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皇子的眼底还是出现了一丝愕然。很显然的,二皇子应该是看见了。不过陶君兰却只是勉强一笑:“奴婢面上有花不成?殿下看什么?还是有什么吩咐?”

她尽量的做得若无其事。即便是二皇子看出来了又如何?她不主动说些什么,那么最终二皇子只会忘记这件事情。而且,她也从没有打算说些什么。说什么呢?难道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让二皇子给自己做主?她可不认为自己在二皇子心底的地位高过静灵。况且,就算二皇子真愿意给她做主,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所以最终这些委屈,到底还是被陶君兰自己给强行的咽了下去,然后将那些酸涩难受,统统的强行压制住了。

而果然如她所料的,二皇子到底最终还是没问什么,这个小小的插曲,就像是窗外偶尔飞过的鸟儿,很快就又消失无踪了。

接下来,二皇子依旧没有放她回厨房的意思。反而将她一直留在了书房里伺候。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陶君兰的错觉,自从那日她在他面前流露出委屈的情绪后,二皇子就没再对静灵怎么样过,静灵也是回来伺候了。不过伺候的地方却是不同。她在书房,静灵负责的内室,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是碰不到一起。

不碰面,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纵然有矛盾,可人都见不着,自然也谈不上爆发。

陶君兰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身上松快不少的同时,又因为四起的流言有些头疼起来。德安宫里,她的地位也因此悄悄的发生了变化,比起之前来,似乎人人都对她多了两三分的巴结和讨好,或者要么就是不屑和嫉妒。

这些的起因陶君兰心里不是不明白的,不过除了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她也没了别的法子。只得让众人就这么误会着。不过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二皇子对她,应该是没有半点旖旎的想法的。至少,他们相处的时候,二皇子没有半点的不对劲。

他们之间,仍旧是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无半点儿逾越之处。

转眼间过了除夕,正月,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到了二月二的时候。二月二,历来都是重要的日子。过了二月二,就可以开始春耕,而世间万物也开始了春日里的复苏。又是龙抬头这么一个节日。

所以,宫里也是极为重视这一日的。这一日,不仅皇帝要领着大臣们祭天,就是宫女太监们,各个宫里,也有一套仪式是少不得的。

而这一天,对德安宫来说,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气洋洋的好日子。因为这天是二皇子生母的忌日。

头天夜里,二皇子便是写好了祭文。陶君兰在旁边研墨的时候瞧见的,字字句句皆是伤感怀念,洋洋洒洒的好长一篇。那时候,陶君兰还想,二皇子想必对生母的感情是极深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的难过。

及至第二天,二皇子却也不可能亲自去祭拜,毕竟皇陵太远了,只设了香案简略祭拜一番后,便是匆忙的出宫去了:皇帝祭天,自然是要带上几个皇子的。除非是病得不能起身,不然也不可能不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君兰总觉得,这一日二皇子和平常很不一样,似乎显得格外的冷冽漠然,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凛然。让人觉得极难亲近。

许是因为二皇子情绪不高,所以德安宫里气氛也显得有些沉闷。

因为二皇子不在,所以陶君兰便是理所当然的去了厨房。而去了厨房之后,才发现就是青姑姑,今儿似乎也格外的沉默伤感。

陶君兰诧异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青姑姑对二皇子生母的感情,想必也是有的。为昔日的主子难过,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即便是这样,青姑姑还是打点起了精神做了春饼。将饼烙得薄薄得,几乎都跟纸差不多了。又将要卷的菜都细细的切了丝,足足二十几样,也不嫌麻烦。当然,这是给二皇子准备的,宫女们吃的自然马虎了许多,有那个意思就行了。

二皇子回来的时候,饼还在蒸笼里,热乎乎的。

陶君兰迟疑的看了一眼青姑姑,不知道该不该端上去: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了,二皇子想来应该是已经用了饭才是。

青姑姑笑了笑:“端上去吧。在外头能吃上什么好的?况且人多,等到上完菜也都冷了,殿下肯定没动几口。”

结果果然是如此,二皇子见了陶君兰端了春饼过去的时候,虽然极其细微,可陶君兰还是从他面上看出了一丝笑意。这一次,倒是也不用别人伺候,二皇子自己就用筷子将喜欢的菜仔细的放在饼上,卷着吃了。咬一口春饼,再喝一口热乎乎的汤,陶君兰就是看着都觉得有些享受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热烈了,吃了两个春饼之后,二皇子忽然就将手里的第三个春饼递了过来。

陶君兰顿时就给吓住了。惊得木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那修长漂亮的手,几乎连半点镇定也没有了。

第一卷 第46章

僵持之下,陶君兰最后到底是回过神来,规规矩矩的半蹲行礼:“多谢殿下赏赐。”说着便是从容的将那春饼接过来了。只是实际上她内心里是否如同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却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二皇子浅浅一笑,悠悠的将收收了回去,说不出的优雅淡然。可偏偏,陶君兰就觉得二皇子的笑容里,有着一丝捉弄促狭和意味深长。

更甚至,她觉得二皇子就是故意的。明知道这样做她肯定会吓一跳无从所措,可二皇子就是偏要做出来逗弄她一二。

这样的想法,让陶君兰忍不住的咬了咬唇,颇有些委屈。一时心中又升起了几分疑惑来:二皇子这段时间,变化似乎有些大?以往可从不见二皇子有过这样的举动……

只是想来想去,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个头绪来,到底最后陶君兰只得将之抛在脑后。

而二皇子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却偏偏跟没事儿人一样,起身往内室去了。又示意陶君兰将剩下的春饼拿出去分了。也算是一种奖赏。毕竟,这样精致的吃食,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

春饼剩了不少,陶君兰直接就交给了秋芷。也没多说,只说殿下赏下来的。随后也就转身走了。至于二皇子亲手卷的春饼,她却是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的古怪。

这样的情绪也没能维持许久,夜里二皇子忽然就发起热来,德安宫里顿时谁也没法安稳睡觉了,尤其是陶君兰和静灵这两个近身伺候的。平日里伺候一个人足以,可是如今显然是不成的。所以不管是静灵还是陶君兰,即便是心中再不愿意和对方相处,那也是没有法子的。

只是,静灵话里话外的,指责陶君兰照顾不周才让二皇子生病的意思,让陶君兰有些无法心平气和。若不是二皇子还在一旁躺着,只怕少不得是要争执两句的。

好在静灵也没敢太过分了。二人在床边守着,一夜俱是不敢合眼。

因是夜里发热,若是要请太医也不方便,所以还是按照二皇子的意思,拖到了第二日宫门开的时候才派人去请了太医。自然,二皇子这幅样子也不可能再去念书了,少不得又派人去请了假。

发热一晚上,二皇子此时面上几乎都没了颜色,唇也近乎干裂了。看上去憔悴得很,全然不似往日的神清气爽。让人瞧着没来由的便是心里一紧。

陶君兰也是十分担心的——对二皇子身体担心是一回事儿,最重要的还是怕别人觉得她和静灵伺候得不好。毕竟,二皇子好好的突然就生了病,难免让人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看见太医身影的时候,陶君兰倒是比谁都来得高兴。她是真心的希望二皇子能够快点儿好的。所以帮着二皇子做起来,又将他手给太医这一番动作做得极为自然,竟是半点儿都没发觉精灵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太医倒是很快就开了方子,只说是偶感风寒,好好养两三日也就能彻底好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周意跟着去取药,陶君兰便是照着太医说的,和静灵一起帮着二皇子换衣裳擦身子。

这种事情陶君兰还是第一次做,端着水盆颇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静灵倒是熟稔,伸手便是去解二皇子的寝衣,神色也是再自然不过。倒是让陶君兰多少有些佩服了:纵然这是因为做得多了的缘故,却还是和自身有关系的。就比如她自己,她始终是有些放不开的。总觉得……不妥当。毕竟从小的教育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她又何曾与一个男子这样亲近过?就是平日里伺候二皇子的种种情景,以前也是从未有过的。

本来事情这样也就妥当了。可偏偏二皇子却是不肯配合了。微微一侧身让开了静灵不说,反而挥挥手示意静灵出去。

陶君兰和静灵俱是一懵,静灵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二皇子,眼里几乎都酝出点点水光来,看上去竟是有几分幽怨的意思。不过二皇子却是一脸的淡淡,丝毫不为之所动。

最终,静灵只得一咬牙垂下手就往外走。陶君兰见状,忙也跟着往外走——静灵都走了,她留下作甚?

然而二皇子一伸手将她拦住了。陶君兰心如擂鼓,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二皇子,嗫嚅道:“殿下?”

至此,事情自然已经是十分明了了:很显然,二皇子的意思是让她来服侍。

经过短暂的慌张之后,陶君兰到底还是镇定下来。虽说以前她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该从何下手,可是二皇子这样的要求,却是合情合理的。要知道,服侍主子起居,本来就是她们这些宫女的本分。别说是照顾起居,就是……那也是合情合理。她没有道理去推诿反抗什么。

所以尽管手上带着不自禁的颤,陶君兰的神色依旧是镇定自若的。转身放下水盆后,陶君兰便是面向了二皇子:“奴婢服侍殿下宽衣。”既然要擦身,自然是要宽衣的。

二皇子点点头,配合的半坐起来张开了手臂。

寝衣系带是在侧面,陶君兰去解的时候,不得不靠近了过去。尽管心中一再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要觉得羞涩什么的。可是当二皇子热热的甚至于有些滚烫的鼻息喷在了她脖颈之中的时候,她还是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恍惚是听见了一声轻笑,闷闷的,仿佛是直接从胸腔里传出来的。可是这笑声稍纵即逝,等她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陶君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可二皇子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见她抬头,二皇子微一挑眉,露出些许疑惑来。陶君兰忙又低下头去继续替二皇子宽衣。

其实宽衣也并不是一件难事,更费不了多少功夫,所以即便是陶君兰再怎么觉得艰难,到底还是很快就解开了所有的衣带。微微的舒了一口气后,她便是退了开来。虽然也不可能离了太远,可是至少不会这样的呼吸相闻,让人觉得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剥去衣衫,二皇子上身便是露了出来。二皇子肤色洁白,脱了衣裳后,更是显得白皙。陶君兰看得有一瞬的失神,想着怕是女子也要嫉妒二皇子这一身皮肉的。不过好在二皇子虽然显得过于白皙了,却并不是瘦弱,虽谈不上健硕,到底也不绵软。

陶君兰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的拧了帕子一点点替二皇子擦拭身上的肌肤。这一集中精神,倒是也不觉得怎么尴尬不自在了,也没了别的思绪。

而二皇子也没有别的动作,一直十分坦然,任由陶君兰动作。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倒是渐渐的恢复了平日的光景,陶君兰没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待到擦完了身子,还顺手就拿起旁边早准备下的干净衣裳替二皇子穿上了,又道:“殿下若是冷了,就捏我一下,不然若是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二皇子“唔”了一声,倒是没有别的神色。似乎也觉得很自然。

擦上半身容易,待到穿好了上衣,陶君兰瞪着二皇子的下半身就有点儿迟疑了。

二皇子倒是坦然,挥挥手就示意陶君兰自己出去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他是打算自己来的。

陶君兰微微一犹豫,到底还是无法坦然的说奴婢来,于是就干脆的转身出去了。不过,想着水都有些凉了,到底是不好意思:“奴婢去换一盆热水来。殿下等等。”说着端着水忙出去换了。

二皇子看着陶君兰有些慌张的样子,顿时禁不住翘了翘唇角,就是眼睛也因此弯了几分。本来淡淡的面容,竟是一下子就因此鲜活了起来。

而这头陶君兰端着水一出屋子,就险些撞在了静灵身上。当下便是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不过到底不想争执什么也就什么也没说,只匆匆去换水。

静灵瞧着她这幅样子,心中越发的不痛快起来,只觉得像是有一只蚂蚁,在缓缓的啃噬她的五脏六腑,又是酸楚又是刺疼,说不出的难受。明明她才是伺候二皇子多年的,凭什么陶君兰这个下贱的浣衣婢就能越过她去?若不是她那会子病了,这个贱婢如何有那个福分去伺候二皇子?若不是她当初一念之慈,这个贱婢如今还在浣衣局呢。之前看着还是个本分的,可是没想到却是个口是心非的。这才来德安宫多久?竟然就哄得二皇子如此了。二皇子也是,她伺候这么多年的情分,怎么就还比不上一个贱婢?

静灵只觉得像是吃了一口黄连,一直从嘴里就苦到了心底。当下便是忍不住死死的握紧了拳头,连指甲刺入掌心也不曾觉察。满心眼里叫嚣的,都是愤怒和不甘。难道,就这样任由那个贱婢夺去自己的地位?不,当然不能!

第一卷 第47章

对于静灵心中的情绪,陶君兰自然是无从知晓。她心中,还为二皇子为何似乎突然就开始疏远静灵而觉得疑惑呢。

自从擦身后,二皇子似乎越发的不肯让静灵在旁边伺候,大多数是指定了陶君兰伺候,不仅是陶君兰自己,就是德安宫里的人都觉得疑惑。不过因为二皇子尚病着,谁也没那个心情和功夫去嚼舌根的。当然总是有人嚼舌根,陶君兰也没那个机会去知晓。这几日,除了睡觉,她几乎都是守着二皇子的。

二皇子病了后,似乎脾气多少也受到了影响,似乎格外任性些,嘴巴也挑了起来。全然不似平日里那样好伺候。

好在,即便是受到影响,二皇子也算不上难伺候。反而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几分心软来。在陶君兰看来,生病了多些小脾气也是正常的。就是她自己,小时候生病了,不也喜欢缠着母亲撒娇?二皇子这已然算是好的了。

二皇子已然病了四天了。可是却仍是没好,每天夜里断断续续的发热不说,反而精神头也越来越差了。之前还能自己吃饭擦身,可是到了今日,全然已经是虚弱得连起身都要人扶了。

陶君兰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的和静灵商量:“这吃了药也不见好,是不是再请太医过来看看?”

静灵纵然看陶君兰不顺眼,可是涉及二皇子的安危上,却也只能将这些暂时抛开,当下也是皱眉不痛快:“咱们殿下一直看的这位太医,怎么的这一次这样不济起来?若不行,是该换个太医。你可问问殿下的意思。”毕竟,请太医还是得拿二皇子的牌子去请才行。

“殿下的意思是,再等等看。”陶君兰有些急:“可我瞧着殿下的精神却是越发的不好了。再拖下去,只怕也不妥当。”二殿下似乎不喜欢见太医,多少有些任性的味道。可是她是真觉得不敢再拖下去了。

静灵琢磨了一下,迟疑道:“殿下的情形真的不大好了?”这几日她不在二皇子身边伺候,自然也无从知道具体情况。

陶君兰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最终静灵还是选择了相信陶君兰:“那就去请太医来瞧瞧。”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当下静灵就去寻了周意来,将请太医的事情说了。周意自然也不敢拿二皇子的身子开玩笑,立刻就去请了太医过来。

这一次来的却是院判大人,今儿正好他轮值,加上听说二皇子的病情竟是还未好,自然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若是普通风寒,就是不吃药自身也就能扛过去了。可是现下里吃着药,却还不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自然让人不放心。

看着院判大人一脸凝重的替二皇子诊脉,陶君兰只觉得紧张无比,好似自己的心都被人高高的吊了起来悬在半空中,空落落的没个着落。

二皇子因之前才喝了药,此时倒是也没醒,仍是沉沉的睡着,面色苍白,双颊却又带着一丝因为发热而有的病态嫣红。

在院判大人收回诊脉的手之前,屋子里谁也没敢发出一点儿声音,都是不由自主的紧紧盯着院判大人,想从院判大人面上看出些端倪来。只是偏院判大人一直是板着脸端庄肃穆的样子,什么也瞧不出来,倒叫人急得抓耳挠心的难受。

好不容易等到院判大人收回了手,可是谁也不敢贸然开口问了,就怕有个什么不好的消息,故而都是期盼的看着院判大人。

院判大人沉吟片刻,仍是不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反而沉声吩咐周意:“周公公再去跑一趟太医局,将王太医和齐太医古太医都请过来。”

这话一出,陶君兰顿时就觉得自己那颗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心倏地就沉入了无底的深渊里,那种感觉比之前更为难受。她自然明白院判的意思。要么,就是二皇子的病情棘手,他没了把握。要么,就是他根本也不知道二皇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所以才会如此。可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人无法高兴松快起来。

院判说完这话,又四下里看了一眼,问道:“二殿下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陶君兰忙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回话道:“回大人,殿下是从四日之前开始出现症状的,当时的确和风寒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吃了药后,不仅没好,反而有越发严重的趋势。当时太医也说过,病情可能会反复,毕竟现在天气如此。所以当时殿下没当一回事儿,我们也没觉出什么。只是今儿瞧着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了。”

院判听完想了想,半晌才道:“将之前的药渣都拿来我看看。”

这是怀疑药不对?陶君兰也不敢迟疑,忙下去到厨房寻了。宫里的规矩,贵人们熬药,药渣都是要留存一段时间的。怕的就是有什么问题,却没了对证。二皇子的药渣,从第一幅开始,想必都还留着呢。

陶君兰拿了药渣给院判看过之后,院判仍是没说什么。可陶君兰却觉得一颗心又往下沉了几分,飘飘忽忽的没个着落。

二皇子到底怎么了?这个问题,现在萦绕在德安宫所有的人心上。可是谁也不敢多嘴问一句。院判既然不肯说,那么肯定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越是不说,就越是说明这事儿严重了。

等到院判大人说的那三位太医都到了之后,几人又一同给二皇子诊了脉。又将药渣拿出来再看了一遍。可是同样的,三人仍是什么话也没说,只脸色凝重无比。

最后四人又悄悄的互相讨论了一回,院判大人总算是开了口。然一开口却不说二皇子的病情,却道:“这事儿有些严重,还是回禀皇后娘娘和皇上吧。”

就这么一句话,就已经是让陶君兰遍体生寒了。都已经要请皇上和皇后来了,那事情该严重到什么地步?难道说,二皇子有性命之虞?若真是如此,那……只怕德安宫的宫人,都逃不过一顿责罚。责罚都还是轻的,若是严重些,为此丢了性命也是有的。

陶君兰觉得脑袋里都有些发蒙。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此地步。早上那会虽然她十分担心,可也只当是病情加重了,断然没想到二皇子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怎么办?这三个字刚从脑袋里冒出来,陶君兰就无奈的笑了。事到如今,她怎么办也没用。唯有祈祷二皇子快些好起来,她们这些伺候的人,才能有好果子吃。

不过,要说真一点儿不愧疚,那也是假的。二皇子变成这样,陶君兰总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如果能早些发现不对劲,早些请别的太医来瞧瞧,说不得就不会变成这样子。若是……可惜没有若是。

陶君兰心里想的,同样别人也能想到。一时之间,德安宫里的气氛都有些凝重不安了,像是被层层乌云笼罩住,连柔柔的春风也无法吹散这些。

静灵的脸色也很难看,她第一个便是直接瞪住了陶君兰。心中愤怒滔天,连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她是真心爱慕二皇子的,一直以来,她几乎将二皇子当成了自己的天,当成了自己的生存的意义。对于她来说,二皇子就是一切。可如今,二皇子不仅忽然与她生分了,更是有性命之险!这叫她如何能够不生气不恼怒?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叫陶君兰的浣衣贱婢造成的!她此时,是真恨不得将这人撕成碎片!她无比后悔,早知今日,她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人进了德安宫。

而静灵的目光,陶君兰自然也看见了。她知道静灵这是觉得她服侍不力,是她造成了二皇子这样的病情。她张口想辩,可是却发现自己是真无从辩解的。要说服侍不尽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她纵然是比不上静灵那样,可至少从不敢懈怠半分,也是处处用了心的。

更让陶君兰觉得苦涩的是:静灵第一个便是这样的反应,其他人会不会也觉得是如此?二皇子好好的成了这样,皇上不可能不恼怒,而恼怒之下,说不定也会将她问罪,觉得她服侍不周。到时候,兴许她连活路也没了。

思及此,陶君兰只觉得眼前一下子就晦暗了起来,阴沉沉的没了半点光亮。此时此刻,她无比盼望着二皇子能够快点儿好起来。只要二皇子能好,不管叫她做什么她也是愿意的。

就在陶君兰胡思乱想的时候,青姑姑却是面色沉沉的将她拉到了一边。

看着青姑姑的面色,陶君兰只觉得口里发苦。青姑姑对二皇子的看重,她是再明白不过的。此时二皇子成了这样,青姑姑有没有怪她?

青姑姑没说话,陶君兰先开了口,可一张嘴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唤了一声“姑姑”后,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青姑姑叹了一口气,掏出帕子来仔细替她擦泪:“你受委屈了。”

陶君兰的眼泪,顿时就落得更凶了。

第一卷 第48章

陶君兰哭了一阵,看着青姑姑一直替她擦泪,倒是也不好意思了,自己掏出帕子擦了擦,面上也有些红了;“姑姑见笑了。”

青姑姑勉强笑了笑,眉宇之间的忧色却是没有消退,这是为二皇子悬着心呢。

陶君兰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其实也并不委屈,的的确确的是没我没将殿下照顾好。”要不是她不想多事儿,早就该在心中最开始生出疑惑的时候就去请别的太医来看看,而不是听凭二皇子的意思,将这事儿瞒住。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事儿。所以,纵然受罚,她也是活该的。

“嗨,生病这种事情也怪不了谁。”青姑姑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皱眉:“只是回头上面只怕不这么想。到时候……”到时候陶君兰的下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陶君兰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办法,只道:“只要不牵连了别就成。”她自己受罚她不怕,就怕连累了陶芯兰。不过想来,这个事情上,应该不会有诛连这样的事情的。

青姑姑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放宽心,也别太担心了:“殿下看重你,想来也会护着几分,你不必太忧心了。”

陶君兰点点头,却是没有什么侥幸心理。现在二皇子都病成那样了,还能怎么样?只盼着他早点好起来才是正经的。

而就在陶君兰忐忑不安的时候,德安宫里却是来了两位贵人:皇帝和皇后。

这两个在宫里,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尤其是皇帝,可不是贵人么?不过皇帝之前好歹还是来过一回的,可这皇后可是真正的第一次来。而且,此时两人一起来了,自然也就让人生出几分担忧来。什么样的大事儿,竟然两人都惊动了?还一起来了?

德安宫里的人自然都赶紧迎驾去了。陶君兰自然也不例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着皇后,心里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况且,旁边还站着一个皇帝呢。

皇后穿的是常服,不过裙摆上却是绣了九尾金凤,头上戴的也是九凤冠,无不是显露出了皇后威仪来。即便只是家常打扮,可是皇后就是皇后,只往那儿一站,满身的威仪就让人抬不起头来。陶君兰匆匆扫了一眼,只觉得皇后生得并不算多好看,可是胜在雍容威严,端庄无比。

“谁是这宫里的大宫女?”皇后只扫了一眼满院子跪着的人,也不叫起,只缓缓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语气算不上多好,可也听不出什么不好来,只让人觉得威严无比。

陶君兰一听这话,却是一下子就觉得不好了:她只觉皇后这是要处罚人了。

就在陶君兰怔神的功夫,静灵和秋芷都是上前膝行一步,低头回话道:“回娘娘的话,是奴婢们。”

皇后于是又看了二人一眼,面上神色变也不曾变,便是道:“拖下去,一人二十杖。”

这话顿时就让满院子的人都是哆嗦了一回——二十杖,虽然不要命,可是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却是轻而易举。运气不好的,被打折了骨头的,说不得就只能留下残疾出宫去了。怎么能叫人不怕,不恐惧?可这话是皇后说的,谁敢反驳和反抗?俱是一声也不敢吭。

静灵和秋芷也都是齐齐一个哆嗦,可是谁也不敢求饶,反而只能颤着声的谢恩;“谢娘娘赏赐。”说完就被皇后身边的嬷嬷给拉下去,连反抗也不敢有一星半点儿。

陶君兰却是因此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日头照在身上都没有一点儿暖意,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冬日的时候。皇后虽然没说为何要处罚,可是她心里明白,这是因为二皇子的病情。静灵和秋芷身为二皇子身边的大宫女,本职任务就是好好照顾二皇子的衣食起居。此时二皇子这般,自然就算是渎职了。就算不是因为秋芷和静灵,可谁让她俩是大宫女呢?大宫女的职责就是带领小宫女,小宫女犯错,大宫女也有错。错在监管不力,教训不端。

就是再退后一步说,什么事儿也没有,皇后这么说了,也只能依旧谢恩。在这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赏赐还是惩罚,都是恩赐。没有抗拒的余地。这,就是规矩。这,就是天家。这,就是上位者。

陶君兰之所以觉得胆寒,也并不是全因为秋芷和静灵二人受罚。而是,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那样忠心耿耿的为朝廷办事儿,非但没有赏赐,反而一道圣旨就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可即便是如此,他们陶家人,却还是只能将这事儿压住,甚至不敢叫一个屈。

皇后的处罚自然没人敢反驳,不过皇帝却忽然摆摆手出声了:“老二身边统共没多少人,若打坏了也不好,减一半吧。剩下一半儿,且看老二病情如何。也让她们将功抵罪。”

皇后点点头,倒是没有什么,反而笑着看了皇帝一眼:“皇上说得是,臣妾疏忽了。就这么办吧。”

这话一出,于是二十杖就生生的减少了一半。虽然还是要受些皮肉之苦,可好歹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会起不来身,最多也就肉皮疼几天。不少人暗地里都舒了一口气。

陶君兰自然也是替静灵和秋芷庆幸的。她虽然和静灵有些不对付,可是却也不至于如此幸灾乐祸。而且皇帝说得对,二皇子如今身边是不能离了人伺候的。

随后,皇帝和皇后一同进了屋子,跟着一同进去的还有太医们。陶君兰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跟着进去了。青姑姑也是这么个意思,刚才在她犹豫的时候,还悄悄推了她一把。本来按理说是不该她跟进去的,可是这会子秋芷和静灵都不在,所以她只得自己进去了,毕竟,她才是贴身伺候二皇子的。万一太医问话,别人也是答不出来的。

陶君兰也没敢凑近了,就在门边上听着。万一有用得上的地方,她自然义不容辞,可若用不上,也没必要凑上去不是?

没想到太医也没问什么,反而她站在门边听到了太医对二皇子的诊断。

中毒。

这两个字一从太医嘴里吐出来,所有人俱是变了脸色。皇帝面上直接就变成了一片铁青之色,目光慑人得厉害,紧紧盯着太医的面上,似乎恨不得给烧出两个洞来,声音里更是充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中毒?你说中毒?”

皇帝的声音,此时说是咆哮也不为过了。皇后忙悄悄的拉了一下皇帝的袖子,示意皇帝不要太过失态了。

可即便是如此,皇帝也仅仅是收了一些声音,面上的惊怒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与此同时,皇帝更是在屋里扫了一圈,似乎在思量:到底二皇子是如何中毒的?

还是皇后冷静,此时声音一如方才,面上也不见情绪,依旧端方雍容:“中毒?可查准了?这宫里怎么会好好的就中毒了?中的是什么毒?可有性命之忧?”

太医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跟皇后回道:“的确是中毒了,不过还好发现得早,能救回来。至于如何中毒……这个却还要进一步的查探才行。”

听到性命无忧这四个字,陶君兰和皇帝的反应都是一样,俱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听到中毒的时候,陶君兰只以为是什么十分厉害的,怕得厉害。此时听说能救回来,那心情自然不必说了,只觉得无比庆幸,更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不过皇帝显然不满意:“既然是中毒,为何之前没发现?”

太医额上又冒出了冷汗了,忙跪下去,额头触地:“回皇上,先前没能诊断出来,一则是因为毒性尚浅,二也是因为之前症状的确也和风寒别无二致,这才会忽略了过去。不过,也的确是臣等失职!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冷哼一声,正要开口,皇后却是抢先一步缓缓开了口:“先不说这些,你们先想法子救治二皇子才是。还有,如何中毒也要查探清楚!”最后一句话,皇后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意,让人只觉得心中一寒。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倒是没怎么样,反而语气和煦几分:“的确是要好好查了。今儿老二中毒,明儿会不会就是老大和别的皇子?就是朕这里,是不是也不安全了?皇后,这事儿就交给你,务必好好查清楚!不管是谁,敢做这样的事情……”

皇帝的语气里虽然没怎么样,可是不知怎么的,陶君兰就生生的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明白:这是皇帝真生气了。而且,对皇后似乎也有些怨言?不然,刚才也不会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特特的看了皇后一眼。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只叫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就是不知道亲身体会的皇后又是个什么感受了。

不过不管皇后是什么感想,面上却是半点儿也没露出来的,反而一脸平静:“皇上说得是,这事儿臣妾必是要好好查的。况且,这里毕竟是后宫范围,臣妾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臣妾眼皮子地下谋害皇子!”

皇后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铮铮作响。似乎有莫大的决心和恼怒。

第一卷 第49章

皇后的表态皇帝自然是满意的,点点头后便是没再说什么。只将目光落在了几位战战兢兢的太医身上。几位太医顿时就跪下了,面色都有点儿破败之意。显然,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皇帝这是要追究太医责任了。别说什么没责任,毕竟二皇子之前被误诊是事实,谁也无法辩驳一句。

而既然有了这么一个事实,那么皇帝追究责任也是理所应当的。

最后皇帝如此道:“误诊之事,虽不全是太医的过错,可是到底是医术不精所致,回头也不必再进太医院了。”就这么一句话,直接等于摘掉了太医头上的官职。彻底的宣判了死刑。不过,却到底没有再深究,只是罢职显然已经是心地仁慈了。

太医们齐齐磕头谢恩,面上倒是谁也没有怨怼之色,反而都是劫后余生的欢喜。陶君兰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荒诞不羁。不过转念一想,却也觉得皇帝如此无可厚非。的确,如此医术不精的太医,再留在太医院也有些不合适了。就是留下来,估计以后也没人愿意让这位太医看病了。只是,到底算是这个太医遭了无妄之灾就是了。本来好好的,看了个病之后,便是得了这么一个下场……可不是无妄之灾么?

只是陶君兰却始终想不到到底是谁要下毒害二皇子。将脑子里觉得有可能性的人都过了一遍之后,她还是一一的否定了。不管是谁,似乎都没有这个动机要来害二皇子。毕竟,二皇子在这宫里的地位,一直算不上高,虽然是皇子可是身带残疾,以后最多也就是一个亲王。于那个位置没有竞争力,所以好好的,谁和二皇子过不去?

除开利益,自然也就只剩下私怨。可是说句不好听的话,二皇子这样的性子,真会得罪人到恨不得他死的地步?陶君兰觉得不可能。二皇子性格从来都是温和的,纵然再不喜欢,却也从来没有听说和谁闹红了脸。再说了,下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出一口气?

所以,陶君兰怎么也想不到,这宫里到底谁会做这件事情。或者说,谁既有立场又有本事,还有那个动机来做这件事情。最关键的,对方显然是不怕此事被追究的。不然,若被查出来,那岂不是死路一条?毕竟,二皇子再不济,那也是皇子,也居在深宫之中。就像是皇帝说的那话,今儿敢给二皇子下毒,明儿是不是就敢谋逆了?

这件事情,越是往深了琢磨就越是让人觉得古怪和迷惑。

陶君兰想了一阵子没想明白,却是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皇后忽然就问了:“平日二皇子起居都是谁负责的?谁贴身伺候着?”

陶君兰心道一声“来了”当下敛神静气,上前几步也不敢迟疑便是跪下了:“回娘娘的话,是奴婢。”

皇后的眼神在陶君兰的身上扫了一个来回,过了许久才淡淡道:“皇子中毒,你们这些伺候的人便是罪该万死。不过如今给你个恕罪的机会,好好伺候着你们主子,若再有什么差池……”

陶君兰心中谈不上来是悲还是喜,恭恭敬敬的叩头:“奴婢明白。”若二皇子再有什么差池,只怕她就只能脑袋搬家了。皇后的话,她心里明白得很。而且,她还想,不知道皇后会不会追究她照顾不利的罪过,也拉出去打十个板子?毕竟秋芷和静灵都受罚了。她一个小宫女,更逃不过去了。

可是却也不知道皇后是不是忘记了这茬事儿,还是想着真打坏了就没人伺候二皇子了,竟是没提起这话。只又看着二皇子,怜爱的叹了一口气,又郑重其事的嘱咐了几句,这才跟着皇帝缓缓的离开了。

直至皇帝和皇后以及身边的随从都踏出了德安宫,陶君兰才算是真个儿的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压抑的情绪都消散了几分。

太医重新开了药,又细细的嘱咐了这才离开了。陶君兰也不敢大意,用心的记住了,又反复的和太医核对了几次,这才作罢。这个时候,不管是为了二皇子,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是真不敢有半点儿的掉以轻心了。此时,二皇子的安危健康,便等于是她的性命,她能不经心?能不重视?就是哪怕不因为自身,就为着二皇子,她也不会不用心。

总之就是那一句话,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陶君兰都是半点不想二皇子出事,只愿意他快快的好起来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毒的缘故,二皇子一直昏睡着,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就是刚才皇帝皇后在,那么多人嘈杂着,也没能将他闹醒。陶君兰看着二皇子静谧却显得有些苍白憔悴的面容,心里既有些担心又觉得二皇子这样睡着了也好,至少不会觉得太过难受。

送走了太医后,屋子里自然又清净了下来,陶君兰刚拧了帕子给二皇子擦了擦脸,月珠几个就从外头进来了。几个人的面色都不大好,进来见了二皇子是这般的光景,更是有些异样的情绪显露出来。

陶君兰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她们几个在担心什么。说句实话,听见中毒两个字,再看着二皇子这副光景,心中不害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二皇子的安危,可以说决定着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二皇子若真有个什么好歹,被贬去做了最低等的宫奴还好,最怕的是干脆就给拉去殉葬了。毕竟,这也是有先例的。主子死了,生前服侍的人都跟着一并殉葬,好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能伺候主子。

水碧最先开了口,低沉又失落,还带着几分怯怯:“君兰,殿下他真的中毒了?”

陶君兰苦笑的点点头。这事儿难道太医还敢胡说?当然,她倒是真希望那是太医胡说的,不过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太医不敢胡说,且二皇子病情也摆在这里。都成了这样,谁还能说没事儿?

水碧一下子面色就更阴郁了几分,欲言又止。另外几个人也是同样,似乎都想问一问,却都不敢开那个口。

陶君兰见状,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到底还是开了口:“你们不必担心,太医说了,殿下这毒很快就能消除。用不了几日功夫,更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小心些。千万别再让歹人有可乘之机才是。等到殿下大好了,咱们也都放心了。”

二皇子这么突然中毒倒下了,德安宫里肯定是人心惶惶的。陶君兰是真怕这个时候因为这个,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再给二皇子下个套。二皇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不说,若真再有点什么,谁也不好过。

所以,她才这样特特的说了一句,也算是有些防范于未然的意思。提醒一下这些宫女们,让她们心里有个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得指望君兰你了。”月珠面上有了一丝笑摸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偏偏有些个阴阳怪气的:“我们里头,就数你最能干,得了殿下的赏识不说,如今连皇后娘娘也对你高看几分。”

水碧悄悄的拉了一下月珠的袖子,月珠似想起了什么。倒是有些讪讪了,偷偷看了一眼陶君兰,见陶君兰没什么反应似乎什么也没听出来,倒是心头微微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