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以后归你了,你记得每日看看它,学会照料。”龙大牵着马,跟她道。

“是。”

“不但要学会骑马,拳脚防身之术也莫荒废了。”

“是。”

“别光答应。我不在时,你练得很少。”龙大戳穿她。

安若晨涨红了脸,刀剑拳脚什么的,她没什么天赋。

“我还让人给你制了套弓箭,平日里有空时,你便练练。”

安若晨用力点头:“将军若是需要我上战场,我便去!”

龙大回头瞪她:“捣乱是不是?让你上战场了?”

安若晨不敢回嘴,确实有些欢喜过头失言了。将军为她牵马呢,她能为这事欢喜到白发苍苍。

“年前太守大人设宴,宴请平南郡里重要官绅,你陪我去吧。”

“好咧。”安若晨答得欢快。

龙大忍不住又回头瞅她一眼,用这种店小二的口吻应他是怎么回事?

“这两日方管事便回太守府去了,你提前与他商议好人手的安排,该添置些人的,就添置上。”

安若晨点点头,这事她知道,方管事与她说了。

“那闵公子与军中的奸细都还没有找到,你要多留心。”龙大道:“闵公子的相貌已经暴露,这般境况,他在中兰城已经没有价值了。若他是我的探子,我会把他派遣别处,用新面孔取而代之。这意味着,他需要与新的细作联络人交代清楚城中之事。市坊间的大势力应该是没了,得重新组织,但他军中和衙门里肯定还有人。”

“衙门里也有?”

“军中都能安插,衙门又怎会放过?这个我与太守大人商议过,他对身边亲近之人暂时没想到什么可疑的。只是招福酒楼和聚宝赌坊的账册名录里,都有商舶司官员的线索。太守大人近期会先把商舶司办了。前段日子一直没动是在深究内里。如今情势明朗,会在近日拘人。”龙大回头,对安若晨道:“你爹的那批货出关之事,并无违律,刘德利早办完了手续只是押着货没给他。”

安若晨点头:“那定是钱裴搞的鬼,用来要挟我爹爹将四妹许给他。”

“而你爹还一直以为这是做了什么违律叛国的勾当才将货取回。若是商舶司那头被严查,刘德利被拘捕,你爹会怎样?”

“吓死他了。”安若晨忽然深思起来,她明白将军的意思了。

“诬告是要被治罪的。”

果然啊。安若晨心里暖洋洋的。将军军务繁忙,却还惦记着她的事,她点了点头,很是感动。

龙大严肃又正经:“你的家务事我是不会管的,你自己处置。只要莫惹麻烦,莫要落把柄,到那时候,我可不会护着你的。”

安若晨看着龙大硬板板的脸,忍不住微笑,然后她抬头挺胸,大声道:“将军放心,我,不,奴婢定会学好本事,保护将军!”将军不护她没关系,她要护着他!

龙大看着她,脸似乎板不下去了,嘟囔着说了句:“又胡闹。”

安若晨听着了,正色道:“可不是胡闹。将军啊,从我入得紫云楼那时便是知道的。将军需要的不是柔柔弱弱的妇道人家,将军需要的是能为他效力回报于他的铁马汉子。我虽没甚本事,可我用心啊,我努力啊,定不负将军所托。”

龙大没好气:“托你成为铁马汉子了吗?”

安若晨晃晃脑袋摇摇头:“我是成不了铁马汉子了,可我能做忠心婆子啊。将军,我到老时,也愿为将军效力。”看看人家陆大娘,侠义果敢人脉通达,是她的榜样。

龙大沉默了。看她半晌,面无表情把缰绳给她:“好了,牵着你走了两圈了,会了吗?”

咦!安若晨傻眼,她不会啊,站在下面牵着走和坐在上面两回事啊。

“轻夹马腹,让马慢慢走起来,抖抖缰绳。”

安若晨照办了。战鼓没反应。

安若晨又试了一遍,战鼓还是没反应。

安若晨琢磨了一会,大概她腿短夹不起劲。

“用脚轻轻踢一下可以吗?”她问。

“你试试。”龙大双臂抱胸站着看。

试试?试完了被马儿踹下来将军你管接吗?安若晨没敢问。铁马汉子忠心婆子,她可以的!

安若晨鼓足勇气一咬牙,用脚踢了踢,这回战鼓动了,走了起来。这突然一走,吓得安若晨差点尖叫,惊吓过后是喜悦。看,她会骑马了。可还没喜悦两步,战鼓停下了。

不是吧,战鼓你就这样偷懒踏两下就算完了?安若晨尴尬地看了龙大一眼。

龙大严肃道:“好好练。”然后就走了。

走了!居然走了!安若晨傻眼啊。

没人在旁边看着她怎么敢练?将军是在罚她吗?她做错什么了?她明明情深意切地刚表过忠心。

安若晨此时孤伶伶在后院小校场里,想回头看龙大去哪了,但又不敢扭身太过,怕惊动了马儿把自己摔了。

不敢动,干脆摸了摸马儿的脖子:“战鼓啊,你做铮铮铁马,我是义胆侠女,咱们也能一道威风八面的。不着急,一会来人了就能把我给放下去了。”

战鼓喷了口气,踏了踏前蹄。安若晨叹口气,刚才她真的没犯错吗?认真想了想,她觉得她真没有,她明明很诚恳地忠心耿耿。

这时谢刚办完事刚回到府里,骑着马从侧门进来,一眼看到不远处小校场中间杵了一马一人。

“安管事?”谢刚认出来了。“她怎地了?”谢刚不忙着过去查看安若晨,先跟周围看一圈,看到马圈旁卢正、田庆在呢,长史李明宇也在,便过去问了问。

“似乎是龙将军在教安管事骑马。”卢正答。一边答一边偷笑。

“哦。”谢刚再看看周围,“那将军呢?”

刚问完,就见龙大正骑着他那大黑马从马圈跃出来奔向了安若晨。

安若晨听到嗒嗒嗒地马蹄声,回头一看:“将军。”

“学会了吗?”龙大骑着马到她面前。安若晨这下又得抬头仰视他了。他的马比她的高,人也比她高。

学会什么了?骑着马罚站她确实会了。

安若晨苦着脸:“战鼓虽名字响亮,却颇有些害羞,还得适应适应。”

龙大朗声大笑,他一夹马腹,他的马便蹿了出去,他骑着马奔腾跳跃踏步围着安若晨转了两圈。

谢刚觉得没眼看,一旁卢正和田庆也愣愣,李明宇干脆扭头走了。

卢正问:“谢大人,将军多大年岁了?”这状况叫顽皮吗?

谢刚使劲咳,真没脸替将军回答啊。

安若晨那边,她也愣愣。将军你这般示范太快我看不过来,主要是只注意到将军英姿顾不上观察御马的动作本事了。

况且教人骑马是这般教的吗?安若晨颇有些被欺负的感觉,将军你逗我呢,是吗?

可是将军看上去很欢喜,他骑着马又围着她转了两圈,马儿腾跃潇洒,他英伟俊朗,笑起来,真是好看。安若晨恨不得自己脑袋能转上一周看个够。将军欢喜,安若晨觉得她也欢喜起来。就算是被罚站,也是欢喜。

闵公子最后再看了一眼信函,然后就着烛火将那信烧了。

“如何?”坐他对面的人问道。

“王爷拿到了大萧于南秦的细作名单。”闵公子的表情并不开怀。

他对面的人微笑:“想来王爷会对你很不满。你在这儿什么都没干成。龙腾至今都未出兵开战。你于坊间的势力几尽铲除,自己还落得躲躲藏藏的境地。就连大萧的细作名单,都得王爷那边亲自从京城那头拿到。我都替你发愁,回去了如何与王爷交代。”

闵公子根本不想理他,若是可以,他早一刀就此人了结,只可惜,成就大业还得靠他。闵公子道:“我会把最后一件事了结再走。之后会有人来接替于我,这里发生的事,我已尽数告之于他。他会来找你。他会告诉你他姓解,来中兰城做买卖。”

“好的。我就如同招待你一般地招待他,问他响不响。”

“他说两个铃铛才够响,这才对了。”

解先生是代号,解铃人之意。当初他来时,说的是一个铃铛就够响。他是第一任解先生,就这般离开实在是不能服气。运筹了近五年,这城里的根基全是他一点一点夯实的,其中的辛劳艰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结果如今却要狼狈逃离,将自己的成绩拱手让人,待大业成时,竟不是他最后赢的。

闵公子咬咬牙,除了完成那个该完成的事,他还得再做出些额外成绩回去涨点脸面才能满意。

闵公子易了容,贴了胡子弄了花白的头发,穿了身粗布衣裳,去了趟静心庵。

马上就要过年了,就连静心庵这种清冷的庵庙香客都多了起来。

闵公子照例往庵后菜园子走,看到那儿有两个孩童在捉菜虫子玩。他们看见闵公子也不惧,香嘻嘻喊着“老伯”。闵公子未理他们,正准备先绕到别处,有人叫喊孩童名字,两个孩童应了声,跑掉了。

闵公子等了等,这菜园子再无人来,他便走到枣树下,拿起了灯笼,在烛台下塞进了一张纸,然后将灯笼挂了起来。

接着他在后门处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一推门,门却是闩着的。他纵身一跃,翻身进了墙内。

这后院他只进来过一次,对布置摆设都还有印象。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闵公子一边观察着一边往里走,走到侧院门口时,看到一只键子。

闵公子停下了脚步,正待弯腰去捡来仔细看看,身后却忽然有人道:“老丈走错地方了,前堂才是进香祈福之地。这后头是贫尼居所,不接待来客。”

闵公子停了动作,转过身来。看到只有静缘师太一人,便道:“是我。”

静缘师太表情都不变,道:“看来老丈近来过得不甚顺遂,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闵公子心中恼怒,知静缘师太暗讽他的处境。城中案子闹得大,加上他易容到此,她自然都明白了。

闵公子自觉处处受了压制,连个死尼姑都敢这般讥他。他道:“是比不得师太近来忙碌,正事还是不要耽误得好。并非每个香客都如我一般好说话的。”

静缘师太指了指前院:“老丈请回吧。”

闵公子压低声音道:“师太这里佛门地方,怎会有键子等玩物?”

静缘师太冷静答:“有香客带孩童来。你从后墙进来,方才应该看到孩子才对。许是哪家孩子不小心遗留下来的,我替他们收好了,免得回来来找。”言罢俯身将那键子捡子,收入袖中。那一脸平静,似乎地上从来没有过什么可疑物品一般。

“你是否有事相瞒?趁如今告诉于我,便不会有人追究,否则换了别人来,可就不一样了。”

“等别人来了,让他自己与我说,怎地个不一样吧。”

闵公子盯着静缘师太看了半晌,转身走了。

第67章

静缘师太看了一眼侧院门,也转身回了前院,当日稍晚时候,静缘师太送走了最后一名香客,到了菜园旁的枣树灯笼那取信,信里写上了人名地点时间,这是给她的任务。

静缘坐在屋里看了那信很久,细细体会心中滋味。似乎很久没杀人了,她觉得浑身不舒服,说不出的难受。她把信烧了,拿出她的剑仔细擦。

只是杀了人之后,却是另一种难受。

安若希在招福酒楼与安若晨碰面了。这是两人继刘府风波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安若希看上去有些紧张,安若晨看着她,不动声色。对这个妹妹,她始终不能放心。但她利用了她,从前相谈的事,她还是愿意帮她的。说不出姐妹情深,但或许有些愧疚感。

“你当真想好了要嫁到外郡去?”安若晨问。

安若希点点头,忍不住又说赌气话:“拜姐姐所赐,我在中兰城的名声又大了些。”

安若晨喝口茶,真不想跟她计较。她道:“这招福酒楼老板娘的事,你听说了吗?”

“她相公是细作的事?传得满城风雨的,怎会不听说。”

“她就是孤身嫁到外郡,结果出了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还是细作,官府可查办严惩,若是行些小恶不违法的,时常打骂侮辱,没个娘家人照应,可如何是好?”

安若希皱起眉头,怒火又起来了:“姐姐是不想帮我了吗?见我没甚用处,是不是?”

“没甚用处是大实话,嫁到外郡有不好也是实话。你想想我娘,娘家在外郡,出了什么事就没个依靠,你娘是本郡邻县,时常回娘家走动走动,不也挺好。”安若晨倒是真没多想什么,盘算了她所见的几门婚事,还真是如此。

但是安若希急了:“什么你娘我娘,这又是在拐着弯骂我娘当初欺负你娘了吗?这关娘家什么事?你娘是有多好,大家都不喜欢她。我娘再如何,也是帮衬着咱家不少的,咱家能有今天,我娘是出了不少力的。你们只会说风凉话,只会心怀怨恨,可曾想过别人的处境。我为什么想嫁到外郡,你不是清清楚楚吗?前两日钱老爷又来了,又在重复那些话,什么婚事了,什么你姐姐如何了,我嫁得好了,你这不才省心了吗?”

安若晨皱眉头:“你好好说话。”

“我怎地不好好说话了。你嫌弃我没用处。我与你说,我用处可真是大的。四姨娘想让我给你下毒,为四妹报仇血恨,我动手了吗?若不是有我,四姨娘说不定找了别人真会下手的,或是自己就想法来害你了。我还好心与你通风报信,好心没真害你。”

“没害我就算好心了?”安若晨瞪她,“你家的好心肠标准怎地这般低。”

“总比你势利瞧我没用处便一脚踢开的强。”

“我踢你了吗?这不是眼见着好几个姑娘没嫁好受了苦,我事先提醒你。你自己想好了便成,莫忘了,嫁了之后可没人能帮你了。就算夫家将你打断了腿,折磨你,那也是家务事了。”

“就不能先挑个好的。”安若希嗓门大起来。

“外郡人家谁认识呀,谁知道好不好啊。你看这招福酒楼的刘老板好不好,结果呢?”

安若希想了想,气焰顿时萎了下来。“那,总归是得嫁的。我们女子的命,就是这样。在家里受父母的摆布,嫁了人受夫家的摆布。父母没得选,夫家就盼着能选个好点的。”安若希嘟起嘴,“总得试试。我跟你说,我真的是好心,钱老爷一直不死心,他跟这郡里哪家都熟,我嫁到哪儿,他过去串个门子又跟我说让我找你聊聊什么的,你也烦心不是。四姨娘也来串个门子,今儿个买着新毒了,你再去给你姐放点让她尝尝。”

安若晨:“……”

“你不嫌烦,我还嫌呢。”

安若晨叹气:“我只是想再提醒提醒你。你若定好了主意,把八字给我吧。我想办法帮你办去。”

安若希眼睛一亮:“当真?”赶紧把八字报了。

安若晨记下了,与她道:“你娘什么态度,你可要打点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将军也插不得手。我可为你在外郡寻媒婆子留意着好人家,但最后亲事成与不成,还得看爹爹和你娘的意思。爹爹那头我们都明白,你拉拢好你娘,哄得她帮着你,这事才有胜算。”

安若希点头:“这个我自然明白,我会与娘说好的。”安若希一边应一边想着母亲偏心弟弟,一心要拿稳安家的得意,不由得抿了抿嘴。对母亲来说,儿子才是依靠。

安若晨又道:“还有,给你提个醒,太守大人要办商舶司了。这几天就会办,说是年节设宴时好摆威庆功,喜庆喜庆。这次招福酒楼和聚宝赌坊的事,拿到那边的证据了。爹爹那批货里不是有些不干净吗,他自己赶紧想办法吧。到时受了牵连,我恐怕你的婚事更不好办。”

安若希一惊:“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爹爹在衙门里头不是打点了许多关系,让他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安若希颦眉。

安若晨又道:“若是我,就先下手为强,状告商舶司欺凌百姓,逼迫百姓交钱护货。明明太守大人都下了律令封锁关贸,商舶司却说只要给钱就给放货通关。做生意的,买卖里头全放着身家性命血汗钱,自然被牵着鼻子走了,脑子一热,做了糊涂事,就给了钱银行了贿。这也是逼不得已,且事后敢怒不敢言,但如今听得太守大人愿为民做主,故而上告,将商舶司罪行揭发,求大人主持公道。如此,虽可能赔上些罚银,但便不会被这案子牵连,被污通敌叛国了。”

安若希怀疑地看着她:“你会这般好心?”

安若晨摇头:“我不好心。只是我无法离开中兰城,有个妹妹时不时来找我哭诉要嫁个好人家,她不嫌烦,我却是嫌的。”

安若希被噎得,摆了脸色走了。

安若晨又订了一盒点心,又与赵佳华聊了聊,这才抱着点心盒子走了。刚出门走没几步,觉得似有目光盯梢,卢正、田庆常跟随她暗中保护,不会令她有这种感觉,于是她不动声色悄悄看了一眼,却见是长史李明宇在酒楼外一店铺里盯着自己看。见得安若晨看过去,他若无其事转头拿了货品与掌柜的说话。

安若晨皱皱眉头,转头寻找卢正的身影。今日是他随自己出来。卢正在一茶摊喝茶,见她递眼神询问,耸耸肩表示无奈。安若晨在心里摇头,没放在心上。她只惦记着点心,想着这回回去一定要马上直接地将点心放到将军屋里去。上回学骑马被罚站后,她把点心的事忘了,待想起来回马圈那头找,马夫说那盒子一直摆着,不晓得是谁的,他们就给分着吃了。

安若晨那个痛心,这次一定不能忘了,要让将军吃上。

李明宇见安若晨走得稍远,又看到卢正也走了。便把手上东西放下,继续远远地尾随。他问过卢正田庆,安若晨不爱带丫头婆子,她在紫云楼里来去自由,无人监督跟随,他们只在她外出时护她安危。而她外出接触的人,于李明宇来看,真的是太可疑了些。但是将军相信她,李明宇觉得这是极不妥当的。

安若晨忽然停了下来,她在看路边货摊的小玩意。李明宇往旁边的小巷子里避了避。正欲探头看看安若晨的动静,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安若晨是细作。”

李明宇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回头,那声音却道:“莫回头,回头我就马上走,你再没机会抓到她。”

“你是谁?”

“知道她底细的人。”

“细作?”李明宇的心狂跳,“你是解先生吗?”

“真有解先生这个人吗?”那人反问。

李明宇顿时浑身一冷。

“谁见过解先生呢?谁听过这个名字呢?只有安若晨是不是?”

李明宇在脑子里拼命搜索,是的,只有安若晨。他所读过的所有卷宗案录,提到这个名字的,都是安若晨。是她说偷听到徐媒婆与解先生密谋,是她说用解先生之名恐吓徐媒婆向龙将军自首,一直都是安若晨。而拘捕到的其他人证,相关人等,知道的都是闵公子。

“你们最后通缉的,不是闵公子吗?”那人似有读心术一般,说出了李明宇的疑惑。

李明宇努力镇定,未敢回头,只问:“你是谁?闵公子?”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安若晨比你们所想像的更可怕。为什么她能顺利走入紫云楼?她一商贾之女,深居闺中,毫无见识,凭什么查得出细作?徐媒婆怎么死的,自尽?被解先生杀的?可没人见过解先生,安若晨倒是满城游走。她是怎么认识龙将军的?怎么让龙将军对她有兴趣的,怎么就会觉得她就能帮忙抓住细作?”

李明宇打听过,先前未曾留意,但偶尔听得闲言碎语,于是干脆打听清楚了。怎么认识的?太巧的巧合。怎么有兴趣的?因为她偷听到了解先生与徐媒婆密谋。怎么进的紫云楼?因为徐媒婆死了,妹妹失踪了,她说细作会对付她。

李明宇闭了闭眼,是解先生的存在将安若晨推到了龙将军的身边。可除了她,确实没人见过提过解先生。如今破解掉的细作组织,也只知道领头联络的是闵公子。这人说得对,哪来的解先生?而这安若晨无时不刻不在想办法讨好谄媚将军,成日粘着将军。

“凭她一个弱女子,单枪匹马,如何击败刘则?”那人还在刺激李明宇的疑虑。

“你想如何呢?”李明宇问。

“她不仁,我自然不义。她想借着攀上高枝便将我一脚踹开,让我背黑锅,那可不行。她立了大功,蒙蔽大人们,自以为高枕无忧了,总要有人来揭穿她。”

李明宇有些激动,感觉血都热了起来:“怎么揭穿?”

“你先别急,我是有条件的。我手上有安若晨和安家通敌卖国的证据……”

“安家。”李明宇顿觉明朗,难怪,安若晨捣毁刘则那一派的人马时,就是不停在与安家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