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欧阳于飞不解的道。

“里间乃是内院,请这方赏玩就好。”为首的头领依旧客气而冰冷。

欧阳于飞听言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丝不好意思,朝将领微微施礼:“不知规矩,恕罪,恕罪。”

说罢,当即带了琉月和轩辕澈离开。

行行走走,等绕过那一方禁卫军后,欧阳于飞挥舞着手中的请帖,看着琉月笑道:“权力不够,进不去。”

一身男装打扮,脸上涂抹了黄褐色的颜色,没有了那一身的绝色倾城,只有普普通通,扔在人群中找也找不到的普通。

闻言,琉月点点头,皱了皱眉。

请帖是轩辕澈的人弄的。

南宋百花会,顾名思义是花会,但是各国这么多年以来,早已经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变相的招亲大会。

上至王孙公主,下至郡候世家,只要几国间排的上名号,都能收到南宋国的百花大会请帖。

这一届虽然有其他更重要的寓意在内,但面子功夫上,自然也不例外。

雪圣国邱家,乃是雪圣国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之一,邱家大公子邱晗,正是这张请帖的主人,也是轩辕澈的人。

轩辕澈,琉月,不可能装这邱晗,那独孤夜,赫连云召的眼,可不是摆设,只好让欧阳于飞装去。

好在这邱晗并不是个爱抛头露面的人,只知道其人风流潇洒,至于潇洒到什么地方,也没多少人知道。

因此,虽然独孤夜见过欧阳于飞,不过欧阳于飞稍微装扮了一下,也完全能够混的过去。

看着欧阳于飞手中的请帖,轩辕澈沉了沉眼。

往届只要有请帖就可以随意行走,这一届居然戒备的这么森严。

沿途过来他看过了,这最外围基本就是南宋国三品以下官员的千金或者是公子,以及各国来的大商人。

而这被堵了去路的里间,看来才应该是南宋三品以上官员汇聚的地方,和各国皇亲国戚,甚至独孤夜等人所在的地方。

与琉月对视一眼,各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沉色。

他们来到朝城就已经听说傲云国太子独孤夜和雪圣国太子赫连云召已经到了,但是凭借轩辕澈的势力,居然完全查不出他们两个人在什么地方?住在那里?

若连对手在那里都摸不清楚,那三国合谋他们还有什么可挑拨。

因此,今日来,就是为摸清独孤夜等人到底住在什么地方,才好设计后话,没想居然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进不去也得进去。”琉月低沉着声音缓缓道。

“进不去就把他们引出来。”同一刻,轩辕澈沙哑着声音,完全听不出来原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相同的主张和灵犀一通。

欧阳于飞听言把玩着手中的请帖,看着面前的琉月和她的属下,不舒服,这个属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人一直冷冰冰的气质,还是与琉月能够完全合拍的同谋。

反正,看他就是不大顺眼,他要说这样行,那好,他说这样也行。

嘴角笑容缓缓一荡,欧阳于飞挥舞著折扇,缓缓笑道:“何必打草惊蛇,要进去,有的是手段。”说罢,朝琉月眨眨眼,抬步就朝一旁正在赏花的几人走去。

琉月,轩辕澈,见此,再度对视一眼,。

既然欧阳于飞这么说,那他们就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转身跟上,琉月和轩辕澈就像两个小厮。

没有人提随便抢一张三品以上高官的请帖就好,这南宋三品以上,若是这些禁卫军都不认识,那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更不说那些什么皇亲国戚了,这不是自己把自己暴露出来,往虎口里送。

阳光明媚,一地花香。

“不是,这是“魏紫”不是“赵粉”。”一花栏旁几位一身盛装,犹如开屏的孔雀,争相斗艳的女子,正指着几株开的正艳的牡丹争论道。

“我到觉得这是“二乔”。”一全身金黄,看起来像琉月从那絝赤山挖出来的花一般耀眼的女子,翘着长长的手指道。

几女身旁,三位男子站立在一起,全身虽然没有装扮的如草鸡般妖艳,却也盛装之极,反而掩了几分三人的俊俏气。

此时,在一旁堆满了笑脸,不停的参与其中,又是赞美,又是赞同道,把那几个女子引的越发的认为自己正确了起来。

而就在这叽叽喳喳嘈杂的争辩中,几人身旁不远处一身穿粉红色长裙的女子,却默不作声,只对着几株牡丹挥毫而话,面色平淡,却姿色不俗。

“我说是魏紫……”

“不是,给你说了是二乔……”

““魏紫”花乃紫红色,花开如荷花形状或者皇冠形状,花朵极大。“赵粉”则是花朵盛开之时为粉红色而得名,或称“童子面”。花型千姿百态,不一而足,尤那清香宜人,香飘数里。”正争论间,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压过了几女的争执。

几女听声顿时转过身来,怒目朝插话之人看去。

却一眼扫到飘飘如仙,一身绝顶风华的欧阳于飞浅笑而来,几人瞬间呆立当场,看愣了这浊世佳公子。

轻摇折扇上前,欧阳于飞一折扇指着那绿色花瓣,花瓣上呈黑色的牡丹,笑看着几女道:““二乔”,一株上同一根枝条,可以开出紫红、粉白两色花朵,或同一朵花上紫红和粉白两色同在,是为二乔。”

说罢,看着几女微微浅笑,却并不在接下话去,那一身的风度翩翩,几乎晃花了所有人去。

“那,那这是什么?”沉默了半响,才从欧阳于飞的微笑中回过神来的金孔雀,红了脸,羞羞答答的朝欧阳于飞轻声问道。

那声音,又软又嗲,让跟在欧阳于飞身后的轩辕澈和琉月同时打了个寒战,退后一步。

欧阳于飞满脸温和,丝毫不已为许,微笑着道:“你瞧他们雌蕊呈绿色于花心,周围是墨紫色的多层花瓣,似一条青龙盘卧于墨池中央,故得名“青龙卧墨池”,乃牡丹八珍之一。”

说罢,斜走两步,手中折扇轻摇,指着那原本正在作画,此时也抬起头来倾听的女子画上道:“龙卧墨池,笔力春秋,已得其中三味。”

那女子听欧阳于飞赞之,不由微微笑了笑,看着欧阳于飞,指着那株青龙卧墨池边上,两株色泽金黄,一株粉紫色的牡丹道:“那这两株如何?”

欧阳于飞手点乾坤,微微一笑道:“此两株中乃金黄之色曰……”

声音不大,但是远远传开的声音,顷刻间把周围三三两两游玩观赏品风月的俊俏男女,都给吸引了过来。

不大工夫,欧阳于飞和那女子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周围的人还在越来越多的聚集中。

琉月站在人群中听着,欧阳于飞满口什么姚黄,什么酒醉贵妃,又是什么御衣黄,面上倾倒,实则委实没有听进去。

对于牡丹花有多少品种,有多么的稀少,她完全不了解,她的世界中没有这么风花雪月过,也没有那什么闲情逸致赏花赏月,这不过是有闲情的人做的事情。

耳里听着欧阳于飞的高谈阔论,眼中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琉月开始缓缓的不动声色的朝后退去。

人啊,就是爱图个热闹,也许本没有什么可围观的,不过看见他人围观了,自己不去围观一阵就委实说不通了。

因此啊,这百花会外围是一传十,十传百,不大功夫,整个这一片都是人,或听欧阳于飞海阔天空,或自己抒发自己的见解,热闹之极。

就在这人满为患,并且还有不少人从各方聚集过来的时候,琉月无声无息的退后了去。

同一时间,轩辕澈也开始退后,远处,怕是看见这么多人围观,可能会出什么事情,那些隐藏起来的禁卫军,一个个显出身靠近了过来,那,这个时候正是好时候。

一步正想远远的退开,欧阳于飞突然退后两步,手一伸一把抓住轩辕澈的手臂,回头朝着轩辕澈笑道:“小花,研磨,小姐厚爱,自不敢辞,当来撰上两笔。”

一句小花研磨,轩辕澈顿时黑了脸,这家伙居然真把他当小厮用,还小花,他家的小花没进来。

而不等他把气散发出来,周围不少人的眼已经锁定住了他,无声的催促他快点,没一个人不认为他就该是欧阳于飞的小厮。

眼角扫了一眼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不知去向的琉月,轩辕澈沉着脸,现下所有人的眼光都注意在他身上,想偷溜是不可能了,别给已经去了的琉月惹麻烦才是。

冷冷的摔开欧阳于飞的手,轩辕澈一边免袖子一边朝那女子的画卷处走去,让他磨墨,好啊。

一脸黑漆漆面无表情,轩辕澈执起那墨台,身子在侧转间,一小小的东西从袖子里流下,落入漆黑的砚台里。

墨柄快速跟上碾碎,没有任何人看见,就连欧阳于飞也因为刚好在轩辕澈的背后,没有看见轩辕澈动了什么手脚。

敢让他天辰王来给他研磨,那么他自然成全他出风头的想法。

春风飞扬,繁花似锦。

在花鸟鱼虫,山谷亭台间隐藏踪迹,这是琉月的拿手好戏,就算轩辕澈等人也是不如。

穿茎走林,潜伏高低。

进了内层,要看出独孤夜他们可能在什么地方,已然一目了然。

在这山谷的最中央位置,有一个高高的两层楼阁,崛起于山谷之上,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四面淡蓝色的纱帐从阁楼上笼罩下来,遮挡住里面的一切,什么也看不清楚。

下方,莺莺燕燕的声音顺着风远远的传来,听起来好不热闹。

龙有龙的门,蛇有蛇的洞,独孤夜赫连云召那一身的清高,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躲在一个茅厕门边商讨事情。

要么就是在那里面,要么,今日他们就没有出席。

身影伏低,一身内宫太监装的琉月打定主意,双眼微动,戴上那银色手套,指尖在火折上一撮,一股火苗瞬间升腾起,一簇火苗在山谷中荡漾开来。

周围树丛间立刻有人扑了过来。

叠身团起,顺着草斜飞而走,琉月犹如一只狸猫闪电而逝。

高楼烟纱笼罩,外界看不见里面的一切,里面却可以看清楚外界的所有事情。

“出了什么事?”四五十岁年纪,看起来好似一弥勒佛的南宋国主,见此沉声道。

短暂功夫间,纱帘后立刻有人禀报:“是野火自燃而已,没有异常。”

南宋国主听言缓缓点了点头,侧过头来看着眼前一身冰冷和着一身爽朗的独孤夜和赫连云召,笑眯眯的道:“山中枯草容易着火,没事。”

独孤夜泯着手中的酒,没有做声。

赫连云召则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两位太子,我们三国的事情……”

“明日在议。”

“赏花就赏花。”独孤夜和赫连云召同时出声,南宋国主听言立刻扬起弥勒佛般的笑容,连声道:“好好,那今日……”

“砰。”南宋国主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下方的阁楼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南宋国主不由脸色微顿。

下方,无数隐藏的侍卫立刻迅如豹子,不顾自身安危,朝声响发处扑了过去。

短暂的岗位失守。

一条与着绿色一样的身影,轻如狸猫瞬间转换贴附在阁楼之下,挤进了夹缝之中。

“柱子裂开了点,应是天干物燥的结果。”精准的分析,转瞬传递了上来,南宋国的侍卫速度很快。

“撤换。”南宋国主听言淡淡的扔下一句,也不知道是撤换这里的人,还是撤换这楼台。

“是。”帐幔外的人立刻退了下去。

“喝酒,喝酒。”南宋国主满脸堆笑,举杯敬向独孤夜和赫连云召两人。

独孤夜冷冰冰的举了举杯,云召则是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

天干物燥的迸裂,开什么玩笑,这不过才二月份天气,就算南宋国天热,也远远没到这个程度。

不经意的对视了一眼,独孤夜和云召眼中一闪而过尖锐,却都没有说话。

倒挂金钩与阁楼之上,琉月屏气凝神,动也不动,独孤夜和云召都不是好对付的,稍有不慎可是自投罗网。

酒过三巡。

“到底出了什么事?”一直望着外间的独孤夜突然冷冷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冷眼扫了一眼南宋国主道。

南宋国主顺着独孤夜的视线也看见了外界的变化。

本来坐的好好的皇亲国戚,三品高官们不断的朝着外围走去。

从一开始的一两个,到现在几乎全部人都站了起来,人人脸上洋溢着惊讶,这情景委实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弥勒佛的脸也正色了起来,南宋国主没有发令只挥了挥手。

“禀告国主,山谷外围有人以画引蝶。”幕帘外短暂的功夫后,立刻有人禀报出声。

“以画引蝶?”南宋国主听言微微诧异。

“是,满天蝴蝶争相扑往那画中牡丹,甚是奇观。”来人语声中尽管平静,却也夹杂着惊讶。

“喔,有这等事情,看看去。”赫连云召听言,脸上扬起一抹微讶,笑笑站起身来。

独孤夜什么话也没有说,只也径直站起身。

“好,去瞧瞧,看谁的画如此之神。”南宋国主也站了起来。

三人并肩,沿着高高的楼梯缓步而下,前方禁卫军立刻开道,阵势列了起来。

一道淡金,一道橘红,双色辉映并肩而下,堪堪走过隐藏在阁楼夹缝中的琉月身前。

指尖轻挑,两指飞弹,一轻如鸿毛透明如水之物,应上那淡金橘红二色身影之上。

一指弹出,琉月快如闪电身形一缩,紧紧的贴上那阁楼的缝隙。

脚步一顿,独孤夜和赫连云召同时扭头,朝着琉月刚才所在的方向看去,那指尖微微的风声,没有瞒过两人的耳朵。

没有人,没有呼吸之声,没有任何气息的存在。

独孤夜皱了皱眉,侧头看了眼赫连云召的身后,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的异常。

赫连云召也转头看了眼独孤夜,轻微的水迹湿润都没有,无异常。

两人对视了一眼,难道是他们两人同时听错?

眉间几动,前方南宋国主已经下去,独孤夜和云召沉吟一瞬间,再度看了看那阁楼,转身行了下去,也许是他们过于敏感了。

禁卫军围绕着三人而去,在没有让人可下手的机会。

轻嘘一口气,好敏锐的两个人,琉月低头看了眼人去楼空,什么人都没剩下的阁楼。,一个翻身跳下,快步就朝外围闪去。

没有了任何的明里暗里埋伏,行动起来相当的快。

快速穿过山谷腹地,进入外围,远远琉月就看见原本欧阳于飞和轩辕澈站立的地方,此时已经被围绕的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人,那里还看的见什么欧阳于飞和轩辕澈。

眉间微闪了一下,这两个人在搞什么,是让他们把人引开,但是绝对没有让他们把所有人都引到他们身边。

飞快的融入到一大片人群中,琉月站在此处的制高点上,透过前方站立的人的颈项看下去,此前景象顿时让琉月瞪大了眼。

只见下方原本欧阳于飞站立的地方,此时漫天蝴蝶飞舞,红的黄的蓝的白的,起舞翩翩,流光溢彩,好似一个发光的光球,在金色的阳光中,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而就在这流光溢彩中,欧阳于飞一人站立于蝴蝶群中。

白衣上粘满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色泽的蝴蝶,头发上蝶影飞飞,衣袖间飞影浮动。

挥挥手,一片蝶飞莺舞。

浅笑间,一世大地回春。

端的是天上神仙落凡尘,一身风华倾世间。

“好美的仙女。”

琉月正惊讶间,耳边响起一声如梦如幻的赞叹,憋的琉月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

女的,欧阳于飞那点像女的?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看。”

“我要娶她。”

“我也要……”

耳里听着周围全部梦幻的倾情表白,眼里全是不辨男女的爱慕,琉月嘴角抽筋,一张樱桃小口几乎裂到了耳边。

没想到欧阳于飞居然如此好行情,不错,不错。

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在人群挤挤中对上欧阳于飞的眼,一脸愠怒却不得不保持的风度翩翩,潇洒招展,琉月越发的有点忍不住了。

“走。”忍无可忍中,身边陡然伸过一只手拽着她就朝外走去,却是那一脸灿烂的轩辕澈。

不是好人

眉梢眼角全是得意的笑意,琉月一眼扫之便知,定是轩辕澈做了什么手脚了。

“怎么搞的?”琉月一边任由轩辕澈拽着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满含笑意的问道。

轩辕澈闻言斜眼扫了一眼那方的蜂飞蝶舞,转头朝琉月眨眨眼道:“我找杜一要了点你的东西,放他墨里了。”

琉月一听顿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杜一手里有她以往配置的东西,用作联络或者追踪时候用,是一种有浓烈香味,人闻不到,动物却很敏感的味道。

平常血影卫之间用,乃稀释了在稀释,而今日不知道轩辕澈给欧阳于飞用了多少,居然给他引来了这么多蜂蝶。

这一下,欧阳于飞想不出名都难。

当下回视了一眼压抑着愠怒的欧阳于飞,琉月巧笑嫣兮的朝欧阳于飞挥挥手,转身随同轩辕澈没入了人群里。

丢下欧阳于飞,去也。

如此出名,她不奉陪了。

眼睁睁看着琉月一副笑的灿烂的溜之大吉,欧阳于飞几乎没气吐血,为了她办事,到头来把他一个人扔这里丢人现眼,怒,怒啊。

蝶舞飞扬,五彩斑斓。

天蓝如碧,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