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而冷酷,满大殿的喜庆气氛,立刻被这一句给压抑了下去。

所有人,都把眼光注视到了纳兰水和冥岛两大护法身上。

头也不回,纳兰水也冷冷的道:“我的女儿成亲,除了我这个做娘的,还有谁有权利做这样的决定。”

“你别忘了,纳兰琉月的大婚,只有王座才有资格决定。”

白衣左护法接过话去,沉声道:“你,不过是个主子。”

“没有我这个主子,难道就有今天的纳兰琉月?”

纳兰水的声音很淡。

不是那疾言厉色,不是那咆哮怒吼。

只是这淡淡而温吞。

但是,就是这样的淡然和温润,那话却噎的冥岛左右护法说不出话来。

她纳兰水不是冥岛的女王,她只是一个主子。

但是,没有她纳兰水,何来纳兰琉月?何来冥岛下届的王?

她没有权力决定?

哼,她才是最有权力决定的人。

“那就请水主子自己回去解释。”蓝衣右护法沉着脸冒了一句。

“解释,我自会去解释。”

纳兰水扔下一句,然后嘴角勾勒起笑容,紧紧的抱了下琉月.

轻声道:“我的孩子,记住,不管是什么时候,娘亲都支持你。

喜欢,就自己去追逐吧。

不要等着以后遗憾。”

说罢,侧头看了眼红着眼的慕容毅,轻轻拍了拍琉月。

欠了这孩子这么多年,两地分离,骨肉情深。

心中的愧疚和痛苦早已经快要淹没她。

此次前来,就是来看看为了那个轩辕澈,宁死也不回头的女儿,到底选的人如何?

值不值得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现在看来,是个好孩子,值得。

那么,这一次,就让她去给她的女儿争吧。

话音落下,纳兰水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给琉月一个灿烂温柔极了的微笑,转身就走。

琉月见此眉头顿时一皱,手一伸一把拉住了纳兰水的手。

“你……”

纳兰水停下脚步,没有在回头。

只是笑着拍了拍琉月拉着她的手,微笑着道:“没事的,他们不会动我的,你娘也不是那么没根没底的人。”

说罢,推开琉月的手,快步就朝那淡黄大轿走去。

“水儿,水……”

慕容毅眼见纳兰水要走,一直隐忍的感情在也憋不住,一步就朝纳兰水走去。

身旁,慕容无敌连忙一把丝丝的抓住他。

不容慕容毅在往前走半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注定相遇,却注定不能在一起。

听着慕容毅的喊声,纳兰水微微低沉了一下眼。

脚下却没停,直接走回了那淡黄色的大轿。

“回岛。”

清淡婉约的声音从轿内发出,那紫色的飞纱,缓缓的飘落了下来,遮挡住了轿内的纳兰水。

那自从进殿,就一直凝立不动,一声不出的劲装四人。

听言,齐齐一躬身,直接抬起那淡黄色大轿。

身形在地面一点,瞬间后退而飞,在空中掉了个头,朝着来时的路就踏空而去。

速度奇快,起轿走人,快的不过眨眼之间。

就已经没有了四人一轿的身影。

天空深蓝,白云飘浮。

十多年不见。

一见面却仅仅几个照面,琉月的娘亲再度远去。

殿内,有一瞬间的沉静。

看着消失在天空的轿影,琉月缓缓收回目光.

投向站在殿内没动,并没跟纳兰水一起走的冥岛两大护法。

而一旁轩辕澈早捏紧了手中的长剑。

殿内气氛,瞬间再度剑拔弩张。

欧阳于飞见此,却轻轻的扯了扯琉月身后的衣服,示意无妨。

虽然冥岛左右护法,在冥岛上权力极大。

几乎除了王尊根本不听其他人的。

但他水姨娘也不是好惹的,虽然看上去温温柔柔的。

而且,还有冥岛四大掌刑使跟着。

他们也是不能不听,不敢冒然动作的。

接应到欧阳于飞的暗示,琉月也不变色,就依旧那么冷若冰霜的与冥岛左右护法对视。

看见欧阳于飞的暗示,白衣左护法冷哼一声。

“亲赴冥岛,好,本座就在岛上恭迎你们的到来,别告诉我,要等十年八年。

等我老死了还见不到人。”

轩辕澈听言眉色一挑,就欲发话。

不想一旁那蓝衣右护法速度更快,一张口极冷的道:“半月后,岛上恭迎大驾。”

琉月和轩辕澈一听,面色不动,心中却有一丝迟疑。

按他们的速度,一个月,他们准备一月后出发。

半月,时间提前一半,他们的布置……

“月儿,答应他。”

就在这一瞬间的沉默中,殿外一声冰冷而仇视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人从白玉台阶上行了来。

一身粉红长袍,面罩白色面纱,却是北牧萧太后拉着北牧王耶律洪。

身后,紧跟着北牧几大将领。

满身冰冷,一身肃杀。

“连轻?”蓝衣右护法看着萧太后,微微皱了皱眉道。

萧太后冷冷对视着冥岛左右护法,声音冰冷之极的道:“我是北牧萧太后,不要叫错了名字。”

此言一出,寂静的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此地的中原群雄,若是以前不知道北牧萧太后是谁。

现在,那可是便天下皆知。

他们的皇后琉月是在那里发家的?

是从那里从平民走向女王,从落败走向辉煌的。

北牧,就在北牧。

就在这给与了琉月全部的信任和权力的北牧萧太后手里。

若说琉月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那么这火无疑就是北牧萧太后。

殿上众臣,不由齐齐惊叹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各路人马到齐了。

拉着耶律洪,萧太后与冥岛左右护法擦身而过,站定在琉月面前。

“答应他,他们急着自找灭亡,我们为何不成全。”

萧太后冷冷一笑,回身眼中夹满了愤恨和鄙夷的看着冥岛左右护法道:“跳梁小丑,也敢与日月争辉。”

“连轻……”

白衣左护法,脸色一沉。

“半月后,洗好你们的城门等着,现在,来人,送客,这里不欢迎你们。”

粉红衣袖一挥,萧太后越俎代庖,一声冷喝。

“送客。”

秋痕,彦虎等人也是精明人。

眼见如此,立刻一声唱罢,礼官附和。

送客的声音,立刻远远的传了出去。

单单的两个字,瞬间让冥岛左右护法脸色铁青。

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不由气的脸色都快扭曲了。

袖袍一挥,一连落下两个好字,身形在送客声中,飞射而出。

踏着虚空,如飞而去。

气势汹汹而来,一肚子火气而走。

真正是气煞人也。

冥岛一行尽皆离去,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噗嗤。”就在这寂静中,突然一声笑声传了出来。

欧阳于飞笑的没眼睛没鼻子的,那白白的牙齿露出来,笑的只见牙不见眼。

“厉害,厉害,我还没见过他们两脸色这么扭曲过。”

朝着萧太后高高的竖起大拇指,欧阳于飞那叫一个欢愉啊。

而欧阳于飞这一笑一说,就如那引火线点燃了一般。

一下子,整个大殿中的人都笑了起来。

各种表情不一而足。

殿中,琉月和轩辕澈对视一眼,也对视着勾勒起了嘴角。

“不怪本宫越俎代庖吧?”

就在这笑声中,萧太后转过头看着轩辕澈。

“无妨。”轩辕澈顿时朝萧太后点点头,毫不介意。

萧太后见此也朝轩辕澈点点头,眼睛中微微露出点笑意。

“姐姐。”而另一旁,眼见气氛缓和下来,耶律洪一个猛扑,就朝琉月扑了上去。

紧紧的抱着琉月的裙脚,像只小树懒。

“喂喂,仪式还没完结,继续,继续,快……”

眼见下方乱糟糟的,第一个恢复过来的礼部尚书,立刻扯开嗓子就吼了起来。

也不管下面的是他的皇帝和皇后。

万事,此时都没错过吉时大。

“萧妹子,过来,过来,让他们先拜堂,我们在叙旧。”

陈太后听言,立刻朝着萧太后急挥手。

萧太后也直接,一把从琉月腿上扯过紧抱着不放的耶律洪,就朝一旁的高位走去。

满殿的大臣和宾客也快速的整理仪容,端正态度。

“夫妻对拜……”

高亢的赞礼声,冲破九霄,绵延天下。

两两对视,轻轻一拜。

从此,天涯海角,携手与共。

从此,祸福共享,生死不弃。

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礼成。”赞礼声飞扬,回荡于正殿之上,萦绕于万里山河之中。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俯首,震耳齐呼。

侧首对视,盈盈一笑。

终于,是夫妻了。

礼炮炸响,钟鼓轰鸣,百乐飞扬,山河同春。

大宴宾客,大赦天下。

帝后,大婚。

夜色降下,天辰皇宫灯火通明。

前殿,百官喧闹,杯盏皆欢。

而轩辕澈的寝宫,此时却已经人声皆静。

无数红烛闪耀在寝宫中,把周围的一切都照耀的喜庆殷红。

琉月坐在案前,看着硬把她从前殿群臣中,给拽回来洞房的轩辕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在烛光下,映照的红彤彤的。

屏退下侍女左右。

轩辕澈握着那桌上早就斟好的交杯酒。

把凤杯递给琉月,自己握着龙杯。

深深的看着琉月,压抑不住欢喜的道:“我们终于是夫妻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一句名正言顺,内包含了多少起伏。

已经不用去说了。

琉月眼中闪过浓浓的情意,举起杯,弯过轩辕澈的手,对视着一饮而尽。

“唔。”一口饮尽杯中酒,抬头,就见轩辕澈突然一脸扭曲,口内含着交杯酒,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

“怎么?”琉月顿时挑起了眉头。

轩辕澈嘴角挑动,一口酒含着,硬是说不出来。

琉月见此,接过轩辕澈手中的酒杯,轻轻舔了一下杯壁上的残酒。

天,好苦。

任凭不介意口味的琉月,也不由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