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叫了三声。无人应答。

他心里慌了,提高了声音:“皇后呢?”

安特烈的夹击5

王琚弓腰:“回殿下,娘娘一直在寝殿里,今早还吃了早点。”又小声地嘀咕,“一直没看到娘娘进出过,应该还在休息吧……”

“可是,人呢?”这么一大早了,按照芳菲的性子,是不可能还赖在床上睡大觉的。

门口值守的宫女也发现不妙,急忙道:“皇后娘娘,她早上还在……她还骑马练习射箭了……”这是皇后这段时间每天必须的课程,是一名精通马术的人在教习指点,几乎在皇宫里坚持了一两年了。

太子心里一沉,不由分说便走了进去。

寝殿里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

他气急败坏就冲出去:“快,来人,你们这些蠢货,皇后呢?叫你们看着皇后,皇后怎么不见了?”

王琚也急坏了。他明明早上还见过皇后,而且还请了安。为什么下午人就不见了?忽然想起,早膳之后,宫女红云出去买东西。等一会儿,又转来,说是忘了什么东西,要和红霞一起去,还让了赵立和乙辛护送。

他心里一沉。第一次红云出去的时候,只是埋头走路。因为天气冷,她戴着大大的帽子,遮挡了整个的头部脸部。自己只看是红云的服饰,当然就没多问了。

他大叫一声,坏了:“殿下,娘娘她……娘娘也许走了……”

太子听他一说,立即明白过来,芳菲这是金蝉脱壳走了。她竟然悄然地跑了,换了宫女的衣服跑了。

他又气又急,她身为皇后,怎能如此?

正在这时,但见两名宫女鬼鬼祟祟地跑回来,正是红云和红霞,尤其是红云,竟然穿的是芳菲的衣服。果然,皇后是金蝉脱壳了。

二人见了这个阵仗,知道事发了,腿一软就跪在太子面前。她们护送皇后出去后,又奉命跑回来,不料太子竟然来得这么快,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答案。

安特烈的夹击6

太子一看红云那身衣服,简直是怒了,好一个芳菲,竟然想出这样李代桃僵的衣服,她肯定是穿了宫女的衣服混出去跑了。

他一口气地追问:“娘娘呢?娘娘去了哪里?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回殿下……娘娘出宫去了……往青州方向走的……”

“谁护送着她?”

“赵立和乙辛。”

就这两个人护送?太子几乎气得要跳起来。就算要出去,也要多带一点人。早知如此,自己干脆就多派一点人护送她。可是,岂能有什么早知如此?若是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怎对得起她?又怎能对父皇交代?

他当机立断,叫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周樗:“快,你马上率一支人马,便衣出行,保护皇后。”

周樗问:“找到了皇后怎么办?”

他长叹一声:“找到了,就护送着她,她想怎样就怎样。”

从武川镇到青州。

那是一条漫长的路,几乎横跨南北。

虽然是千里的路程,但是回来的时候就要快得多了。辎重,粮草,都留在驻守的重镇。经过这一役后,罗迦发现了六镇存在的隐患,便大大增强了驻守的兵力。沿途,是驻守的其他北军和地方官提供粮草。因为这一场大胜仗,威名远扬,早早地,便有地方官准备好了一切。

然后,罗迦亲自率领了三万重骑兵,准备返回。

就在这时,快马送来急报,说齐国大军二十万,已经逼近青州。

他心里一沉,竟不料三皇子来得这么快。又非常好奇,三皇子大败而归,按理说,齐帝肯定会责罚驱逐他,可为什么反而来得比自己预想之中的更快?

他顾不得多想,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青州是北国的南大门,是北国和南朝之间的缓冲地带,如果这一地带失守,齐国便可以长驱直入。

安特烈的夹击7

他当即诏令大军,连夜召开军事会议。

陆丽,乙浑等听得这个消息,也头都大了。尤其是乙浑,以老迈之躯,连穿上重甲都非常笨拙了,这一趟的武川镇大战,他几乎都只有旁观的份儿了,虽然一再地尽力督促,指挥,但是,要自己上阵,就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可是,想到还要赶去青州,简直苦不堪言。

陆丽道:“齐国看样子是摆开了和我们决战的阵势,但是青州那边有我们的重兵布防,李大将军,裴业,都可以及时调集大军。齐国的军队数量虽多,但是臣听说齐帝昏庸无能,受妖姬摆布,又是劳师远袭,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趁此铲除齐国的势力,真正一劳永逸。”

罗迦点头称是,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乙浑一眼:“乙浑,你意下如何?”

乙浑急忙道:“陆丽言之有理。久闻齐帝黄口小儿,荒淫无道,不如趁势和齐国决战,如此,我们便可获得四分之三的天下,再征战南朝,也就不在话下了。到时,陛下方可真正成就一统江山的万世基业……”

他敷衍地说了几句,幸好罗迦也不再逼问,就令众人散会。

乙浑留在最后面。众人一出,他砰地就跪了下去。直直地跪着,只是口头。

罗迦淡淡道:“乙浑,你这是为何?”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

罗迦盯着他,这个老鬼,这么久,终于熬不住了?

他不答,乙浑更是不敢起来。他完全明白,陛下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带在身边。表面上是亲信,实则是心里滋生了极大的怀疑。陛下一直怀疑自己跟三皇子私通。

但是,神殿一役,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护驾”之功和大义灭亲,所以陛下一时还不敢把自己怎样,怕寒了其他大臣的心。

可是,这一招,也用不了太久了——只要他彻底消灭了三皇子,就是清算自己旧账的时候了。

安特烈的夹击8

武川镇一役,他完全见识了,罗迦还是那个战神,陛下尚未昏聩;更主要的是,他恐惧地发现,太子和陛下之间,并无芥蒂,太子监国,至少是表现出完全忠于陛下的。这也是陛下敢于放心大胆御驾亲征的主要原因。

太子已经成年,能够弹压臣下!自己再是玩手段,但在北皇面前,又怎敢继续下去?

在他的判断里,就算是齐国的二十万大军,三皇子也毫无取胜的机会了,所以,此时再不早早地请罪,只怕到了青州就来不及了。

他跪在地上,满头汗涔涔的。

罗迦也不问他,是他自己说下去的,声音微微发抖:“林贤妃……就藏在距离青州不到一百里的一个小镇上……老臣有罪,因为小女柔福不停地求情,所以,老臣不得不睁眼闭眼,让林贤妃躲藏在那里,那是老臣的一个亲戚……三皇子派人都是在那里跟她联系……要抓住三皇子,只要派人守着林贤妃就行了……陛下,老臣都交代了……求陛下恕罪……老臣罪该万死……”

罗迦以手撑着额头,看着乙浑油汗涔涔的惶恐。他包庇的,其实是自己的妃子,自己的儿子。养不教,父之过,儿子变得如此险恶毒辣,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他长叹一声:“乙浑,你起来罢。”

乙浑得到了饶恕,心里却半点都不敢轻松,只是拼命地道谢,“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罗迦挥挥手:“你且下去。”

乙浑满头大汗地下去。

罗迦一个人坐在屋里,仔细地看着自己身下铺着的地图,手指放在“青州”二字上面,那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城高三丈,易守难攻。正在这时,忽然听得贴身侍卫通报:“陛下,发现一支军队正快速而来……”

安特烈的夹击9

他抬起头:“是谁?”

“柔然王的飞骑。”

这才想起,自己脚下所踏的土地,距离柔然不到两百里。柔然王显然是风闻自己大战三皇子,匆匆赶来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专程来谒见自己,叙什么亲情友好的吧?

他立即起身,走到营帐门口。

不一会儿,马蹄声声,卷起尘土。

脚下是一片大草原!

但是,冬天,草已经枯萎发黄。

只有一些被翻卷起来的草泥,露出黄色的沙土。

一队骠骑停下来。

整齐如一,训练有素。

为首的,是一匹白色的战马。那是柔然自己的草原上出产的一种千里良驹。白色的长长的鬃毛,在月光下,如一匹垂下来的最上等的锦缎。

同样的月光下,一个身穿白色熊皮大裘的彪悍男人。这是一种极寒地的熊皮,经过特殊处理,十分坚韧,刀剑都很难划破。

有盔甲的功效,但远比盔甲轻巧得多。

当然,由于得来不易,只有柔然王一人是这种装扮。

月光下,是一张很嚣张的面孔,绝非是昔日的英俊少年,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猛狼!他的肩上挽着沉重的弓箭,戴着厚厚的柔然人的那种熊罴大帽子,安特烈笑得满不在乎地:“北皇陛下,久违了?”

“柔然王,你可是来恭贺朕取胜的?”

“哈哈,这是当然。北皇陛下,你可真不愧为战神的称号。小王可要向你学习一二。”

罗迦暗道不妙,这小子赶来,只怕不是专门为着探望自己的。

果然,安特烈已经下马,走了进来。

二人进了帐篷,围着火炉坐下。罗迦随手抛了一个酒囊过去,安特烈随手接了,看着帐篷的角落里,堆着许多这样的酒。显然是一路上都带着的。他目光转动:“陛下,你不是颁布了禁酒令?为何自己反而破戒喝起来?”

安特烈的夹击10

罗迦苦笑一声,这极北荒漠的苦寒,简直难以言喻,若是不喝烈酒,根本就阻挡不了这样的寒意。

不止自己,其他将士也必须喝。

这就是草原民族,为何经常向中原换取烈酒的原因。不止如此,他们自己也经常酿酒,但是由于技术问题,经常无法将酒糟提纯为清酒,所以,经常喝的便是“黄酒”、糟酒,都有渣滓。

饶是如此,他们平素的羊奶,牛奶,都会酿成度数很低的奶酒。

目的之一,便是为了驱寒。

安特烈作为柔然人,自然深知这个习惯。但是,故意地问出来。

罗迦心里一凛,忽然想起,他莫不是在打探自己的身体状况?

对于敌人来说,只要北皇陛下倒下了,只怕这一战,就完全不需要打了。尤其是在大军出征的前夕,如果君主身体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便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北国自己就大乱了。

安特烈小子,竟然比自己预料的还要阴险得多。

罗迦才发现,这小子骨子里就是柔然狼,真正的蠕蠕,不像他的父亲,更像他那些狡猾凶悍的祖父了。尤其,他越成年,身上的这种特质就越是明显。

果然,安特烈的目光,不经意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

“陛下,多时不见,你的龙体,一如既往地安康啊。”

罗迦哈哈大笑:“朕这一生都龙精虎猛,从未生过什么大病!”

安特烈目中精光一闪:“是么?”

他异常干脆:“当然!朕昔日的寒症都被皇后治好了。”

皇后,芳菲,她的医术,也许的确足以做到这一点吧,安特烈想。

他咕嘟咕嘟大喝了几口。安特烈也猛喝一气,随手将酒囊放在一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陛下,齐国大军打到青州了。”

“你也知道?”

安特烈的夹击11

“陛下,你真不该一时心软放了三皇子。三皇子这种孽畜,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小王真没想到你还能对他手下留情!”安特烈毫不客气,“陛下,你真是妇人之仁,三皇子便是一头豺狼,这一次,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罗迦淡淡一笑:“朕不是心软。当时,的确拿不住他。怎么,安特烈,你想打什么秋风?”

“哈哈,果然不愧为北皇陛下。小王心里这点小九九一下就被你给看出来了。既然如此,小王也就不装模作样了。实话实说,北皇陛下,你现在的处境的确不怎么妙……”

“你前有齐国死敌围堵青州,后有南朝虎视眈眈。而平城里,还有神殿的一些残余在起哄。你真真可谓是内忧外患,所有矛盾一触即发。这几十年来,你们北国从未遇到如此可怕的情况,对不对?如果小王这里再起一把火,你想想,会如何?”

这也是罗迦所担忧的。纵然能打败齐国,可是,对于北国的损耗,也是不可想象的。衡量中,幸好南朝的昏君完全无能,不足为虑。但是,安特烈就不同了。北国和柔然,向来是一对死敌。唯这几十年的和亲,也不过才有二三十年的和睦的历史。

如今,和亲公主早已死了。

柔然王再要瞄准机会,在自己背后捅一刀,那就并不令人意外了。要知道,他们觊觎边境的这片大草原已经很久了。这是交界处最肥美的草原,一到春日,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两国曾经为了这一片草原征战数十年,最后才以柔然占据1/3,北国占据三分之二结束。安特烈,他越过大草原而来,为的就是此事?

罗迦沉声道:“安特烈,你小子是来趁火打劫的?”

“哈哈,小王不敢。好歹,您还是小王的亲舅舅,小王怎敢趁火打劫?只不过……”

安特烈的夹击12

罗迦盯着他。这个可恶的蠕蠕,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他是如此的狡诈多端?

安特烈的笑容更是浓烈了:“小王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希望你能答应。当然,这对于你北皇陛下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罗迦并不急于回答,反问:“什么交易?”

“你攻打齐国的时候,小王也准备南下!”

罗迦一惊,这小子,竟然志不在这片草原。他要南下!他要抢在自己前面南下。本来,他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但是,现在北国自顾不暇,根本没法阻止他。若是叫他抢先下了洛阳,可怎生是好?

“小王已经多次打探。如今的南朝,比齐国更加虚弱。残暴的小皇帝,整天忙着杀他的家族中人,此外,便是出外游山玩水。齐国好歹还有个高焕肯卖了老命效力;但是,南朝连这样的人都没有了。小王相信,你拿下齐帝不在话下,如此,我们互不干涉,岂不是正好?”

罗迦目光转动。

安特烈却笑嘻嘻的:“舅舅,您可要好好想想,现在,您可是腹背受敌……小王是您的亲外甥……”

罗迦听出他话里的威胁意味,怒道:“就算天下人都跟朕为敌,又如何?”

安特烈依旧笑嘻嘻的“舅舅大人息怒,小王当然知道您是战神……不过,小王跟您的战场不同……”

罗迦眼光一转:“安特烈,就算给得你南下,你又能如何?难道你的彪悍的骑兵,就能在洛阳扎根?别说朕没有提醒你,依照你现在的那点人马,你们去了能干什么?你知道中原人口有多少?你知道哪些农耕的民族如何治理?难道你就踏马走遍中原?”他不屑一顾,“就算给你占领了某地,凭借你小子,马上打天下,难道你还有本事马上治天下?”

安特烈的夹击13

安特烈心里何尝不是这样的担忧?柔然人口不到一百万,可是南朝,那是多少人?他曾经在洛阳呆了那么久,体察四地的风俗人情,文化习俗。那是和柔然完全不同的。

单单是农耕一项,单单是那种中原的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就是柔然根本无法想象的。

最最可怕的还是。北国现在的人口数,也几乎和南朝持平了。

在这样的时代,人口数,便是一个国家强大的根本标志。

而且,北国的领土面积,比南朝大得多。依照他的判断,此次和齐国征战,北国很有可能彻底灭了齐国。到时,便是集中精力对付南朝。

如果给了罗迦顺利消灭齐国的机会,那么,夹缝里的小国寡民柔然,便从此彻底丧失了崛起的机会,永远只能困陷在这片荒凉的大漠里。

祖辈一辈子不是北国的对手!

难道到了自己这一代人,也永远无法振作强大?

他内心里左冲右突,实在是比北皇更加惶惑。

但是,却绝对地不露声色。

安特烈手一摊:“谁说小王要去洛阳?”

罗迦狐疑地看着他。

他却一笑不语,站起来:“陛下,时候不早了,小王也就不打扰了。”

罗迦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安特烈,当日你离开神殿的时候,到底对皇后说了些什么?”

“哈,陛下,原来你还在惦记这个?当日,我只是对皇后说,今日,陛下若保护得你,就还算个男人,你就不枉嫁给他了,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

“否则就不如改嫁小王算了。哈哈哈啊……小王当日问她,要不要改嫁,若改嫁,小王当时就援手相助,若不愿意改嫁,那就对不起了,只好劳驾北皇陛下了……他的女人,他自己负责……哈哈哈……”安特烈跑得飞快,十分嚣张地哈哈大笑着跑了。

安特烈的夹击14

罗迦大怒,却根本没法去追他,而且,这小子,根本就没说实话。他无可奈何,曾几何时,轮到这样的黄口小儿在自己面前嚣张,插科打诨?

可是,安特烈已经跑得远了,他也根本无心和他计较。

反倒是月光下,安特烈的骑兵阵容,令人肃然心惊。那是一支不过一千人左右的人马,只是他的常规护卫队,但是,来去如风,行动的迅捷,来去的自如,连罗迦都暗暗叫一声好。

柔然匮乏铁器,铜器,而且,因为小国寡民,财富不足,根本没法装备寻常的重甲骑兵,因为轻骑兵的速度是所有常规兵种中最高的,所以,善于千里奔袭的柔然国,几乎全部是这种骑兵,而且作战时,不受是否平原大漠地形的影响。

轻骑兵的装甲覆盖率也要远高于轻步兵,腰部以上的大部分身体也都受到有效的装甲保护。装备了长剑,圆盾,弓箭,弩箭,长斧等武器用以完成各种不同的任务。

据说,安特烈的祖先,还训练了诸如象骑兵、狼骑兵之类的秘密兵种。但是,罗迦没有见识过,也不知道这样的传闻是真是假。

这个小子倒会选好时机,明显是趁北国,齐国,谁都自顾无暇的时候,要火中取栗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指望他讲什么亲情情意,国家利益大于一切。父子都可以骨肉相残,何况外甥,绝不可能舍弃了国家利益,替自己着想。

安特烈的表态还有个潜台词,自己被困着,有些事情,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如今真真是四面楚歌,他心里更是焦虑,更加坚定了决心,必须马上拿下青州,否则,便会后患无穷了。

第二日一早,大军便开拔往青州而去。

为了赶时间,出动的全是轻骑兵。这是一队长矛手和弓箭手的组合,是罗迦衡量了青州的地形后,断然舍弃了笨重的重骑兵冲锋。

连夜赶路,已经距离青州不到两百里。

所过处,已经是风声鹤唳。

安特烈的夹击15

通往青州的路上,是一个小镇。

也是这路上唯一的小镇,叫龙马镇。罗迦勒马。

伴随左右的乙浑忽然汗流浃背。他想起林贤妃。自从神殿事情之前,林贤妃无法阻止儿子澎湃难忍的野心,知道他已经按捺不住要动手了,为了避祸,就已经从封地逃到了这里。这也是为什么事后,派出的军队根本从封地找不到他们踪影的原因。

林贤妃的叛逃,便是很明显的决裂了。

而且,这个逃犯,正是乙浑帮她窝藏的。

本来,如果乙浑自己不交代,罗迦是决计想不到的。

但是,此时已经不容他多想,他已经发现小镇加固的城墙,一些用于军事防御的壕沟。原来,这小镇是高焕赶到之前,仓促叫人防守。

他深知,这是北国杀向青州的第一步。在青州的布防尚未完全准备好之前,唯有靠这个小镇缓冲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人也在飞速地往龙马镇的方向赶来。

来人便是芳菲。

她出发之前,就已经仔细研究过青州的地形图,一直寻思着一条近道。加上赵立乙辛多年北武当拉练的经历,行动机警,三人连夜赶路,不到半月,龙马镇已经遥遥在望。

但是,此时,赵立,乙辛已经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沿途的人民已经开始逃窜,都知道战争要开始了。

“娘娘,前面一百里外便是龙马镇,看样子,已经被齐军占领了。我们不能再走,否则就会有危险,不如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小人出去打探到陛下的大军到来,再前往会安全得多。”

芳菲擦一下额上的汗水:“我们可以先去打探陛下的军队。只要找到了陛下的大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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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齐声允诺。

眼看天色不早了,需要投宿,但是,由于风闻齐军攻打,虽然战争还没正式开始,但是,由于这一带地形特殊,处于南北之间的人民,多次受到战乱的冲击,早已如惊弓之鸟,早早地便关门闭户了。现在想要投宿,也不那么方便。

尽管芳菲也是男装打扮,尤其是冬日天气寒冷,穿得太厚,只要不做声,一般人也认不出她的性别,而且还有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卫护送,但是,还是一点也不敢马虎。太子的话,响在耳边,如果自己被三皇子等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立等更是不敢大意,他看天色晚了,就说:“乙辛,你先守在这里,待我先去寻找安全可靠的投宿人家,再回来接娘娘。”

乙辛应着,赵立正要走,芳菲忽然心里一动,“赵立,且慢。”

芳菲想起一件事情,这里便是自己的“封地”——准确地说,距离此处还有八十里,便是自己的封地。两年前,陛下赏赐了自己一千顷土地,派了李奕前去管理。

经过李奕的苦心经营,规模已经大大扩展,远不止一千顷的面积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何不先去看看?

而且,她到了这里,的确也不敢前行了,因为沿途,尚未打听到一星半点陛下大军的消息。估摸着时间,陛下一定是还没赶到,在这之前,如果自己等人再往前走,如果万一落入了敌人之手,倒真的给了他们一个对付陛下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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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2

但是,此去封地,便跟龙马镇形成了反方向,也就是说,此去通往龙马镇只有这一条道,如果去了封地,距离龙马镇,迂回就要几乎两百多里了。

芳菲心想,这样会不会跟陛下错过呢?

赵立等自然是以护卫她的安全为第一要务,听得能先去李奕处自然是好事。因为李奕那里为了便于管理,是屯田制式的耕种,农民们闲时种田,忙时练兵,可谓是一支随时可以起来战斗的队伍。

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手里有军队实在太重要了。因为出来匆忙,根本没有带够人马,并且芳菲自己想法不同,人太多了,反而招摇,引人注目。

少一点,才不会那么惹眼,也许反而更安全。

赵立见她犹豫,急忙道:“娘娘,我们不妨先去李大人处。李大人在这里经营日久,消息应该比我们灵通,到时,陛下如果到了,他打探到了消息,我们再去,岂不是会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