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的这一丝兴奋惊呆了。

“殿下,我想到办法了……殿下,我会有办法的……”一阵风吹来,她还穿着前日的衣服,也忘了加衣服,浑身瑟缩着,嘴唇青紫,瑟瑟发抖,如一个小女孩一般,乌黑的眼圈,“殿下,我会有办法的……我马上进去看看……”

太子还没说话,响起橐驼的脚步声,是高淼的声音:“皇后,陛下现在还没有要见你……”

她本是在往里冲了,腿一抖,几乎倒下去。

两名太监急忙扶住了她。

她定定神,站稳了。仿佛这召见,来得太迟了——甚至,她一度以为,自己和陛下之间,是不需要“召见”的——寻常的夫妻之间,谁需要召见呢?

此时,才那么深刻地意识到,皇帝和凡人的区别。

自己是皇后,不是某某人的妻子!

她抖索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忽然愤怒起来,是真正的愤怒:“这算什么?”。

太子想起父皇的嘱托,也慎重其事道:“皇后,父皇没有要见你……”

“我是有要事,不是其他小事……”她愤怒地,忽然一把就挥开了搀扶自己的太监的手,“我一点要见陛下……我有治病的良方……

抗旨9

太子半信半疑:“这……”

“我有解禁陛下的良方,再迟就来不及了……快让开……”

太子心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希望,皇后啊,她是医生,他对她的医术的信任,甚至远远在通灵道长之上,也许,她真的有什么妙方想到了呢?

他正要让开,忽然听到随身大太监王琚的一声咳嗽。

这是提醒,他猛然心惊。

芳菲还在催促:“殿下,相信我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太子一咬牙:“皇后,父皇说了……你不得召唤,不许进去……”

父皇说了,父皇说了,什么都是父皇说了。

芳菲怒瞪着他,几乎没有哪一刻,自己如此地讨厌这个男人。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么多陈腐的规矩?

“让开,我要进去……”

她的语气令太子也愤怒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父皇一再地叮嘱,还是想到鲜卑贵族的那番殉葬的理论——太子转眼,但见外面悉悉索索的人影。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冯皇后,此时此刻,多少人盯着她的动向,她的漏洞?

可是,她还是这样一味乱打乱撞。

太子当然不是蠢货,心里,其实早就隐隐猜到父皇要自己阻拦她的真正原因了——心里怦怦地乱跳,这,意味着自己和冯皇后的第一次较量?

可是,为什么自己要和这个女人较量?

难道,真的有必要么?

他也严厉起来:“冯皇后,难道你敢抗旨?”

“抗旨?什么旨?你拿出来我看看?”她不屑一顾,“让开……要是耽误了,你可负责不起……”

她这种不屑的口吻,让太子也彻底怒了:“孤就能负责!”

“你凭什么?”

“因为父皇已经传诏让孤继位!冯皇后,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孤下的旨意,你敢抗旨不尊?”

抗旨10

这是未来的储君——不,是即将登基的新帝在对自己说话!他的眼光那么凌厉,气势那么凶狠。这一刻,完全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太子殿下了。

两个人,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一般。

周围忽然空旷起来。

她有些茫然,为什么每个人,只要一摆出一副天子的嘴脸,就会变得那么面目可憎?仿佛这天下,每一个人,都是他必须提防的对象。

人那么多,侍卫,宫娥,太监,大臣……这些,都是服务于皇帝的!仅仅服务于皇帝,而皇后,什么也不是。

天下只有永远的皇帝,没有永远的皇后——说穿了,人家要承认你是皇后,宠爱你,你才是!

此外,你便什么都不是。

她孤单单地站着。只是愤怒,只是不平,就如当初在神殿时候的辩论——凭什么就该焚烧女人祭祀大神?

凭什么啊?

如果要表示真正的虔诚,那为什么不焚烧男人?

为什么他们父子忽然都变得如此狠,如此决?

就如一个忽然被赶进了死胡同的人,左冲右突,再也找不出逃生的出口。心里那么焦虑,甚至不是为自己焦虑——而是为那个人的生命焦虑——因为他们的狭隘!

因为帝王与生俱来的那种猜忌——为了猜忌,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

自己这是要去救命啊,不是去篡位的!

她也怒了:“陛下,他凭什么不见我?我是想到了好办法……治疗他的好办法……”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下去,意味到此时决不能蛮干。太子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服软不服硬,拖延下去,损失最大的是陛下啊。

太子想起外面那些鲜卑大臣,父皇的嘱咐,咬紧了牙关:“冯皇后,希望你以大局为重,这个时候,你更应该做出表率……皇后,你理智点好不好?”

抗旨11

“殿下,我真的必须马上去见陛下……”她的声音非常诚恳,“我想到了一个治疗陛下的良方,必须要陛下的配合,也必须让陛下马上启程……也许,还需要你的配合……求你了,殿下,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助……”

“谁知道是不是借口呢……就像上次的金蝉脱壳……”

她怒不可遏。这个男人,竟然还记恨着上一次芝麻绿豆的小情。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自己还会骗他不成?

“殿下……日后我再向你解释,现在,我必须去见陛下……”

太子见她固执己见,完全不把自己的阻拦放在眼里——不止是父皇的考验,而且,这是对鲜卑贵族们的一个交代啊!她难道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此时这样,岂不是正给鲜卑贵族们以借口?

要知道,当初要她殉葬的声音,可是压倒一切的啊。

太子坚决起来:“皇后,父皇旨意,你不许去!孤家也以储君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去!”

她冷笑一声,掉头就走。

“皇后……你不要乱来……”

她发起怒来,干脆不管了,一头就往外里面冲。

“快拦住皇后……”

两名侍卫立即冲上去,拦在她的面前。

“谁敢阻拦本宫?”

两名侍卫当然不敢。

太子却亲自冲了过去,横在她面前,沉声道:“皇后,你怎么如此不识大体?”

她怒得双眼几乎要充血了,自己怎么不识大体?自己是为了自己么?

这些人,口口声声尽忠,尽孝,但是,陛下的性命呢?

陛下死了,他们倒是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太子,他倒是好马上登基继位,真正的大权独揽,君临天下了!

但是自己——她的心理一阵一阵地抽搐!仿佛自己唯一的一点希望,很快就会因为这样的横加阻拦,而烟消云散了。

抗旨12

太子,就如一座大山,横在眼前。

她忽然一下就伸出手,迅速地抓住太子的衣襟,从太子腰上拔出一柄利刃——那是他随身携带的匕首。是鲜卑男人的习惯。其他人接近陛下,是不许带刀的,但是他是太子,他例外。

太子猝不及防,而且,根本就没防备到这一点,忽然被她劈手夺去了匕首。

“皇后,你想干什么?”

“退下,你马上退下……”

她匕首一横,就对准自己的心口:“殿下,你让不让?”

太子惊得目瞪口呆,但见她反着手,明晃晃的匕首一直横在她自己的胸口,他本是伸手要去夺过来,可是,却生怕她真的用力,就刺了进去。

“皇后……芳菲……”

她拿了匕首,一转身就狠狠一挥:“滚开……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阻止我……”

“快,快夺了皇后的匕首……”

一名侍卫试着上前,但是,还没靠近她,她已经挥舞着匕首,因为漫无章法,手臂重重地捧在身边厚厚的墙壁上,一阵火星四溅,一道鲜血就流了下来。

她却不觉得疼痛,势如疯虎,就如一头龇牙咧嘴的小豹子,只是狠狠地叫嚣:“滚开……你们都滚开……”

她用尽了全力,声音却那么嘶哑,就如一条在漫天的大雪里挣扎的小蛇——整个身子,完全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不停地畏缩,蜷曲,仿佛已经不足以抵挡这个寒冷的冬天。

太子抢在她的对面,但见她手上淋漓的鲜血,整个人如疯了一般。他心里一疼,完全没了主意,从来,他面对这样的她的时候,都是没有主意的。

他的目光只是盯着她的可怕的双手,只是喊:“皇后……皇后,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伤着自己了……”

“滚开,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开……”

抗旨13

“皇后……快,来人,帮皇后包扎伤口……”

“滚开,谁也不许靠近我……滚,你们全部滚开……”

几个侍卫抢上,她挥舞了匕首,拼命地乱砍。一时间,就连太子也再也不敢靠近了。其他哪个侍卫敢真个和一副拼命三郎一般的皇后抗衡?两人赶紧一闪身,但见皇后已经入一阵风一般冲了进去。

太子在身后气急败坏,却又无济于事。

正在这时,高淼已经追出来,也又惊又怒:“殿下,快阻止她,快……不然陛下会生气的……”

太子追了几步,却又停下来,盯着地上的一滩血迹,正是芳菲刚刚挣扎,碰在墙壁上的,还很鲜艳的红色,令人触目惊心。芳菲,这就是芳菲,她从来都是这样!

他垂头丧气:“由她吧……也许,她真的有治疗父皇的良方……也许,真的能治好父皇……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她试试呢?”

高淼垂下头,心里却长叹了一声。

再也没有人更比他明白陛下此举的用意了,可是,太子,他在冯皇后面前,永远是没有办法的。

任何时候,都只能败下阵来。

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冯皇后拿了匕首,冲了进去。

门口,也有两名侍卫。

芳菲低喝一声:“开门。”

二人不敢不开。

芳菲进去,放慢了脚步。

门,再一次轰然关上。

其实,那声音是很小的,但是,听在她的耳里,却是又一次的震动。整个这两天,她都浑浑噩噩的,仿佛一个人在云端里,忽然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一切,都如一场梦一般。

如果真是梦该多好啊?

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也不知道疼痛,醒不来——就如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唯有流血的手,还紧紧地握着那柄匕首。仿佛一个突然闯进来的女刺客。

抗旨14

但是,对面躺着的,却不是自己要刺杀的对象——是自己要拯救的对象,他,是自己的丈夫。他是睡着了?或者已经死了?外面那么的叫嚣,闹嚷,他都听不见了?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仿佛完全听不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完全不知道她的进来。

她持着匕首,悄然地,靠近。

“冯皇后!”

她身子一震。那么严厉的声音。

是陛下,是陛下开口了。但是,他还是闭着眼睛,仿佛,只是凭借某种意念再说话。

声音那么严厉。

他叫自己跪下。他竟然叫自己跪下。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叫自己跪下过。

“你不尊新帝,持了匕首闯进来,这是想干什么?要篡位了?”

就这一句话,她满腔的兴奋,登时化为乌有。仿佛床上是一个完全无情的,陌生的男人,陌生得自己完全不认识了。

芳菲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罗迦,也不知道该不该跪下去。但是,心比理智更加软弱,只听得“当”的一声,她手里的匕首掉下去,发出清脆的声音——却轰隆隆地,如一阵山崩地裂一般。

也许是腿是软的,她颤抖着,无意识地跪下去。久久地跪着,头发完全扫在地上。她几乎匍匐着,某一刻,但觉自己死了——自己甚至比罗迦还先死。

此时,该说什么呢?臣妾参见陛下?

她哼哼唧唧地,语不成声:“臣妾……臣妾……参见陛下……”

她哆嗦着,连话也说不出来,仿佛比床上的那个男人,伤得更重。

这时,太阳已经逐渐西斜了。

一缕血红照射进来,恰好投射在罗迦的脸上。他闭着眼睛,脸色从黝黑,逐渐地变为苍白,仿佛是两种颜色在极其诡异地进行转换。

那是一种死亡的颜色。这个男人,马上就要离开自己了——那些毒气在他的体内迅速地循环,蔓延。

他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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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睁大了眼睛。

仿佛第一次自己见到他,在大燕国的后花园里,他昂首阔步,穿着崭新的王的戎装,头上戴着绿咬鹃的王冠,挺拔而魁梧,英俊而潇洒——却也,残忍而毒辣。

生活,就是一场慢镜头。

仿佛他抓了自己的那一堆破碎的宝贝,狠狠地,狠狠地扔出去——四处飞散,飘洒,残忍地哈哈大笑:“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属于你这个小魔鬼……”

仿佛他在神殿的暴怒:“朕要杀了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敢于向大神的心脏扎刺的亡国孽种……”

仿佛他一次次的柔声:“小东西,以后朕都喜欢你一个……再也不喜欢别人的……”

仿佛他在神殿的时候,那么多人的威逼,唯有他说:“她是朕的女人,谁也不许威逼她……”

就是因为这句话!

纵然他再也万般的残忍,万般的不好,她都忘了——统统忘了。

何况,他从未真正要伤害自己,就如安特烈所说,所有一切关键的拯救,都是他完成的。他还允许自己将伏羲论证成女神。

被爱的过的人,才知道,爱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

她忽然跳起来,忘了一切规矩地跳起来,既不跪他,也不拜他,一步就上去,伸手搀扶他:“陛下,我想到办法了……我想到救你的办法了……陛下……呵呵呵……”

她呵呵地笑,这一瞬间,一切的不快,悲哀,甚至陛下,太子的决绝,都忘记了,兴奋得如一只看到许多红萝卜的小兔子,几乎恨不得跳上去就抱住罗迦,将他抱起来,狠狠地抱起来,如一个女英雄一般,来个英雄救美:“陛下……我想到办法啦,哈哈哈……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死,绝不会死……”

她手舞足蹈,完全不管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罗迦重重地喘息,这一刻,是如此愤怒。

美女救英雄2

这是新帝和冯皇后第一次较量的结果。

他几乎是在暴怒:“冯皇后,没有朕的命令,你闯进来干什么?你竟敢连朕的命令也不听了?”

芳菲完全不理睬他的咆哮:“陛下,我知道了……三皇子既然是从神殿拿的毒药,神殿之人肯定就有解药……三长老肯定有的……只不过,现在是我们求他们,他们的价码就会开得很高……只要能让你活下来,那些价码都算不得什么,是不是?哈哈哈,陛下,我已经设法了,先派人去神殿……我已经派李奕出去了……陛下,你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她唧唧呱呱,几乎是蹦蹦跳跳地,一把就拉住了罗迦的手,“陛下,起来,我们马上起来上路,往平城赶去,一切都还来得及……现在是要抓紧时间,你是中毒,不是受伤,完全可以坐马车……”

她甚至已经在筹划着,马车肯定比不上骑马,如果说,骑马能够日行两三百里,那么,马车一天最多几十里地,从这里到平城,到底要多长时间?到底还来得及不?加上李奕的一来一回,中途相遇,当然是时间缩短得越少越好。

“陛下,我们马上出发……我陪你上路,我还有药,能控制住……我不相信通灵道长的诊断……我也是医生,我自己也有办法,陛下,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看,以前你的寒症发作,不就是我治好的?他们谁也治不好,是不是?陛下,快起来啦,时间很紧张,再耽误就真的来不及了……你放心,李奕一定会找到三长老的……”

“冯皇后!”他狠狠地打断了她的自说自话。

她抓住的手,忽然狠狠地一推——是陛下,陛下猛力地甩开了自己的手。

她手里一空,心里也一空,那么委屈,如一个小孩子一般,垂着头:“陛下……我是想到办法了嘛……我不想你死嘛……你不许死……”

美女救英雄3

“朕现在还有一口气,你就敢于如此不尊新帝……日后,你岂不是要做吕后第二了?”

她惊吓得后退一步,面色煞白。

新帝。陛下说的是新帝。

不是太子。

而且,还吕后第二!

仿佛这时才明白,皇后,不是和新帝一个级别的——皇帝,真的是惟我独尊。

可是,吕后——谁是吕后?

她靠在墙上,目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之上。罗迦的目光,也落在那把匕首之上。刚刚,她便是用了这把匕首——那是太子的匕首。她竟然用太子的匕首威胁太子,擅自闯进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作为?

这是一个皇后的作为?

儿子的第一次命令,就下得这么窝囊。

好在外面的大臣们还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人,她不知道她现在处于什么的刀尖火海之上。永远都是如此地肆无忌惮。

“冯皇后……你出去!马上出去!”

“马上……出去!”

罗迦的力气已经不足了,说这几个字的时候,都是断断续续的。但是,那种愤怒——芳菲完全看得出的愤怒。陛下,他从未如此愤怒,那种眼光,纵然是昔日在神殿下令处死自己,纵然是自己第一次怀孕临盆,他大发雷霆的时候,也不曾如此愤怒——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是觊觎他们家族的真正的吕后二代。

可是,吕后又有什么错?刘邦的江山,难道她不曾立下汗马功劳?否则,那些权臣为何在她生前,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就算她是个女人,他们也只敢在她死后才能动手。

但是,自己,何曾觊觎他们的什么北国江山?自己没有打过江山,也没有觊觎过江山。自己不过是想救他,只是想救他而已。

“冯皇后……北国的规矩,你该知道的……”

美女救英雄4

北国的规矩!吕后!

她的心底一阵发颤。汉武帝正是鉴于吕后的教训,才残忍地杀害了太子的母亲勾弋夫人,以免“子弱母壮”,后宫篡权。而到了北国这里,便是历代的“子立母死”!

她的头,一阵一阵地发晕。

惶然明白过来——到了此时此刻,陛下,他是在怕自己干政。

怕自己篡夺他们北国的江山。

所以,他和太子,才都是如出一辙。现在,他临终之前,便只信任太子,再也不信任自己了——不止是不信任,而且是警惕,就如警惕最大的敌人一般。

他甚至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为他的儿子扫清障碍。

方才,他要太子阻拦自己,没有阻拦住,便更是加剧了他的那种警惕。

就因此,他更要树立新帝的威信。

要树立威信,当然是先拿没有一儿半女的年轻的未亡人开刀——年轻的皇后,已经成了阻碍他们北国家族的最大的绊脚石。

就如通灵道长纸条上警告的——你要记住,你只不过是一个皇后!

这个时候,陛下,才是真正的皇帝了。

以前以为是个丈夫而已。

皇帝和丈夫,这之间的差距,何止千里?

汉武帝当初也不是不宠爱年轻漂亮的勾弋夫人的。就是因为太过宠爱,她反而非死不可。难道陛下也是这样?就因为之前那么宠爱自己,住在立正殿,还可以帮他看奏折,所以,这一切,反而成为了自己今天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他的最大心病?

不是太子在警惕自己,原来,自始至终,是他陛下在警惕自己!

一股寒意,迅速地蔓延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