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见他不正面回答,但是,只要能给自己机会,哪怕能出去一次,也算是一大胜利了。

神殿。

大祭司干涸的双眼,盯着窗外这片干涸的土地。作为这片土地上最虔诚的人,他对这样的干旱,只能不停地向上苍,向他们的大神祈祷。

罗迦进来,看着他祈祷的姿势,暗忖幸好没有让他知道芳菲针扎大神像的大逆不道的行为。若是他知道,无论有什么理由,只怕马上就会处死芳菲。

他清清嗓子:“大祭司,朕有个不情之请。”

大祭司一看他如此慎重其事,有点意外:“陛下有话但说无妨。”

“是这样,最近太子病重,无论什么良医都束手无策。我想让芳菲去看看。”

大祭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芳菲公主怎么可以离开神殿?”

“只是去一趟,治病而已。”

“不行!神庙从未有这样的规矩!”大祭司断然拒绝。罗迦虽然是皇帝,但神庙的事情,按照祖制,必须是自己说了算。十丈红尘,无数的诱惑,本来,圣处女公主,最多六岁之前就要选定,这样才能保留她们最本质的天真无邪。但芳菲来时已经十岁出头了,本就很古怪,经过七八年的调教,也时常让他觉得捉摸不定,再出去一趟,真不敢想象了。

他沉声提醒:“陛下,按理,公主该进入最后的闭关期了。”

这几个月,她该进入独立的房间,每日熏香沐浴,和鲜花为伍,食物也全是瓜果。要整个人达到最通透最干净的境界。

罗迦微微有些怒了:“太子,他不仅是朕的儿子,也是我北国的继承人!请大祭师酌情考虑!”

大祭司第一次听他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也沉默了一下。虽然规矩在那里,但是,事关王位继承人的大事,他也不得不给罗迦一个面子,犹豫了下才说:“既是如此,陛下不妨带太子到神庙来。”

罗迦大喜,芳菲能不能出去无所谓,但是,太子能进来也是好的。

太子刚过弱冠之年,本来定下了大婚之期,却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病扰攘,一拖再拖,婚期拖延,身子也越来越糟糕。

太子的怪病1

罗迦遍访各地名医,但是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各种办法都想尽了,都没有效果。到最后,尽管悬赏提到天价,也无人敢来应征了。

自古皇帝爱长子,罗迦对于太子的病十分焦虑,现在得到大祭司首肯,立即便令人将太子护送到神庙。

尽管消息很隐蔽,但是林贤妃等还是知道了。她和几名妃嫔守在门口,低声替太子祈祷。罗迦看在眼里,倒也觉得有几分欣慰。林贤妃低声问:“陛下,要不要臣妾跟去照顾?”

“爱妃辛苦了,宫里还需要你坐镇。”

林贤妃急忙摇头:“臣妾不辛苦。要不,要三王子跟去伺候?”

“也不用。神殿不许太多人进出,否则,大祭司会不高兴。爱妃,你的心意朕和太子都心领了。”

林贤妃无法再说,只能目送众人离去。

一艘船很低调地停在护城河的尽头。一行人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青年趁着暮色进入神殿。

芳菲早已做好了准备,本是如即将离开囚牢的鸟儿,能够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能找到逃生的机会。可是,一个晴天霹雳,太子要到神殿来,所有希望便破灭了。

这是一间宽大的屋子,里面非常空旷,只有一张临时放的床榻,一把椅子,然后,是琳琅满目的药物,正是神殿的药房。

一行人脚步匆匆,芳菲简直提不起精神看一眼那个病怏怏的太子,无精打采地坐在角落里。

“快,太子送来了,有请公主。”

她站在一边,终究是少女,起了好奇之心,看着那个被扶上床的年轻男子,他一身淡黄色丝绸薄袍,头上包着一块同色系的头巾,面如金纸,嘴唇是一种惨白的颜色,但还能看出昔日英俊的容颜。他酷肖罗迦,面孔十分俊美。

她忽然记起当年那个“高大”的少年,对摔破了头的自己举起一个大红苹果,好声安慰:“别哭了,吃苹果吧。”就因这一句,虽然后来再也不曾见过他,但却牢牢记得。

那时,在一众孩子中,他最高,骑马最快,所以,印象里,他一直是健壮的,此刻,为什么会如此孱弱?

她慢慢走过去,看看他的眼皮,一皱眉:“你们都出去吧。”

“快出去!”

罗迦一声令下,众人立即退下。唯有他还站在一边。芳菲说:“陛下,你也出去吧。”

罗迦微怒:“朕为什么也不能看着?”

“因为我不喜欢被人盯着!”

罗迦忽然警惕起来,盯着芳菲,莫非这个小东西又会使什么坏?

“陛下,你是不是担心我干脆趁机害了太子?”

“哼!这个……”

“你也知道,我命不久矣。就算要害太子,你也没法是不是?何况,就算我不害他,他又能拖多久?”

罗迦怒了:“芳菲,你不要逞口舌之利!”

“我治病,从不让人看着。陛下,你若看不惯,你不走,我走。”

她说完,真的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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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怪病2

罗迦一把抓住她,她回过头,四目相对,罗迦气咻咻的,那眼神似要杀人。一丝笑意在她脸上飞快地闪过。她的声音微微的,如一个调皮的孩子,压得那么低:“陛下,你不必如此。如果注定我非要成为祭品,我又怕你作甚?医治太子,得完全看的心情好不好……”

罗迦心里一震。这个女孩子,她不是傻子,不让她出宫,她便料到了大祭司的意思。自己治太子,好也罢,差也罢,能活下去的机会,都非常渺茫。凭借她这么多年的经验,又谁,能说服至高无上的大祭司?就算是罗迦,也不行!没有道理,把祭品养到18岁,还会放了的道理,这在北国的历史上从无先例。

罗迦终于走了出去。

门,关上。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还有春日的阳光。一切,本是风平浪静的,这一刻,却有一种紧张的气息在四周扩散。

芳菲这才细看床上躺着的男子,他本是闭着眼睛的,此时,却忽然睁开,看她一眼。

“芳菲,你就是芳菲!”

她淡淡地,见过一面的人,认得也不算太稀奇。自己也早就认出了他。

“芳菲,你变了模样。”

“谁会不变呢?”

“我是说……”他咬咬嘴唇,眼角竟然有了一丝笑意,“你变漂亮了。”

她一怔,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一句话,觉得如此奇怪。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救你!”

太子的目光有些黯淡:“我早就知道自己不行了。来这里,不过是我父皇不甘心而已。其实,本来就是多此一举。”

芳菲没有做声。

“我是北国的太子,皇储,自然会知道神殿的秘密和祭祀的传统。我在宫廷里时,天天数着死亡的日子,早就习惯了。只是,你,你……”他声音微弱,并不再说下去。

芳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说,自己一个健康人,也这样数着死亡的日子,那种滋味,他明白!

太子的怪病3

她看着他眼里那种深深的同病相怜的怜悯,心里一震,就如八年前那一个红苹果,那是生平唯一一次有人向自己示好;也是唯一一次,有人怜悯自己。

怜悯。

她忽然站起身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太子一怔,看着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乌黑长发的白衫少女。也不知是为什么,这样被抓住手,像触电一般。

她的手按在他的脉搏上,许久才放开,退后几步,仔细地看着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

太子苦笑一声:“芳菲,我病入膏肓,多少名医诊断都无效,你不用白花心血了……”

“名医关我什么事情?我要怎么治是我的事情……”她的语气十分清淡,却又是急切的,想要压抑自己心情,却终究是个不涉世的少女,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乌黑的眼珠子转动,露出一种热切的光芒,似在自言自语:“我知道有一种药叫做凤凰石……”

她看向太子,却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一点也没有急切和期待之意。他是罗迦的儿子,可是,他和罗迦是相反的,一冷一热,仿佛他更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历经沧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提不起精神了。

他已经卧床多久了?所以,连任何的信心都消失了?

芳菲并非出于同情,而是出于好奇。这一刻,她也如太子一般,就像自己在神殿里被封闭得太久了,许多时候,也是这样的万念俱灰。

“太子,我会想法医治你!”

他竟然睁开眼睛,慢慢地坐起来:“芳菲,我想求你一件事。”

“啊?什么事?”

“不要把我的真实病情告诉任何人。我不想回皇宫了。”他看看窗外,繁茂的树林,飘荡的花香,语气十分奇怪,“如果我最后能死在这里,也算不错了。至少,这里是清净的。”

芳菲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已经不再说下去,淡淡道:“你出去吧,把我的侍卫李奕叫进来。”

芳菲没有再问,真的出去了。

门口,站着一名侍卫。这是芳菲第一次注意到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佩长剑,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接触到她的目光,李奕急忙低下头,微微一礼,声音十分温和,仿佛具有一股天然的亲和力和忠诚的品质:“见过公主。”

“太子叫你进去。”

芳菲只回了这几个字,她微微皱眉,大祭司那一堆草药,都派不上什么用场啊。太子的病,并非如他们想象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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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之道

他看着芳菲的背影离开,轻盈的,如一只小鹿,却并不再回头。仿佛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再一次感到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明知要死,其实,就谁也不用怕了。这个小东西,她本是与世隔绝,是到哪里学得如此老奸巨猾的?他再一次感叹,除非她生性邪恶,否则,再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他转身,快步走进去。

李奕躬身行礼,低声说:“陛下,太子殿下刚睡着。”

他挥挥手,李奕无声地退在一边。

罗迦在儿子床头坐下,看着儿子十分衰弱而疲惫的面孔。在一众儿子里,这个孩子最像自己,英武勇猛,而且喜好读书。但是,自从这种不知名的怪病缠绕上他后,他就慢慢消失了自己一切的活力,生气勃勃的生命也在减弱,到如今,已经病入膏肓,连站立都无法了。

太子忽然睁开眼睛。

罗迦惊喜道:“你醒了?”

太子的声音十分微弱:“父皇,您不用白费心血了。芳菲也是没有办法的。”

罗迦十分肯定:“有!她一定有。你放心,她不敢不尽力。”

太子的目光十分奇怪:“父皇,如果她没治好我,是不是她就要死?”

“对!”罗迦知道儿子天性仁慈,毫不犹豫道:“所以,你若想她活着,你就必须好起来。”

太子苦笑一声,摇摇头,对于北国的这个可怕的规矩,无话可说。当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简直不可思议,曾经也暗地里想过,若是自己登基了,大权在握,有朝一日,一定要废除这个陋习。

只是,还没来得及成为改革的先行者,自己就已经如此了。

他十分虚弱,不愿意再说话,闭着眼睛,又陷入了浑浑噩噩里。

药房里。

芳菲坐在一只火炉前,盯着一锅子沸腾的水,那是一种黄色的药汁。是多种药物加上蝉翼的混合物,沸腾出一种奇怪的颜色。她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此时,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救人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解决一个难题,摩拳擦掌,心痒难骚,这于她,是一个从未遇到的难题,不解决就太没有成就感了。

她想干什么?

这是她许多年来在神殿唯一的一点乐趣,连以什么为筹码继续和罗迦讨价还价都忘了。

夜色,如轻纱笼罩。

太子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这是一片静谧的世界,月光静静地洒下来,跟外面的世界形成迥然不同的两面。这一刻,方感到静谧。这许多年来,宫廷的生活,每一天都是惶恐不安的。只是,这些话,连父皇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以太子的尊贵,高枕无忧。但是,其中的微妙紧张处,谁能知道?

这些话,他甚至从不敢对父皇说,他怕自己的父皇!从小就惧怕他。他是一个真正的王者,强悍,战无不胜,在文武大臣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无人敢在他面前阳奉阴违,装神弄鬼。也因此,他对自己的继承人,给予了太大的厚望。可是,他却不知道,继承人,并未秉承他骨子里的强悍,而是另一种软弱。

眼皮沉甸甸的,却毫无睡意,他略微有些遗憾,这些话,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对任何人说,自己所信任的,不过一个李奕而已。但是,就连李奕,他也不敢说。

悄无声息,一个白纱衣裙的少女走进来,唯有身上那种淡淡的芬芳,略带苦涩,仿佛是一种药香。她的身上,总是有股这种淡淡的味道,却令她整个人,显得更为清新。

四周静悄悄的,他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影,她这是要干什么?

他看着她慢慢地走近。月光下,她仿佛穿着一双白色的奇怪的鞋子,又像什么都没穿,只在脚上缠了一层薄纱。他忽然对一双鞋子起了莫大的兴趣,他想,等天明时,自己一定要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她靠近。她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既不像他见过的宫廷女子那样摇曳生姿,也不是普通人的毫无章法,而是不缓不急,一步步都很沉稳,一步步又都很轻盈。

他惊奇起来,仿佛这是生病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件趣事。

她已经走到床边,他不经意地闭上了眼睛,只留一线。她忽然伸出手去,慢慢的,那是往他咽喉的方向。

这个女孩要干什么?看她的手势,那是要勒死自己么?

你中毒了

他依旧没有喊叫,忽然眼睛睁开,看着她。

那双明媚之极的目光也看向他,这一刻,月色如水,盈盈其间,带着那么强烈的好奇和小小的恶作剧,他甚至能从那清澈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多么奇妙的事情,他从未在这样的夜晚,和一个人如此目光相对。

她的手果真落了下去,是在他的颈上,软软的,却不似要谋财害命。他被这少女的手弄得痒酥酥的,麻麻的感觉,沙嘎了声音,却又说不出话来。她的手依旧停留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地移动,从前往后,然后,慢慢地将他的头抬起来,手停留在后脑勺的那块骨头上。

他忽然能听到摩挲下,那种细微的咯咯的声音,是自己的骨头里发出来。

然后,那双手离开。幽幽的,淡淡的体温不见了,他竟然微微觉得失望,慢慢地坐起身,靠着床头,在黑夜里看着她。

她已经迅速退开几步,站在窗边,跟他隔着好几尺的距离。

“芳菲,你这是干什么?”

“太子,你不是生病,你是中毒了……”

他一震,声音微微有些恼怒:“你不要胡说,出去,马上出去。”

“你这是一种慢性中毒,下毒者用了一种很罕见的药引,一般的医生是查不出来的。我也是偶然从书上看到过这样一种案例才知道的……”

“芳菲,你出去!”

她一怔:“难道你不想活命?”

“我有没有中毒,我自然清楚。你不要危言耸听,马上出去。我不需要你替我治病。大祭司都没把握,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办法?出去!”

芳菲只是微微惊奇,却不生气,慢慢地走向门口。她走时,脚步还是那么轻盈,一地的月光照亮她的背影,他只看到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垂散在白色的袍子上,如一只优雅的小鹿。

他忽然想叫住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她的脚步却停下来,身影对着他:“太子,我救你是因为当年只有你不嘲笑我,你给我一个苹果。”

在他的错愕里,她轻盈的身子已经出去。屋子里瞬间变得那么空荡,唯有月光。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跌倒在地,摔得头破血流的小女孩,抱着巴沙木的大树,哭得那么可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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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变脸

他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当年的丑小鸭,长成白天鹅了么。他忽然很想叫住她,再给她一个红红的大苹果,却开不了口,无限凄楚,芳菲,她其实是一个祭品。他同情她,就如同情此时的自己。一个苹果,对她有何益处?

清晨,迎来这一个春天最灿烂的阳光。

芳菲端着一碗药汁,她面上蒙着一层轻纱。那是大祭司的命令,他忽然想起了她是圣处女公主,所以一定要她如此。

她刚进去,就见桌上放着一只红色的苹果。她觉得好奇,看了一眼,太子慢慢坐起来,见她已经揭下了面纱,晨光下,少女新鲜的面庞赛过桌上的红苹果。他的语气里微微带了一点笑意:“芳菲,你喜不喜欢?”

她好奇地拿起来,那是一只用红色的水晶雕刻的苹果,栩栩如生,摸到手里,甚至错觉隐隐有一丝苹果的香味。这是他连夜令李奕去带来的,是他小时候最珍贵的玩物之一。

“太子,这是送给我的?”

“嗯。”

“为什么?是当我的酬金?”

他微微一笑:“算是吧。”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微笑,那么和煦。她以为看花了眼,果然,很快这丝微笑就消失了,面色露出原本的憔悴,略略有些惊惶:“芳菲,你昨晚那些话,不要对我父皇说。”

她用眼神示意为什么,他却不答,这时,听得脚步声,是侍卫李奕的通报:“陛下驾到。”

太子面色一变,立刻躺了下去。

芳菲将红色的苹果放到大袍子的口袋里,退后一步,看向门口大步进来的罗迦。

罗迦走进来,见芳菲的头纱放在桌上,微微皱眉:“芳菲,你为什么不戴上面纱?”

“反正你们都见过我的样子了,戴不戴又如何?”

罗迦微微恼怒,又无心去跟她纠缠这些小问题,只见屋子里一切如常,儿子依旧是昔日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丝毫也不见好转。他皱着眉头,看向那碗药汁:“这是什么药?”

“我新熬制的。”

“太子能不能痊愈?”

她端着药碗走过去:“太子,请服药。”

她连续叫了几声,太子都无动于衷。她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太子殿下,请服药。”

太子忽然睁开眼睛,一伸手,就将她的药碗扫落在地:“不喝不喝,滚出去……”

药汁打翻在芳菲的脚边,溅起来,滴滴在她白色的袍角,形成星星点点的黄。她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这么诡异,面色变化得这么快。却也无动于衷,转身要走。

太子殿下变脸2

罗迦皱眉:“皇儿,你这是干什么?”

太子微微喘息:“父皇,你叫这个黄毛丫头滚开,我根本不相信她的医术,北国那么多名医都不行,她算得了什么?她不过是滥竽充数,根本不可能治好我,你叫她滚……”

罗迦见儿子的语气压抑不住的暴躁,明显是对自己的病情感到了绝望。他只能好生抚慰儿子:“芳菲虽然没有实际经验,但是,她学识广博……”

是芳菲的声音:“我医治了神庙里所有生病的动物;还有一些来祈祷的病人,从无失手。我有经验……”

太子打断了她的话:“你把我比作动物?”

罗迦见儿子如此,急忙说:“芳菲,你先下去。”

她倔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脑门上冒出汗水,仿佛在说,你可以质疑其他,但不能质疑我的医术。

太子的声音更是尖锐,又气喘吁吁:“滚出去,滚……”

罗迦见她倔强地咬着嘴角,怒道:“芳菲,你难道没有听到太子的话?”

她咬着嘴唇,摇摇头,很是失望:“陛下,我好歹也是‘公主’!怎么,你已经忘了?你也好,太子也罢,至少,也该对你们大神的祭品有个起码的尊重。”

罗迦面色倏变。芳菲却并不看他,放下药碗走到门口,话却是对太子说的:“药在那里,你爱吃不吃。”然后,转身就走了。

她走出去,看看外面升起的朝阳,摸摸兜里的红苹果,太子,他就跟他的父皇一样,也是两副面孔的变色龙。她摸出那个苹果,毫不犹豫地就扔了出去,落在密密的的草丛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门一合上,一切清净起来。

太子微微喘息,轻叹一声:“父皇,你不必为我多操心了。”

罗迦见儿子如此,更是焦虑:“你放心,如果芳菲不行,我就另换他人,总要治好你。”他声音也微微恼怒起来,“芳菲这丫头,朕总觉得她没有尽力……”

吐血了

太子淡淡道:“她本就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丫头,吹牛而已。能有什么真本事?而且又没什么礼貌,我看到她就不愉快,父皇,你最好换个人。我真的看不出她有什么把握能治好我。”

罗迦见儿子对芳菲完全不感冒,他心里对芳菲的医术本就没有信心,又恼怒,又郁闷,见儿子又闭着眼睛睡着了,只得恨恨地走出去。

他一走,李奕才又端着一碗药进来,压低了声音:“这是公主为你准备的。”

“啊?还有?”

“她交代了我,说给你一天服用2次。”

太子看向门口,黯淡的眼神微微有了一丝笑容,端过碗,一饮而尽。

还有几日,就是祈雨大会了。

罗迦正在和大祭司商量一些细节,只见一名侍从匆匆而来,面无人色:“陛下,不好了,太子吐血了……”

罗迦大惊,起身就往太子的房间赶去。

走道上,已经站满了侍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一见罗迦,急忙让开一条路。罗迦冲进去,只见李奕正扶住太子,满面惶然。

太子的嘴角满是血迹,一手按在胸口,剧烈的喘息,再一张口,一口黑血又喷了出来,眼神逐渐散乱,竟似马上就要死去。

罗迦大惊失色,抢上一步扶住儿子:“皇儿,出什么事情了?”

“父皇,我,我不行了……”

罗迦心里一沉,想起芳菲,想起这几天,太子全是服用的她的药?他暴怒:“来人,将芳菲带上来……”

“父皇,不关她的事,她也只是医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