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然陪你。”

“好多了。陛下……”

“先吃饭。”

心里许许多多的疑问,憋着,不问就不舒服。可是,罗迦根本不让她问那么多,一个眼色,御膳已经上来。

平城天气寒冷,旁边的御塌上常年有一个很舒适的小炕。上面摆放着案几,左右对坐的是两个柔软的饿垫子。因为皇后身子不适,旁边的壁炉早已添加了微微的炭火,屋子里的温度好好恰到好处。

热气腾腾的饭菜,满桌子都是平素可口的菜肴,还有好几味新鲜的瓜果。芳菲看一眼,还是无甚胃口。可是,想起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不吃,它可不能饿着,便强打起精神。

“芳菲,来,先喝点汤,朕吩咐他们过滤了上面的浮油,一点也不腻。”

那是胡太医开的药膳,温和滋补,安胎凝神的。

芳菲喝了半碗,味道还不错。

这碗汤下去,胃口便起来了,又吃了小半碗红米粥,据说,那是用某个地方的温泉水浇灌出来的,有一种清香的味道。

吃饱喝足,精神更是好了几分。

倾诉9

罗迦见她脸上终于带了笑容,也很高兴,抱着她再次回到床上。

她的头靠在他的怀里,觉得那么温暖,那么可靠。忽然想起什么:“陛下,今天不是辩经大会么?”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了。我一直记得。”

“那就好,那就好!芳菲,你受伤了,朕今日陪你,哪里都不去……”

“陛下,你连辩经会都不去?你不去给通灵道长扎场子了?”

辩经会是在神殿的广场举行的,虽名义上是一场辩经会,却是两方的对垒。通灵道长一方,大祭司一方。到时,北国的一些贵族们也会选择出席某一方——名义上,是各自的信仰,和政治无关,可是,具体选择哪一方去参加,却是大有玄机的。

可以预料的是,那些顽固的老贵族们,一定会选择神殿一方;再加上三长老的出席,他们完全会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而通灵道长这一方,就只有陛下压阵。现在,陛下再不去,那岂不是变成了彻底的陪衬?

陛下在,其他人好歹会忌惮七八分。如果陛下不去,几乎就表明是向神殿示弱了!

陛下打的什么主意?

依照他的性子,也不会示弱才对啊。

她的眼珠子转动得飞快,自言自语道:“陛下,你不去,神殿更要趾高气扬了……他们刺伤我,逼得你不能出席,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他们的胜利……唉,大祭司好可恶,我真是看不得他得意洋洋的样子……”

“太子代朕出席。”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太子!太子竟然代陛下出席?

他不是很恨陛下么?他不是已经跟神殿一伙了么?为什么忽然态度转变这么大,会代陛下出席?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就表明了他的态度?难道他再也不怕让那些老贵族们“失望”了?

倾诉10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会不会,是代陛下去——加盟大祭司一方?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住了,却不敢说出来。这时,已经完全理清了思路,太子,他服用了神殿的圣水,精神恍惚,现在却要代表陛下——谁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罗迦见她表情惊异,好在没有像前两次醒来那样胡言乱语了。

“芳菲,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她说不出来。此时,说自己不信任太子,那就是很明显的挑拨离间了,而这,是她所不愿意的。有关于会加深父子之间裂痕的任何事情,她都不愿意说出来了。

“芳菲,昨夜真是把朕吓坏了。朕和道长商量事情,本是要出宫接你的,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放心,朕已经派人层层把守了皇宫,再也不会让坏人混进来了……”

刺客的脸,亮晃晃的利刃。一切都那么清晰,却不害怕。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陛下,我看到刺客了,那刺客好生厉害,他可以拉着树枝攀援,跟猴子似的……好厉害……”

罗迦听得这话,简直不可思议,又忍不住几乎笑起来,嗔怪道:“小东西,你还管他厉害不?”

“真的!陛下,他好厉害,可以像猴子那样,攀着树枝晃动,他跟着我,就在轿子上晃动,如履平地……”

罗迦骇然,简直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

他不可思议:“芳菲,难道你当时不害怕?”

她摇摇头,当时,真的没有觉得害怕。

“他的聪明,是你难以想象的,他估计已经瞅准了我来回的路,就躲藏在那棵大槐树上,然后跳到轿子的顶端,周围都是那样的大树,光线很昏暗,他就这样一直攀援着……要不是他探头进来,我都看不清楚他的脸……”她描述得绘声绘色,罗迦听得是心惊胆战。

“陛下,唉……”

她忽然不说话了。

倾诉11

脑子里一闪,刺客一刀下来,仿佛有人抱着自己,就地一滚。用身子挡住了利刃。就连他倒下的时候,都是身子朝上,不让自己摔着,也正是如此,腹中的胎儿才得以保全。

心里有一瞬间,那么迷茫。

是太子啊!

他那么恨自己,恨陛下,恨自己腹中的孩子,可是,那个时候,他竟然是那样的选择!

罗迦连续叫了两声,她竟然都没注意到。

“傻东西……”罗迦惊骇地看着她,是不是吓傻了?

她清醒过来,强笑一下,扶着头,微微闭上眼睛。

他好生紧张:“芳菲,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朕,朕马上叫御医……”

她嘟着嘴巴,声音细细的:“疼,就是这里隐隐做疼……”

她指着左边的肩膀。

罗迦略略放心,侧身抚摸查看她的伤势,发现一切都是好好的,再也没有裂开,才叹道:“小东西,你可真是福大命大!该死的大祭司,朕这一次非把他宰了不可。”

“对,就是大祭司,是他!陛下,我好恨大祭司。不过,他也可真厉害,能把人训练成猴子……”

罗迦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绷紧了一夜的心弦,慢慢地放松下来。

芳菲却忽然想起什么:“陛下……孩子,孩子呢?”

她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吓得面色惨白。孩子,自己的孩子,有过一次难产,就再也不愿意经受第二次的丧子之痛了。真不敢想象,如果再一次的流产,自己该怎么办!而陛下,也是如此热烈地渴望着这个孩子!

罗迦这一次是真的笑起来了,这个糊涂的东西,都这么久了,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陛下,你笑什么?”

他的脸严肃起来:“朕不高兴了。”

倾诉12

“你都问了辩经会,问了大祭司,连刺客也讲了,可是,到这么久,才想起孩子……”他的手轻轻挥动,在她额上拍一下,“傻东西,你太不关心它了,以后孩子又不喜欢你了,哈哈,它只喜欢朕,朕比你关心它……”

“哼!”她哼一声,手扶着肚子,自己也笑起来,心里那么柔软,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是忘了它,而是没想起它的危险。

“小东西,别怕,御医说了,没事,你放心。”

她吐出一口气来,头依旧软弱地枕在他的臂膀上,声音嗲嗲的:“陛下,我吃饱了,又觉得好困”。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芳菲,今天我们偷懒,朕陪你午睡,好不好?”

她嘟囔着:“你陛下,你这些日子,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陪过我了。”

“芳菲,朕是有要事,而且,每晚都早早回来了的。以后,朕也都永远陪着你,再也不陪别人,再也不找任何别的女人,这一辈子都不找了!只要你一个,也不骂你半句了,好不好?”

她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这一刻,是那么软弱,陛下,他一直陪着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是陪着自己。

甚至连太子的辱骂都忘记了。

也许是她苍白的笑容那么绚丽,他心里忽然急切起来,那么急于要安慰她,让她欢喜,“芳菲,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朕悄悄带你去看辩经会,让你看通灵道长请来的高手,如何驳倒大祭司……”

她的眼睛亮起来:“真的么?陛下,我可以扮成一个小太监跟着你么?”

他板着脸:“胡说,哪有挺着大肚子的小太监?”

她吐吐舌头。

他笑起来:“芳菲,到时,你正大光明地跟着朕一起去!你是皇后,当然有资格去看辩经会!”

以皇后的身份出席?

PS:今日到此,明日也基本是8点以前更新:)))

擂台1

“芳菲,不藏着掖着了。你就是皇后,一辈子都是北国的皇后!谁敢为难你,谁便是跟朕过不去!”他笑着,若无其事的。这事情,翻来覆去,不知想了多久了,与其被人当做把柄,不如就此摊开,一劳永逸!

芳菲说不出话来。

陛下,这是要彻彻底底地公告天下——公告大祭司,公告三长老——她就是朕的妻子,是朕的皇后!

没有什么圣处女公主!这里只有皇后!

哪怕天下人都跟自己作对,也在所不惜。

难道陛下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让他身败名裂。

心里那么酸楚,又甜蜜,浓浓淡淡的,在心里千回百转。本是曾经那么恨他的,甚至在这一次遇刺的时候,也是恨过的。

为何,此时偏偏恨不起来了?

“芳菲,你可要好起来。御医说了,你伤势不重,只是划破了皮,一点外伤。孩子也是安然无恙的。你看,这岂不是祖宗保佑?”

她乖乖地闭上眼睛,声音也是软软的:“知道啦。陛下,我又要睡着了。”

“乖,再睡一会儿,睡醒了,朕就陪你起来去果园散步。很多果子熟了,非常香。”

她乖巧地应着,手轻轻地撺着他的手,就如一只最最听话的猫咪,在他的怀里,完全地信赖着,依赖着。一个女人,此生如此,自己,孩子,不依赖着他,还能依赖谁呢?

也亏得大祭司这一番谋杀,自己,才一步步,更加看清陛下的心——那是绝对不容怀疑的!

申时三刻。

秋阳已经走到了西边,绚烂的晚霞,微微的秋风,吹来远处瓜果的飘香。这是秋日一个非常宁静的晚上,但是,神殿的广场却人山人海,几乎如沸腾了一般。

擂台2

成千上万的北国人拥挤在广场上,穿戴着红红绿绿的衣服,秉承着他们一贯的疯狂的嬉闹。很多人的衣服非常奇怪,那是一种洒满了猪血,鸡血,甚至一些诡异的带着腥味的东西。小孩子们赤足奔跑,一些女人也穿着光了一只膀子的衣服,整个都是盛装,但是,那些盛装,在外面的人看来,却是如此的奇怪。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欢乐里,期待着,盼望着。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一次没有酒,因为陛下早已下了禁酒令,就算是辩经会上,也不许喝酒。没有酒,很多事情就无法达到疯狂的地步。

昔日狂欢节上,万众醉醺醺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饶是如此,那些远道而来的僧侣们也被这番景象吓住了。

无论是道教、佛教还是其他教派,辩经会都可以和热闹很激烈,但是,绝不会那么疯狂——现在,汇聚到神殿的这些人们,全是如在过一个盛大的狂欢节一般,互相打闹,嬉戏,彼此之间,做着一些非常残忍的动作。好些信徒,脸上,身上,都划破了十字形的伤口,鼻梁骨上穿着骨质的项链,由于长期的甩打,整个脸庞都严重变形了。

这就让他们看起来,更是粗犷而彪悍。

大祭司的辩经台,也是经过特殊搭建的,一轮高高的圆台,上面能容纳三五百人,铺着垫子,居中,是一排主席之位,也就是辩经会的开幕式上要邀请的国宾。几乎所有人都在翘首企盼,到底会有哪些贵宾参加。

与之相反,对面通灵道长的辩经台就寒酸得多了。围观的人,也少许多。只是一块露天的台子,无论是规模,还是装饰的气派,都远远比不上神殿。但是,那是严格按照八卦阵铺排的。八卦阵,在北国的很多地方都有应用,很多祭祀的重大场合,也能看到服侍上的八卦图案,就连神殿,也有许多方面是有关八卦图案的。大家对此都不陌生。

擂台3

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南朝过来的信徒,他们迁徙北国之后,照样信奉道教,佛教。而通灵道长请来的高僧们,也是许多一般人根本就闻所未闻的。不过,大家对那几个老僧老道,却是非常好奇的,一个个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真正掀起一点小高潮的是嵇阮。

就在众多的北国人欢欣鼓舞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施施然地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

一身雪一样白的服饰。

刺绣着淡雅的暗纹,九转的一只苍鹰,从身前绕过。然后,是朱红色的领子。

我朱孔阳!

为公子裳。

仿佛活脱脱从《诗经》里走出来的古老的王孙公子。

再看他的脸——别人顾不得看他俊不俊,丑不丑,先被他的那双眼睛震住了——那是一双十分男人的眼睛,果敢,坚毅,却偏偏带了一点桃花,双眼皮下,温存地,默默地挑起来,不说话,光看一眼,人的魂儿就消失了一大半。

然后,才是他的相貌,但见,那真是龙章凤姿,姿容俊美。

甚至他的行走。

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儒雅和气质。

活脱脱真就是人们脑海里想象的仙姿风范。

北国民风开放,女子也是可以外出的,加上这几年,废黜祭祀法令后,对于男女的分祭问题,更是没有任何限制。大家又以为辩经会纯粹是一场秀,而非是祭祀大典,当然就没有那么多前瞻后顾了,所以,许多女眷也出动了。

这些女人,也都说不上是谁的信徒,但见丈夫支持谁,当然也就支持谁。

不料,竟然忽然看到这样的一个人物!

仿佛天上忽然飘下来一个绝美的男子。

不知是哪个少女忽然惊呼一声,人群里,立即乱了套。女眷们,立即前呼后拥,大家奔涌着就向这边的展台跑来。

擂台4

近了,近了。

妙的是,那白衣的美男子,竟然挥起手,轻轻挥舞。

那神情,那举止,仿佛他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丝毫也不惊讶,落落大方,风采翩然。

北国男人向来粗狂,说好听了是彪悍,实际上,都是喝着烈酒,在寒风里纵马飞奔,杀人不过头点地的莽汉,看上什么女人了,就去抢。一辈子,也没有个怜香惜玉或者温存体贴的。

但是,女人的心思,从古至今,却都是相通的。

此际忽然见到这么一个男子,相貌俊美,身形高大又不输给北国男子,俊秀之间,更是充满一种傲岸的阳刚之气。

要想她们不疯狂,实在是太难了。

别说女人,就连北国的那些普通男人,都愣神好久,甚至忘了呼喝自家的女人。

那边厢,正在招呼客人的阿当祭司,见己方阵营忽然乱了,不由得一看。他在高台上,远远看去,只见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皱眉:“来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从正要出去,拉法上人匆匆而来,面色很不好:“是嵇阮来了!”

“嵇阮是谁?”

“南朝有名的名士,大才子,着名的美男。据说,他每一次出门,妇女们都要拿瓜果鲜花扔他,每一次架着空马车出去,都是满载而归,比当初的潘安还胜一筹。”

阿当不可思议:“他来做什么?”

拉法上人没好气:“谁知道这个绣花枕头来做什么?”

可是,心里却好生郁闷。这个绣花枕头,就算真是个草包,也太可恶了,别的不说,竟然先让自己这一方乱了套,人都跑了小半了。虽然说,都是妇人,可是,自己国家的女人,都去看南朝来的男人,这简直更令人不能接受。

擂台5

“这些女人,好水性,简直丢北国人的脸。”

他气得一口唾下,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就算想逮住烧死她们,可是,那是几百上千的妇人,能逮得了谁?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是北国大大小小的贵族、官员们的家眷,妻子,女儿,姐妹等等。能来这里的女人,当然都是有点地位的。

“这些南朝的牛鼻子,一个个怎么妖里妖气的?”

“尤其是那个嵇阮,完全是个妖精……”

“牛鼻子到底请的是什么人?”

南北朝的审美有很大的差异,尤其是在男子方面,见到嵇阮这样的人物,简直是严重地打击了他们这些以自残身子为美丽的大神的审美观。神仙也有江湖,而且,北国的大神教,还不是什么四大皆空,皮囊臭躯的,也因此,众人就更是愤愤然的,心里也难以言喻的妒忌。

这时,大祭司正匆匆走来。

拉法上人正要上去跟他说事情,却见一个人从人群里匆匆挤过来,跑到大祭司身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大祭司面色骤变。

失败了!

竟然失败了。

他咬牙切齿,一号等了那么久,竟然也会失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现在,皇宫上下都传开了,抓住了刺客,要找出幕后的凶手。

幕后真凶!

如果被陛下抓到了把柄,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刺杀皇室成员,便是一个天大的罪行,因为,祖宗留下的规矩,那是决不许和皇权直接对抗的。

这个一号,竟然如此地不济事。

真没想到,在辩经大会之前,竟然遭到如此的打击。

拉法上人上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一片铁青。

拉法上人好生意外:“大祭司,出了事情?”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头生生挤出来的,“没事,一切照旧!”

擂台6

拉法上人明明觉得不对劲,却又不好再问。只得转移了话题:“殿下怎么还不来?”

大祭司的心里更是紧张。在他面前就死贵宾席,居中的便是太子的位置。那是早已约定的,太子会来。任城王,京兆王,东阳王都会来。

“乙浑来不来?”

“这家伙首鼠两端,靠不住,先不管。不过,只要殿下来了,其他人统统不来,也是没有关系的。”

这倒是真的。

北国的习俗,还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奴隶联邦制,也就是说,其他大贵族也有不小的权利,所以,才敢于用信仰的选择,来达到给陛下施加压力的目的。

目前,神殿最拿手的便是太子这张王牌。大祭司本是充满信心,太子一定会来,因为他服用了神殿的圣水,那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自己都舍不得多用。凡是服用了一定剂量圣水的人,灵魂上,就那么接近大神,能听到大神的召唤了。太子,他也应该听到伟大的大神的召唤了。

本是笃信的事情,却因为这一次刺杀的失败,此刻也不那么确定了。

就在这时,忽然发现里面的风铃——那是挂在高台上的一架巨大的黑色铃铛。唯有大祭司才知道意思。此时,看到那铃铛摇曳,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又是一名侍从悄然而来。

二人来到内室。

大祭司迫不及待:“情况到底如何?”

“刚有人从皇宫里出来,陛下陪着皇后住在养心殿,据御医方面的消息,皇后已经无恙,而且……”他压低了声音,“据说皇后已经怀孕了……”

大祭司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怀孕了!

那个女人竟然怀孕了。

大神的祭品,怀孕了!

而且,还是陛下的孩子!

“大祭司,怎么办?”

擂台7

侍从又重复一次。

大祭司这才说:“立即去报告朝晖上人。”

侍从一走,大祭司在屋子里停留了好一会儿,手不停地转动着骨头的项链,紧张得几乎要汗湿自己的重衣。

这在北国的历史上简直是从未有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