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琉月如风一般刮出,轩辕澈一步跨出那长长的囚牢,前方灯火辉煌,三合族族长正带着几人走来查看,两方堪堪撞了个正着。

三合族族长细眯的双眼,唰的瞪如铜铃:“有刺客,有刺……”乍惊的惊吼才冒出一句,眼前银光一闪,三合族族长喉咙一声咕噜,血泡直冒,朝后就倒了下去。

鲜红的血顺着轩辕澈手中的软剑滴落入地上。

银色四起,快若闪电。

轩辕澈,秋痕,同一时间狂扑而出,剑光所过之处,跟着三合族族长的几个人,一声都没吭,就全部的倒了下去。

然他们快,那三合族族长的一声有刺客,却已经在这静寂的黑夜里,惊起了一地异动。

刹那之间,周围的帐篷狭室人影纷纷,朝着这方就乱了过来。

“有刺客,有刺客……”惊声的大吼一声接一声快速的在这静夜里连绵起伏而起,炸响在四面八方。

整个鲜卑十七族所驻扎地,轰然醒了。

“走。”轩辕澈见此一丝慌乱的样子都没有,不朝人少的地方溜,反而朝着蜂拥而来的人最多的地方冲去。灯火快速的亮了起来,舞刀弄枪的鲜卑十七族人,迅猛扑上。

“捉拿刺客,不能让他们跑了,捉拿,不,就地格杀,就地格杀。”住的最近的雄阔族族长,扑出的最快,一看黑夜中刺客的人是从关押琉月的方向而出,脸色瞬间大变,高声的大吼道。

琉月,绝对不能让她离开,否则后患无穷。

刀剑阴森,在灯火下泛着一地冷气。

人影晃动,鲜卑十七族驻地,这一乱简直就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几乎瞬间功夫就把这几尺见方之地,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剑过人走,血色四溅。

琉月被轩辕澈搂在怀里,埋着头吸收着轩辕澈的气息,外面的一切动静,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只要有轩辕澈在,她一切就心定了,只要她身边是轩辕澈,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一个人。

包围圈眼看着已成,鲜卑十七族就指望着瓮中之鳖的时候,不远处,他们的马场,突然间一片噼里啪啦的大响声炸起。

紧接着通红的大火,在马场中铺天盖地而来,以干燥粮草铺垫的马场,星星小火,瞬间就成燎原大火。

火焰中,那噼里啪啦,好像鞭炮的声音,越发炸响的厉害。

马匹混乱,马嘶骤响。

鲜卑十七族所有人同一时呆愣了住,那方马场可围了上万匹马,全部都是他们从各自的地盘上带来的。

这火一起,这爆炸声一出,天啊。

“快,快,马……”一瞬间回过神来的鲜卑十七族人,立刻有不少人转身就朝马场的方向冲去。

他们一辈子几乎都在马上,对马的习性了解的太清楚了,这般的炸响和大火,这简直就是……

掉头扑过去的身形还没行几步,疯乱的马嘶已经直冲天际,铁蹄踏踏的奔腾声铺天盖地而来。

万马狂奔,声势惊人。

被大火和狂烈的炸响声受了惊的万马,疯狂了,扯断马绳,冲出马场,朝着四面八方狂冲而出。

万马倾巢而出,那声势几乎惊天动地。

“不好,快逃,快逃。”

“天啊,快逃啊……”

慌乱,瞬间,所有围剿轩辕澈的鲜卑十七族人慌乱了,不在管面前的刺客,朝着四面八方就奔逃而去。

万马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冲而来,发狂的万马践踏过来,就算他们是钢筋铁骨打造的,也抵抗不了如此的疯狂践踏,更不说他们只是血肉之躯。

刹那之间,所有这一处的鲜卑十七族人,犹如没头的苍蝇,整个的乱了。

“不要乱,给我杀了他们,不要乱,杀了刺客……”

“都给我停下,听见没有……”

“他妈的,先杀了刺客在跑……”

在如此大的动乱中冲出来的鲜卑十七族族长们,脸色顿时都青了,他们的族人不知道这刺客是什么人,不知道有多重要。

他们可是知道,今日若是要琉月跑了去,来日,恐怕不是他们一个两个,而是整个鲜卑十七族,恐怕都没有葬身之地。

狂乱的命令声,在震耳欲聋,马蹄声越来越近中,根本就没有多少效果,鲜卑十七族众人充耳不闻,逃的越发的快了。

而轩辕澈却不但不避开,反而朝着那万马奔腾而来的方向狂冲而去。

马蹄大响,如飞一般而来。

黑漆漆的万马,在漆黑的夜色中犹如一道乌黑的云,从远处沿着地面狂飙而来,快若闪电。

而在这万马疯奔的最前面,几道身影领头而来。

“上马。”当先狂冲上来的彦虎,朝着下方迎过来的轩辕澈一声大吼,把手中抓住的马鞭朝着轩辕澈就是一扔。

顿步飞跃,临空一个转身,一把抓住飘飞过来的马鞭,轩辕澈抱着琉月稳稳的坐在了马上。

配合的纤毫不差。

身后,秋痕同一刻一把抓住杜一扔过来的马鞭,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背。

一扬马鞭,轩辕澈突然唰的一回头,朝着雄阔族族长等人的方向,厉声大吼道:“今日之仇,来日必踏破你鲜卑十七族,方休。”

“驾。”说罢一扬马鞭,轩辕澈纵马就朝着前方急冲而去。

身后万马呼啸,狂飙而走,所过之处践踏一切,摧毁一切。

鲜卑十七族营地,刹那之间被毁个干干净净,一片狼藉。

仓惶逃命中的雄阔族族长等人,眼睁睁看着轩辕澈等人翻身上了马,远远而去,却连靠近都不行。

不由急的几乎要吐血的同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不死不休。

马蹄狂乱,迅速之极,顷刻间已经狂飙远去,只留下黑漆漆的一片背影和一地狼籍。

穿山过林,一轮疾奔。

万马在最初的躁动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由于都是鲜卑十七族中人训练好的马,短暂的狂躁之后,就开始一批一批的散去,掉头回去。

渐渐的什么也没有剩下。

纵马如飞,在转过几道山坳,抛开了后面的一切,轩辕澈方一把勒定胯下战马,停了下来。

飞身下地,轩辕澈快速的抱着琉月放下道:“怎么样?还支持的住吧?”一边就开始解外间包裹住琉月的他的外衣。

身旁,杜一,秋痕,彦虎,和着托比木等人,见此立刻快速的转过身去,同时齐齐点燃了手中的火折,为轩辕澈照亮。

“死不了。”靠在轩辕澈怀里,琉月睁着一双比星星还亮的双眼,定定的看着轩辕澈,微微笑道。

轩辕澈知道只要不是生死大事,琉月都不会在意,当下也不听琉月的,直接快速的查看琉月的伤口。

皮外伤,确实只是皮外伤。

虽然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红痕,都磨破了肌肤,不过真的只是皮外伤而已。

不待一口气松下,轩辕澈一眼扫见了琉月的双手手腕,手一下就颤抖了开来。

那紧紧盯着琉月手腕的双眼中,暴风雨快速的凝聚,心疼不断的堆积,那种纠结,看的一直盯着他的琉月心都慌了起来。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你别……”

“还不是大事。”没有疯狂的大吼,没有暴戾的大喊,只有压低了声音的一声低语。

但就是这一声充满了愧疚,充满了心疼,充满了酸楚和悲愤的低语,却让琉月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轻轻伸手抬起琉月的双手手腕,只见一片血肉模糊,几乎深入骨头,磨损筋脉。

极轻,极轻的抚摸上去,轩辕澈的手在不断的颤抖。

这要多剧烈的挣扎,这要多不要命的疯狂,才会造就这样的伤痕。

琉月一身功夫全部在手上,若是手没了,那她不就等于废了。

这般深的伤口,已经深入骨头,伤了筋脉,若是他在晚了一步,筋脉受损,那琉月以后……

感觉到轩辕澈的手不断的颤动,琉月侧头紧紧的靠在轩辕澈的怀里,轻声道:“没事的,何况就算有事,以后有你,有你。”

轻轻的几个字,比山高,比海重,那是全心的信赖,那是一辈子的托付。

“好。”转过头看着怀里对他微笑的琉月,轩辕澈整个的红了眼,重重的一点头。

伸手快速的掏出怀里的药膏,轩辕澈轻手轻脚的为琉月擦拭上。

月色明媚,灯火闪耀。

一地寂静。

就在这静寂中,轩辕澈突然沉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不能不要命,听见没有,在任何情况下,命都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忽略,我只在意你活着,你好好的,其他我都不在意,听见没有?”

仰头看着面色分外严肃的轩辕澈,琉月缓缓的笑了,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这般的轩辕澈,她夫复何求。

全身上下快速的上好药,轩辕澈以自己的衣服为琉月穿戴好后,脸色突然就是一沉。

琉月一直盯着轩辕澈在看,分开没多久,可是怎么觉得分开的那么久,久的她怎么也看不够,久的她舍不得睁眼,也因此把轩辕澈沉下的脸色,第一时间收在了眼底。

双眸瞬间一转,琉月立刻更紧的偎依在轩辕澈的怀里,双手搂住轩辕澈的头颈,满脸可怜兮兮的道:“我知道,你不要凶我,疼。”

轩辕澈见此不由低头深深的看着琉月。

这个平日里杀伐果断,铁血无情的琉月,这么点伤那里会放在眼里,什么疼,这就是在跟他打马虎眼。

不过,他却拒绝不了朝他撒娇的琉月。

轻轻的叹息一声,摇摇头,轩辕澈伸手抱紧了怀里的琉月,亲亲琉月的脸,缓缓道:“你知道我心疼,你还这般。”

知道他会心疼,还万里迢迢的跑来关外,还独身一人龙潭虎穴也来闯,还来打这关外的天下。

他说过,他们两的事情,他们两个一起面对,他不要把全部的压力都承担在琉月的身上,他能够跟她一起拼出这天下的。

可是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唉,这样的琉月,怎么能让他放的下,怎么能够让他不爱,不疼惜。

夜色弥漫,却掩盖不住此地的浓浓深情。

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轩辕澈,琉月紧紧的看着,这个男人,她那么伤了他,她那么什么解释都没有,只有传递过去的相信我三个字,他就这么万里迢迢的来了,就这么一点芥蒂也没有的来了。

这样深情的眼,这样从来没有怀疑的眼,无需任何的言语,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她的轩辕澈啊,她怎么能够把这样一心爱着她的轩辕澈放在危险的地方,她怎么能够。

伸手轻轻的压下轩辕澈的头,琉月仰头深深的吮吸住那薄薄的红唇,她的爱。

轻挑慢碾,不是疯狂的吸吻,不是贪婪的狠咬。

那是一种细细的,把所有情意全部蕴藏在其间的深吻,所有的情,所有的爱,所有一切没有说出的话,都在这一吻中传递给对方。

一片无声的静寂。

背对着轩辕澈和琉月的秋痕等人,默默的对视一眼,眼中光芒闪动,收起了手中的灯火,悄无声息的退了开去。

把这一方天地,让给了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

一吻罢了,琉月深深的看了轩辕澈一眼,缓缓伸手推开轩辕澈,准备站起身来。

轩辕澈见此则眉眼一竖,一把抱回琉月,那锐利的目光紧紧的对上琉月的眼,像是要把一切都看透。

“你以为我还会在放手?”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话,让轩辕澈看起来分外严肃。

傲云关外气的他吐血,万里迢迢追来鲜卑,不是为了让她重新推开他,不管是出于任何的原因。

“澈,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你在给我一年多时间,我们就装作不认识,或者,你装作恨我就好。”回视着轩辕澈锐利的眼,琉月咬了咬牙。

“恨你?除非你我真的绝情绝义,否则,休想。”暗红的双眸蕴藏着深深的幽深。

“澈,你……”琉月听言心又暖又无奈,这怎么是好?伤害轩辕澈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可是若轩辕澈如此,那冥岛……

“如此避开我,是不是因为这个?”看着琉月的无奈何焦急,轩辕澈突然轻叹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物,放在了琉月的手里。

琉月一看不由一愣,这东西……

巨大发现

一本薄薄的看上去有点残破,拥有历史年轮的古书,静静的摊开在她手上,琉月不用翻开看,也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她看过这样的书,在天辰轩辕易的手中,是那本记载着冥岛史记的古书。

“你怎么……”琉月震惊了,轩辕澈怎么会有这样的书,轩辕易那本她已经拿走了,他这本?

轻轻取过放在琉月受伤的手上的古书,轩辕澈定定的看着琉月,缓缓的道:“在剿灭陈国的时候,我在他们的密库中找到的。”

琉月听言无意识的咬紧了牙,眼神暗了暗。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天辰国有,傲云国有,那陈国赵国等国的王室也应该有,轩辕澈灭了陈国,自然……

她居然忘了。

轻轻咬着唇,琉月仰头看着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轩辕澈,万般复杂都蕴藏在那漆黑的双眸里。

眼中划过一丝深深的爱怜,轩辕澈伸手轻轻的抚摸过琉月的脸颊,低低的道:“就因为这样,所以你不敢回来与我在一起。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傲云关外如此的气我。

就因为这样,你万里迢迢跑来关外,费尽心思一力承当。”

三个就因为这样,伴随着那低沉的带着哽咽的沙哑声飘荡在夜色中,酸了整棵的心。

“澈……”琉月感觉到轩辕澈心中的酸楚和深深的愧疚,心中也是一酸,她不想轩辕澈这样。

一字才喊出,那轻轻抚摸着她脸颊的手,压在了她的双唇上,阻止了她要说的话。

“你个笨蛋,你个笨蛋。”咬牙切齿却红了双眼的骂,那诉的出那心中厚比高山的情。

定定的看着轩辕澈红了双眼,那眼中有多少的爱,那眼中有多少的情,那眼中又有多少的疼惜和自责。到嘴边劝慰和反驳的话,全部化为无形。

琉月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头紧紧的靠在轩辕澈的身上,点点头轻声道:“是,我是笨蛋。”

笨到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不惜一切所有事情自己一个人扛。

笨到不想让自己所爱的人在为难,把所有的危险和非议,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

是的,她笨,她从来没有这么笨过。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会这么笨。

但是,她却甘之如饴,心甘情愿这么笨下去,有什么办法。

听见琉月承认的话,轩辕澈一瞬间百味杂陈,颤抖着手掀开琉月后颈的衣襟,那一点殷红的朱砂,那么惹眼,那么鲜明的提醒着一切,拥抱着琉月的手,越发的紧了。

身体被轩辕澈紧紧的抱着,力道越来越紧,身上很疼,看来那皮肉伤又裂开了一点,不过琉月没有动,就这么任由轩辕澈抱着。

“以后不许在这么笨了。”咬紧了牙,轩辕澈搂紧了怀中的琉月道。

伸指压住琉月要说话的唇,轩辕澈红着眼深深的看着怀里的琉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独自跑这么远是为了什么,是的,这样是一个机会,是一个扳倒冥岛的机会。

但是,你永远也不要忘了,我们是一起的,是一体的,你在的地方必须有我,我在的地方必须有你,我们要一起携手面对所有未知的,已知的危险,而不是一个人独自去拼,去玩命。

我宁愿在不敌中一起死去,也不想一个人孤独的远远的活着,你给我听明白了没有?”

轻柔的话到最后一句,已经变的疾言厉色,轩辕澈血红的眼几乎要把琉月瞪个窟窿出来。

他知道,他会很危险。d他也知道,琉月独自走这么远,是不想他为难,毕竟他有家人有国,他要站在一个君王的角度去想,去体恤所有的人。

但是,这不表示他就会为了这一切抛弃琉月,让她一个人独自的去拼搏,他做不到,做不到。

牙尖紧咬,目光如炬。

“你听着,以后这些事情必须跟我说,不许你一个人擅作主张,要面对就一起面对,否则,你我就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斩钉截铁,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你……”琉月顿时瞪大了眼。

她听的出来,轩辕澈是说真的,这个轩辕澈怎么能这样说,这个轩辕澈简直该死,该死。

明知道她绝对不会同意他们两就这么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居然这么给她说,该死的,该死的。

“你敢。”银牙紧咬,琉月又是怒又是叹。

轩辕澈对上琉月的怒眼,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缓缓道:“那么就得听我的。”

笑,在轩辕澈的唇边浅浅的酝酿了出来,衬着他本就妖艳的脸容,越发妖魅的惊人。

满腔怒和无奈的琉月,看着轩辕澈如斯的欢喜笑颜,那不爽的心缓缓的沉淀了下来。

对上那灿烂的笑颜和放心的脸,琉月心中酸甜苦辣一瞬间什么都有,挤满了心间。

看了这本古书,他应该早就知道他有多危险,让她爱着,与她在一起随时都可能没命。

但是,轩辕澈却依然如斯,依然如故不说,反而越发的情深,这样的爱人,这样的丈夫,她怎么舍得抛弃,怎么舍得放下,又怎么舍得让他受伤害。

“听没听过这句话?”看着琉月又苦又甜的表情,轩辕澈突然微笑着看着琉月问道:“白首为新,揭盖如旧。”

古文,她没什么造诣,不懂。轩辕澈也没指望琉月懂,继续道:“其意很简单,不过说有的人生活了一辈子,到老来夫妻之间还是陌生的犹如初见面的新人。

而有的人成亲的那天,揭开新娘的锦帕,却感觉好像早就见过,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亲近的不能在亲近。

月,人生难得遇见一个能够相爱,能够相知,能够互相生死与共的人,太难了,特别是我们皇族中人,看过太多的虚情假意,太多的尔虞我诈,这份真情对我来说太珍贵了。

月,我宁愿放手一搏,绝不愿今生有机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