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都是在风尘堆里打着滚儿过来的,别说桂姨没提醒你们,都矜持着点儿,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姚莫婉在一旁听的清楚,唇角微勾,如此看来,这日日唤妓想来也是夜鸿弈的手段之一。

“桂姨放心,我们姐妹也只求着远远看一眼大楚第一美男就好,若王爷不喜欢,我们总不能巴巴的倒贴不是。”

“就是,桂姨,你就放心回去,酉时一过便来接我们就是了。”

此时,已有等不及的女子轻轻叩门。姚莫婉默默站在众人后面,心底不免感慨,上天是那么厚爱夜君清,不仅让他叱咤沙场,所向无敌,更赐了他一张风华绝代的俊颜。姚莫婉思忖之际,府门已开。

第九章 比雷还暴躁的脾气

“王爷在后花园,各位请吧。”年过花甲的周管家一脸无奈的将这些女子迎了进去。姚莫婉走在最后,自是听清了周管家那一声重重的叹息。

肃亲王府的建筑别具匠心,亭台楼阁,池錧水榭,分布在柳林松柏之中,更有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姚莫婉随着那些趋之若鹜的风尘女子绕过厢庑游廊,直朝后花园而去。这是不是她第一次来肃亲王府,彼时五龙夺嫡,她为了夜鸿弈能顺利登基,不知踏过多少次肃亲王府的门槛。那个时候的她,该有多傻,她自诩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看不透夜鸿弈豺狼虎豹之心。

“好香啊!看,是肃亲王—”女子们的欣喜若狂,打断了姚莫婉的思绪,站在游廊尽头,姚莫婉只觉奇香扑鼻,入眼的皆是百花争艳,奇草仙藤,花园中央,一座四角阔亭拔地而起,汉白玉的立柱支撑着阔亭的主体,轻纱自游廊到阔亭的这段路,是以白玉方砖铺砌,上面纯金精雕的兰花栩栩如生。

阔亭内,石案前,那抹颀长的身影执笔独立,白衣胜雪,墨发轻扬,长眉斜飞入鬓,美目璀璨如星,高挺的鼻下,那抹唇却显得过于苍白。夜君清不愧为大楚第一美男,那种俊美不言而喻,身体散着的临风气质,仿佛是从古画中走来的神将,误入这阎浮尘世,血乱红尘。

“牡丹携众姐妹拜见肃亲王。”娇柔的声音甜腻着响起,女子们纷纷止步在阔亭前,各自拿捏出最好的身段,俯身施礼。

“你们听着,除了这亭子,随便哪里玩去,都散了!警告你们,敢靠近亭子,小心你们的脑袋!”浑厚的声音陡然响起,这一刻,姚莫婉方才注意到夜君清身侧的男子,她认得,是奔雷,夜君清最倚仗的先锋。

“肃亲王……”其中一女子不甘的唤了一声,寒光骤闪,下一秒,女子脚下,那把明晃的匕首入地三分。

“啊—”女子惊叫时,其他人顿作鸟兽散。

姚莫婉怔在原地,唇角抽搐,果然人如其名,这比雷还暴的脾气呵。

“你过来。”清越的声音如雨打青瓷,姚莫婉转身之时,却听到一声轻唤,回眸间,夜君清正抬眸看着自己,墨玉般的眸子顾盼间风华流转,这样嫡仙的男子,她终究是辜负了。

走进阔亭,姚莫婉顿时感觉到一股极不友善的目光射向自己,她却微微一笑,俯身施礼。

“不知王爷唤静心何事?”姚莫婉谦而不卑,淡声开口。

“研墨。”夜君清以笔蘸过砚台,细细描绘着案上的画卷,几乎未再抬头看她。姚莫婉颌首起身,走至石案前,单手挽袖,另一只手执起墨锭,将研磨面平置在墨砚上,朝一个方向,细细研磨。

此时,姚莫婉微微侧目,方才看清水墨游走间,俨然是自己的画像。画卷上,自己巧目倩兮,美目盼兮,上着翠烟衫,下配百褶裙。她记得很清楚,这身穿戴,正是那夜自己被他救下时的装扮。心,似被棉絮堵着,莫名揪痛,已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执着。

“王爷!你还画她做什么!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奔雷狠瞥了眼画卷,恨恨道。几乎同一时间,夜君清陡然抬眸,其间利茫如鹰犀利。奔雷登时噎喉。

“王爷,恕属下说句不该说的,皇后已死,您何必还要受这个气!皇上摆明就是要毁你名声,再除之后快!只要您一句话,改朝换代不是没有可能。”奔雷脾气虽暴,却心思细腻,否则也不会被夜君清倚重。

“她一生为他……本王不想她失望……”柔而不阴的声音悠悠响起,却似暮鼓晨钟般敲在姚莫婉的心里。

第十章 她不想,没人逼得了她

“皇后难产而死,怎么可能签下证词?”奔雷质疑道。

“那是她的笔迹,若她不想,没人逼得了她。”夜君清手中狼毫细细描着,触笔极轻,姚莫婉看在眼里,知他心底无半点怨恨,可夜君清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痛。

“就算王爷不想辜负皇后,可也不必容忍皇上这般欺人!王爷该比属下更清楚,这次兵败,根本是皇上一手策划!”奔震愤然道。

“若不兵败,本王就没有醉生梦死的理由,只有本王醉生梦死,他才答应不将那页证词公之于世,并以皇后之礼厚葬莫心。”夜君清搁下墨笔,轻吹画卷,眼底流露出难掩的眷恋与思念。

“王爷!你这一生为这个女人付出多少!可她只知道维护那个昏君,连死都还想着用那页证词牵制你,她欠你太多!!”奔雷赤目如荼,狠戾咆哮,双手猛的伸向画卷,却被夜君清一掌推出数米,直撞到汉白玉柱上。

“王爷!”奔雷悲戚低吼。

“你走吧,本王身份特殊,你若常来,以夜鸿弈的性子,必不会放过你。”夜君清敛了眼底的心疼,漠然开口。

“王爷心甘情愿被那个昏君践踏,可奔雷却不愿受辱!纵是做个田间锄地的庄稼汉,也比给那个昏君卖命强!王爷保重,奔雷告辞!”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奔雷却已泪流满面。

案台前,姚莫婉美眸微垂,皓齿暗咬,心底的痛如潮水般翻滚而至,她到底是欠了夜君清多少?

就在姚莫婉哀痛之时,玉腕突然被奔雷攥住。

“你抓她做什么?”夜君清剑眉皱起,狐疑开口。

“刚刚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这个女人留不得!”奔雷甩袖抹了眼角的泪,谨慎回应。姚莫婉极度无语,突然有种躺着都能中箭的悲催感。

“放开她,本王相信她不会说出去。”没等姚莫婉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已然被夜君清攥在手里。

“王爷!你就依了属下这一次!”奔雷纠结看向夜君清,乞求般开口。

“本王说她不会,就一定不会。你走吧!”夜君清的坚持让姚莫婉暗自舒了口气。奔雷不语,如铜铃般的眼珠子狠狠瞪向姚莫婉。

此时的姚莫婉淡然看向奔雷,不置一词,她只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无错。几秒的对峙之后,奔雷突地甩开姚莫婉的手腕,愤然离去。

看着奔雷的背影,姚莫婉唇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奔雷走,是因为夜君清在,若夜君清不在……

此时的姚莫婉倒也欣慰夜君清身边会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帮手。她欠夜君清太多,终有一日,她会还给夜君清一个山河壮丽的大楚。

“很少有女子像你这般处变不惊。”见奔雷离开,夜君清漠然放开姚莫婉的手,径自走到案前,轻轻抚过画卷。

“所以王爷认为静心是受过特训,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姚莫婉复拿起墨锭,似是无意问道。心底却抹过一丝苦涩,原来再见之时,夜君清竟将自己看作是夜鸿弈派来监视他的细作了。

“难道不是?”夜君清不以为然。

“那王爷为何还让刚刚那位小将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姚莫婉有些诧异,狐疑看向夜君清。

“夜鸿弈的目标是本王,只要本王没有逆心就够了,不是么?”夜君清似有深意看向姚莫婉。言外之意,若非他拦下,自己早已被奔雷大卸八块了。

“静心就还王爷这个人情。”姚莫婉将错就错,继续研磨。

就在这时,周管家突然急匆走了过来。身后,赫然跟着宫里的公公。那公公姚莫婉认得,是夜鸿弈身边的安柄山,为人尖酸,口蜜腹剑,虽为公公偏生花花肠子,宫里不知有多少宫女死在他手里,彼时自己碍于夜鸿弈的颜面,不曾罚处,现下想来,倒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了。

第十一章 是生是死,他都要善待!

“王爷,安公公送酒来了。”周管家恭敬禀报之时,安柄山已然走了进来。

“肃亲王,每日一壶,这酒老奴可送来了。”安柄山细眼微眯,并未施礼,只随手将紫玉酒壶搁在夜君清面前。

“周管家。”夜君清看也没看一眼安柄山,只吩咐周管家倒酒,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夜君清搁下酒杯,冷声道。安柄山闻声,嘴角撇笑,稍俯了俯身,转身离去。

一侧,姚莫婉柳眉微蹙,眸光乍寒,见这架式便知酒中必有蹊跷。

“王爷当着公公的面画皇后的画像,就不怕皇上怪罪么?”姚莫婉说话间,余光扫过墨砚旁边的酒杯。

“本王只想提醒夜鸿弈,若非莫心,他如何能钳制住本王。所以不管莫心是生是死,他都要善待!”夜君清一字一句,仿佛利刃穿透姚莫婉的心脏,血滴滴而落,化作朵朵曼珠沙华。

“周管家,把这里收拾干净。”所有的戏演完了,夜君清缓缓收起画卷,走下阔亭,一日一张,这已经是他画的第十张画卷了。

风起,阔亭纱帐随风轻扬,几许花瓣飘落在姚莫婉的肩上,一股冰凉的感觉划过面颊,还没来得及擦拭,便已被风吹干。夜君清,纵我还你江山,又如何还得了你这永世不悔的真情?

酉时前后,怡香院的女子们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走出肃亲王府,老鸨早知会如此,也不多说什么。

“这是余下的银两,多谢桂姨行这个方便。”姚莫婉自怀里取出三张百两银票交到老鸨手里,柔声谢道。

“举手之劳,姑娘客气什么,若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老鸨见钱眼开,自是殷勤寒暄。姚莫婉微微点头,待六顶轿子浩浩荡荡离开肃亲王府时,方才转身欲回姚相府。

“早知道你有猫腻,现在逮个正着了!”就在姚莫婉走至拐角处时,奔雷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

“若不是找你,刚刚我便跟着轿子回去了。”清澈的眸子闪亮如星,没有一丝涟漪。

“你的胡话我会信?”奔雷警觉看向姚莫婉,冷哼道。

“这是盛过御酒的杯子,你暗中找人验出里面掺了什么毒药,再寻着解药,想办法解了王爷身上的毒,要做的不动声色,更不能让王爷知道。”姚莫婉说话间自袖内取出彼时石案上的酒杯递给奔雷。

“你……你什么意思?”奔雷不可置信的看向姚莫婉,一时竟不知如何作为.

“王爷的性子你最清楚,既然劝不来,就好生保护着,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见奔雷怔在那里,姚莫婉硬将杯子塞到奔雷手里,继而转身离开。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王爷?”奔雷恍过神儿来,急急问道。

“嘘——”姚莫婉没有回应,只轻嘘了一声,便离开了。

姚相府府门

当看到姚莫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时,汀月登时迎了出去。

“小姐,可急死月儿了,你没事吧?”汀月忧心打量姚莫婉,见其无碍,方才舒了口气。

“这是做什么?”姚莫婉走至府门,抬眼间,只见三丈白绫打着花结的悬挂在‘姚相府’的匾额上,甚是扎眼。

第十二章 这世上到底是有好人的

“王爷,安公公送酒来了。”周管家恭敬禀报之时,安柄山已然走了进来。

“肃亲王,每日一壶,这酒老奴可送来了。”安柄山细眼微眯,并未施礼,只随手将紫玉酒壶搁在夜君清面前。

“周管家。”夜君清看也没看一眼安柄山,只吩咐周管家倒酒,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夜君清搁下酒杯,冷声道。安柄山闻声,嘴角撇笑,稍俯了俯身,转身离去。

一侧,姚莫婉柳眉微蹙,眸光乍寒,见这架式便知酒中必有蹊跷。

“王爷当着公公的面画皇后的画像,就不怕皇上怪罪么?”姚莫婉说话间,余光扫过墨砚旁边的酒杯。

“本王只想提醒夜鸿弈,若非莫心,他如何能钳制住本王。所以不管莫心是生是死,他都要善待!”夜君清一字一句,仿佛利刃穿透姚莫婉的心脏,血滴滴而落,化作朵朵曼珠沙华。

“周管家,把这里收拾干净。”所有的戏演完了,夜君清缓缓收起画卷,走下阔亭,一日一张,这已经是他画的第十张画卷了。

风起,阔亭纱帐随风轻扬,几许花瓣飘落在姚莫婉的肩上,一股冰凉的感觉划过面颊,还没来得及擦拭,便已被风吹干。夜君清,纵我还你江山,又如何还得了你这永世不悔的真情?

酉时前后,怡香院的女子们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走出肃亲王府,老鸨早知会如此,也不多说什么。

“这是余下的银两,多谢桂姨行这个方便。”姚莫婉自怀里取出三张百两银票交到老鸨手里,柔声谢道。

“举手之劳,姑娘客气什么,若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老鸨见钱眼开,自是殷勤寒暄。姚莫婉微微点头,待六顶轿子浩浩荡荡离开肃亲王府时,方才转身欲回姚相府。

“早知道你有猫腻,现在逮个正着了!”就在姚莫婉走至拐角处时,奔雷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

“若不是找你,刚刚我便跟着轿子回去了。”清澈的眸子闪亮如星,没有一丝涟漪。

“你的胡话我会信?”奔雷警觉看向姚莫婉,冷哼道。

“这是盛过御酒的杯子,你暗中找人验出里面掺了什么毒药,再寻着解药,想办法解了王爷身上的毒,要做的不动声色,更不能让王爷知道。”姚莫婉说话间自袖内取出彼时石案上的酒杯递给奔雷。

“你……你什么意思?”奔雷不可置信的看向姚莫婉,一时竟不知如何作为.

“王爷的性子你最清楚,既然劝不来,就好生保护着,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见奔雷怔在那里,姚莫婉硬将杯子塞到奔雷手里,继而转身离开。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王爷?”奔雷恍过神儿来,急急问道。

“嘘——”姚莫婉没有回应,只轻嘘了一声,便离开了。

姚相府府门

当看到姚莫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时,汀月登时迎了出去。

“小姐,可急死月儿了,你没事吧?”汀月忧心打量姚莫婉,见其无碍,方才舒了口气。

“这是做什么?”姚莫婉走至府门,抬眼间,只见三丈白绫打着花结的悬挂在‘姚相府’的匾额上,甚是扎眼。

第十三章 死了也不让人消停!

灵堂前,夜鸿弈束手而立,黑如子夜的眸盯着棺木许久,方才离开。

“母亲,素鸾先去陪皇上,你再忍耐些时辰,一会儿大臣们叩拜之后,随便派个丫鬟过来守灵就得了。”灵堂左侧,姚素鸾见夜鸿弈离开,登时甩落身上的素缟麻服,低声嘱咐着。

“放心,为娘知道该怎么做。活着的时候都忍了,还差这一会儿。”窦香兰点头应着。

离开灵堂,姚素鸾遍寻前庭都未看到夜鸿弈的身影,便急急朝后园找了过去。比起前庭的喧嚣,后园显得极是肃静。

夜鸿弈独倚在玉砌拱桥旁,幽深的眸子漠然看着碧水湖里的花色锦鲤,唇角划过一抹不明的弧度,这是他初遇姚莫心的地方,彼时姚莫心在这里喂鱼险些跌落,还是他出手将她救起。

莫心,朕多希望你能傻一点,哪怕是装傻都好,你可知道,你的睿智让朕无所遁形,让朕觉得活的卑微!朕很累,朕不喜欢那种感觉!姚莫心,是你将朕的智慧轻践在脚底!所以你该死!

“皇上,原来您在这儿,让臣妾好找啊。”姚素鸾的出现,打断了夜鸿弈的思绪。

“朕真是一刻也不想见到那个贱妇,哪怕是骨灰。”夜鸿弈敛了眼底的咒怨,转眸看向姚素鸾。

“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臣妾也以有那样的姐姐为耻,难得皇上仁慈,还肯将她风光大葬,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造化。”姚素鸾阴眸陡闪,悻悻道。

“皇上,看这天就要下雨了,臣妾陪您回房吧?若您不喜欢,臣妾陪您回宫也好。”见夜鸿弈不语,姚素鸾樱唇微勾,双手揽上夜鸿弈的手臂,娇嗔提议。

“莫坏了祖制,就在相府住一晚。折腾了一天,朕也累了,就去你房里歇息。”夜鸿弈淡声道。姚素鸾自是喜不自持,登时拉着夜鸿弈朝梅合阁而去。

听到脚步声渐远,姚莫婉方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自假山后走了出来,看着夜鸿弈与姚素鸾的身影渐渐模糊,姚莫婉只觉胸口仿佛正被一个锥子狠狠的凿着,直到四分五裂。痛的麻木后,就只剩下了恨。

“小姐,前庭那些大臣们已经走了,大夫人回了竹意轩,老爷在前庭休息,刘醒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看到姚莫婉在假山后,汀月稳步走了过来,低声禀报。

“告诉刘醒,一切按计划进行。”清淡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姚莫婉美眸陡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竹意轩内,窦香兰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吃力接过平枝递过来的茶杯。

“生前碍我的眼,死后也不让我消停,白白为她守了一天的灵,连口水都没喝上,真是晦气,敲这儿,这腿酸的都抬不起来了!”窦香兰猛喝了口茶水,埋怨道。

“大夫人息怒,好歹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是莫离还是姚莫心都不会再出现在夫人面前了。”平枝半蹲着为窦香兰捶腿,殷勤安抚着。

“嗯,若想这些,心里倒舒服些。只是姚莫婉不死,我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窦香兰将身子慢慢仰在椅子上,丹凤眼狠狠眯起。

“大夫人,您打算何时对付那个傻子?”玉轩抬头问道。

“那日老爷在正厅的话你也听到了,缓些日子再说吧。对了,那几个无赖有没有交出玉心?”窦香兰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心肝儿,登时坐起来,肃然问道。

“回大夫人,咱们派去的打手把他们关起来打了个半死,还是没问出娄公子的下落,奴婢估摸着他们是真不知道。”平枝猜测道。

“不知道也别便宜了他们,叫手下的人手脚麻利些,偷偷处理掉了。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找不着了!再派些人去找!我这辈子难得找了这么个贴己的人,可舍不得他出什么意外!”窦香兰柳叶细眉微微蹙起,忧心道。

第十四章 天底下最恶心的事

就在这时,一家丁突然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回大夫人,刚刚外面有人将这盒子交给小的,说是让小的亲手将这盒子交给夫人您。”家丁说着话儿,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搁在桌上。

“行了,你下去吧。”平枝见主子有些不耐烦,登时挥手示意家丁退下。

“这什么呀?你打开看看。”窦香兰不以为然,复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平枝倒也没在意,只道是那些想走相爷后门儿的人给大夫人送的礼,于是上前打开盒子。

“啊—”就在打开盒子的一刻,平枝突然双目圆睁,脸色煞白,整个人倒退着跌倒在地,身体如筛糠般颤抖不止。

“怎么了?”窦香兰狐疑看向平枝,继而起身走到盒子前。当看到盒子里血淋淋的人头时,窦香兰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整个人吓傻般杵在原地。

平枝强忍着恐惧踉跄着爬起来将房门紧闭,随后跌撞着走到窦香兰身侧,颤巍着开口。

“夫人……夫人那好像是……是娄公子的人头……”

“玉心……玉心啊!是谁?是谁下的毒手?我要给你报仇!啊!”回过神来的窦香兰突然扑到盒子上,双手捧着娄玉心的人头,泪如泉涌,放声大哭。见窦香兰如此,平枝暗自庆幸今日是姚莫心的祭灵日,否则这哭的无头无尾,必会招来别人注意。

“大夫人,您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啊,要是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即便如此,平枝还是谨慎劝慰,就在平枝壮着胆子去扶窦香兰时,突然看到盒子上面粘着一个字条。

“娄玉心是被姚震庭害死的,姚震庭五年前被着夫人纳了三夫人,而且生有一子,三夫人现居城东苏府……”平枝拿起字条,支吾念着。

“什么!”窦香兰双眼瞪如铜铃,粘血的手猛的抢过平枝手里的字条,看着字条的内容,窦香兰气的浑身俱颤,血气上涌,怒气冲天,登时不顾一切的冲出竹意轩。

“夫人……夫人您千万不要乱来啊!”平枝心知大事不妙,亦急急追了出去。见窦香兰与平枝跑出竹意轩,汀月便暗中尾随,直到眼看着窦香兰与汀月跑出姚相府,直奔城东而去,汀月才放心回府去找刘醒。

前庭厢房内,姚震庭正闭目养神,暗自思忖着下一步要如何扶植姚素鸾登上皇后之位,房门却在此时突然被人推开。

“老爷,不好了!”刘醒一脸惶恐进门,扑通跪在姚震庭面前。

“何事?”姚震庭眉头紧皱,烦躁看向刘醒。

“大夫人出事了!刚刚奴才见大夫人像疯了一样冲出去,朝城东跑了,口里还不停喊着杀杀杀的,又说什么三夫人,小少爷……”刘醒焦急回禀。

“什么!糟糕!”姚震庭闻声陡震,登时自椅子上跳了起来,甚至顾不上提上靴子便急急跑了出去。

“姚图!备轿!快备轿—”姚震庭素来知道窦香兰善妒,如今让她知道自己在府外纳了苏沐紫,甚至有了儿子这件事,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眼见着姚震庭坐轿离开姚相府,刘醒一刻不敢怠慢,登时朝凝华阁跑去。

凝华阁内,姚莫婉坐在铜镜前,漠然看着镜子里那张艳绝双殊的容颜,眼底溢出星点寒芒。

姚莫婉,去勾引夜鸿弈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事,可你必须这样做,为了报仇,为了将那些负你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你要笑,微笑……

第十五章 献舞的美人儿

“小姐,老爷已经追出府了!”刘醒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兴奋禀报,却在看到姚莫婉极尽暴露的羽裳时,心似落到了谷底。

“知道了。汀月,我们走。”姚莫婉拼尽全力保持住唇角的笑意,缓身而起。

“小姐……您真要入宫……”刘醒狠噎了下喉咙,勉强问道。

“这是我唯一的出路。”姚莫婉看出刘醒眼中的纠结和不舍,可惜,她的人生,在怡春院的时候,已经天翻地覆了。

梅合阁内,丝竹靡音动人心弦,夜鸿弈慵懒的坐在正厅的紫藤竹椅上,手指把玩着腰间玉佩,黝黑的眸子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厅中央舞动的姚素鸾身上。只见姚素鸾足尖点地,身体如花间飞舞的彩蝶,美妙动人。夜鸿弈不得不承认,姚素鸾的舞姿在整个后宫确是独一无二的。看她跳舞,也算是享受了。

一舞作罢,姚素鸾媚眼如丝,正欲准备好生伺候夜鸿弈,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皇上息怒,臣妾这就出去瞧瞧。”见夜鸿弈眸色微沉,姚素鸾登时吩咐乐师奏些欢快的曲子,自己则疾步走出房间。

梅合阁外,姚素鸾的贴身丫鬟彩萤正将欲冲进来的汀月牢牢堵在外头。

“谁在外头大声吵闹,惊了圣驾,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姚素鸾走出梅合阁时,正看到汀月与彩萤揪打一处。

“娘娘,这丫头……”未等彩萤说完,汀月突然推开彩萤,急急扑到姚素鸾面前。

“贵妃娘娘,不好了!大夫人知道老爷在外面纳了三房,还生了个儿子,气冲冲的找去,说要杀了那对母子,老爷知道这事也追出去,好像手里还带着刀……”汀月焦急看着姚素鸾,慌张禀报。

姚素鸾闻声微震,狐疑打量汀月。

“父亲纳三房?本宫怎么不知道?如果本宫没记错,你好像是二房的丫鬟!”姚素鸾眸色渐寒,冷声开口。

“奴婢汀月,刚刚是奴婢亲眼看到大夫人疯了一样冲出去,老爷也坐轿子追出去了……”汀月见姚素鸾如此镇定,心下惊慌,语气稍有不足。就在姚素鸾再欲开口之时,姚图突然从后面跑了过来。

“丽妃娘娘,大事不好了,您还是走一趟城东苏府吧,现在除了娘娘,谁也劝不住老爷啊!大夫人危在旦夕!”姚图气喘吁吁禀报。

见是姚图,姚素鸾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搥开汀月走到姚图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姚素鸾自小从相府长大,自然知道姚图的沉稳和忠心。

“老爷在外面纳了三夫人,孩子也有四岁了,大夫人的脾气您最清楚,老爷爱子之心,您也清楚啊!若再不去,后果不堪设想!”姚图满目慌乱,忧虑道。

“可皇上这边?”姚素鸾到底是个孝女,听闻自己母亲出事,自有些乱了阵脚。

“救人如救火,娘娘还是回来再与皇上解释吧?”姚图提议道。

“罢了!姚图,你带路,彩萤,跟本宫走一趟!”姚素鸾柳眉紧蹙,急急朝府门而去。

眼见着姚图带着姚素鸾与彩萤离开,汀月狠抹了额头的冷汗,此时,姚莫婉已然走进梅合阁。

“小姐?”汀月忧心看向姚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