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胡少侠惨叫着被人抬了下去,桐十三捡起木板上的那只手扔给前来抬他的人,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站好。

站在湖边安排事情的慕容琦禁不住摇了摇头,活该他失了一只手,谁让他好死不死的偏要挑六芒星的尖角呢?尖角上都是梧桐阵中的高手啊。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站在台前的蓝瑾,那人也正看过来,旋即两人同时移开了目光。而这一幕,却偶然的被前来跟上官同商量事情而路过的祁山掌门祁序毅看了去。

“祁掌门。”慕容琦朝他行了个礼。

“慕容公子。”祁序毅客气的笑笑,寒暄几句便离去了,慕容琦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跟下属交代好生意也回台上去了。

武林大会就这么平静无波或者说索然无味的过了两天,拜桐十三砍掉的那只手所赐,再没有人要挑战凤宫的。

终于到了关键的第三天。这一日凤离天起了个大早,换上了繁杂的宫主服。

红色套装以金乌色滚边,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外面红色的轻纱上散落着华丽的金色凤翎。这身衣服凤离天向来是不耐烦穿的,原因很简单,这衣服穿起来很麻烦。

因为轩辕锦墨还未起身,凤离天就没有叫人进来伺候,自己一件一件的穿起来。轩辕锦墨在床上翻了个身,伸出胳膊却没有摸到熟悉的体温,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双眼,就见到凤离天一个人站在镜前,一边穿衣一边皱眉。好笑的看着那人对着衣服奋斗,却怎么也系不好后面的带子,慢慢坐起来。

凤离天望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蹭过来把衣带塞到轩辕锦墨手里:“墨,帮我系。”说完便张开手臂摆好姿势,活像等着长辈给穿衣服的小孩子。

“我又不是你的侍女,凭什么帮你穿衣服。”轩辕锦墨嘴里抱怨着,手却已经环到了凤离天的腰间,给他系衣带。身上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了精壮的胸膛。寒冷的空气让轩辕锦墨瑟缩了一下,凤离天拉过被子给他披上,手却不老实的滑进了被子里面,在那粉色的豆豆上捏了一下。

“唔…”轩辕锦墨瞪他一眼,迅速系好衣带顺道推了他一把,拉上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

凤离天撇撇嘴,不甘心的朝被子里望,想要看看那应该已经变成深红色的豆豆。

“离天,武林大会之后,我就要回宫去了。”轩辕锦墨低下头,马上就要立春了,江南这边的驻军、官员这段时间他都陆续安排了,要换的人、要提拔的人也都一一记下了,母后那里传了消息,宫中有些事必须他回去解决,而且也要开始准备登基的事。

“我暂时不能离开江南。”凤离天披上外衣道,说完便是长久的沉默。

第五十九章 武林大会(下)…

今日的落星湖格外热闹,湖中的薄木板被早早的撤去,只留满是薄冰的湖面在冬日的晴空下熠熠生辉。原本完整的冰面,因着前两日的打斗已碎的七七八八,若是轻功不够好,单是站在场上就成了问题。

开场不久,玄门掌门玄机子便跳了上去,一招登萍度水稳稳地立在最大的浮冰上,朗声大笑道:“玄某不才,今日先开场。”

看着跳上场的玄机子,各大门派世家的人也都坐不住了。今日的比武是在冰上,不比前两日的木板,这光滑又脆弱的冰面极难站立,掉下冰面便是输了,且不说难度如何,便是有意要争盟主之位的也就那么几个掌门、家主,所以上场的人不会多,想要在今日出一出风头自然是越早上场难度越低。

慕容家这边更是人人摩拳擦掌,长子慕容珏望着前面老神在在的父亲欲言又止,三子慕容翡却是忍不住了,低声道:“父亲,您所说的在武林大会上争得头三甲便是少主的事还算数吗?”

家主慕容睿眯起一双桃花眼:“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慕容翡压抑住自己的兴奋,他与长子慕容珏同是正妻所生的嫡子,自小接受的教育自是最好的,而他又自小勤奋练武,在家中的同辈里功夫是最好的,这次的少主选举也是母亲与族中的长辈磨破了嘴皮才让父亲应承下来的。

慕容翡只在那里暗自高兴,盘算着今日的比武以他们这些后辈的武功无论如何也是挣不来头三甲的,所以如果他能赢得头几场,这少主之位自然非他莫属。于是抖擞精神便跳上了冰面。慕容琦冷眼看着,也不说话,依然保持着满脸的笑意,只有离得最近的他看得出来,老狐狸眼中隐藏的不耐。

凤离天倚在软榻上,静静地喝着茶,暗金色的流光在凤目中缓缓的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火红的外衣在软榻上铺展开来,金色的凤翎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使他看上去如同九重天上飞落人间的火凤凰,孤傲而妖冶。

轩辕锦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那样一只美丽不可方物的凤凰,让他生出将他养在御花园收藏起来的冲动。知道凤离天无意于武林盟主之位,但保不齐会有什么意外会露脸,应该找个面具把这张脸遮起来。

“遮起来会更麻烦,以后会有人仿制面具顶着我的名头杀人越货的,我不怕被人追杀,但不喜欢替人背黑锅。”凤离天好笑的望着因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而脸红的人,向一边错了错,示意轩辕锦墨坐到他身边来。

刚坐下来便被身后的人搂到了怀里,阳光的干爽气息混着淡淡的青草香,是凤离天身上特有的味道。轩辕锦墨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凤离天把下巴搁到他脑袋上蹭蹭:“用不着这么忙活,我把暗十八卫都给你,让他们送你回宫就是了。”对于轩辕锦墨一大早起来就忙活着安排回去的事,凤离天心中颇不是滋味。

“胡闹,暗十八卫都给我了你怎么办?”轩辕锦墨坐直身子望着凤离天。

凤离天皱了皱眉:“我本来就用不着他们保护,现在京城那么乱,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

“那也不行。”虽然经常会因为凤离天撒娇而妥协,但轩辕锦墨在原则问题上是绝不会退让的,凤离天刚刚即位,外面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且不说,单是凤宫内部就问题一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他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众多高手的群狼战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若是连活着回到京城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资格执掌天下?”

知道拗不过他,凤离天垂下眼不再说话。

那慕容翡确实有两下子,在玄机子手下过三百多招之后一招狮子搏兔将玄机子逼到了冰沿上,那薄冰承受不住竟咔嚓一声断裂开来。玄机子脚下一滑,单脚跌入冰中,忙用手中拂尘勾住一旁的浮冰,翻身而起,一条腿却已湿透。

“我弥陀佛,慕容少侠胜。”

玄机子输了也不恼,甩甩浮尘道:“真是后生可畏呀。”朝明空大师拱拱手,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慕容家的人都不是傻子,即使是脾气急躁的慕容翡也谦谨的拱手道:“前辈,承让了。”

陆续又有几个掌门、世家公子上场,场上的气氛是越来越紧张,然而有些人依然不急不躁的看戏,比如势在必得等着最后出场的上官泽,比如本来就没把武林盟主当回事的凤离天。

一个一个的比下来,为了面子问题,各大门派基本上都走了个过场,最后场上只剩下了祁山掌门祁序毅。

上官泽左右看了看,见父亲上官同点头,便提剑飞了上去。

“看来你这舅舅对盟主之位是势在必得了。”凤离天凑过去再次把轩辕锦墨搂到怀里,完全忘记两个人还在闹别扭。

轩辕锦墨翻了个白眼,淡淡的说:“他不是我舅舅,而且这个盟主估计还是上官同。”盟主之位并不是谁赢就一定是谁的,世家门派中的弟子若是赢了,便可以是这家的掌门、家主做盟主,只因这盟主是要统领武林的,资历、辈分上必须有一定的号召力。

这边,上官泽与祁序毅正打得火热。上官泽手握一把长剑,乃是当世名剑——紫阳。这把剑明显比普通的剑要宽上许多,紫色的暗纹盘于剑上,宛如一条灵蛇盘亘其上,长长的剑身在寒风中舞出嗡嗡的声响。

“咔!”一声,祁序毅的宝剑被上官泽蕴含内力的紫阳斩断,而他本人也被震得连退三步,上官泽顺势跟上,紫阳剑带着嗡嗡声定在了祁序毅脖子前,凌厉的剑气吹断了他散在肩上的碎发。

“承让!”上官泽收剑,朝祁山掌门优雅地施礼,不枉他“尚剑君子”的名号。

“我弥陀佛,上官大侠胜。”场上一片沸腾,似乎上官泽赢是众望所归,竟无人再上去挑战,欧阳海与父亲对视一眼,朝那边寒谷的台上打手势,那边寒谷双绝不耐的皱眉。

上官泽单手持剑站在冰面上,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抬头道:“在下不才,想要挑战凤宫宫主。”

霎时,原本热闹的落星湖静了下来,本来拍桌欲起身的摇光又坐了回去。欧阳海吃惊的张了张嘴,心道这上官泽发什么疯,凤宫明显不打算插手,他又何必徒生事端?转头望向上官同,岂料那老爷子也是一脸愕然。

倏然,一道蓝影从层层云绡中窜了出来,在六芒星的尖角处借力,团身跳上了离上官泽不远的一块浮冰。众人屏气凝神,只见那人抱剑而立,剑眉星目的俊脸毫无笑意,确切的说是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仿佛与这冰湖融为一体,只有在风中飘扬的蓝色发带证明这不是一尊雕像。

“阁下是?”眼前的青年这两天露过几次脸,上官泽知道他不是凤宫宫主。

“凤宫执事,蓝瑾。”

众人哗然,都在猜测凤宫宫主是不是并不如传闻中的武功盖世,竟连上官泽的挑战都不敢上吗?上官泽皱眉:“我想阁下弄错了,在下要挑战的是凤宫宫主。”

“你不配。”蓝瑾淡淡的说,语气中并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人尽皆知的事。

“你…”上官泽饶是修养再好也忍不住了,恨恨的提剑,“请吧。”说完便轻点冰面朝蓝瑾扑去。

蓝瑾运起无根诀,宛若一只蓝色的蝴蝶,轻盈的飘开去。但上官泽与那些三流高手自是不同,单是轻功上就与蓝瑾不相上下,蓝瑾躲他便追,一把紫阳剑在手中耍出道道残影。见上官泽不是轻与之辈,蓝瑾旋身跳开,拔出剑直直的挡住了凌厉的剑势。“铮!”的一声鸣响,两剑相抵,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着,上官泽暗暗心惊,这年轻人的内力竟不输于他,不消片刻,上官泽的额前已渗出几滴汗。

蓝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蓦然抽身,薄薄的剑身在紫阳上擦出道道火花。上官泽见势不妙,迅速后撤,却已被蓝瑾的利剑划伤,右臂上裂出一道狰狞的伤口。蓝瑾团身而起,足尖在紫阳剑上轻点,高高的跃起,转身俯冲而下。

“嘭!”一声巨响,众人只见到湖心两人周围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待水花落下,上官泽半跪在薄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蓝瑾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你输了。”

随即,上官泽周围的冰蓦然断裂,他只得纵身离开了湖面。

“哈哈哈,小子功夫不错!”捋着两绺长长的白眉,开阳大笑着扑了过来,蓝瑾警觉的转身,以剑身相抵,堪堪挡下开阳的一掌,在空中翻了个身,向后落到一块冰上,剑眉轻皱,只见那淡蓝色的剑鞘上竟结了一层薄冰!

第六十章 盟主…

开阳大笑着对着冰面一跺脚,一道细长的水柱冲天而起,开阳运起内力,一把握住,那道水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化为坚冰。开阳将冰棍握在手中,挽了个花横在胸前:“小子,我来跟你比比,你这剑法比那假惺惺的天行剑有趣多了。”

那边站在台上运功调息的上官泽,本就难看的脸色不禁又黑了几分,竟然说上官家祖传的剑法假惺惺…

蓝瑾望着那用寒冰掌的寒气凝成的冰剑,不敢大意的拔出了手中的雪珀。开阳丝毫不会像平日的乃些武林前辈大方的让后辈先出招,足尖轻点,宛若离弦之箭,在空中旋转着朝蓝瑾扑过来。强大的寒气在冰剑上流转,蓝瑾侧身堪堪躲过,运起无根诀,迅速飘开。开阳的剑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来。

众人只道寒谷七绝的寒冰掌至玄至妙,却不料开阳的剑法也出神入化,二人你来我往,荧光闪闪的冰剑与泛着蓝光的雪珀在冰湖上不停地交错,晃花了众人的眼睛,只有剑身相撞“当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

“铮!”的一声响,泛着银光的雪珀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冰剑,原本脆弱的冰在开阳的手中竟变得坚不可摧。蓝瑾借着手中雪珀弯曲的力道弹开身去,将内力运于足下,晃动身形,在片片碎冰上急速移动,留下道道虚影。开阳也不着急,张开浑厚的内力护体,奈何蓝瑾的速度奇快,竟是用上了无根诀的最高层“踏雪无痕”,根本看不出哪是真人哪是虚影。开阳单指绕了绕长长的白眉,猛的一跺脚,周围立时水花四溅,单手将水花攥在手中,化作无数的冰珠,抬手一震,宛如霰雪飞散,无差别的攻向周身的残影。

蓝瑾脚步一滞,腾空而起,倒立而下,用与对付上官泽相同的招式朝仰面朝他出剑的开阳冲去。

锋利的雪珀直直的插|入了略粗的冰剑中,两人未持剑的手在同时出掌,“嘭嘭嘭!”周围的薄冰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飞散。开阳脚下的冰层完全碎裂,不得不飘身移开,蓝瑾被浑厚的内力震开去,“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眼看着就要摔到冰冷的湖水中,一道火红的身影从蓝色云绡中射了出来,将他拦腰抱住,好似一片羽毛,轻盈而缓慢的落在了薄冰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红衣之人竟没有任何借力,直接从凤宫的台子上飞到了十几丈外的湖心!这是何等的轻功才能做到的?

“宫主。”蓝瑾低声唤道。

“这里交给我,不要任性。”凤离天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句“不要任性”让原本还想冲上去的蓝瑾垮下了肩膀,几个起落回到了台子上。

凤离天似笑非笑的望着对面的白眉老头,暗金色的流光在妖冶的凤目中流转,护体的内力在周身旋转升腾,使得火红的轻纱无风自动,金色的凤翎在阳光下泛着比薄冰还要耀眼的光芒。

“小子,是你!”开阳诧异的望着这个轻松挡下摇光一掌的年轻人,随手扔掉了手中的冰剑,暗自猜测着他的身份。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轻笑,煞那间天地失色:“凤宫宫主,凤离天。”

传说鎏火神功是天下第一奇功,传说只有凤宫宫主可以修习,传说鎏火神功会使修习之人变得奇丑无比,传说…

全场哗然,上官家的人更是张大了嘴巴忘了合拢。欧阳海倒吸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坐在一边的慕容琦,见那人面色平静,一双桃花眼却不时朝凤宫的台子上瞟,不由得暗自心惊。

“凤离天,”开阳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边,旋即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接招吧!”说完便双手交错与胸前,运起至阴至寒的寒冰掌直冲过来。

凤离天站在原地不动,唇边挂着意味不明的淡笑,在开阳冲过来的瞬间,一道水幕冲天而起,对上开阳的双掌,破碎的水幕立时冻成了片片碎冰。待碎冰坠落,水幕之后哪里还有凤离天的影子?

开阳一惊,迅速转身,拍开了从身侧飞过来的冰片,却冷不防的被从另一边扫过来的凤离天一脚踢中。开阳闷哼一声反手就是一掌,却又被凤离天轻盈的躲开。

开阳吹了吹垂到嘴边的长眉,眼见脚下的冰碎得已经基本上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而凤离天凭着绝世无双的轻功,单脚立在一块碎冰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怒喝一声,腾空而起,一掌拍在湖面上,湖上的碎冰似有了生命一般,沿着他的五指,“喀喀喀”连成五条细小的冰路。开阳沿着中指所开的路迅速滑过去,直直的攻向立在尽头的凤离天。

凤离天将内力运于掌心,炙热的鎏火仿若真实的火焰,在修长的手掌周围旋转升腾,蓦然袭向那细小的冰路,薄冰瞬时融化,仿若失了依凭的朽木,直直的沉入水中。开阳失了脚下的支撑,立时团身而起,凤离天也高高跃起,俯冲而下,火红中泛着金色的鎏火缠绕在华服飞扬的右臂上,他整个人仿佛一只破空而来的火凤,直直的对上冒着寒气的寒冰掌,众人似乎听到了清脆的凤鸣。

“嘭!嘭!嘭!”手掌相对的同时,数个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站在湖边的人均被巨大的浪溅了一身的水。开阳被震了出去,坐在台上的摇光飞身上前,抓住开阳的衣领,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整个落星湖再次陷入了静谧之中,震惊、恐惧、好奇、惊艳、崇拜,种种不同的气氛在众人之间流转,谁也不敢再上台挑战。明空大师面上也露出了焦急,照这样下去,武林盟岂不是要归属凤宫了?

凤离天缓缓地落在一块较大的薄冰上,淡淡的望着周遭神色各异的武林中人,在与慕容琦的目光对上之后,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慕容琦在心里哀嚎,凭着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轻功,硬着头皮跳下了湖,踏着碎冰轻盈的落在凤离天的不远处,“唰”的合上纸扇双手抱拳:“慕容世家慕容琦,斗胆向宫主请教。”一身白衣胜雪,气质非凡,好一个翩翩浊世家公子。

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蓝瑾转入帐中,看了一眼旁边目不转睛望着场上的轩辕锦墨,一时间气血上涌,放松了对寒冰掌的压制,由里而外的冰寒带来的是蚀骨的疼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上前扶住倒地的人,因为讨厌亲昵的时候被打扰,凤离天没有在台上留一个侍从,所有伺候的人都在帐外。

“不要叫人进来。”蓝瑾咬咬牙自己爬起来。

轩辕锦墨叹了口气,把蓝瑾扶到了软榻上。蓝瑾也不推辞,直接在榻上盘膝而坐,运功驱赶寒毒。奈何他修习的内功心法是寒性的,只能压制不能驱散,一丝鲜血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

场上,两人打得难分难解,由于两人轻功极好,忽上忽下的晃得众人看不清,突然凤宫宫主捂着胸口跳开来,邪肆的笑了笑:“我输了。”说完,头也不回的飞回了凤宫的台上。

“这…”明空大师愣住了,就连一直老神在在的慕容睿也吃惊的瞪大了一双桃花眼,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祁山掌门祁序毅凑过去,在方丈耳边嘀咕了几句,明空似是顿悟又似是惊疑的看了他一眼,祁序毅肯定的点点头。

明空沉吟良久,朗声道:“慕容公子胜,还有哪位要挑战吗?”

众人纷纷低声议论,却没有人再上去挑战。

慕容睿眯起带笑的桃花眼,一把按住身边想要上场的三子慕容翡。

“父亲…”慕容翡不甘的低声叫道,那凤离天明显是故意放水,慕容琦那个废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武霸群雄的凤宫宫主?

慕容睿依然平视前方,面上依旧保持惯有的微笑,低声道:“你能胜得过琦儿,胜得过凤宫宫主吗?”

慕容翡一惊,环顾整个落星湖,见各门派门主似乎都隐隐做出压制之态,不许任何门人上去挑战,欧阳海跺跺脚转身离去,上官同与儿子对视一眼,无奈地叹口气。

于是,武林大会就这样在无人再上去挑战的情况下,以慕容世家小公子——慕容琦的胜利告终。而慕容小公子当场推说自己年纪尚轻,不足以领导武林盟,便将盟主之位交予一手教养自己的父亲——慕容睿。慕容世家的家主欣然接受,并说以这个儿子为傲,当着整个武林盟宣布立慕容琦为慕容家的少主。

第六十一章 又见茗烟…

凤离天本打算用慕容琦换下自己,顺道给他解决了赢得前三甲这个任务,却不料没人再敢上去挑战。慕容琦就这样成了武林第一,被众人簇拥着给慕容睿举行接任仪式,望着远处凤宫的台子欲哭无泪。

凤离天回到台子上朗声道:“起台,回炎园。”说罢便盘腿在蓝瑾身后坐下,单手抵在他后心上,将温暖的真气缓缓推入他的筋脉之中。

红色的六芒星在凤离天的命令下立时改变阵型,除了六个尖角在六个方位护阵,其余人迅速飘至台子周围,单手握住台子边缘。“起!”站在前面的桐十三一声令下,整个木台便被抬了起来,众人运起无根诀,飘然离开了落星湖。

冰冷的寒气与炙热的鎏火天生相克,端看谁更强大谁便是胜者。两种真气在筋脉中相互冲撞,本就忍得辛苦的蓝瑾在鎏火入体的瞬间禁不住呻吟出声:“唔…”

“放松,不要运功。”凤离天冷声命令道,感到掌心所抵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禁不住皱起眉头。

轩辕锦墨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凤离天脸上明显的心疼,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蓝瑾与那些无知少女、世家子弟、以及木棉花不同,他是从小陪在凤离天身边与他出生入死的人,是他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会在意的人,这段日子蓝瑾看着凤离天的眼神轩辕锦墨很清楚那是什么,况且自己就要回宫了…

台子被抬到了炎园停了下来,这边轩辕锦墨在暗自烦恼,那边凤离天已经收了功,蓝瑾有些意识不清,身体软软的向后倒去,被凤离天抱在了怀里。打横抱起怀里的人,凤离天跨下软榻朝外面走去,“冷…”蓝瑾无意识的轻哼着朝凤离天的怀中蹭了蹭。

将蓝瑾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吩咐下人在屋里多生了个暖炉。

治疗寒冰掌造成的内伤确实很消耗内力,凤离天给蓝瑾掖了掖被角,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

轩辕锦墨终究不是小孩子,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分的很清楚,现在蓝瑾伤势未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扎眼,只能转身离去。

“墨,”凤离天站起身叫住转身欲走的人,“你去哪里?”

“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报备吗?”轩辕锦墨推开准备黏在他身上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火,凤离天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隐去流光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委屈。

明知道凤离天是在装可怜,轩辕锦墨偏偏对这个酷似轩辕锦天的表情没有抵抗力,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去见个人,晚饭不回来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出去。

凤离天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转头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的蓝瑾,知道自己刚才习惯性的照顾行为让墨生气了,轻叹了口气,终是没有追出去。想起轩辕锦墨别扭吃醋的表情,嘴角忍不住裂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墨,你已经离不开我了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了吧?

轩辕锦墨一个人走在洛城的街道上,他今日确实约了新上任的洛城守卫将军在绮梦楼见面,只是没有这么早罢了。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花街的生意刚刚开始热闹。洛城的绮梦楼是所有绮梦楼里开张最早也是规模最大的一个,这里也是慕容琦为凤宫经商事业的开端。

“呦,公子啊,快请进。”热情的老鸨一眼就看见了衣着不俗的轩辕锦墨,不由分说的将他让了进去。

离约定见面的时辰还有些时间,作为主子,轩辕锦墨是不能早到的,对于早已归为己用的属下,早到并不是礼贤下士,反倒会失了主子的架子。深谙帝王之术的轩辕锦墨对于这些小细节上的拿捏是十分精准的,于是他就没有去定好的房间,而是在二楼的雅座上坐了下来。

没有叫人陪着,轩辕锦墨推说先看看,只要了壶好茶慢慢的喝,静静地思考。这洛城守卫将军是他刚立的心腹,确切的说是他让凤宫的杀手杀了原来的将军,导致副手直接上位。这次回宫他不打算偷偷摸摸的潜回去,京城的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他打算要洛城守卫军护送,风风光光的回去登基,今日的应酬实则是这位心腹为了讨好他而设的践行宴,顺道商讨一下回宫的细节问题。那心腹选在这里,说是有特殊的安排,轩辕锦墨也不在意,这里是凤宫的势力范围,很安全。

明日便是启程回宫的日子,皇后传来的消息中有一条他一直没有告诉凤离天,那就是登基要立后,而且母后已经决定要立上官思怡为后。

脑海中浮现凤离天抱着蓝瑾的情形,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同生共死十几年的感情与一年之内的鬼迷心窍是不能比的,等到凤离天得知他立后的消息定然会生气吧?然后凤离天会反应过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思及此,心竟开始隐隐作痛,凤离天在认识他之前早已与他人有了不可斩断的羁绊,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感情…

“咔!”手中的杯盏被捏的粉碎,破碎的瓷片划伤了手掌,鲜红的血珠缓缓地渗了出来。

一阵叫好声打断了轩辕锦墨的思绪,转头看去,见楼下一个身着轻纱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上了台,身似杨柳,面如桃花,黛眉轻蹙,一颦一笑皆勾动着众人的心弦,不正是应该已经成为泸州知府夫人的茗烟吗?

“呦,公子认得她呀,”老鸨被唤过来问话,掂了掂轩辕锦墨赏的银两,眉开眼笑的说,“茗烟给泸州绮梦楼压台,现下泸州那边也红火起来,茗烟便回来了,毕竟洛城里有很多权贵是只认茗烟的。只是今晚茗烟被一位大人物给包了,恐怕不能来陪公子了。”

老鸨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轩辕锦墨也不再追问,算算约定的时间也到了,便起身前往定好的雅间。

凤离天望着蓝瑾的睡颜,接过绛紫递过来的参汤,示意众人退下去。回想在凤宫的这些年,有多少次蓝瑾都是为了他而受重伤,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睡就是好几天。

凤宫的执事都是自小就与宫主在一起,因为鎏火神功太过霸道,修习之人极易走火入魔,所以执事所学的便是与之相克的潋冰诀,以帮助宫主化解走错了经脉的鎏火。执事对于凤宫宫主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或者说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漂亮的星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与醒来会迷糊的轩辕锦墨不同,那双眼睛里一片清明。

凤离天笑了笑,在床边坐下:“这么快就醒了?我以为你会昏迷几天呢。”

蓝瑾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毫无防备的给他打一掌,只是内力不济被他打伤了,哪有那么严重?”

“离天…”被凤离天的笑容晃了心神,蓝瑾轻声叫道。

“嗯?”凤离天专注于把手中的参汤加热,没有在意蓝瑾的表情。

蓝瑾低下头,嗫嚅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你们是亲兄弟,会怎么样?”

凤离天没有说话,把手中的参汤递给床上的人,沉默良久,轻叹了口气:“瑾,我知道我们的感情不能容于世俗,但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美丽的凤目中有着难以诉说的落寞。

蓝瑾低下头,捧着手中温热的参汤:“你是我的主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嘿嘿,我就知道,”锤了蓝瑾一拳,凤离天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准备把实情告诉墨了,他若能接受自然很好,若是接受不了嘛…我就把他绑到床上做到他接受为止。”

“噗~咳咳咳…”蓝瑾把口中的参汤喷了出来。

这边,轩辕锦墨踏入了房间,房间中有两个人,一个将军,一个当红歌女——茗烟!

轩辕锦墨觉得蹊跷,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

“小女子见过天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茗烟见轩辕锦墨进来,便俯身行礼道。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抬头望了洛城将军一眼,见那人也是一脸惊愕,旋即反应过来,拔出腰间佩刀抵住茗烟的脖子:“你是何人,为何知道太子的身份?”

茗烟不急不缓的直起身,道:“这里是凤宫的势力,小女隶属千机、莫愁两阁,自然是认得殿下的。”

轩辕锦墨抬手示意放开茗烟:“杜时行没有迎娶你吗?”

茗烟无所谓的笑笑,抬手给轩辕锦墨斟了一杯酒:“小女乃是风尘女子,那里配得上杜大人,倒是太子殿下与宫主的感情,真可谓羡煞旁人呐。”

轩辕锦墨心中警铃大作:“捉住她!”以凤离天的性子,他的下属断然不敢妄论宫主感情的问题,这茗烟竟敢拿这个调侃与他,显然是不正常的。

洛城将军闻言,立时上前将茗烟按住,但与此同时,周围窜出来五六个黑衣人,一个白衣公子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那人看上去温文尔雅,朝轩辕锦墨抱拳道:“在下君莫愁,奉宫主之命,请太子殿下到山庄一叙。”

第六十二章 背叛…

轩辕锦墨挑眉,君莫愁?是那个杀手阁的阁主吧。因着来江南路上的那一段跟踪,凤离天早已不再信任这个属下,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改变,暗地里已然将莫愁阁的势力削的七七八八,只待这狗急了自己跳出来,却不料他这么早就坐不住了。

与轩辕锦墨有牵扯的事情,很多时候都用到了莫愁阁,所以对于他与凤离天的关系,君莫愁应当是多少知道一些的,那么现在君莫愁来找他是冲着他本人来的还是冲着凤离天?

种种思绪在轩辕锦墨脑中迅速反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环顾周围几个剑拔弩张的黑衣人,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我今日已经讲明,从此与他凤离天再无半分瓜葛,现下又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君莫愁被这话唬的一愣,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凤离天与这人恩断义绝那么他们的计划岂不是白费力?暗自咬牙,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先抓住太子再说,正待下令,却不料轩辕锦墨趁着他愣神的瞬间已经拔剑朝他冲过来。忙抽出匕首相迎,“咔!”却对上了从暗处窜出来的暗七的匕首,而轩辕锦墨则一剑挑开窗边的黑衣人,破窗而出。

“追!”君莫愁急急下令,自己则与暗七缠斗起来,两人实力相当,一时竟难分胜负。暗七急于前去保护轩辕锦墨,无心恋战,倒是君莫愁似乎有意拖住他。暗七心下暗自着急,忽然眼前一亮,对着从暗处匆匆赶来的身影疾呼:“拖住他,我去救人。”

因为轻功不济无法追上太子,愣在一边的洛城将军闻言,立时扔了手中已经昏过去的茗烟,冲过去与赶来的人一齐缠住君莫愁,暗七趁机追了出去。

这边,慕容琦装作不胜酒力,从酒宴上脱身出来,心念着受伤的蓝瑾,一路直奔炎园而去,途经欧阳府,正看到欧阳海神色匆忙的骑马出府。

今晚是新任武林盟主的庆功宴,作为欧阳世家的长子自然应该到场,却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去。按理说,缺席这样的晚宴对于欧阳海在江湖中的名声、交际十分不利,若不是什么极为关键的事,他是不会装病不去的。慕容琦皱眉,低声道:“夜五,跟上他。”暗中的一道气息瞬时消失,朝着欧阳海消失的方向追去。

从屋顶上翻身下来,抓住正欲转身回府的牵马小厮问道:“你们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那小厮见慕容琦一身华服,立时收起了脸上的倨傲,谄笑道:“这个,小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