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的欧阳于飞也站了起来,作势跟在琉月身后。

“摄政王,别走,我们不能自家人打自家人,不能,不能。”眼看着琉月站起身要朝殿外走去,这一走那他们所有人绝对再无翻身之时,耶律一族可能真正成为过去,三皇爷慌了。

“是你们逼我的,我相信以后我会给我弟弟打下一个偌大江山,而这个江山,绝对没有你们的份。”冷情而傲视一切。

眼看着琉月就要走下高台,所有的北牧群臣几乎要急疯了。

“摄政王,我们都是为了王上好,只要忠心我们王上,我们有你这么个能臣,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逼你……”

“摄政王,不关我们的事啊,我对你绝对没有二心……”

“他妈的,就是你个耶律极,心存不轨,要死你自己死,你拖我们下水干什么……”

“对,就是这个该死的耶律极,王八蛋……”

大殿中群臣眼见琉月越走越下,一腔恐惧演变成愤怒,几乎要吃了那不能动不能说的耶律极的肉。

“报,大军已至城外一里之地,内城南院三司整军原地待命,候亲王示下。”又一个耶律极的兵将冲了进来。

空城唱计10

星光灿烂,盛京南院的十万兵马,发现了不对,掉军拔头开赴城门。

两军对撞,箭在弦上。

无动于衷,琉月抱着耶律洪继续往外走。

“你还不叫停你的兵马,快,你真想拼个玉石俱焚是不是?”脸整个急的通红,三皇爷挥舞着手,指着一脸死硬的耶律极。

一指指出,三皇爷陡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是怎么能动了,已个年轻人都不及的饿狼扑兔,扑至耶律极的身上,就是一通乱扯,乱找。

耶律极见此几乎气的咬牙切齿,却苦与无法动也无法说话,只能任三皇爷全身乱找。

灯火辉煌,琉月和欧阳于飞缓缓向外行去。

大殿中群臣急的眼红欲赤,一部分人朝着琉月不断的说好话,一部分人明白了三皇爷的意思,急疯了的催促。

呈览殿,整个乱了。

一把撕开耶律极的内衣,那腰间藏的极好的一巴掌大的铁牌砰的一声落了下来,在灯火中,那上面端端正正的刻着南院两个字。

三皇爷一把捡起,就朝琉月奔了下来。

“摄政王,此乃南院枢纽处的兵符,你速速命令他们退去。

摄政王和北牧本就是一家人,不能自家人打自家人,他耶律极有野心,只能代表他,且能说明我们的心意,摄政王一心为我们北牧好,我们不是狼子野心,也知道好歹。

以后的北牧天下,还要靠摄政王,你也是真心疼耶律洪这孩子,你就为他着想着想,若是我们自己乱了,匈奴这些对我们北牧虎视眈眈的人趁机而来,那耶律洪的天下,就岌岌可危啊。”

狂冲而下,三皇爷喘着粗气拽住琉月快速道。

“正是这个道理……”

“是啊,是啊……”

旁边,立刻响起无数的应和人,把个脸色铁青的耶律极完全的抛在了脑后。

空城唱计11

一步站定,琉月看了看抱着的耶律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那宰相萧臣是个人精,一眼扫见琉月的犹豫,立刻道:“我们都是为北牧好,都是想为北牧王好,你心疼心疼他,理解理解我们的心意。”

一语双关,比那胡叫乱嚎,高明不知道多少。

眉间蕴上更深的犹豫,周围的北牧朝臣都看在了眼里,不由越发的喊了起来,琉月的犹豫就是他们的希望。

欧阳于飞见此摇摇头叹息一声后,缓缓的道:“这虽然可对北牧重新换血,但是也要元气重伤,既然众臣无对你不诚之心,我看是不是考虑……”话没有说完,不过那意思却明白的很。

三皇爷一听也精明,立刻高声道:“我耶律宏成在此起誓,以后只要摄政王耶律琉月出发点是对我北牧王好,对北牧好,臣必竭尽全力辅助,绝无二心。”

“臣萧臣在此起誓……”

“臣棱程在此起誓……”

此起彼伏的宣誓声响起,很焦急,却也很严肃和浓重。

关外人最重义气和誓言,此一起誓,那以后必定是全心全意,再不敢有二话。

脸上一片冷淡,却没有人看见琉月眼中的笑意。

沉默了半响,琉月缓缓转过身看着众人,沉声道:“既然大家如此态度,我琉月也不是得势不饶人的人,这一次,念在大家都是为了北牧,就这么算了,以后在有,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罢,一挥手扔出手中南院兵符,花玉龙一把接过,躬身道:“领命。”立刻就冲了出去。

夜色浓郁,呈览殿里的众人,见此齐齐松了口长气,才发觉寒冬腊月天气,早已经汗湿重衣。

“来人,压下叛臣,稍后发落。”袖袍轻扬,淡淡香味四溢,琉月大声道。

“是。”殿外立刻有人进来。

空城唱计12

抱着耶律洪,琉月一身威吓,抬步朝呈览殿外走出。

“摄政王,我们的毒……咦,可以动了。”

“动了,没事了……”

“……”

在不知不觉中不能动弹,在不知不觉中行动自如。

殿外夜色须臾,殿内众臣看着琉月隐入黑暗的背影,在那汗湿重衣中,没生出憎恨和敌视,却更多的生出尊若天神的敬佩来。

好神出鬼没的手段。

夜色弥漫,没有那一年的国宴如今日这般惊心动魄。

信息飞速传递,离城外一里远的四十万大军,接令后退三十里,驻扎。

南院按兵不动,群龙无首。

一场火拼,一场血洗,在箭在弦上的情况下偃旗息鼓下来。

所有人的心都落了下来,还好,还好,没有动乱,没有对上,盛京还是原来的盛京。

这天还是原来的天,这位置还是原来的位置,只不过多了个摄政王,无妨,无妨,这位置谁坐都一样,真的无妨。

北牧所有朝臣,全部觉悟了。

清风飞扬,新年来临。

有四十万大军驻扎城外,琉月收编耶律极的势力,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三日,飞速的接掌和安排,南院枢纽处易主,兵权落入琉月手中。

所有不服琉月的人,全部拿下。

一场国宴,一场兵临城下,为琉月铸就了她以后在北牧的铁血政权和威望。

三日一过。

“摄政王,不好了,不好了,有大军前来。”飞尘宫中,库杂木急冲而进,大殿中正在议事的群臣,立刻静寂了下来。

怎么又是大军,这从那里来的?

“无妨,是托比木他们来了。”琉月挥挥手,一派云淡风轻。

托比木?他们不是早就来了,一直驻扎在城外三十里,把守的那方谁都不敢去,怎么又来了?

满眼疑问,直视琉月。

琉月笑笑,却并不解释。

空城唱计13

库杂木见此眉眼快速的转了几圈,突然一拍屁股转身如来时一般狂冲了出去。

出宫,驾马,直奔城外三十里四十万大军驻扎的地方。

昨日还是旌旗招展,什么人都不准进,今日就已经一片残垣,那里还有什么大军的痕迹。

四十万大军一夜之间,飞了?

库杂木与随后冲来的黎阔和宰相萧臣面面相觑,纵马而进。

沿途,无数的巨大树木倒塌在地面上,早已经没有了枝叶,被磨的光秃秃的。

隔那么很远由无数的树木,隔很远又有无数,那被捆绑的痕迹,看起来好像是一匹马带了三四颗树。

眉色深深,三人越发朝着里面深入。

火堆遍地,隔着不远就是一堆,隔着不远就是一堆,放眼望去连绵几片山。

这,在这十几日中,他们站在城头都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那几乎照亮了半边天际的火光。

四十万大军,是应该连绵几座山的。

然而,走进细看,毫无人气,只是一个空落落的火堆,旁边脚印都没有几个。

萧臣见此嘴角开始抽筋。

纵马越行越深,有人存在的迹象就越少,只有那无数的树木和火堆。

走了半日,痕迹越发的少了。

“不用在走了。”库杂木拉马站定,脸上露出一抹笑不像笑,哭不像哭,恼不像恼的复杂表情。

“看痕迹,最多两万人马。”黎阔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们是武将,争权夺利他们不行,带兵打仗绝对是一流的好手,这兵马的多少,他们看其痕迹就估算的出来。

这只有两万,只有两万骑兵。

耳里听着库杂木和黎阔的话,萧臣勒定马匹,沉默良久后仰天一声长叹:“空城计,空城计啊。”

区区两万兵马,营造出四十万的假象,让他们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最后不得不投了琉月的城。

十万对两万,要是当日硬碰,那里有琉月的天下。

而今日,她的大军才真的到了,他们就算知道在想异动也无力回天了。

好一个空城计,好一个耶律琉月。

鲜卑十七1

寒风飞扬,这世道是聪明人的天下。

大军磅礴而来,驻扎在盛京城外,踏碎正月的宁静。

有不少人知道了琉月国宴唱的不过是一曲空城,可是时不我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再无翻身之日。

只能独叹奈何。

正月,别样的春光无限,而这春光的中心,独尊琉月。

兵马收编,改权换人。

在小动作的大变动中,姗姗来迟的几百万担粮草,终于在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的来临日子到了.

牛羊车马,几乎遮住了盛京外连绵起伏的群山,那一队队,一列列,让盼望了好久的北牧人,整个的沸腾了。

眼看着无数的粮草,黄金,布匹,从盛京城外进入,蜿蜒而过繁长的大街,无数的百姓走出家门欢呼雀跃,喜不自胜。

稍微还有点不平的北牧有些群臣,这唯一的不平也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粮草黄金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能给他们带来权力势力,就是一个好摄政王,管她是用什么手段得到的。

正月里来好风光,整个北牧都沉浸在巨大的欢乐之中。

草原春来早。

不比天辰的阴绵迟春,草原冷就冷的可以冻结住一切,一开春那就迅速的大地回暖。

解冻的河水开始奔腾,光秃秃的柳树开始冒芽,一切都在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宸宫后殿,一轮弯月刚刚冒过树梢,清冷的光辉洒在大地上,为大地装点上薄薄的银辉。

琉月一身紫色长袍,负手站定在凉亭外,看着凉亭里一身白衣,优哉优哉品着酒的欧阳于飞,淡淡的道:“找我来什么事?”

凉亭中,欧阳于飞闻言转身朝琉月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着道:“恭祝你大权在握,饮上一杯。”

鲜卑十七2

琉月听言眉色动了动,这么些日子忙的马不停蹄,今日才算把一切明的暗的不服她的人全部拿下,或者是调动,真正做到大权在握,这欧阳于飞到是第一个恭贺她的人。

缓步走上前,琉月端起欧阳于飞早就斟好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她还真有那么点高兴。

她的第一步已经起了,以后抗衡冥岛的基础已经打出来了,由不得她不高兴。

心中喜悦,嘴角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容。

欧阳于飞见此嘴角的笑越发的深了,倾过身为琉月在倾倒一杯,笑着举杯示意:“难得看你开心。”

琉月端起酒杯听言扬眉一笑:“是吗?”

一口饮尽杯中酒,琉月放下手中的杯子,朝欧阳于飞天马行空的来了一句:“谢了。”

没头没脑的道谢,欧阳于飞却是听懂了,这是琉月谢他这么多日的帮忙呢,当下笑的温润道:“乐意为你效劳,不过若是你不道谢,我会更高兴。”

琉月闻言好心情的笑了笑,并没接欧阳于飞这句话。

是自己人,如此帮忙才不相谢,是外人,帮了忙自然要谢,这一点她分的很清楚。

更何况是欧阳于飞这个人,这个冥岛的人。

见琉月笑笑并不接他的话,欧阳于飞也不接着追问,倾过身在为琉月倒上一杯酒,轻笑道:“如此高兴,是因为有了对付冥岛的基本势力了吧。”

轻声细语的一句话,打破了美好的月色,那是一种兵不出刃的尖利。

琉月双眼陡然一眯,握着酒杯的手猛的紧了紧,却在瞬息之间又放松了下来。

欧阳于飞这个人,她从来没有看低过。

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实则精明的紧。

鲜卑十七3

一句话知道她明了了他的身份,要从这么大的举动中,看出她的想法,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握着手中的酒杯,琉月缓缓朝后靠在凉亭的梁柱上,抬眼看着满脸微笑的欧阳于飞,一勾嘴角,绽放出一抹猖狂的笑颜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欧阳于飞见琉月一点也不惊慌,反而大大方方比他还直接,当下一下就笑开了。

举杯品了一口杯中酒,欧阳于飞笑看着琉月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要对付冥岛,我可管不着。”

“喔?”琉月听言高高的挑起了眉头,脸上一闪而过狐疑之色。

欧阳于飞笑的老奸巨猾,晃晃手中的酒杯,看着琉月道:“我姓的是欧阳,不是纳兰,冥岛的生死存亡,外敌入侵,我可管不了。

当然,若是你现在就答应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那么,我就沾你的光,做做那冥岛的王,那时候,估计就关我的事了,现在吗,我还是外人。

对于没有报酬的事情,我这个人一向不热衷。”

说罢,欧阳于飞朝琉月眨了眨眼,那神情像极了那种披着白色皮毛,成了精的狐狸。

琉月听到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深深的看了欧阳于飞一眼。

既然不想过问,那么这么特意提出来是什么意思?

她就不相信欧阳于飞没事干,今天邀约她过来,就是特意告诉她,我知道你的目的了,但是我并不想过问,就是来跟她表这个态度的。

似笑非笑,似冷非冷,那黝黑的眼彷如深潭,令人猜测不透。

欧阳于飞见琉月如斯摸样的看着他,那狐狸似的双眸缓缓荡漾起一抹瑰丽,越发笑了。

伸手抚了抚额头,欧阳于飞笑着摇摇头道:“你啊,怎么总是这么聪明。

鲜卑十七4

让我实在要怀疑你到底今年是几十岁,才有这样深的心思,才有如此洞察一切的精明,才有如此的阅历?

这,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

说罢,抬眼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

状似叹息又好似探索的话音听在琉月耳里,琉月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却深深的一凛。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这一点,从来没有人在她的面前提出这样的问题,但是,今日却被这欧阳于飞提了出来。

这个欧阳于飞好厉的眼,好深的心思,好敏锐的触觉。

心中波澜翻滚,琉月面上却什么异样神色都没有,靠在梁柱上翘起腿,不做任何的反应。

看着琉月没有反应,欧阳于飞眼中的深色一闪而过,依旧轻笑着摇头看着琉月道:“好好,我也不瞒你,我这个人呢,还想留着命多游览游览这天下,不想在有人根基稳了过后,就成为有人的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