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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问脸色一黑,顿时没好气地道:“谁让你暗算我们的?战场上,这样的小伎俩可不是光明磊落的大将军所为。”

“光明磊落?”青鸾眼角轻挑,不以为然,“本郡主只听说过兵不厌诈,还没听说光明磊落就能打胜仗的将军。”

舒问语塞了一下,强词夺理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学男人那些阴谋诡计,温柔一点才可爱。”

青鸾嘴角一抽,看向舒问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白痴。

女孩子家家要学会温柔?既然如此,她何必接下苍聿云给她的将军封号?

“行了,问,比武功你不是郡主的对手,比伶牙俐齿,你就更不是郡主的对手了。”苏煜温和地笑笑,丝毫不因青鸾的暗算而动气,技不如人若再迁怒,未免太过小肚鸡肠。

舒问于是瞬间安静看下来。

既然明知道不是对手,干嘛还自讨没趣?

视线微转,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些散乱的柳条上,舒问皱眉,“这几根破柳条,就是差点害得我们摔下马的罪魁祸首?”

“本郡主小露一手,不足挂齿。”青鸾笑眯眯地道,“舒问,苏煜,栽在这样的一个小伎俩上,实属不该哦。”

苏煜淡淡一笑,“我们是没有防备,压根没料到郡主会来上这么一手,如果提前知道郡主要来,说什么也会提高一点警惕。”

对于奇门遁甲,苏煜也是略有涉猎,虽算不得精通,但一般的手法是困不住他的。

今天差点栽下来,完全是失了防备。

“一大早不见了踪影,本郡主还以为你们去喝花酒了,原来躲到这里来了。”青鸾瞥了两人一眼,“来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左右吧。”苏煜温和地笑笑,“绕着马场跑了两圈,很久没有这般舒畅过了。”

说罢,微微转头,看了苍凤修一眼,苏煜道:“主上和郡主也是来骑马的?”

苍凤修眸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青鸾撩过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望着一望无际却杳无人烟的场地,疑惑地道:“这里的马场仅仅是为了提供皇家的娱乐?还是一个马匹供给基地?”

“青鸾,你还没有发现?”舒问讶异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手指一伸,指向南边方向,“这座马场是专门饲养战马的宝地,南区现在拥有最精良的战马多达十万匹,负责饲养马匹和护卫马场的军队也都在南区,北区这里的场地则只是供皇族子弟赛马所用,但这几年,几乎很少有人来这里了。”

青鸾闻言,眸心微亮,不由转头看向苍凤修。

“…”苍凤修笑了笑,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想要战马?”

青鸾点头。

黄金有了,兵器盔甲有了,现在招兵正在进行中,两三个月之后,一直万人军队也就成形了,现在只缺战马而已。

青鸾承认自己胃口大,她既然要练兵,自然不可能只练一支普通的兵,她要的是打造一支独一无二的铁骑军——只属于她凤青鸾一个人的铁骑。

一万人,足够。

“今天既然来了,就顺道去看看吧。”苍凤修偏头,嘴角流露出柔和的弧度,“你可以亲自选一批属于自己的战马,犒赏你的士兵。”

青鸾静默了片刻,“我的军队有一万个人,所以也就是需要整整一万匹战马,马场里现在有这么多吗?”

一万匹?

舒问嘴角一抽,苏煜脸色也是一瞬间怪异地僵了一下。

好大的口气。

虽说马场里战马资源丰富,能出栏的战马远远不止一万,对于整个马场来说,一万这个数字也不算吃力…但是,如此轻松的口气,是不知道训练战马所需要付出多大的精力与代价吧?

一万匹战马,是会让很多人肉痛的,知不知道?

苍凤修的嘴角似乎也隐隐抽了一下,不过却什么也没说,“走吧,去看看。”

几人一起徒步前往南区,而苏煜和舒问骑来的那两匹骏马,自己在马场上能找到水源和情青草地,所以可以放任不管,到了时间它们自己能找着回去的路。

431.第431章 苍氏之主1

青鸾与苍凤修悠闲地穿梭在气势磅礴的马场上,而此时帝都的苏侯爷府上,气氛却显然并那么美好。

苏清韵已经待在房里一天没有出来了,从昨晚回来到现在,滴水未进,闺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贴身丫鬟也被挡在在门外。

平素把她捧在掌心的父亲和哥哥,这个时候显然是没有余力来照看她的心情的,因为二哥苏尘还处在昏迷当中,帝都有名的大夫来了好几个,也走了好几个,外伤药,内服药都已用过,但是离清醒还有一段时间。

狠辣的四十廷杖之后,被关在天牢里半个月,虽然有御医照看着,没有性命之忧,但毕竟没有得到精心的治疗与照顾,伤口发炎,脊杖的伤势本就严重,天牢里十几天下来,苏尘几乎都是处在昏昏沉沉之中,少有清醒的时候,此时大夫来治疗,看见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与一道道高高的隆起,大夫的手都忍不住打颤。

整个背上青青紫紫,於痕遍布,伤口大多已发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地方。

费了半天力气撬开紧合的牙关,让汤药顺利进到胃里,帝都里最有名的林大夫收拾好了药箱,恭敬地朝苏侯道:“老朽先告辞了,二少伤势严重,几乎危及性命,大概要到明天才能醒过来,老朽晚上来替二少换药。”

“尘儿会有危险吗?”苏侯脸色凝重,淡淡道。

“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只不过要在床上趴上一段时日。”而且,是绝对不短的一段时日。

苏侯点头,隐隐松了口气,“大夫慢走,苏某不送了。”

“侯爷留步即可。”

目送着大夫离去,苏家大少苏翎转头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弟,蹙眉忧心地道:“只盼别伤到筋骨才好。”

“大夫既然说了没事,就不会有什么大碍。”苏侯表情沉沉地叹了口气,静静注视着几乎很少犯错的小儿子,“委屈尘儿了。”

苏翎静了一瞬,“父亲的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苏侯没说话,目光变得深沉,却又隐隐带着丝不甘的无奈,良久才道:“苏家到这一代,算是败在为父的手里了。”

苏翎一震,“父亲何出此言?”

“一步踏错,悔恨终生。”苏侯凄凉地笑笑,隐含叹息,“所幸,还没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说着,吩咐两个细心伶俐的侍女在这里伺候着,又安排了诸多身手利落的侍卫守在苏尘门外,苏侯才转身,慢慢走出了厢房。

苏翎沉默地尾随其后,心头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为父太贪心了。”此时已是正午,府里的下人们开始在厨房准备午饭了,来来往往穿梭而过的侍女们,皆恭敬地停下来行了礼,待苏侯和苏大公子走过,才敢起身继续前行。

苏侯今日情绪显然低落了许多,或者该说,昨日从宫里回来开始,他的心情就一直没好过。

苏翎身为吏部尚书,这些年大半时间都待在吏部衙门,家里的事,父亲的事,还有二弟苏尘的事,他几乎都很少过问,因为父亲和二弟的性子他了解,没一个是莽撞之人,做事向来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低调,什么时候该张扬。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苏家的气氛却明显不对了。

直觉告诉苏翎,苏尘失职被杖刑一事,应该与自己的父亲有关系。

庭院里一片生机盎然,苏侯缓缓步上凉亭,凭栏而坐,一向深沉内敛的眸光,此时隐隐能看出几分复杂难解的思绪。

苏翎沉默无声地给父亲倒了杯茶,抬起眼看向苏侯,淡淡道:“苏家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韵儿喜欢摄政王,你应该知道。”苏侯沉思之后,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场白。

苏翎点头,“摄政王那样的男子,妹妹喜欢是正常的。”

“但是,摄政王对韵儿…却并无意思。”苏侯道,嗓音平静,语调也沉稳了许多。

苏翎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摄政王府的小郡主,曾高调宣扬要嫁给摄政王。”

而苍凤修当时对她的举动,似乎并没有出言怒斥或者反驳,态度偏向于默认。

“韵儿此生只喜欢摄政王一人,连皇上都看不上眼,为父自然想满足他的愿望。”苏侯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难看,“所以,为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韵儿私下里所做的一些动作,让摄政王明白她的心意,以及娶了苏家女儿,将会得到的益处。”

“益处?”苏翎不解,“苏家有什么东西,是摄政王所需要的?”

苏侯没有说话,眉头紧锁,一刹那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苏翎皱眉,心头隐隐浮现不好的预感。

“父亲?”

“先皇临终之时,留给为父一份诏书,还有五千名皇城暗卫。”苏侯力持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却愈发觉得心里闷得难受,脸色苍凉,眉眼间是说不尽的黯然与悔恨。

一份遗诏,和五千皇城暗卫?

苏翎脸上微变,眼底浮现深思之后的思虑与不安,“先皇…为什么要留给父亲这些东西?”

闻言,苏侯却再度陷入了沉默,眉头深锁,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颓废。

苏翎心里不详的预感更甚,“父亲?”

“…五千皇城暗卫拥有在江山危急之时,行废立天子的特殊权力。”

苍氏江山危急之时,行废立天子之权?

苏翎一震,身子蓦然踉跄,后退两步。

脸色微微变得苍白,听到这样一个形同于至高无上的恩宠的消息,浮上他心头的第一个想法,却远远不是荣幸,而是…恐惧。

“那…遗诏呢?”他艰难再问,“遗诏的内容是什么?”

苏侯脸色彻底变得颓然,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遗诏内容是,命嫡孙聿云弱冠大礼之前禅位,着皇七子凤修登基为帝,执掌苍氏江山。”

“什么?!”苏翎满脸震惊,任他如何想,也绝不想到,先皇居然会这样一份遗诏。

命嫡孙聿云弱冠大礼之前禅位,着皇七子凤修登基为帝,执掌苍氏江山…?

432.第432章 苍氏之主2

苦笑了一记,苏侯抬眼看向脸色苍白的长子,淡淡道:“坐吧,为父与你细说一番。”

苏翎心头沉沉,有一种即将灭顶的惊慌浮浮沉沉,然而对上父亲带着点无奈叹息却并不悲戚的眸光,他慢慢意识到,事情或许并没有糟糕到一定的地步,遂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在父亲对面坐下。

“先皇一直属意的帝位人选,始终是摄政王。这位先皇最小的儿子,经世之才旷古烁今,早在他幼年时期,先皇就看出了他具有天生帝王之才,以及骨子里与身俱来的责任。所以,在三皇字和四皇子相继早逝之后,他就做下了一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决定。”忆及曾经的过往,苏侯情绪委实复杂得很,欣慰自傲却又满怀悔恨,深深叹了口气,“那个时候,苏家是朝廷栋梁,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怀疑,为父在先皇心里的分量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最后把这样一份遗诏留给了为父。”

“但是…”苏翎沉沉皱眉,“先皇既然属意摄政王登基,为什么不直接传位于他?”

“因为那个时候,摄政王才刚刚十四岁。”苏侯道,“你该知道,即位的皇子满了十四岁即可亲政,但是,依旧需要德高望重的老臣辅政两年,皇子即位为帝之后,如果他在朝堂上的决策遭到了大多臣子的反对,便要遵循辅政大臣的意见执行。”

苏翎点头。

这一点他倒是清楚,莫说只是一个少年帝王,即便是一言九鼎的先皇,在自己的决策与群臣的意见无法达成一致时,也常常气得摔折子怒骂,但是,如果最后证明群臣的意见是对的,他还是会妥协。

“先皇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知道七皇子年龄虽小,骨子里却远比上面几位兄长还要骄傲自负,他如果即位,一定是一位唯我独尊的帝王,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对他指手画脚,也容不下苍氏皇族的宗亲们在他面前倚老卖老,时间一久,辅政大臣与七皇子之间一定会爆发矛盾,这对江山社稷有百弊而无一利,对皇室安宁也有莫大的影响。所以,先皇才不得已做下这样的决定。”

听到这里,苏翎心头浮上疑惑。

“直接登基为帝,与接任摄政王之尊,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他真的有点想不明白,难道接任摄政之权,就会让他隐忍吗?

显然不是。

摄政王苍凤修虽然外表儒雅温和,但是在所有熟悉他的人眼里,他都是一个绝对自负的人,他做下的决断,他所下的每一道旨意,都不会允许任何人去反驳,去违背,朝上朝下,包括皇上在内,也没有一个人胆敢违背于他。

“自然有区别。”苏侯端起茶盏,缓缓轻啜了一口半凉的茶水,嘴角扯出清浅的叹息,“先皇是个英明的帝王,即便是在临终之时,他的决定也有着旁人无法看透的深意。”

旁人的确是无法看透,苏翎暗想,哪怕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究竟藏有什么玄机。

“十四岁的皇帝,如果因为与臣子意见相左,而屡次贬斥辅政大臣,甚至直接铲除异己,那么,他在历史上会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名声?”

“在常人印象中,十四岁之龄,还只是一个孩子,所思所想,所行所为还不够成熟,甚至是幼稚——自然,这样的形容套在摄政王身上是绝对不合适的,但是,他的年龄在彼时是一个致命伤。如果九年前先皇直接传位于摄政王,那么不管他政绩有多斐然,不管他把江山治理得有多好,哪怕偌大天下河清海晏,百姓路不拾遗,只要他拒绝采纳辅政大臣的参政,那么,史书上仍然会留下一个少年皇帝刚愎自用、拒不纳谏的形象。”

“但是,先皇的遗旨命他接任摄政王一职,并尊帝师,并且先皇也没有再另设其他辅政大臣,那么他所面临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皇族宗亲的反对声浪,而面对这样的处境,他只要做到一点即可,杀人。”

“十四岁的年纪,他杀人可以毫不手软,但是登上帝位杀人,与处在摄政王之位上杀人,在许多人眼中,性质是截然不同的,史书上的记载所着重的方向,也会不一样。”

“翎儿,九年前你也看到了,两位皇族老王爷以及他们的亲眷,因摄政王一句斩杀的命令而眨眼间死在群臣面前,众人胆寒,却也只是胆寒而已,他们不会有诸多猜测和议论,因为摄政王的举动是在维护皇上,稳住江山,清除内乱,雷厉风行残酷无情的手段,带来了最直接有效的结果——满朝文武大臣的臣服跪拜。”

“而同样的举动,如果是十四岁的天子所为,那么看在群臣眼底,就完全是不一样的意义了,他们会认为皇帝嗜杀,连自己的长辈都容不下,他们会在心里猜疑,这样的皇帝究竟将会带来怎样的一个天下,是血雨腥风,还是暴戾无常?”

苏翎静静地听着,心里渐渐明了。

原来如此。

先皇的心思,深不可测,当真是鬼神也难猜。

谁能料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原因,而最终让十四岁的少年接任了摄政之尊,并且,独揽了朝政大权整整九年。

身上挂着摄政王的尊号,实则根本与皇帝无异,先皇的真正心思,究竟是为了社稷安定,还是为了这个最小的儿子将载于史书上的帝王声名?

或者,两者皆有吧。

苏侯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喝完了手里剩下的半杯茶,苏翎也沉默了下来,无声地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慢慢地,又皱起了眉,“先皇全副心思为了摄政王,所思所虑可谓周全,虽然摄政王接任摄政一职时年纪委实太小,但这九年的时间早已证明了先皇的先见之明,但是,先皇怎么就能确定,皇上在即位九年之后,还会因他一道不知是真是假的遗诏,而心甘情愿地禅位?”

433.第433章 苍氏之主3

“因为命。”苏侯嘴角轻扯,对这位洞察先机的先皇已经佩服得无话可说,“早在九年前,先皇还未驾崩之前,钦天监就算出出了这位年轻天子的短寿之命。”

“短寿之命?”

苏翎震惊,“那他…”

“皇上活不过十九岁。”苏侯语气淡淡,却笃定。

“皇上昨日,不是刚刚过了…十九岁生辰?”苏翎心下震撼,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满脑子都是一句话…皇上活不过十九岁…

“是,刚刚过完。”苏侯道,“他活不过今年。”

“但是…皇上龙体康健,看起来并无异常。”苏翎皱眉,突然间觉得,这真是一件荒谬绝伦之事。

苏侯的声音格外冷静:“这不是身体异常,而是他命该如此。”

苏翎闻言,倏然陷入了沉默。

脑子里思绪混乱,他有预感,这件事除了自己的父亲,其他应该没有人再知道了。皇上短寿,是一件足以动摇国本的大事,一个处理不当,绝对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先皇对父亲,果然是非一般的信任。

沉默了良久,苏翎脑子里思绪渐渐清明,蹙眉质疑,“钦天监的预测,会不会有失误的时候?”

“翎儿,你觉得这个可能会存在吗?”苏侯唇畔浮现深意,“如果不是笃定这是绝对可信的事实,先皇那般睿智之人,是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十岁稚子的。”

苏翎一静,脸色微微一变,“先皇只是…利用当今皇上?”

“或许,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苏侯淡淡道,“为父只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皇上被预测出的短寿之命,先皇是不会让他坐上龙椅的。”

利用嫡孙,来成就自己的儿子,先皇这一手棋走的,让所有人都想象不到,更是瞒过了全天下的人。

苏翎忽然想起了昨日选妃之事,声音变得沉重,“父亲。“

苏侯抬头,瞥见儿子突然间有些发白的脸色,蹙眉,“怎么?”

“妹妹她…”苏翎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心头如一块重石突然压了下来,让他呼吸有些不稳,连觉得说话都成了困难,“皇上如果真的…那妹妹该怎么办?”

被封为贵妃,本就不是妹妹所愿,如果皇上再早逝…苏翎不敢去想,这会带给妹妹什么。

与方家小姐成为皇帝后宫最先进去的,也是唯二的两个妃子,她们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

殉葬,出家,冷宫终老,或者,为皇帝守灵…

其中任何一条,哪怕皇上或者群臣要求陪葬…苏家敢违抗吗?

就算皇上仁慈,然而被皇上封了贵妃的女子,即便不死,也总不可能放她自由之身。

以后还期待再次嫁人吗?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妹妹这一生,难道就要这样葬送了?

“这件事,为父也没有办法。”苏侯黯然,“若不是此前放任默许她的一些行为,也不至于惹怒了摄政王,如今这般结局,对苏家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

“父亲?”苏翎一惊,无法接受,“妹妹才刚刚二十岁。”

苏侯苦笑,他又何尝不知道女儿才二十岁?

苏翎深深吸了一口气,力持冷静地道:“妹妹她…做了什么事?”

苏侯静了一瞬,“写了一些表达情意的信笺,给摄政王。”

“就这样?”苏翎皱眉,“虽说女孩子家需要矜持一些,但这样的举动也算不得什么大忌吧?”

“…”苏侯摇头,“还有,连同那些信笺一起送到摄政王手里的,还有韵儿的一句话——愿以五千皇城暗卫的令牌,与事关皇上的一个绝密,二者作为嫁妆,换苍凤修正妻的位置。”

苏翎一震,几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威胁?”

与摄政王谈条件,与自取灭亡有什么区别?

苏翎怔怔道:“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绝对不会让妹妹做下这样一件断绝自己退路的事情。

摄政王那样自负的人,怎么会接受这样一个看似诱惑,实则明明白白就是威胁的事情?妹妹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心头沉沉,苏翎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思考,脑子里一片混乱懊悔,早知道就该多放一些精力在家,在妹妹身上多一些关注,也不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妹妹平素那般聪慧,怎么就在这样的事情上做下如此愚蠢的举动?”苏翎咬牙,脸色难看至极,抬起头,“父亲明知道这样的行为一定会引起摄政王震怒,为什么不事先阻止?”

“为父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苏侯脸色愈发苦涩,黯然失落,懊悔自责。

苏翎闻言一震,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父亲…父亲是因为知道摄政王终归是要当皇帝的,所以,才任由妹妹去试探一条凶险重重,无法预料后果的荆棘之路?”

如果,清韵放手一搏的举动成功,苏家以后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妹妹母仪天下,父亲一跃成为国丈…苏家在帝都的声望地位,将更加显赫稳固,家族更加繁荣昌盛,并且,再也不会动摇。

先皇全心信任的,甚至临终托孤的父亲…原来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么。

苏翎心头茫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心情,只觉得,父亲一直以来在自己的形象——正直忠诚,刚正不阿,低调隐忍…这一瞬间,所有美好的形象,在心里岿然崩塌。

“为父很后悔。”苏侯声音很低,难掩其中苦涩滋味,“这样一份遗诏,放在其他任何皇子那里都有一定的诱惑力,父亲起初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然而,毕竟还是估错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性子。”

这位先皇最小的儿子,正如他父皇所预料的那般,胸怀天下,永远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肩上扛起的远远超出了他那个年龄该扛的责任,但是这些年他做的,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不敬服。

但是,他眼里心里,在乎的江山,却从来不是别人可以拿来威胁他的筹码。

434.第434章 苍氏之主4

周遭寂静无声,唯有徐徐吹来的风,带着初夏特有的惬意,拂过脸颊,温柔得让人有一丝伤怀。

苏翎脸色怔然,静静的,试图冷静下来,理清心头的这一片混乱,与突如其来的茫然。

摄政王,妹妹,皇上,苏家,父亲。

这一个个名字,在苏翎脑子里不停地回荡,不断漂浮,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彷徨不安。

这些年一心公务,整日待在吏部衙门,家里的事情他几乎从未过问过,一直以为只要有父亲在,苏家就不需要他操心,所有的事情都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然而,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

妹妹嫁了个短寿的皇帝,弟弟失职被杖责,父亲惹怒了摄政王…苏家现在,是不是即将没落了?

想起二弟苏尘,苏翎缓缓锁眉,抬头看向同样沉默的父亲,慢慢开口,打破了沉寂,“父亲方才说…二弟受委屈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侯闻言,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以五千皇城暗卫和先皇遗诏为条件与摄政王谈判,并不是韵儿一人所为,在那之前,为父也曾经在摄政王面前隐晦地提及过,还有后来,怀王谋反一事…”

苏翎心头再一次浮现不详的预感,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父亲,“怀王意图不轨,父亲也参与了?”

苏侯闭了闭眼,沉沉叹了口气,“为父没有参与,如若不然,现在帝都哪里还有苏家?”

苏翎闻言,蓦然松了口气。

“但是,为父虽然没有参与,却在一段时间里,与怀王走得很近。”苏侯苦笑,“那时我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怎么的,明知道怀王已死到临头,却还故意以这样的方式,企图带起摄政王的危机意识,进而主动与为父谈判——毕竟,怀王手里拥有的兵器与盔甲,足以装备一支精良的军队,而为父手里的五千皇城暗卫,完全可以让手里独缺兵马的怀王派上用场…可是没有,摄政王没有任何动静,他察觉到了为父的意图,却没有一点动静,似乎完全不屑一顾,反倒是为父,一天天开始不安,再思及手中这份遗诏…这份遗诏对为父没有任何用处,不管摄政王知道不知道遗诏内容,为父也不可能真正以此威胁到他,所以…”

苏翎摇头,脸上一寸寸褪去了血色,完全不敢相信从父亲嘴里听到了什么。

一向低调行事的父亲,聪明一世,为什么会这件事上,犯下如此大的糊涂?

这根本就是亲手把苏家往绝路上送吧?

“意识到危险近在眼前,为父才开始后悔,可是已经晚了。”苏侯嘴角的苦笑几乎快撑不下去,苍白的脸色与苏翎几乎一般无二。

“摄政王的手段,为父是亲眼见识过的,事情走到这一步,我是绝对不敢再与他僵持下去了。”苏侯说道,动作僵硬地饮完了手里的茶水,却根本分不清,喝到嘴里的究竟是茶还是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