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祀不会是怕了吧?不能啊,在大祭祀眼里,夜君清他们不过是蝼蚁之命,只要你伸伸手指,分分钟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姚莫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激将道。

“本祭祀不是怕他,只是不觉得有跟他单独见面的必要。”即便是贱民,也有让人嫉妒的理由。

“不见怎么知道没有?当然了,若大祭祀不肯见,婉儿也不勉强,只是大祭祀的胸怀当真不如一个贱民坦荡呢!”姚莫婉悻悻开口,转身之际启沧澜却已如闪电般的速度转到了姚莫婉面前。

“你想让本祭祀去会夜君清?”启沧澜深邃的目光散着淡淡的光晕,让姚莫婉片刻心凝。

“随你便……”姚莫婉无法与那双无尘的眸子对视,心,竟有些虚。于是姚莫婉有些仓皇的绕过启沧澜,行至门口处,却听见启沧澜的声音飘际过来。

“时间地点都随他定。”

正如启沧澜所料,即便他们都住在聚仙楼,但夜君清却将地点定在了聚仙楼对面的‘桂香’酒楼内。

二楼雅间,启沧澜一袭素白长袍,银发如丝,清然而至。

“请坐!”雅间内,夜君清早已备好酒菜端坐在桌边。见启沧澜进来,夜君清缓身而起。

“有什么话,直说。”启沧澜从未想过要与夜君清同桌而坐,即便在聚仙楼,启沧澜也不曾与大家一同用膳。

“姑且唤你一声启兄,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夜君清淡然开口,先一步坐回了原位。

“若你不说,告辞。”启沧澜冷漠转身时,却听得清泉入涧般的声音响起。

“想必你该知道朕之所以留在聚仙楼的目的是什么……可朕忽然发现,这聚仙楼的圣婉儿似乎并不是朕要找的人呵……”夜君清薄唇轻抿,悠悠道。

启沧澜闻声微震,脚步不自禁的停了下来,转身时正迎上夜君清递过来的酒杯。

“启兄何不坐下来听朕慢慢道来?”夜君清的眸,深邃如海,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启沧澜犹豫片刻,伸手接过酒杯,他不在乎这酒里是否有毒,他的武功不惧这些。

见启沧澜将杯里的酒饮入腹中,夜君清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你想说什么?”启沧澜凛然坐到夜君清对面,白衣胜雪,清目如辉。

“莫心的死让朕心灰意冷,原本朕是要跟着莫心一起死的,所以就算夜鸿弈再怎么无情,朕都无所谓……直至碰到姚莫婉。朕无法形容她是个怎样的女子,只知道这世上,没什么事可以难住她,她一步步瓦解了夜鸿弈的肱骨之臣,暗中招兵买马,囤积了大量的物资。是她将朕从泥潭中拉出来,让朕重获新生。”夜君清饮着酒,自顾说着与姚莫婉的过往。

“你想说什么?”启沧澜漠然看着夜君清,脸色并无异样。

“朕想说的是,在朕心里,姚莫婉独一无二,不管她在哪里,朕都要找到她!”夜君清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刚刚他将楚漠北给他的毒药全数倒进了那杯酒里,如果那毒药足够烈,启沧澜现在该死了。

“你既然那么爱姚莫婉,便不该招惹圣婉儿。”启沧澜声音冰冷,眸色深幽。

“是啊……如果朕知道圣婉儿不是姚莫婉,那朕真是连看她一眼都不可能!”夜君清索性将事情摊开,冷然道……

聚仙楼,刁刁一脸黑线的自外面走了进来。

“不想要工钱了?”见刁刁倚在帐台处呆呆的着香腮,姚莫婉好意提醒。

“主子,你觉得刁刁是傻子吗?”刁刁开口间,姚莫婉本欲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一脸不惑的看向刁刁。

“是谁让你意识到这一点的?”姚莫婉面带笑意的走到帐台处,揶揄问道。

“寒锦衣明里暗里的向我套话……他真以为我没听出来么!我只是不想扫了他的兴!满口都是姚莫婉,他要觉得姚莫婉没死,那自己去找好了!干嘛问我!”刁刁越想越气,她是真心待寒锦衣好,可寒锦衣呢!就只会利用她。

“原来是寒尊主呵……”姚莫婉早料到是寒锦衣,不由浅笑。只是下一秒,姚莫婉似是想到什么,凛然看向刁刁。

“你是说寒锦衣向你打听姚莫婉的下落?”姚莫婉的心,莫名忐忑,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夜君清和启沧澜。

“是啊,他说梦到姚莫婉了,还梦到她在受苦,所以心情很不好,他问我有没有什么巫术能算到姚莫婉在哪里!开玩笑,我又不是巫婆,怎么可能会巫术啊!”刁刁埋怨道。

“所以……他不觉得我就是姚莫婉……”姚莫婉细细思量,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对哦?他原本是将你认作姚莫婉的,怎么突然就……主子,你去哪儿啊?”刁刁话未说完,便见姚莫婉急步离开了聚仙楼。

“掌柜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儿啊?”冷冰心自后厨走出来时,正看到姚莫婉急匆离去的身影。

“谁晓得!”刁刁耸了耸肩。

“走的这么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冷冰心猜测道。

“乌鸦嘴,能有什么大事儿可出的。”刁刁不以为然。

桂香酒楼,姚莫婉一步步走向夜君清跟她提过的雅间,心似被一根绳吊在树上悠悠荡荡,飘忽不已。

“君清?”姚莫婉轻叩了下房门,却未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这一路上,姚莫婉都在担心夜君清的安危,启沧澜原本就不待见夜君清,如果夜君清再向他逼问姚莫婉的下落,她无法肯定启沧澜会不会一怒杀了夜君清!

这样的心境在此刻升到了极致,于是姚莫婉没有再叩门,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君清!”姚莫婉大呼而入,却见雅间内哪还有夜君清的身影,只有那一抹白袍匐在桌上,似是睡着了。而启沧澜对面,那张椅子已经支离破碎!

“启沧澜!夜君清呢?”姚莫婉想也没想的冲上去狠推了下启沧澜。

恍惚中,启沧澜似是听到了姚莫婉的声音,于是吃力睁开眸子,在看到姚莫婉的那一刻,心,渐渐安了下来。

“你看我做什么?我问你夜君清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姚莫婉丝毫没有察觉到启沧澜的异常,愤然怒吼。饶是个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会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走了……”启沧澜苦笑,眼底闪过一丝寂寥。

“不可能,是他约你出来的,怎么可能先走,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启沧澜!如果夜君清有个万一,我不会放过你!快说,夜君清在哪里?把他交出来!”姚莫婉伸手拽上了启沧澜的衣襟,狠狠摇着,眼泪在眶里打转。

无语,启沧澜薄唇紧抿,眸子若有似无的瞥了眼原本夜君清坐过的地方,在他意识到自己所中之毒何等剧烈时便出手震碎了夜君清坐的椅子,他警告夜君清,就算圣婉儿不是姚莫婉,也不许夜君清做出任何伤害圣婉儿的事,否则他就算身中剧毒,也能要了夜君清的命。

后来,夜君清真的走了,而他,便失了知觉的晕在了这里。

第596章 你中毒了?

“我在问你话呢!说话!夜君清在哪里!夜……”在看到启沧澜的嘴角渗出黑色污血的时候,姚莫婉的声音嘎然而止。

“你……你中毒了?”姚莫婉惊诧看向启沧澜,就算她不会武功,可基本的武林常识还是有的,只有中了毒的血,才会黑成这样!

“我没动夜君清……你放心好了……”看着姚莫婉眼中的泪水,启沧澜薄唇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若这眼泪是为自己而流,他会非常高兴的。

“可是……”这一刻,姚莫婉竟不知该问些什么?追问夜君清的下落?可启沧澜似乎已经活不长了,自己这样会不会太残忍?

“若我杀了他……你会恨我一辈子……所以……噗”启沧澜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黑血猛的喷溅出来,落在了姚莫婉的脸上。

“是……是夜君清下的毒?”这一口黑血,喷的姚莫婉如醍醐灌顶,心寒至极,只是此时,她顾不上纠结太多,急忙扶起启沧澜。

“你不会死吧?怎么办,有没有解药啊?启沧澜!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姚莫婉慌乱将已然倒在地上的启沧澜揽在怀里,满目惊愕,满目忧伤。一直嫡仙一样的男子,如今却狼狈到让她搀扶,这让姚莫婉都觉得情难以堪。

“解药……”启沧澜苦笑,落得现在的下场,他能怪得了谁,若不是他太过自负,相信这世上还没有能毒倒他的毒药,也不会轻易喝了夜君清递过来的酒。

“是啊!解药!我去找夜君清要!”姚莫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欲起身时却被启沧澜拽了回来。

“不用了……试试这个吧……”就在启沧澜扯拽姚莫婉的时候,突然自姚莫婉怀里滚出一颗紫色的珠子。这颗珠子便是彼时燕南笙送给姚莫婉的‘缘升’。后来姚莫婉被虏到焰赤国失忆,看到脖颈上挂着这么个玩意,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价值不菲,于是她便揣进自己怀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这只是个破珠子!怎么可能会是解药啊!”姚莫婉欲伸手抢过启沧澜握着的‘缘升’,却被启沧澜抢先一步咽进嘴里。启沧澜这么做,只是不想姚莫婉去找夜君清,既然夜君清笃定她不是姚莫婉,又岂会对她手下留情!启沧澜是不想姚莫婉去送死呵。

“启沧澜……你告诉我,这毒是不是夜君清下的?他为什么要给你下毒?他都说了什么?”姚莫婉泪眼模糊的看向启沧澜,心痛如锥。这件事,夜君清是真真正正的利用了她。

“他怀疑是我杀了姚莫婉……婉儿……他……他是一直把你当作姚莫婉的,但是现在,他发现你不是了,你……你明白沧澜的意思吗?”虽然现实很残酷,可启沧澜必须告诉姚莫婉她现在的处境,再一厢情愿下去,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不会的……他说他爱的人是我,只是我!”姚莫婉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心,寒凉如冰。

“那是因为他坚信你就是姚莫婉,如今……他知道你不是了……”启沧澜觉得自己的生命到了尽头,眼前越发的模糊。

到了这一刻,他原以为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焰赤国的大业,可惜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是眼前这个女人。

“启沧澜?你千万别出事啊……求你了……”姚莫婉紧紧揽着启沧澜的身子,眼泪扑簌而下,无尽的愧疚湮没了她的灵魂,令她陷入绝地,启沧澜原本不会来的……

吕府,楚漠北和寒锦衣皆用非常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夜君清。

“如果他没有中毒,不会先出掌!”楚漠北憋了半天,终是开口抱怨。

“没错,他那一掌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要你当时唤出隐在暗处的殷雪他们,启沧澜必死无疑。”寒锦衣也觉得夜君清错失良机了。

“启沧澜的那一掌是隔空袭物,如果他的目标是朕,那么朕避无可避。他明知道朕给他下了毒,还要故意放朕一马,为什么?”直到现在,夜君清都在纠结启沧澜的那一掌。

“他之前跟你说了什么?”寒锦衣也觉得奇怪。

“他警告朕,不许朕动圣婉儿一根头发,否则朕会自食其果。”夜君清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分毫不差。

“如果你死了,启沧澜怕我们会对圣婉儿动手,所以他故意让你活着,用你的愧疚换得圣婉儿平安,这个启沧澜,还真是个情种,只是楚王,你这一念之仁用的可不是地方!”楚漠北仍对夜君清的做法很不认同。

“他既已中毒,想来也是活不成了,何必急于一时,现在最重要的是……圣婉儿很快会知道真相,你们……想怎么对付圣婉儿?”寒锦衣的话问到了夜君清心里。

“圣婉儿没有武功,她有什么胆量敢找到吕府!本太子现在担心的是幻萝和刁刁,如果这两个人知道真相,一定会来报仇,我们这两日要格外警惕才行。”楚漠北淡声提醒。

适夜,月色暗沉,夜色如墨。房间的烛光忽明忽暗,映衬着苍白如雪的娇颜。

“水……热……”虚弱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姚莫婉闻声起身,在看向床榻时,呆滞的目光有了光彩。

“水在这里!”见床榻上的启沧澜不停呓语,姚莫婉急忙倒了些水,之后扶起启沧澜将水送到他嘴边。可惜这些水对启沧澜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直至姚莫婉将整壶水倒光之后,启沧澜依旧吵着口渴。

于是启沧澜就这么恍惚的下了床,摸索着朝房门走去,房门开启时,正逢刁刁两手分别提着木桶走了进来。启沧澜在看到水的一刻,毫不犹豫的端起木桶,两桶水就这么下了肚,姚莫婉分明看到启沧澜的肚子正在以肉眼能看得到的速度膨胀。

“好些没?”刁刁倒不担心,坐在一边悠哉游哉。

“我……没死?”搁下木桶之后,启沧澜方才清醒了一些。眼见着姚莫婉和刁刁都在自己面前,启沧澜狐疑开口,晶莹如玉的手指轻抚着额头。

若是地狱,看到姚莫婉并不奇怪,毕竟他不确定自己的高抬贵手能不能换来夜君清的良心发现,但看见刁刁就让人匪夷所思了,有些人,天生的好命,虽然不是祸害,也必定能遗千年。

“大祭祀可千万别以为自己的武功有多高,刁刁验查过,你身前的那个酒杯可是混合了藏山独角兽的鲜血,至寒之毒,无解。”刁刁提醒道。

“那……”启沧澜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解开所中之毒,但他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也事实呵。

“主子说你吃了个破珠子,或许是那个珠子的功效,刁刁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体内有一股极强的内力团于丹田,想着你若醒来必是被那团内力弄的气血上涌,浑身燥热,所以才提了两桶水嘛!”刁刁如此解释。

整个过程,姚莫婉一言未发,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眼圈儿泛红的看着启沧澜。就在此刻,刁刁突然出手,一掌拍向启沧澜,几乎同一时间,启沧澜身体无法支撑的倒退数步,口中渗出鲜血。

“刁刁!你干什么!”姚莫婉见此,登时急了。

“不好意思呵,我只是想试试他那团内力有多强嘛,没想到……不过他这血是红色的,毒肯定是解了的!”刁刁及时顾左右而言他。

“我没事……”在看到姚莫婉眼中的焦急和忧心时,启沧澜心底涌起一丝暖意。就在姚莫婉再欲开口之际,刁刁突然敛眸,

“幻萝来了!”同为焰赤国的圣女,刁刁对幻萝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听着,这件事不可以让幻萝知道!”启沧澜有自己的思量,如果幻萝知道自己被夜君清下毒,那么以她的性子,必不会饶了夜君清,这不是启沧澜愿意看到的。

“还维护起那个夜君清了,啧啧……”启沧澜的意思纵是刁刁都能听出来,姚莫婉又岂会不懂,只是启沧澜越是这样,姚莫婉便越是愧疚的无地自容。

“沧澜!”幻萝脚步凌乱的推门而入,神色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恐惧,当魅姬告诉幻萝夜君清单独宴请启沧澜时,幻萝便知事情不妙。若启沧澜有个万一,岂不是她一手造成的!

“有事?”幻萝推门一刻,启沧澜不动声色的将唇角的鲜血拭去。

“我……我没事,只是来看看你。”眼见着启沧澜面色如常,中气十足,幻萝提起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这么晚来看,莫不是动了别的心思吧?”刁刁的话让人浮想联翩,听的幻萝脸色红白难辨。

“沧澜,你随我出来,我有事找你!”幻萝没心思与刁刁斗嘴,又见姚莫婉在,便想着叫启沧澜出来,说话方便些。

“哟,什么时候开始,幻萝圣女竟敢对大祭祀随意支唤啦?”刁刁呶呶嘴,刻意挡在启沧澜面前,其实刁刁真不愿意和幻萝多说一句话,但以刚才启沧澜的表现,莫说是让他纵身跃上屋顶,就是让他跳到一楼,都有摔死的可能。如此若跟着幻萝离开,自然会被幻萝看出端倪。

“你!”幻萝已经忍让,偏生刁刁得寸进尺,幻萝自然恼怒。

“我怎么了?不服你打我啊!”刁刁一副很欠扁的表情纵是姚莫婉看了都想磨牙,何况是幻萝。

“幻萝,你先回去,有事本祭祀自会找你。”启沧澜不想多生事端,于是肃然开口。

“沧澜!”幻萝没想到启沧澜会给自己吃闭门羹,而且是在姚莫婉面前,心下添堵。然,不见启沧澜开口,一旁的刁刁却又开始挑衅了。

“怎么?大祭祀的话你没听到啊?这么赖着不走,是不是春心压不住了呢?”刁刁说话越来越不在谱上,直说的幻萝的脸红成了柿子。

直至幻萝摔门离开,刁刁方才舒了口气,转尔看向启沧澜和姚莫婉。

“你们聊着,好累,我先睡了。”彼时姚莫婉在桂香楼手足无措时,恰好刁刁不放心跟了过来,正看到昏迷不醒的启沧澜,言语间似乎听出些门道,什么真假姚莫婉,什么寡情薄义,看来他们应该有好多话要说。

房门紧闭一刻,姚莫婉只僵在那里,不知做何动作,脸上的表情也生硬的似被封了穴道。

第597章 你差点儿死了!

“对不起。”静谧的房间里,姚莫婉终是开口,眼底闪过一抹晶莹。

“没什么。”原本姚莫婉以为启沧澜必定又是一番说教,自己遇人不淑,错信夜君清,却不想启沧澜却出奇的淡定。

“没什么?你差点儿死了!如果不是婉儿逼着你去见夜君清,你根本不会出事!”姚莫婉压制在心底的极痛便似火山般喷涌出起,眼泪汹涌而落。

“不关你的事,是沧澜自愿去见夜君清,也是沧澜太过自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我解不开的毒……你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如今夜君清已不相信你就是姚莫婉,所以你们之间……”能死里逃生并没有让启沧澜有太多的欣喜,反倒是夜君清与姚莫婉反目,却让他心里很是窃喜。

启沧澜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龌龊,他甚至觉得自己该自醒,但是面对姚莫婉,他所有的意志力顺间化成了灰飞。

生死一刻的感觉最真实,那一刻,启沧澜满脑子都是姚莫婉的安危,他甚至想告诉姚莫婉那些永远都该深埋于心的秘密,可他终究忍住了,不是因为对焰赤国的衷心,是怕姚莫婉在知道真相后,会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夜君清!只有楚王!在他利用婉儿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在婉儿的心里死了!是死了!”姚莫婉一字一句,森冷如冰。

“婉儿……如今夜君清认定姚莫婉是被我们害死的,一定会有所行动,推广焰币的计划也一定会受到阻碍,不如……放弃吧!”原本启沧澜的确害怕一旦‘同化’的计划失败,法师会容不下姚莫婉,可现在不一样,既然他认清自己的心,那么如果他愿意向法师低头求下姚莫婉,法师会给他这个薄面。

“姚莫婉死了么?他看见尸体了么?放弃?如今他们已经认定婉儿不是姚莫婉,便是连婉儿的退路也给掐断了,若回焰赤国,婉儿还能活的成?”姚莫婉的几句话震撼了启沧澜的心脏,他从不知道,姚莫婉竟将时局看的这样透彻,只是简单描述,便已说中要害,聪敏的女人!

“你是想继续?”启沧澜忧心看向姚莫婉,即便她嘴上说着恩断义绝的狠话,可是眼底的泪分明昭示着她此刻的心痛彻骨,那颗心啊,就像是有两只野狼摇头撕扯着,争夺着,疼的她恨不能将心抛出去,随它们去抢!做个无心人也好。

“没有不继续的理由,也没有不继续的退路……”姚莫婉樱唇轻颤着,缓缓起身走向房门。

“婉儿……”启沧澜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安慰姚莫婉,此时此刻,再生动的语言对于姚莫婉来说,都是苍白的。

“我欠你的这条命,总有一天会还的……”行至门口处,姚莫婉淡淡启唇,继而离开。

听着姚莫婉的脚步渐行渐远,启沧澜抿唇苦笑,他何时要姚莫婉还了?

一夜的时间,姚莫婉将自己蒙在锦被里,憋了整整一夜。

翌日,为了确定姚莫婉有没有哭,刁刁在姚莫婉离开后进了她的房间,拧了她的锦被,足足一盆水被拧了出来……

再痛苦的事都有过去的时候,即便不能忘记,但至少不会像那一刻的歇斯底里,痛彻心扉。

帐台处,姚莫婉驱动手指拨弄着算盘,算珠啪啪响着,会让人错以为姚莫婉的技艺有多精湛,只有站在姚莫婉身边的刁刁知道,今天这帐,主子没有一天算对过。

“主子,这里有刁刁,您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刁刁难得如此乖巧,凑过去小心翼翼道。

“我没事……他在哪里?”姚莫婉知道刁刁出去过,也知道刁刁去干了什么,遂冷声问道。

“谁啊……呃……咳咳,他在吕府。”刁刁怔了片刻,支吾应道。

“阴谋!”在听到刁刁的回应后,姚莫婉猛的停手,白皙的手掌狠狠按在算盘上,眼底如覆冰霜。

“主子……”姚莫婉现在的眼神太过犀利,让刁刁不由的噎喉。就在刁刁绞尽脑汁都没想出安慰之词时,冷冰心急匆跑了过来。

“掌柜的,不好了!刚刚我看到大祭祀朝吕府去了,好像是因为启修笛!”自知道姚莫婉与夜君清交恶后,奔雷和冷冰心也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冷战,奔雷希望冷冰心能跟他一起留在夜君清身边,但冷冰心有自己的坚持。

“修笛……糟了!”在听到启修笛的名字时,刁刁一拍大腿,脸色瞬间变了颜色。

“怎么回事?”姚莫婉凛然看向刁刁。

“昨个儿我跟寒锦衣赌气就自己先回来了,修笛现在还在寒锦衣那儿,他们该不会为难修笛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呢!”刁刁焦急看向姚莫婉。

“他们若没为难修笛,启沧澜又怎么可能明知自己功力大减,还要到吕府要人!夜君清……你欺人太甚!”姚莫婉眸间寒光骤现,继而摔了算盘,大步朝聚仙楼外而去。

“这是要逆天了!刁刁,奔雷说吕府现在至少有二十名绝顶高手,你能打的过?”冷冰心自然知道姚莫婉要去哪里,转尔忧心看向刁刁。

“你当我是神呐!”刁刁摇头,武功高只是一种境界,不代表无敌。

“那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幻萝?”冷冰心提议道。

“你觉得主人会同意么!走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刁刁心态倒是平和很多。

“能到桥头自然不用说,就怕没到桥头船就沉了……”见刁刁去追姚莫婉,冷冰心不禁摇头,亦跟了出去。

待三人离开,角落里,魅姬将手中的菜单递给钱贵,悄然自后门走了出去。

吕府内,寒锦衣双目凛冽,怒视楚漠北。

“把启修笛还给本尊!”冰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寒意,寒锦衣怎么都没想到楚漠北会对启修笛动手,彼时,他只是去帮启修笛到房间里取东西,回身的功夫,便被楚漠北得了手。

“本太子向你保证,不管计划成不成功,我们都不会伤害启修笛半分,这样也不行?”即便知道寒锦衣动了真气,楚漠北依旧没有把启修笛还给他的意思。

“楚漠北,你这是陷本尊主于不义!这等龌龊的罪名,本尊主担不起!”寒锦衣怒声低吼。

“到底是你的名声重要,还是姚莫婉的命重要!本太子这么做,只是为了姚莫婉!除非你不想姚莫婉活着回来!”原本站在一侧的夜君清也不同意楚漠北的做法,但在楚漠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夜君清终究没有开口。

“但是……”寒锦衣无言以对,但他心底是真的舍不得启修笛成了这场逐鹿的牺牲品。就在此时,殷雄突然现身。

“主人,启沧澜快到吕府了!”彼时楚漠北派出殷雄到聚仙楼查探,原本是想获悉姚莫婉的反应,却不想竟得到了启沧澜还活着的消息。这让楚漠北大感意外,他所配制的毒药已然称得上举世无双,然则启沧澜竟可以保命,如此思量,启沧澜不得不死。也因此,楚漠北才想到利用启修笛诱引启沧澜入瓮的办法。

“准备!”楚漠北眸色森冷,挥手间吩咐下去,殷雄自是明白,登时没入暗处。见楚漠北走出正厅,寒锦衣与夜君清面面相觑,算是认同了他的做法。

府门支呀一声开启,门外,启沧澜一袭白衣胜雪,银丝轻扬,俊美的脸在阳光的映衬下并不显得格外的白。

“堂堂大蜀太子,居然做出这种龌龊之事,令沧澜不齿。”启沧澜踱步而入,俊冷的脸凛然如冰。此刻,站在楚漠北身后的夜君清和寒锦衣都觉脸红,毕竟拿一个孩子做威胁,的确有违道德。

“龌龊?如果本太子所做之事称得上龌龊,那么你又如何?暗中操纵无名,引起七国之乱,我楚漠北或许对一个孩子苛刻了些,但你启沧澜又祸害了多少东洲百姓?这百姓中又有多少如启修笛这般大的孩子!你欲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就不允许我们奋起反抗?”楚漠北一番言辞顿时挽回了几分颜面。

“交出启修笛。”启沧澜冷漠看向楚漠北,不得不承认,楚漠北的那番话让他无言以对,如果不是姚莫婉的‘同化’提议,如今的东洲已是人间地狱,相比之下,他的确更残忍。

“只要你打的过!”楚漠北一语闭,便有风雨雷电,喜怒哀乐,杀破狼,殷雪和殷雄倏的现身,将启沧澜团团围在中央,当然,若真动起手来,楚漠北,寒锦衣和夜君清也不会袖手旁观。

若在以往,他就算打不过,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现在他身负重伤,内力还未恢复,只要动手,不出十招便会命陨。

“一起吧。”启沧澜临风而立,眸色深幽,看似云淡风轻的三个字,却让院内众人心底微有一震,饶是换作别人被这种实力的人围在中央,早该吓破胆了。

“动手!”楚漠北怕夜长梦多,当即挥手。

就在众人跃跃欲试之际,府门再次被人踹了一脚。

“住手!”姚莫婉的声音在府院突兀响起,众人闻声望去皆有感慨,门都特么开着,还需要踹么!如今在众人眼里,眼前的姚莫婉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再陌生不过的路人甲。所以并没有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七杀,破军,贪狼最先冲向启沧澜,招招致命。俗语有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启沧澜就算再虚弱,还是能撑得起一招半式的。风雨雷电和喜怒哀乐见此,亦点足跃起,眼见着启沧澜被困中央,姚莫婉美眸顿时寒冽冷蛰。

“如果你们想姚莫婉生不如死,尽管动手!”这句话,远不如彼时那句‘住手’的音量,却让众人不得不收回杀招。

“退下!”楚漠北挥手间,众人倏的退至一侧。

“圣婉儿,你刚刚说什么?”楚漠北冷然看向姚莫婉,一字一句,寒蛰如冰。

“本掌柜的话,是随便可以重复的么!”姚莫婉冷哼着走到启沧澜身边,清眸寒凉如水,不带半点波澜。

“你若敢动莫婉半根汗毛……”楚漠北身后,夜君清大步向前,欲警告姚莫婉时,却被姚莫婉一声怒吼震在原处。

“住口!你也配跟本掌柜说话!东洲列土若皆是你这般阴险狡诈之徒,那便活该受天罚之罪!”逆天之变,原本缠绵悱恻的两个人,如今却是水火难容。

然终究付出感情,在看到夜君清的那一刻,姚莫婉的心似被人紧攥着,稍稍用力,痛便随之而来,但她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落泪,她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第598章 连屁都算不上

夜君清陡然一震,下意识噎喉,以往与之相处,她虽然厉害些,却也未表现出如此骇人的神情,当然,夜君清也很清楚,有些事,自己做的并不地道。

“圣婉儿,姚莫婉在哪里?你若交出姚莫婉,我们便会放了启修笛!”楚漠北试探开口。

“放了启修笛,本掌柜自会考虑你的提议。”姚莫婉的气势半点不输楚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