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跃跃欲试之时,冷冰心缓身而起,不慌不忙的掏出一块令牌,一步步走向小二。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冷冰心妖娆的笑容那样无害,偏生店小二的脸却似翻书一样变幻着,直至惨白。

“你……你是鬼妹?您…..您怎么不早拿出牌子啊!这……这怎么话说的呢,您请上座!”在看到牌子的时候,店小二双腿顿时发软,陪笑着看向冷冰心。

“丫的你妹!这么丑的牌子,拿出来简直丢人现眼。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打谁?”冷冰心随手将牌子揣回袖里,扬了扬眉角。

“呃……打他们,小的怎么敢打您呢!”店小二继续陪笑,却见冷冰心的脸如覆冰霜。

“打谁?”冷冰心故意提了提音调。

“呃……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几位是鬼妹您的朋友,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求鬼妹饶命啊!”店小二一句一个鬼妹,说的冷冰心心烦意乱。

“滚!都滚出去!”鬼妹是鬼道子给冷冰心起的新名字,诚然冷冰心对这两个字嗤之以鼻,但在焰赤国,这两个字可比什么都好使,就像现在这样,冷冰心才一挥手,包间里顿时没了人影。只剩下白斩等人瞠目结舌的目光。

不仅如此,几分钟的时间,包间里重新上了一桌子的菜。

“你们不是无名的手下么?怎么会在这里的?”冷冰心对千面等人并无恶意,此刻看到他们受这样的欺负,倒起了同情之念。

“一言难尽,谁能想到无名居然是焰赤国的童子,还是个最不争气的!是他把我们带到焰赤国,偏生他说话没什么力度,上面要封住我们的真气,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没了武功,我们在这里不就剩下被欺负的份儿了!”他乡遇故知,如今看到冷冰心的力度,为了魅姬几个,千面也不好再计较以前的事了。

“原来如此,本姑娘就想啊,以你们的武功,怎么会被打成这样。那你们为什么不走啊!”冷冰心不以为然。

“你不知道焰赤国有个规定,但凡进来的外族人,不可能有活着出去的,我们几个是着了无名的道了!你呢,你不是投靠姚莫婉了,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千面的视线落到了冷冰心的牌子上。

“本姑娘也是一言难尽,这样吧,你们以后跟着我混好了。”难得遇到故人,冷冰心十分大方开口。千面等人相视后,并无异议,如今的他们,实在没有再坚持下去的理由,彼时他们为了大楚,为了无名,可现在,他们只想为自己谋条出路。

且待冷冰心离开,包间门口赫然站着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一头乌黑墨发,偶见几缕银丝穿插其间。

“那人是谁?”男子踱步走了进来,目光有些闪烁。

“是谁怎么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我们老大?无名,没想到你如此薄情,刚刚我们被店小二欺负的时候,你可别说你没看到!”魅姬陡然起身,幽冷的眸狠戾瞪向无名。

“我的确没看到,不然怎会不管你们!”自回焰赤国,无名的童子功练的越发得心应手,如今已冲破第七重。

“呸!别在这里装好人了!”白斩狠啐了一下。

“当初是你们自愿来的。”无名无奈开口,他亦没想到焰赤国如今这样排外,即便由他担保,上面还是不信任魅姬他们,硬要自己将他们真气封死,除非有上面的命令,否则不许给他们解穴。

“无名,当初是你给我们两条路选,要么跟你走,要么死!试问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千面嗤之以鼻。

“当初就算我放你们走,大祭祀也会杀了你们!我只是不想你们死,所以……”无名痛苦解释。

“所以你就把我们带到这里,生不如死的活着?无名,魅姬看错你了!就算地下宫殿被毁,就算你杀了所有铁血兵团的死士,可魅姬一直觉得,对我们几个,你是不忍心的!”魅姬眼底有泪,在她心里,无名一直是值得她尊敬和追随的。

“魅姬,别跟他废话,我们走!”白斩甚至连看也不想看一眼无名。就在四人行至门口之时,无名说话了。

“身为焰赤国的童子,共分三六九等,这种划分是按武功的高低而言,只要能上升到六等童子,无名便有资格向上面请旨让你们成为焰赤国的人,解了你们的穴道,到时候你们便不会再受人歧视了。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为了能达到六等童子的功力,无名……真的尽力了。”沙哑的声音自无名口中溢出,血自唇角流了下来。

看着无名唇角渗出的鲜血,千面等人面面相觑,终是默然。

且说冷冰心自酒楼出来,正准备到赌方消遣之时,却被鬼道子拎着衣领拽到了深巷角落里。

“鬼妹,为师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鬼道子挠着光头,犯愁看向冷冰心。

“切”冷冰心瞥了鬼道子一眼,继而踮着脚,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看的鬼道子直上火。

“你切什么切!告诉你,明天开始,跟为师学换皮!要不然,为师没收你那牌子!”鬼道子话音刚落,便见冷冰心将那块镌刻着‘鬼妹’的牌子甩了出来。见此,鬼道子额头浮起三条黑线,极度无语,他真怀疑自己抢的是徒弟还是老母!

“咳!为师说的不是这块,是你身上那块!”鬼道子说话间,那块‘千面观音’的牌子已然落到了鬼道子手里。

“喂!你别太过分!还给我!”冷冰心极宝贝的看着鬼道子手里的牌子,愤然怒吼。

“明日午时,你若没回鬼府,看师傅不把你这破牌子给熔了!”鬼道子也不跟冷冰心废话,登时带着牌子点足离开。

看着鬼道子离去的身影,冷冰心十分不客气的将其祖上十八代挨个挖出来痛骂了七七四十九遍,之后方才捡起地上那块‘鬼妹’的牌子,冷冰心才没那么二,如果没有这块牌子,她铁定会和千面他们一样被打的连自己爹妈都不认识。

泪,无声滑落,冷冰心攥着牌子倚在角落里,如小兽一样的低泣,忽然好想一个人……

三天的时间,不管姚莫婉用什么方法都没找出关于汀月失踪的丁点线索,眼见着姚莫婉日渐憔悴下去,夜君清心疼的无以复加,可不管他说什么,姚莫婉就是听不进去,每日嘴里念及最多的,便是不能让汀月出事。偏生这个时候,燕南笙好死不死的出现在了关雎宫正厅。

“姚莫婉!还我‘缘升’!你这个大骗子!”逶迤的红裳宛如一朵开在万绿丛中的曼珠沙华,美的妖魅无双,艳的绝色倾城。饶是彼时,燕南笙的出现一定会让姚莫婉心中一震,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对那样一张雌雄莫辨的倾世之容,任谁都会多看上两眼,可此时,姚莫婉眸色暗淡,直盯着桌上的茶壶发呆。

“喂,别以为你不吭声就没事儿了!你说好的白莲花呢!人呐!”见姚莫婉如雕像般坐在那里,燕南笙就更来气了,如果不是自己坚挺到最后,此刻,他已经被人强按在喜床上了。

“冷冰心和汀月失踪了,莫婉实在没心思管你的事。”见燕南笙发飑,夜君清登时起身,低声开口。

“不就失踪了么!又不是死了,你知不知道,本盟主这辈子差点儿毁在她手里!就在拜堂的前一秒,本盟主还屁颠屁颠的等着她来救我!”只要想到自己冲出喜堂时的惨烈,燕南笙便觉若是不痛骂姚莫婉一顿,他便是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殷雪!风雨雷电!把这只红公鸡给本宫扔出去!”姚莫婉一声令下,殷雪与前两日刚被姚莫婉叫回来的风雨雷电同时现身,将燕南笙围在中央。

“干……干嘛!没理就打人呐!打就打,有理走遍天下,本盟主才不怕你!”燕南笙也气急了,登时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打!”姚莫婉语闭之时,殷雪等人得令冲了上去,几十个回合下来,眼见着整个关雎宫都快被他们拆了,夜君清不得已出手加入殷雪等人的行列,双拳难敌四手,原本燕南笙以一敌五已是吃力,如今加上夜君清,他自然毫无疑问的被人点在了正厅。

“夜君清!你不出手本盟主已经不愿意了!你还帮着他们打我!”燕南笙怒视夜君清,却见姚莫婉起身走了过来。

“失信于燕盟主是莫婉的错,但莫婉不允许任何人说汀月已经死了!她们没死!就算是翻天,莫婉也要把她们找出来!”清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决然自姚莫婉口中溢出,看着姚莫婉寒如冰锥的眸子,燕南笙原本一肚子的话,竟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直至姚莫婉离开,夜君清方才将燕南笙的穴道解开。

“她还有理了!再说,本盟主也没说汀月她们死了啊!”燕南笙再没追上去理论的胆量,只朝夜君清发发牢骚。

“你也知道汀月跟了莫婉多久,而且汀月失踪的第二天,原本是汀月和流沙大婚之日,之前冷冰心失踪莫婉已经心烦意乱了,这件事你别怪莫婉,她有跟朕提过帮你的事,事实上,白莲花和白莲教她都已经安排好了,要不是汀月的事……”夜君清淡声解释。

“真这么严重?”燕南笙挑了挑眉,眸子似有深意的看向姚莫婉渐渐消失的背影。

第549章 尴尬的晚宴

晚膳十分,姚莫婉依旧无甚胃口,倒是对面的燕南笙吃的甚欢。

“有件事本盟主不知当说不当说。”差不多九成饱的时候,燕南笙方才开口,邪魅的眸子瞥了眼姚莫婉。无语,姚莫婉漠然坐在那里,对除汀月之外的事丝毫不感兴趣。

“什么事?”到底是自己的师兄,夜君清总不好让他冷场。

“还是师弟好啊!本盟主近日得一爱犬,此犬那真是非常之珍贵,那它珍贵在哪儿呢?”燕南笙想要提起姚莫婉的兴致,却发现姚莫婉连抬眼的动作都没有。

“君清饱了。”夜君清听不下去了,照燕南笙这么说下去,难免一会儿得挨顿好揍。

“那狗能依着衣服的味道,寻到衣服的主人。”燕南笙语闭之时,夜君清陡然坐回原位,原本毫无表情的姚莫婉顿时抬眸看向燕南笙,眼底迸发出异样的华彩。

“狗在哪里?”姚莫婉直言问道。

“这个么……”燕南笙搁下瓷碗,慵懒的倚在椅背上,双手环于脑后,卖起了关子。

“你要什么?殷雪,去把‘缘升’给本宫拿出来!”姚莫婉二话没说,当即命殷雪将彼时她‘敲诈’的物件拿出来。

且当殷雪将‘缘升’递给燕南笙时,燕南笙却摇了摇头。

“美人啊,你可糟蹋好东西了,这珠子是上古神物,趋吉避凶的,比你之前从本盟主这拿走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值钱。”燕南笙看着姚莫婉毫不疼惜的把珠子递过来,心里颇感不是滋味儿。

“盟主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此时此刻,在姚莫婉心里,没有一样东西能比得过汀月的下落。

“咳咳……本盟主倒是能将爱犬借给你,条件是,你必须把这珠子穿起来带在身上。”燕南笙第一次心甘情愿做了赔本买卖。

“为什么?”一侧,夜君清不乐意了。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本盟主为什么!本盟主就是要她时刻记着,她收了本盟主的宝贝,却没把本盟主救出火坑!”燕南笙瞪眼解释道。

“你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儿么!”夜君清觉得燕南笙的脑子许是长霉了,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是本盟主自救,玩命跳出火坑。怎么?你们不来救,本盟主就活该烧死啊!”燕南笙不以为然。

实则燕南笙却从没计较那么多,在姚莫婉和夜君清面前,没有谁会比燕南笙更大方,他只是想把这颗珠子送给姚莫婉,经历千劫的人儿啊,有了它或许以后就平安了,燕南笙如是想。

有些爱,既然不能见光,那便埋在心底无人的角落,慢慢沉淀的好。

姚莫婉没废话,直接命殷雪寻了条赤金链子将‘缘升’穿起来挂在雪颈上,不知是不是燕南笙错觉,那颗原本暗淡无光的珠子落在姚莫婉肌肤上时,仿佛隐隐透着紫色的光,迷离梦幻的美让燕南笙的心为之一震。

“莫婉已经照做了,狗呢!”姚莫婉单刀直入,声音透着急切。

“本盟主还没吃完饭呢!”燕南笙耸了耸肩,正欲端起瓷碗时,却听姚莫婉毫不留情的命人将饭菜捡下去。

“罢了,明日午时之前,本盟主提狗来见!”燕南笙觉得自己再墨迹下去,姚莫婉很有可能会发飑,于是撩下瓷碗,转身一跃间离开了关雎宫。

角落里,夜鸿弈黝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寒芒,心底片刻慌乱,须臾间恢复如初,藏匿汀月的地方绝不是一条狗可以找到的!夜鸿弈如此自信的以为。

“莫婉,别担心,汀月不会有事的。”时至今日,夜君清对自己这句话已经不是很确定,若说有人虏走冷冰心,那是因为冷冰心有过人的本事,若虏走汀月,那就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威胁姚莫婉,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接到威胁的信笺。

“莫婉累了,皇上先回去吧。”姚莫婉烦躁起身,未等夜君清开口,便已进了内室。

“莫婉!”夜君清起身欲追,却被夜鸿弈拦了下来。

“这会儿娘娘也累了,皇上请放心,小星子自会伺候在娘娘身边。”夜鸿弈恭敬施礼,卑微道。夜君清没有坚持,他知道此时此刻,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姚莫婉心宽半分。

直至夜君清离开之后,夜鸿弈方才端着早已沏好的茶进了内室。

“娘娘,得您如此挂念,汀月舍不得出事。”夜鸿弈将掺有‘凤凰泪’的清茶递到了坐在桌边的姚莫婉手里。

“当初本宫何尝不是挂念着刘醒……小星子,本宫真的不能让汀月出事的!”姚莫婉捧着茶杯的手紧握着,眼底有泪溢出,夜君清能想到的,她何尝会想不到!

“娘娘先喝杯茶定定神吧。”夜鸿弈谦卑开口,眸子下意识落在了姚莫婉手中的茶杯上,这已经是第九次了,再有一次,姚莫婉便会忘记前尘,和夜君清行同陌路。

无语,姚莫婉默默饮着清茶,脑子里尽是和汀月相处的场景。

一夜无话,翌日午时之前,燕南笙果然依约将他的爱犬带进了楚宫,当看到燕南笙怀里那只几乎不能称之为狗的怪物时,姚莫婉欲哭无泪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哪只狗长的如此惊天动地,且不说那一身又短又硬的皮毛,单那张脸便让姚莫婉永生难忘,

该如何形容那张狗脸呢?反正姚莫婉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一条条褶皱里扒开狗的眼睛。

“如果它能找到汀月,莫婉赏它骨头,如果不能,本宫剁了它熬汤。”姚莫婉觉得自己真是穷途末路了,否则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只狗的身上。

“这样不好吧,丑丑可是友情客串的!”那狗似是听懂了姚莫婉的话,登时哼唧着朝燕南笙的胸口拱了又拱。

“它叫丑丑?”姚莫婉挑眉。

“本盟主起的名字,怎么样!”燕南笙扬眸回应。

“恰如其分。”姚莫婉颌首间命殷雪将汀月穿过的宫装举到丑丑面前。且见燕南笙拍了拍丑丑的脑袋,丑丑嗅过宫装之后,竟真的就从燕南笙的怀里跳了下去。

“跟着它,或许会有线索!”燕南笙敛了眼底的戏谑,肃然开口。姚莫婉与夜君清等人随后紧跟,人群中,夜鸿弈眸色幽冷,看着丑丑跑去的方向,心下些许惊慌。

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夜鸿弈心底的慌乱渐渐平息,看着姚莫婉他们跟着一只丑狗跑遍了大半个皇宫,夜鸿弈嗤之以鼻,就算那狗有依味寻人的本事,可这皇宫里到处都有汀月的味道,这样找下去,岂不是大海捞针。

“主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见丑丑第三次跑进汀月的房间,殷雪上前一步,忧心开口。

门口处,姚莫婉轻喘着看向燕南笙,眼底透着寒意。

“这没办法!”燕南笙耸了耸肩。

“主人,殷雪觉得不如让丑丑嗅一下喜服,毕竟那喜服的缎料是苏杭特有的香缎,味道和一般的缎子不一样,除了司绣房的嬷嬷们,也只有汀月试过那喜服。”殷雪一语破的。于是姚莫婉命人将汀月的喜服拿到了关雎宫。

这一次,丑丑的表现十分不俗,除了司绣房,关雎宫和汀月的房间之外,丑丑将姚莫婉等人带到了冷宫后面的园林里。

“汀月来过这里?殷雪,你去瞧瞧!”住在这皇宫将近十年的时间,姚莫婉最清楚眼前这片园林是怎样的存在,黑夜里,有多少条生命在这里终结。

此刻,姚莫婉的心再也无法平静,袖内的手下意识颤抖。

“没事的。”看出姚莫婉神色异常,夜君清走到姚莫婉身侧,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坚定开口。

身后,夜鸿弈眸色幽暗,心底忐忑不安,可转念一想,现下正值寒冬,加上前两日下了场大雪,就算他一时大意留下什么线索也被大雪消除的无影无踪了。

“主人,属下并无发现。”半盏茶的功夫,殷雪无功而返。

“再找找!”姚莫婉的心,有片刻松弛,如今于她而言,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丑丑累了耶,不如让它先休息一下,取取暖也好啊!”见爱犬在自己脚边乞求般蹭来蹭去,燕南笙不忍心了。

“能累死不?”姚莫婉冷冷回了一句。

“那倒不能,可是……”没等燕南笙说完,丑丑已然被殷雪象征性的踢了一脚。

且待众人行至御花园的白玉拱桥时,丑丑突然停了下来,前爪匍匐在桥面上,没有缘由的朝桥下狂吠。

“丑丑抗议了,不如明天吧。”见丑丑失态,燕南笙三两步上前抱起丑丑,生怕姚莫婉一个不顺心把自己的宝贝给炖了。

“继续!”姚莫婉毫不容情,厉声开口。

就在姚莫婉语闭之时,燕南笙怀里的丑丑突然窜了出去,许是用力过大,这一窜,此丑狗便直接摔下拱桥。

“姚莫婉,看你把狗给逼的!”见丑丑‘自寻短见’,燕南笙登时点足俯冲下拱桥。桥上,姚莫婉神情落寞且寂寥。

“莫婉只想知道汀月的下落……”姚莫婉以手抚额,眼底晶莹闪烁,或许她真是太过分了。

“别急,汀月一定会没事的。”夜君清正欲上前搀扶姚莫婉,忽听桥下燕南笙大叫一声。

“你们快下来,这下面好像有人!”燕南笙一语,姚莫婉陡然一震,旋即看向夜君清,心,顿时悬浮于空。

待姚莫婉等人下走下拱桥之时,丑丑正用后脚刨着积雪。众人见此情景,皆上前奋力拨开积雪,随着积雪的消除,姚莫婉分明看到冰层下面有一个黑影。

“君清……”姚莫婉狠噎着喉咙,脚步凌乱后退,眼底莹光闪闪。

“别怕,有朕在!”夜君清将彷徨无依的姚莫婉揽在怀里,随后命殷雪等人凿开冰层,即便现实再难面对,他们却没有逃避的理由。

第550章 找到汀月

姚莫婉身后,夜鸿弈脸色青紫难辨,他万没料到自己藏的这么隐蔽,居然还是会被姚莫婉发现。此刻,夜鸿弈强逼着自己镇定。

“殷雪,这下面……是汀月啊!”雨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顺间溢出。

“该死!”风麟攥着拳头的手发出咯咯的声响。

“运功化冰,把汀月抬上来!”殷雪哽咽开口,旋即运全身之气于掌心,风雨雷电亦同样姿势。

冰层渐渐融化,汀月的尸体缓缓浮了上来。

“汀月……汀月!”当看清那张娇小苍白的容颜时,姚莫婉再也无法逃避这样残酷的现实,疯了一样的冲上去,任身体浸在冰冷刺骨的寒水里,整个人扑到汀月身上。

“汀月!本宫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里偷懒啊!汀月,你快醒醒,本宫还没用膳,你帮本宫传膳啊!对了,本宫还准备了一对龙凤镯送给你做嫁妆的!汀月,你有没有听到本宫跟你说话啊!回答我啊”姚莫婉歇斯底里的狂吼,任泪如泉涌,心痛如锥。

“莫婉,你别这样!”眼见着姚莫婉紧拥着汀月在寒水里浸泡,夜君清几步上前欲将姚莫婉扶起来。

“走开!没看到本宫在跟汀月说话么!汀月,你的喜服已经做好了,红烛就摆在那里,只等着你去拜堂!汀月,你说话啊!你不想嫁给流沙了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凄厉的声音响彻云霄,姚莫婉将汀月紧紧搂在怀里,仰天恸哭。

周围,所有人都默默流泪,没人敢上前劝慰,他们依稀记得彼时刘醒死时,姚莫婉是怎样的绝望和悲愤,此刻,面对汀月的尸体,姚莫婉的伤痛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呜呜……呜呜……”天空飘起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寂静的御花园,只听到姚莫婉如小兽般的低泣,很久之后也不能弥散。

风雪中,夜君清默然站在姚莫婉身后,清冷的眸闪烁着隐隐的伤痛,于乱世,他没有护姚莫婉周全,而如今,他又让姚莫婉痛的撕心裂肺,有没有人告诉他,他要怎样保护,才会让姚莫婉安然!

“主人,您别这样,如果汀月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您这样伤心绝望,她还等着您为她报仇!”殷雪缓缓蹲在姚莫婉身边,眼底的泪晶莹闪烁。

“汀月不会死的,殷雪,求你救救她,好不好?本宫实在没有办法了,莫婉没办法了啊!”泪,汹涌澎湃,如决堤的洪水肆意狂涌,姚莫婉被寒水冻的苍白的脸上,那双眼,满是乞求。

“主人!汀月她……”殷雪哽咽开口。

“没有,她没有死!汀月身体还是温的!来人,快传御医!把御医院所有的御医都给本宫叫来!救不活汀月,他们都得陪葬!你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姚莫婉猛的推开殷雪,在寒水中奋力挣扎着将汀月的尸体抱起来,走出冰潭。

然则御医们倒是全都聚集在了关雎宫,救治的却不是已经断了气的汀月,而是在走出碧水湖后,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在地上而后昏迷不醒的姚莫婉。

“莫婉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倒是说话啊!”夜君清神色冰冷的看着围在榻边的李准等人,愤然怒吼。

“回皇上,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微臣这便回去给娘娘熬药。”李准只道关雎宫的气氛降至冰点,多留一秒都有杀头的危险,于是在夜君清应允之后,李准率一众御医顿作鸟兽散。

“殷雪,朕已命整个大楚最好的仵作候在外面,你且带着他为汀月验尸,不管怎样,朕都不会放过害死汀月之人。”看着榻上憔悴的佳人,夜君清狠戾吩咐,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是!”即便没有夜君清的吩咐,殷雪也会尽自己一切努力找出凶手!

且待殷雪离开,角落里,夜鸿弈皓齿暗咬,眼底一片寒色,他忽然有些不确定,彼时自己动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小星子,你下去吧,朕想单独陪着莫婉。”夜君清瞥了眼夜鸿弈,挥手道。夜鸿弈不敢犹豫,恭敬施礼后转身退了出来。

当天夜里,姚莫婉发了高烧,额头冷汗淋漓,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李准用了御医院最好的药却依旧没办法让姚莫婉身体的热度减少半分,于是那一夜,夜君清在风雪中将龙袍褪下,继而回到榻上将姚莫婉紧拥在怀里为其降温,反反复复十几次,直至黎明十分,姚莫婉的热度才降到了正常的范围。

“汀月……不要!”恍惚中,姚莫婉分明看到汀月表情痛苦的向自己求救,可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没办法拉住汀月伸过来的手,于是,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汀月消失在自己面前,消失在那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

“莫婉!你怎么了!”姚莫婉的惊呼唤醒了刚刚浅眠过去的夜君清。

“皇上……你怎么会在……汀月,汀月呢!”姚莫婉惊愕之余,双手狠握着夜君清的肩膀,厉声质问。

“汀月在她房内。不过你放心,朕已经让殷雪带着最好的仵作去给汀月验尸,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朕都会为汀月报仇的!”看着姚莫婉苍白憔悴的容颜,夜君清心疼的无以复加。

“汀月的仇,莫婉要亲自报!”冷蛰的声音透着嗜血的寒意,姚莫婉狠甩开锦被,草草披了件披风,直朝汀月房间而去。看着姚莫婉仍有些摇晃的身体,夜君清登时下床追了上去。

当姚莫婉踏入汀月房间的时候,赫然看到流沙正揽着汀月,平静如死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属下流沙,求主人将汀月赐与流沙为妻,即刻完婚!”在看到姚莫婉的一刻,流沙小心翼翼的将汀月搁回到榻上,继而双膝跪在姚莫婉面前,绝然开口。

“流沙……对不起,是本宫没有保护好汀月。”姚莫婉眼底有泪,上前将流沙扶起。

“主人若不答应,流沙长跪不起!”绝然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坚定,姚莫婉哽咽着点头应了流沙的请求。

“殷雪,去把汀月的喜服拿过来,风雨雷电,下去准备!”一时间,整个皇宫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空前盛大的婚礼在关雎宫举行。

喜堂上,当流沙抱着身着喜服的汀月拜天拜地的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泪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寒到了人的心里。

看着载有汀月尸体的八抬大轿缓缓离开皇宫之时,姚莫婉的眼泪无声滑落,浸透了衣襟。

适夜,风冷夜寒,乌云避月,偶有树枝咔嚓作响的声音,衬的整个楚宫一片肃杀之气。

“主人,属下与仵作仔细验查过,汀月是被人掐死的,从颈间勒痕上看,凶手是个男人,而且没有内力。除此之外,汀月左右手的指甲都有不同程度的劈裂,如果属下没猜错,这该是汀月死前与凶手挣扎时弄伤的。”殷雪据实禀报。

“男人?没有内力?”姚莫婉正襟危坐在桌边,眉目紧拧,眼底透着寒芒。如果眼泪能换回汀月的性命,她情愿用自己的眼泪淹没这整个大楚皇宫,如果不能,她便该振作起来,为汀月报仇!在经历那么多生死之后,姚莫婉学会了坚强。

“若有内力,汀月的颈骨必会震断。”殷雪言简意赅道。

“一个没有内力的男人绝不可能避开巡逻侍卫,所以这个人该是皇宫里的人,而皇宫里的男人,除了夜君清,便是太监。”姚莫婉强逼着自己压制住心底的极痛,冷静分析。

“可宫里的太监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个,若是一个个的查的话,恐怕不易,而且那人作案后未必还会留在皇宫。”殷雪提出质疑。

“所以本宫要先来一招声东击西,看看那个凶手是不是还在宫里。殷雪,你过来!”姚莫婉唤过殷雪,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

“属下这就去办!”殷雪得令转身时似是想到什么,复折返。

“还有事?”姚莫婉狐疑开口。

“回主人,殷雪是觉得现在凶手还未抓到,主人该提防这宫里所有太监……”殷雪似有深意提醒。

“本宫知道了,你去办事吧。”姚莫婉当然明白殷雪所指,可她真的不愿相信殷雪所指之人便是凶手,若如此,她情何以堪。

就在殷雪消失的下一秒,夜鸿弈端着刚刚沏好的茶推门而入。

“娘娘节哀,小星子给您泡了壶茶。”夜鸿弈恭敬走到桌边,技艺娴熟的为姚莫婉斟茶递了过去。

“你有心了。”清澈的眸子闪过一抹精锐的光芒,姚莫婉接过茶杯时似是无意的将茶杯倾斜了一个角度,茶水顺理成章溅到了夜鸿弈手臂上。

“呃……”夜鸿弈下意识拎起袖口。在看到夜鸿弈手臂无伤时,姚莫婉忐忑的心终是稳了下来,还好不是他。

“娘娘,小星子再给您倒一杯。”夜鸿弈那一拎的动作根本就是刻意,彼时将汀月的尸体埋入碧水湖之后,夜鸿弈便发现自己手臂上有抓痕,为免惹人怀疑,他早早便使了银子,让在御医院伺候的小太监弄了盒可以祛疤的膏药。如今姚莫婉这一试,夜鸿弈自然有恃无恐。

“本宫有些累了,你也早些下去休息吧。”姚莫婉没有品茶的心情,起身时退了夜鸿弈。眼见着姚莫婉撩下茶杯,连一口都没喝进肚子里,夜鸿弈心急如焚,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次,姚莫婉就能变成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介时他的仇也算报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