道届时怕是娘家也不会照应于我。但她会让我过得好,只要我好好听她的指点。”

“然后呢?”

“我初时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恐慌为人妇后的日子不好过。我娘在家里便是争斗不过各房最后病死的,我便也想稳着徐媒婆,听听看究竟她能如何照应于我。但她很是小心,只与我话话家常,聊聊心事,我问她究竟能如何让我过得好,她说女子除了容貌悦人,还得靠些心机,能为夫家谋利,让夫家觉得你有用处,你便会多得些宠爱。更甚者,借此能在家中掌些权势。她说我年纪小,到时她慢慢教我。她还让我仔细想想,我家里为何二姨娘最得宠,能掌着内宅,还不是她娘家给我爹带来了不少好处才如此。我觉得她所言甚是,但也疑虑,她一个媒婆子,我可是给不了她什么好处的,她为何要帮我。她未曾明说,只说到时我记得她的好,也能帮她做些事便成。”

宗泽清偷偷打量一下将军,说得跟真的似的,是真的吧?

安若晨继续道:“后来有一回,我在街上见到徐媒婆与一个汉子说话,未见着汉子脸面,只听得他们说什么姑娘不听话便灭口云云,又有粮仓马场什么的,我便慌了。后来便试探问了徐媒婆,我那时想着,她真若能帮衬着我日后的日子,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我向着她这边,讨好于她,但若真有凶险,我也得早早撇清,别惹祸端。我一问,徐媒婆便与我说了,她确是有些关系门道,在做些大事,故而需要些人手帮忙。我嫁入钱府后,能成为她的得力帮手,届时好处少不了我的。我细问究竟要做些什么,我有些愚笨,怕做不来她嘱咐的事,想先弄个清楚明白,提前有个准备。她先前与我聊得投机,觉得我听话,此次撞见她的秘密,也未到处叫嚷告状,便也未责难于我,还夸我沉稳懂事。她说她为不少人家说媒议亲事,也为许多姑娘谋差事寻归处,不少大户里的妻妾丫头与她一直保持往来互通着消息,她需要我做的就是这么简单,让我不必慌,容易得很。”

安若晨说到这停下了,谢刚正待问“然后呢”,却见将军亲自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安若晨。安若晨谢过,接过杯子大口喝了起来。她的手有些抖,十指上沾着污泥和血渍。宗泽清心一软,迈前两步替她托着杯子,将后半杯水喂予她了。

龙大不动声色将欲迈近的脚收回,退了一步。背着手,严肃地看着安若晨对着一杯水“狼吞虎咽”。

这时卫兵在门外报魏大夫到了。龙大唤了他进来,老大夫进屋行礼,依吩咐上前为安若晨瞧伤,理所当然地把宗泽清挤至一旁,又理所当然地把他与谢刚一起请到外头去了。

宗泽清到了屋外还在琢磨安若晨说的话,他觉得那些说辞还是颇有说服力的。徐媒婆当时便死得蹊跷,虽是自尽,但官府并未找到自尽的缘由,只得匆匆结案。而誓众会上,安若晨与谢金素不相识,却被其骚扰追击,谢金死了,其身份也是诸多疑点,只是没有证据线索,太守大人最后也只得以谢金多行诱拐诈骗结案。如今安若晨这般报,太守大人必会重视,也必会报予他们军方。

只是安若晨说完了这些又能如何?太守大人可不会以她报信有功便为她取消婚事,大概只会多谢一声,然后送她回家继续成亲。将军自然也不能如何……

想到这儿,宗泽清忽然反应过来了:“谢刚,男女授受不亲确是道理,我服气,但为何只你我被赶出来,将军还留在屋里?”

“将军稀罕看什么?自会把持以礼相待,背转身去避嫌。”谢刚一派正经口气。

“哈!”宗泽清顿觉自己抓住了谢刚的把柄,“意思是说你稀罕看,无礼无耻,所以被赶出来?”

“不,我是出来监督于你,防你偷看。”

“……”居然污蔑贬低他的人品,不能忍!

之后魏大夫出了来,经过两个拳脚相交正打得热闹的将官身边时,道:“老夫为两位大人留了伤药在屋内。”说完淡定离去。

宗泽清和谢刚一顿,这是让他们放心打的意思?猛地朝对方击出一拳,然后二人同时飘向房门,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能进去吗?”

“将军没唤。你推门吧。”

宗泽清又要炸毛:“为何将军没唤就让我推门。”

“你皮厚,这事你干得出来。”

宗泽清白了谢刚一眼,干出来个屁。他向来循规蹈矩,只依令行事。

等了一会,仍未听得龙大唤。宗泽清耐不住了,一脸八卦小兴奋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还未贴稳,便被人拨开了。谢刚严肃正经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宗泽清对他使劲翻白眼。但得忍,做这种事不能惊扰了将军,暂且饶他。遂挤过去一起偷听。

隐隐听得屋里是安若晨在说话,只她声音虚弱,听不清说的什么内容。但还能说什么,宗泽清猜都猜到了。他冲谢刚使眼色:这姑娘很是费心想说服将军收留于她啊,你说,将军这块铁木头会怎么处置这事?

谢刚也回宗泽清一个眼神,满载着嫌弃之意。宗泽清撇眉头,这厮定是没明白他方才眼神意思。他皱眉,再给一个眼神:莫想偏,明明是在讨论正经军机要事,在人家上花轿前将新娘劫了,这事落到有心人手里,将军可是得惹大麻烦,开不得玩笑。你还嫌弃,究竟在嫌弃什么?

谢刚没理他。

宗泽清不耐烦了,觉得眼神不好使,正待开口问,屋内忽然没人说话了。

谢刚与宗泽清瞬间站得笔直,端正脸色若无其事一派安然的模样。

门开了,龙大脸板板地看了他们一眼,道:“进来。”

谢刚与宗泽清进去了。

一看,安若晨身上衣裳依旧,竟然未包扎处理伤情。宗泽清心里叹气,龙大将军啊,你果然是块木头,怎地半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未有呢。

龙大道:“安姑娘心思清楚,也应允了我会相助一臂之力诱捕细作。”

宗泽清忙问:“那我们将她留下?”他是觉得这安姑娘是个好姑娘,若能助她离了虎口,他是乐意的。

“将她送至郡府衙门街口,路上小心些,莫让别人发现你们行踪。”

宗泽清惊讶。要将安姑娘丢到衙门去?

龙大看了一眼安若晨:“她想去击鼓报官,便让她去。”

宗泽清和谢刚二人带着安若晨去了。

宗泽清领着数人以巡夜之名开路,确保途中无人。谢刚与安若晨乘一马车远远尾随。一路安若晨轻锁眉头,紧抿着嘴似有痛楚。谢刚遂轻声道:“将军行事,自有道理,未与你疗伤,未能让你歇息太久,是不能教人生疑,毕竟你是刚从府中逃出便直奔衙门而去。”

安若晨忙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大夫确认我无性命之忧,还给我一颗止痛的药丸吃。我撑得住。”

谢刚又道:“太守大人必会问得仔细,你应话时莫急莫慌,慢点说,多在脑子里想想。你报官一事虽是可信,该是能教太守大人闹到将军那处,但你要明白,即便是证人,报完了官,该归家也得归家,况且你明日出嫁,嫁的还是县令的父亲。太守大人定会报予你家里,也会知会钱县令和钱老爷,你没有充足的理由,太守也好,将军也好,是无法收留予你。即便为了审案多扣押你数日,之后你还得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