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和民间毕竟是不一样的,太过的招摇,无论内外,都会给人太子地位岌岌可危的感觉,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也难怪那些大臣会找到借口,如此地去煽动他,教唆他。

只怕大臣们便真的是存在着这样的担忧。

风从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并不冷,却是寒——一阵入骨的寒意和疲倦,就如这秋日的午后,满是慵懒的倦意。

可是,身子上的劳累,怎么也比不上心灵的劳累。

她转头,看着御塌上幽灵一般的男子。殿下,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才二十几岁,正是一个男人最锋芒毕露,最有青春激情的岁月。可是,他已经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衰朽老头儿了。

昔日宫廷争斗被陷害的阴影,和父皇裂痕的阴影,妻子病丧的阴影……他根本无法和任何人沟通,任何人交流,全部郁积在心,终于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

他甚至都在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了。

其实,做不做太子是一回事,因为,几乎按照历史的惯例,伴随着废太子的,往往便是性命之忧。做不成太子,往往便意味着性命的终结。就算不爱太子之位,难道还能不眷顾自己的性命?

太子本来就在疑神疑鬼了,偏偏这时,又和陛下发生争吵,自己也和他争吵,火上浇油,也难怪他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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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深深的懊悔,要是日全食发生之后,自己就劝说陛下,多和太子沟通,多来看他们夫妇,真正的,亲自给予解说,怎么会这样?

也许,那样,去除了心病,他就不会这样,甚至玉屏,也不会死了!

她暗暗心惊,宫廷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怎么如此短暂的时间,便将自己也打磨成了疑神疑鬼的,连对太子都会曾经给予那样的猜忌?

说不猜忌,其实是假的!

陛下,自己,都成猜忌他!

芳菲怜悯地看着他,短短几日,那么健壮的一个男子,几乎不成人形了。殿下,他受过什么样的苦啊!

任谁受了这样的苦,就能比他做得更好么?

自己在神殿等候死亡,在北武当孤寂度日的时候,不也是怨天怨地的么?

陛下,他不能对儿子绝望了!

自己,也决不能再对殿下绝望了!

圣水已经扔了,而且他才服用了两三次,根本是无关紧要的。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恍惚中,一如昔日,一如最初的相逢,毫无芥蒂,彼此都是那么纯洁的,无忧无虑的时候。

谁能知道,不几年,竟然,可以一切都变了摸样。

她站起来,微微松手,这时,太子已经陷入了迷糊里,手一松,就放开了。

空气那么沉寂,那么压抑。

四周,遍布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外面的人走来走去,看着那虚掩的门,却不敢进去。

王琚和米妃都心里直犯嘀咕,皇后到底在干什么?

她会不会对太子不利?

有人敲门,她淡淡道:“进来。”

米妃跟在宫女身后,这时,终于找到机会进来,先是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太子,才说:“娘娘,参茶熬好了……是北武当山的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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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定需要北武当的参茶!

换了任何地方的都不行!

那是一种稍稍带着甜味的东西,跟一般的参茶很不一样。

米妃看着这种有些甜腻的参茶,显然不安,惴惴地问:“娘娘,殿下他昔日从来都不喜欢喝甜的东西,他喜欢清茶,铁观音,龙井等等,这些,太子府都有,妾身是不是去拿一些这种好茶来?……”

芳菲和颜悦色的:“米妃,这些茶都不行,一定得是这个北武当的参茶。这不是解渴,是解毒……”

她怔怔地:“解毒?什么毒?”忽然就惊恐起来:”殿下他?中毒了?“

芳菲听她的声音那么尖锐,吓了一跳,还是和颜悦色的:”不是,殿下身上邪毒入侵……驱散了就好了。“

米妃这才松一口气,还拍着心口:真是吓死妾身,以为殿下中毒了。

“米妃,你把参茶盛了,去服侍殿下服用。他身上的这些邪毒,服用了这个才能祛除……”

米妃半信半疑,同时,心里浮起老大一股疑问,殿下,他的圣水呢?每次殿下服用了圣水,才会真正精神起来。现在,用这个,能有用么?

宫女盛了一大碗,还是滚烫的,米妃接过去,觉得烫,又放下,立即大声道:“来人,快来扇冷……”

七八名仆役,手忙脚乱地拿了扇子拼命地扇风,米妃更是焦虑,忽然想起来:“快去拿冰块,冰窖储存的冰块……”

太子府和皇宫里一样,常年储存着冰窖,供夏天消暑之用。米妃安排得当,显然对这府邸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一大盆冰块拿来,参茶放在冰块上,很快温度就降了下去。

芳菲见她井井有条地安排这一切,倒也刮目相看。

她此时便退到了一边,看着米妃。

此时,米妃才是这屋子里的女主人,李玉屏去了,当然该轮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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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芳菲就退在一边,像一名真正的御医似的,只是尽着自己医生的本份,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那个人治好。

然后,就是米妃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无形之中,自然有一股当家主母的派头,竟然比当初李玉屏更有气派。李玉屏还失之以稍稍的软弱,她却很强势,仿佛那种精明干练的女人,天生就是管家的料。

芳菲暗叹,太子其实骨子里是孱弱的,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女人,在今后的岁月,为他主内,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也因此,她对米妃的态度就更好了几分。

其实,此时,自己何尝不是软弱的?

甚至软弱到只要谁对殿下好,便会情不自禁地对那个人客气三分。

参茶扇凉了,芳菲这才道:“你们马上唤醒殿下,服侍殿下参茶,一直喂……把这一盆要全部喝完……”

米妃一惊,立即问:“娘娘,这么多,怎么喝得完?”

王琚战战兢兢的:“娘娘,这么大一盆水……就是牛也喝不完……”

芳菲冷然道:“你不要啰嗦,按照本宫的吩咐做就是了!”

众人不敢再多言,立即照办。

太子也许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也不闹了。可是,当米妃端着茶碗,他张嘴,看到是那么陌生的面孔,忽然一怒,大吼:“滚开……”

米妃躲闪不及,太子的手一掀,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药汁也溅了太子一身。米妃急忙拿了帕子为他擦拭,可是,他却拼命地闪躲,嘶声地喊:“滚开……滚开……”可是,这嘶喊声,已经很沙哑了,在喉头里滑动,沙沙的,犹如一条软弱无力的蛇爬过。那是一种警惕,本能的自卫行为,一切他不信任的人,都不许接近。

他的目光忽然看向芳菲,那么衰弱,带着深深的祈求。

芳菲硬着心肠,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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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时候,自己决不能再去服侍他了,否则,于情于理,都是不好的。

自己名义上是他的“嫡母”——其实,大家都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太子,却坚决地不肯喝。

仿佛一个忽然发了脾气的小孩子,忽然忘了一切的顾忌,只是看着她,眼里的祈求的味道越来越深。

米妃缩在一边,看着殿下这样的目光,又看看皇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很复杂的神色,心里愤愤的,却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她由于精明能干受到李玉屏的赏识,在府里管很多事情,可是,跟太子却并没有太亲密的感情。太子不好女色,除了李玉屏之外,对于其他妃嫔,就算侍寝,也跟义务似的,走完为止,都谈不上什么太过的宠爱。情感上如此,就更别说平素跟她们有什么交流了,他在外面的事情,是决口不会和她们提,更别说让她们参与了。

米妃本来自恃是第二号的人物,太子妃一死,自己便是第一了,可是,现在看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丝毫也不认识自己一般,反而求着皇后。

这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滚……滚开……你们都滚开……”他的声音微弱的,倒不似在咆哮,而是在哭泣。甚至嘴唇,都开始皴裂了,完全不成人样。

这药不服下去,根本就不可能好转。

芳菲没法,只得自己过去,重新端了一碗参茶,长叹一声:“殿下,喝吧……”

这一次,太子果然没有再闹,茫然地张嘴便喝。

当碗口碰到嘴边时,他忽然抬起眼睛,看她一眼。时光仿佛在倒转,仿佛是她刚进宫的那些日子,住在太子府,亲自洗手做羹汤,熬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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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也是这样,每天都精心地伺候着自己,照顾自己,只要自己一个不开心,她便会亲自喂自己服药,有时,遇到她特别开心的时候,还会亲自替自己喂饭。

“殿下,你喝,喝了很快就会好。”

那么清脆的声音,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就如时间,从来不曾流动过。

它凝固了,一直在哪里!

“殿下,这个鸡肉很好吃的,你尝尝……”

“殿下,来下棋啦……呜,不好,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必须先让我一局……”

“殿下,来,我们今天玩这个……我也不精通哦,你也要让我一次……”

“殿下,这是你最喜欢的栗子……”

那个时候,她无论什么都要自己让着她,丝毫也不顾忌自己是太子的身份,总是那么肆无忌惮,撒娇放嗲,十八九岁的少女,正是最璀璨的时候,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谁能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的理所当然呢。

因为喜欢,才什么都要让着她。

后来的李玉屏,米妃……自己的一众妻妾,她们都再也不会这样了,总是她们小心翼翼地让着自己,陪着笑脸,彼此之间,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他想起父亲和朝臣的关系。对,就是这样,仿佛是上下级一般,从不敢违逆一星半点。

也正因为如此,在家庭生活里,也感觉不到太多的乐趣。

他在恍惚的神思里,不知不觉,任她一碗一碗地服侍自己喝下参茶。

那是最纯洁的初恋的情怀,忽然想起,那个清雅的少女,从神殿走来的翩然的少女——曾经,应该是自己的!

她一度,就是这样陪着自己的。

也许是一种错觉,芳菲顿觉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温存了——刚刚过去的阴森,恶毒、驱赶,忽然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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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今日第一次带了点笑意,温声:“殿下,你喝了,很快就会好的。”

他不回答,只是喝,她叫他喝,他便喝;叫他喝多少,他便喝多少。

混沌的心里,似是明白,这样精心的照料是习惯的!

伊人,昔日,便是这样照料自己的。

唯有她,足以信任,不必有任何的堤防。

那是人生里,一段最美好的日子,最没有猜忌的日子。他本质上,是多疑而敏感的,总是纠结在一些前尘往事里,对任何人,都不能抱以百分百的信任。唯有她!

唯有几度在生命最困难的时候出现的她,方能毫无芥蒂,毫无猜忌!

如果是她一直在身边,又会如何呢?

——可是,在忐忑不安中,不料,一切转眼就成了过眼云烟。

然后,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一边喝,一边皱眉,仿佛喝下去的不是水,而是那些陈年旧事,芳草斜阳,白纱翩然的少女,唱着神殿的灵歌,就算一个转身,就算一个眉眼,都充满着那种淡淡如烟雾的往事。

恍惚中,仿佛是逃生的少女站在斜阳古道边,那样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久久地,悲哀地绝望,抽泣地说“殿下,再见……”

殿下再见!

碗移开,手也在移开。

仿佛内心里一块漏洞慢慢地开始破损。昔日,他都好好地遮掩着,埋藏着,深深地,谁都看不见了,就连自己也看不见了。但是,这手一移开,那破洞就遮不住了。

那是自己的,是自己的!

是自己把她从神殿的囚室里救出来。

是自己让她的生命得到延续。

可是,凭什么得到她的是父皇?

仿佛那些积压在胸口的往事,马上就要爆炸出来,一边是甜蜜,一边是愤怒;一边是温馨,一边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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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到底是谁给自己掠夺去的?

到底是谁?

芳菲一惊,发现他不对劲,仿佛一种走火入魔的症状。

“殿下,殿下……”

”芳菲……我要芳菲……“

“殿下,我在这里……”

他要怒目圆睁,他要目眦尽裂,可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浑身轻飘飘的,仿佛在燃烧,就如一条在滚水里的鱼,拼命地要从水里游出来……很快,他的身上,便大汗淋漓,浑身的毛孔仿佛全部张开了似的,热得要命!

“热……热死我了……”

“来人,把衣服给殿下脱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很快将他的衣服脱下来,只剩下里面的一层睡衣。

“热……好热……热死了……我要死了……我要冰块,冰块……”

他挣扎着,七八个人也按不住。

他整个人仿佛像一个能自动放出滚水的喷泉,水滴沿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不停地滴下去……滴下去……

芳菲躲闪不及,那些滚烫的汗滴几乎甩到她的脸上。

“快,把内衣也给殿下脱了。”

众人只好再次按着,把内衣也给他脱了。

“娘娘……这,要不要给殿下拿冰块?”

“不要!绝对不能拿冰块。”

米妃见殿下痛苦不堪,立即去抢了扇子:“娘娘,妾身去帮殿下扇扇……”

“不行,不能扇……”

米妃停下来,此时,心里对皇后的作为,越来越不满。就在这时,太子忽然安静下来,整个人倒在床上,只剧烈地喘着粗气。众人都大为惊讶,只见太子的身上,一个个毛孔,变得十分粗大,无数的水滴从里面蒸发出来,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冒着烟的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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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烟雾也很奇怪,带着一种淡淡的绿色。仿佛人的一些东西,从体内蒸发出来。众人本来不曾怀疑的,此时也终于胆战心惊。殿下,一定是种了某一种奇怪的病毒。

否则,怎么会这样?

“殿下这是怎么了?”

芳菲沉声道:“不用管,这是药效发作了。”

如此反复,太子整个人虚脱了,就像一个放在蒸笼上蒸的人,很快晕了过去。

可是,他的面色,却渐渐地开始反转,从青色,到红色,又到青色。然后,潮红就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明显。到最后,他的脸色就像一个完全熟烂了的大红番茄,可是,随着那水汽的消散,这种红,慢慢地开始消退,一层一层的,淡化而去……

当两名太监拿了巨大的帕子擦干他身上的全部汗水时,他的脸色彻底变了,变成了一种苍白——寻常的苍白而已。

甚至苍白下面,已经略略带了一丝正常的血色。

死灰已经不见了。

天色,慢慢地晚下来。

午后的阳光刚露一下脸,就黑下来,一阵风来,黄叶飘忽,芳菲站起来,走在窗边,一片叶子从开着的窗户里落到她的肩上。

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慢慢地回头。

只见太子睁开眼睛,眼神十分茫然地看着自己。可是,就那一眼,又闭上眼睛,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众人都大惑不解,芳菲却转过身去,松了老大一口气。

她的手放在他的脉搏上,又移到他的鼻息上,是微弱的,却是稳定的。然后,放开,退下。

“快看,殿下呼吸平静了……”

“天啦,殿下的脉搏也正常了……”

“殿下得救了……”

众人喜出望外,芳菲这才走出房门,跨出门槛,头一晕,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

张娘娘和红云眼明手快,立即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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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几乎完全靠在红云身上,声音十分微弱:“我想喝茶……”

“快扶娘娘坐下。”

她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张娘娘赶紧亲自捧了一杯热茶来,她喝了,精神才微微一震。

这时注意到,米妃和一众妃嫔都在外面悄悄地张望,却又不敢进来。这些女人,好些她都还是第一次见到,但见环肥燕瘦,人数并不多,主要的就那么三四个。但因为她们平素跟太子也不是那么亲近,所以怯怯的,不太敢进来。

她振作一下精神,缓缓道:“你们都进来。”

老管家和一众妃嫔全部进来。

众人都垂着头,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缓缓道:“殿下这些日子不吃不喝,心力交瘁,导致邪毒入侵,今日,本宫做的是帮他放毒,先清除体内的毒素。等他休息一阵,马上准备好粥点。注意,要白粥,其他什么都不要。”

“是,妾身马上吩咐厨房去做。”

芳菲点点头,这时,总算对米妃有了点好感。不论如何,她时时刻刻都在替殿下着想。现在,殿下最需要的便是如李玉屏一般,巴心巴肝对待他的人。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芳菲和颜悦色道:“米妃,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好好照顾殿下,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米妃一直在门外目睹了芳菲的施救,再无知的人也看出皇后是在救太子,她很是感激,跪在地上叩头:“谢娘娘。”

米妃出去,张娘娘却不怎么满意了,娘娘可是有身孕的人,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她正要开口吩咐,还是王琚察言观色,很恭敬地问:“娘娘累了这么久,老奴马上去给您准备一些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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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疲惫地挥挥手,点点头:“好的,本宫也饿了。”

这时才记得饥饿,她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乱成一团,竟然忘了自己还没吃过什么东西。

张娘娘低声地吩咐,说了些娘娘的注意和忌口,王琚听得非常仔细,一丝不苟地记着:“好好好,老奴一定办妥,一定办妥。”

王琚立即吩咐下去,半柱香功夫,热气腾腾的饭菜便上来了。

芳菲也顾不得注意都是些什么,略略吃了一些。

张娘娘等人的饭菜也送来,主仆几人都吃了。

外面,那些妃嫔还是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边,芳菲叫她们下去,她们也不肯。芳菲端着碗,看着这些精致的菜肴,却很不是滋味。

放眼看去,太子府邸的悲哀气氛,其实已经淡下去了。北国人和南朝不一样,对死亡看得不是那么严重,他们讲究升天了,就是陪伴大神去了。所以,家里死了人,总是悲哀两三天便一切如常,生者照样谈笑风生,而且不忌荤腥。所以,王琚吩咐来的膳食里,已经是正常的大鱼大肉了。

其他妃嫔,悲哀的当然不是李玉屏死了,而是怕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众人就失去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