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翻飞的马蹄,随时都可能踏在她的身上,把她踩成肉泥。

人,一声不吭,早已经昏迷了过去,或者,在这样猛烈的拉拽之下,早已经死了。

腿在发疯的疯马身上,被拖着狂冲这么远,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要想活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两旁一触即发的北牧兵马和匈奴雄兵,都是草原上出来的彪悍汉子,对马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因此,谁也看的出来,这弱女子死多活少。

没有任何人,把戒备力投射在已经死了的绝色少女身上。

骏马发狂,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欧阳于飞一惊下,眼中升腾起一抹绝对的诧异和难以置信。

北牧封王4

“你不要命了。”飘渺的声音在被拖曳的衣襟破烂,气息全无的琉月耳边响起。

带着微怒,更多的确是无法置信。

她要干什么?

两方对持,箭在弦上,森严杀气一触即发。

发疯的骏马飞射而过,闯过两军前沿,朝着前方冲去。

“萧承瑛,本王数道三,在不投降,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冷冽狂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已经快冲到匈奴王的金色王帐前面了。

“休想。”同样冰冷的声音响起,北牧萧太后满脸隐忍和坚定。

“母后,母后……”五岁幼子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哭腔,带着惧怕的颤抖,在呼呼的北风中刮过万千北牧兵的上空。

箭越发的拉紧了。

没有人注意那已经血色蔓延出来,死的不能在死的疯马和美女。

“王,你是北牧的王,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软了北牧的威严,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下北牧王的头。”

厉声大喝,响彻四方。

带着决绝,带着雄壮之极的大气。

没有出声应和,没有轰然大吼,只有那越发紧的弓,只有那血红的双眼,北牧所有兵马,区区几万之众,却在如斯厉吼中,散发出铁血的杀气,没有弱下匈奴十几万兵马的锐气,反而更甚。

匈奴王听言仰头大笑,苍劲暴烈的声音直透云霄:“好,本王就看看北牧萧太后你能支持到什么时候,一。”

“二。”

箭越来越紧,气息伴随着匈奴王的喝数声,越发的凌厉起来。

“三。”

疯马美女离匈奴王越来越近。

“四。”

欧阳于飞控马站在高坡之上,无意识的握紧了抓着马缰的手,眼中看着那离匈奴王越来越近的琉月。

“五。”

静寂无声,空中北方呼啸,荡起一地杀气和决绝。

“六。”

北牧封王5

“王,走好,今日这血海深仇,他日母后必定踏破匈奴,血洗邯郸城,为你复仇……”

苍凉的厉吼,带着无尽的悲凉和豪壮。

“踏破匈奴……”数万匈奴兵昂首嚎叫,那厚重的决绝和誓死的愤怒,震慑九霄。

匈奴王却只冷冷一笑:“七……”手缓缓的朝那死咬着嘴唇,硬是不哭出声的北牧王伸去。

“八……”

疯马疾飞,风驰电缆射过匈奴王金色王帐前方,风起云涌,你死我活的拼杀就在咫尺。

“九……”

残酷的九字一落,以为胜券在握的匈奴王,脸上已经扬起了笑,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那北牧萧太后强装坚强却凄然与泣的表情,他早已经收到了眼里,十字一出,北牧肯定投降。

手高高的举起,嘴缓缓的张开,最后一个数字含在嘴边。

“……”

眼看着匈奴王手要挥下,大军就要进攻。

就在这最后一刻,那被疯马拖拽而来的破布尸体,突然间诈尸,一个地堂滚,闪电般的射入那黑压压的匈奴兵马人群中。

变故突生,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飞跃闯入兵马阵中,琉月也不起身,利刀一横,猫着腰如飞一般朝匈奴王所在的位置冲去。

流线型的身形犹如一条游鱼,在密密麻麻的兵马阵中,插着空隙滑溜而过,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保护王上。”

短暂的愣怔后,前方的匈奴大将才齐齐反应过来,罗列整齐的军队,瞬间有点乱了起来。

火红的身影在兵阵中飞速的冲过,此时,那万千利箭已经没有了作用,所有的对阵杀敌,是给对面的北牧兵马准备的,而不是单个冲杀进入他们阵内的琉月。

远处利箭鞭长莫及,近处贴身肉搏,谁会是琉月的对手。

北牧封王6

几个起落,琉月已经杀出一条血路,就朝矗立在阵沿最前端的匈奴王金色大帐冲去。

火红耀金,转瞬既至。

匈奴王金色王帐前,几大护卫顿时醒过神来,大喝一声,手中长枪朝着飞扑过来的琉月就刺了过去。

上中下,来势三分,罩住琉月上中下三路。

同一时间,那高坐在金色王帐上的匈奴王,也脸色一变,闪电般的一伸手就朝身边的北牧王抓去,同时身形朝后就闪。

快,否则前功尽弃,琉月眼中厉光一闪。

面对那罩住自己全身的利枪,琉月不但不避,反而狂冲而上。

双手鬼魅般的抓出,抓出身旁两冲过来的兵士,朝着前方那长枪就扔了过去。

鲜血四溅,几柄长枪立时全部刺中扔过去的人。

要的就是这瞬间的机会,琉月一步狂踢,一脚踢上那身前被刺中的兵士身上,借力悬空一个前空翻,从几人的头顶上翻越而过。

匈奴王身侧抢上的侍卫,立刻长枪举空,朝着琉月狠命刺去。

身在半空,身下长枪急至。

前面近在咫尺就是匈奴王。

对持的两军一片紧张的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火红的身影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手中匕首当胸,琉月完全不避那当空刺来的长枪,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银白手套的手,反而朝着那刺来的长枪一把抓去。

同时借力在一个前冲,手中寒芒一扫,那匈奴王身后刺来的犀利长枪,被琉月一刀砍成两半。

翻身落地,染满了血色的匕首,稳稳的扣在了朝后急闪的匈奴王脖子上,血色滴答滴答的落下,溅起一地鸦雀无声。

身后,几十只长枪已经刺上琉月的后背,几乎碰触到了她背上的肉,可没有人在敢妄动一下,所有匈奴士兵都不敢动了。

北牧封王7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快的几乎只眨了一个眼,已经尘埃落定。

一身火红,一脸冰冷。

琉月冷冷的站在匈奴王的身侧,手中的匕首紧紧的抵在匈奴王的脖子上,背上衣襟破烂,一片血色,血肉模糊,然而那犀利的气息,却让人触目惊心,不敢小视。

红色皮裘在风中舞动,在十几万匈奴兵中,红的耀眼。

那带血的匕首比寒冬腊月的北风,还要寒,还要厉。

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漂亮。”一地静寂中,远处矗立的欧阳于飞眉梢扬了扬,缓缓的冒了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赞誉。

寒风渐起,气势如虹。

“你是谁?”身形彪悍的匈奴王满脸铁怒,脸色铁青。

一把扯过满脸凶相的匈奴王,琉月冷喝道:“你会知道,走。”一边说一边手腕一错直接卸了匈奴王的两条胳膊,叫他再无反抗之力。

同时沉声道:“上来。”

那站在匈奴王身边的五岁北牧王,也机灵,一听琉月的话,立刻一扭一扭的被捆绑着扭到琉月的身边,兜头就朝琉月弓起的背上一倒,被绳索绑住的手,紧紧的搂在了琉月的颈项上。

匕首锐利,紧紧贴着匈奴王的脖子,一丝鲜血快速的蜿蜒了下来,红的侧目。

“休伤我王。”周围冲过来的匈奴大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那就看你们的诚意,走。”一把扯起半坐在王帐中的匈奴王,琉月拽住就往前走。

匈奴王彪悍,一站起来几乎比琉月高出一个头,把琉月衬的越发的小巧玲珑了去。

但是,就是这样的小巧玲珑,却让两军对垒前的十几万兵士,静寂无声。

匕首抵着匈奴王的脖子,所过之处,匈奴兵立刻齐刷刷的退让了开去,为琉月让开了一条道路。

北牧封王8

千军万马营中过,一缕红火侧目惊心。

本悲愤欲绝的北牧一方,眼见琉月挟持着匈奴王朝他们的阵前走了过来,顿时一个个大喜。

根本不用萧太后吩咐,几大将领冲出阵前,就朝琉月和北牧王接了过去。

顷刻之间,本来还占着绝对上风的匈奴,形势一个斗转,成为了阶下之囚。

“请单于送哀家一程。”面上蒙着一缕白纱的萧太后,快速的赶了过来,倒也是个角色,不及计较儿子的厉害,立刻开口沉声道,一边一挥手,几万北牧兵马立刻起身。

“萧承瑛,好,好。”被琉月抵着脖子,感受到身后那惊人的恐怖力量,匈奴单于,咬牙切齿却不敢不从。

“让路。”琉月见此拽着匈奴王就上了北牧萧太后的黑金色王帐,高高的站立着,朝着前方拦路的匈奴士兵就是一声大吼。

那前方的匈奴几大将领,见此齐齐看向匈奴王。

“让开。”匈奴王满脸铁青却甚是直接,一声大吼道,也不做任何的小动作。

草原众族,天生彪悍,性格极其豪爽,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到没多少欲擒故纵的花花肠子。

十几万大军顷刻间让出道路,萧太后一马当先,押着匈奴王就朝前而去。

铁蹄赫赫,穿阵而出,霎时远远而去。

精心布置良久,才得以众凌寡的好机会,却被中途杀出的程咬金坏了一切,生生气煞了匈奴倾巢而出众将。

却没有办法,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家的王,落入了敌人手中,远去。

穿草原,过冰河。

一日一夜,急行一百多里。

第二日傍晚,远处尘烟滚滚,大批铁黑色北牧兵马狂飙而来,救驾的人到了,而此时也已经进入了北牧的边界内。

就算没有匈奴王在手为人质,此时他们北牧也不怕他匈奴倾巢兵马。

北牧封王9

安营扎寨,举火狂欢。

这么多年没有这么大的胜利,值得庆贺。

夜色中,重重篝火漫山遍野点燃,最豪华的大帐中,聚集着北牧所有此次来了的大将高官。

“哈哈哈,好本事,好本事,来,我库杂木敬女英雄一碗,这次多亏你了。”萧太后随身北牧第一大将,一张黑脸的库杂木大笑着朝坐在萧太后身旁的琉月大声道。

琉月端起碗笑笑道:“什么女英雄,叫我琉月好了。”

“爽快,干。”库杂木大拇指一竖,端起碗就一饮而尽,那钵盂那么大的碗,一碗可能就是半斤。

一口饮尽,琉月翻转碗底,一滴不剩。

“好……”帐中众人顿时齐声叫好。

他们的烧刀子,乃是最烈的酒,此娇滴滴的女娃子,居然一口一碗还面不改色,厉害。

“此次出外巡视,误中埋伏,幸亏琉月出手,我代北牧几百万百姓,谢你了,来。”

一张国字脸,看上去很是威武的北牧雍亲王耶律极,朝琉月大声道。

“碰巧而已,无需言谢。”琉月相当爽快的举起大腕,与耶律极碰了一碗,一口饮尽。

“对你是碰巧,对我们可是救命大恩了,哈哈,来,来,你对我胃口,我们喝。”北牧第二大将,黎阔大笑着挤了上来。

草原上人极豪爽,对胃口,那就喝,不醉不归,那就是好兄弟,那就是给面子。

酒到杯干,琉月从来没有的爽快,大帐中立时涌起一股狂潮来。

所有人都拥挤过来跟琉月敬酒,热闹之极。

角落里,优哉游哉的对付着烤全羊的欧阳于飞见此,把玩着手上油光可鉴的刀,眼角微挑。

这烧刀子酒劲极大,琉月这么喝,看后面怎么收场。

“好辣,好辣。”小喜鹊见琉月喝的爽快,也端起面前的酒水喝了一口,顿时红了脸,狂吐舌头。

北牧封王10

“逞能。”花玉龙鄙视的看了小喜鹊一眼,斜眼看着上方的琉月,压低声音道:“她这么喝,不怕伤口。”

一路赶的急,琉月只是略微包扎了一下背上的伤口,不过他们可是看见的,整个后背都磨破了,全部是血,虽然是皮外伤,不过看起来真的很吓人。

欧阳于飞没有看琉月,慢条斯理的吃着烤全羊,这个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和坚韧。

大帐中很热闹。

“单于,不要客气。”另一方,高高在上蒙着脸的萧太后,很客气的朝身旁坐的匈奴王道。

不过那种对阶下囚的客气,不言也罢。

匈奴王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萧太后,眼光扫过被北牧众将围绕在中间的琉月,突然起身抓起两坛酒,就朝琉月走去。

“喝。”一坛子重重的扔在琉月面前的案几上,匈奴王一脸挑衅。

酒桌上出英雄,功夫高不能喝,也是孬种。

这就是草原的规则。

“喝,跟他喝,谁怕谁。”

“喝,醉了有我们。”大帐中的众将顿时矛头一致对外,狂情激涨起来。

琉月斜眼看了眼一脸挑衅的匈奴王,现在的草原她所知不多,但是二十一世纪的草原她知道的不少。

是男人就得应了这挑战,那怕是爬下,虽然她并不是男人,不过,她也不准备爬下。

一步站起,一脚踩上面前的案几,琉月一拍酒坛的封口,抓起来朝匈奴王一扬,斜着的眼角,充满了不屑。

“喝……”群情激奋。

仰头倾倒,犹如龙饮甘泉,酒水涓涓而出,浓厚的酒香飘在大帐中,熏的小喜鹊还没喝就倒了下去,满脸绯红。

一坛饮尽,琉月脸色微红,本已倾城绝艳的容颜,被这酒水一衬托,越发的让人不敢逼视,周围的众将不由齐齐咽了口口水。

北牧封王11

“再来。”看匈奴王随手一扔,酒坛破裂,内里一滴酒也没有,琉月顿时手一挥大喝道。

身旁立刻有人递上酒水。

二话没说,对撞而饮,那种豪迈是从来没有从琉月身上出现过的,是在七国时候,她从不曾表露过,也没机会表露的。

欧阳于飞看在眼里,眼中光芒深了深。

从一开始的摇旗呐喊,到现在的鸦雀无声,大帐中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看着琉月,这酒有多烈,他们可是清楚。

两坛多酒水,天,就是他们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难以喝下,这琉月,这女人……好强。

酒气上涌,匈奴王一口喝完,一个踉跄手中一松,手中的空坛子跌落了下来,一地碎片,脸色红的如血。

反观琉月依旧是脸颊微红,提着空空的酒坛,朝匈奴王示意:“在来。”

“不,本王认输。”匈奴王看着面上不变的琉月,闭眼摇了摇头:“条件你开。”在喝他就保持不了清醒了。

此话一落,周围静寂的北牧群臣顿时轰然大叫,兴奋之极。

琉月听言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萧太后,眼露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