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妃最先注意到陶君兰头上的牡丹,登时讶然的问道:“怎的这世界还有牡丹开放?”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道:“并不是真花,而是雕刻而成罢了。庄王妃眼力可不太好。”

陶君兰侧目一看,却是袁琼华和太子妃以及王良娣。话是袁琼华说的,此时袁琼华面上含笑,却是又带了些许嘲讽。

太子妃看了一眼袁琼华,轻声斥道:“谨言慎行。”

袁琼华不以为意,却也是闭了口。倒是王良娣冲着陶君兰一笑,轻声道:“陶侧妃今儿可是华贵非常。这紫狐皮可是罕见得很。我记得皇后娘娘也不过只是得了一张,堪堪够做个围脖罢了。”也得四五张皮子才能拼成。

王侧妃这话,顿时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陶君兰身上。

陶君兰微微一笑,与王良娣对视,轻声道:“王良娣倒是眼光不错。”却是丝毫没有谦逊的意思。反正披风在她身上,她谦逊也没用。

庄王妃忽笑起来,看了来看陶君兰又看了看太子妃,道:“太子妃今儿怎么这般低调起来?倒是连陶侧妃瞧着都更华贵雍容些;

。”

太子妃当然要低调,太子做下那样的事儿,皇后也不在,她还高调岂不是让皇帝更加不喜太子一脉?当然,这话也是在说陶君兰不懂规矩,一个侧妃倒是比太子妃还招摇起来。

陶君兰讶然的看了一眼庄王妃,笑盈盈开口:“我这侧妃朝服又怎么比得上太子妃?别说太子妃,就是庄王妃您我也比不上啊。不过,庄王妃您这般夸我,却是说明我也算是上得台面,并不显寒酸了。”

朝服是比不上,不过其他东西却是未必比不上。她这般说,也有点反讽庄王妃的意思。比起端亲王府,显然庄王府是比不上的。至少财力这一块肯定比不上。而且她身上的钗环也多是李邺叫人搜寻来的好东西,看着不打眼仔细看看却是又叫人咋舌。

太子妃笑了笑,不过却颇有些皇后那种笑意不到眼底的阴鸷:“陶侧妃说笑了,你既是亲王侧妃,又怎会寒酸?”

太子妃显然不欲多言,说完这话便是径直向自己位置走去。

太子妃都走了,王良娣和袁琼华自然也是跟着走了。庄王妃看着陶君兰,笑容更深:“陶侧妃这幅打扮,就说是正妃也不为过了。我们是比不上了。”

武王妃便是接了一句,“三嫂说笑了,侧妃就是侧妃,哪里就能越过去了?这话叫人听见可不好。”

这两人合伙起来嘲讽陶君兰,陶君兰自然听得分明。她也不恼,不咸不淡的含笑回了一句:“可不是?若是我们王妃还在,只怕听了这话也是要恼的。”说完这话,她也就不再多呆,径直跟在李邺身后去了自己的位置。

今儿跟来是红螺,陶君兰将披风解下来给了红螺抱着,随后便是垂眸坐在位置上。如此一来,倒是也没有不识趣的再凑上来了。

不过,不凑上来却是不代表别人不在背后议论。陶君兰纵不抬头,也是听见了离了没多远庄王妃和武王妃说话的声音。虽说含糊也听不清是什么,不过她知道在说她。今儿她这么招摇,又一改平日做派不再软和,庄王妃和武王妃不议论就怪了。

时辰都快到了的时候,有头有脸的宫妃也是到了。

陶君兰看见了庄嫔和英嫔还有淑妃懿妃宜妃等人。其中庄嫔却是格外显眼些——一身云水碧的宫装,配着那白狐皮的云肩,倒是颇有些那么几分画中仙子之感。

不过最让陶君兰注意的还是庄嫔头上那对凤钗——七尾凤钗,可是只有妃位才能佩戴的。庄嫔这么大刺刺的戴出来,显然要么是升了品级,要么就是这是皇帝赐下来的。

不管是哪一种,显然都不是坏事儿。

陶君兰想起陶芯兰那话,便是微微挑了挑唇角:庄嫔看来果然是个有成算的。

正想着,便是听见了外头由远及近的太监高唱声“皇上驾到”。当下所有人俱是忙起身迎驾。

陶君兰却是纳闷:怎么王家的几个将军却是没有一个来的?难道都这般大胆,敢让皇帝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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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13章 意外

正思量着,陶君兰就看见皇帝进来了,当下一怔——皇帝身边跟着的那几个年轻将领,怕就是王家的那几位将军了罢?

之所以她能一眼认出来,倒完全不是因为见过。而是因为那几个人都是一身戎装,并不难猜他们的身份;

最让她诧异的,还是皇帝的态度。皇帝对王家如今应该是不太喜欢的。可是现在看着,这侧头和那几人有说有笑的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改变了心意不成?

一时行了礼,皇帝便是让众人都落座了。至于跟着他进来的那几个年轻将领,却是都安排在了离皇帝十分靠近的位置。

随后,皇帝笑着冲顾惜招了招手:“庄嫔你坐到朕身边来。”

陶君兰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李邺,见李邺神色自若,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她并不觉得李邺真的能舒服到哪里去。曾经险些成了他侧妃的女子,如今坐在他父亲身边,怎么想也不是正常的事儿。

当日李邺知晓顾惜成了顾惜时时候的反应,她如今还历历在目,自然更是了解他的心情,同样的也是更加的担心。若李邺但凡是表现出一点儿不对劲的情绪,只怕皇帝就会心里不舒服。

若真出现那样的事儿,别说李邺,就是顾惜也是没有好处。所以不管是真的放开了,还是隐忍,李邺都不能有半点的异样。

顾惜被皇帝这么一邀,自然是成了全场的焦点。微微迟疑之后,顾惜起身笑道:“承蒙皇上信任,臣妾愿服侍皇上饮宴。”说着便是施施然的走向了皇帝的御座。

皇帝的御座是十分宽敞的,说是座椅,倒不如说是小榻更合适。皇帝居中做了,左右再各自坐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顾惜却是识趣的坐在了皇帝的右手边——左边那是皇后才能坐的位置。她若是坐了,岂不是叫人抓住话柄?

皇帝似乎也十分满意顾惜的态度,甚至执了顾惜的手笑着指着那几个青年将领道:“你瞧,这就是此次立下大功的几位将军。这可是朝廷栋梁,你看看,他们可算得是才俊了?”

顾惜只是看了一眼便是收回了目光,随后笑答道:“臣妾却是不懂这些。不过,臣妾觉得几位将领能打胜仗,固然是几位将军的功劳,可更主要是皇上知人善用的缘故。说起来,臣妾倒是更佩服皇上英明。”

顾惜这话实打实的便是奉承马屁了,不过这话由别人说是马屁,可从顾惜嘴里说出来,倒是更让人觉得是一片仰慕之心。尤其是顾惜的神态。

看着皇帝心情大悦,甚至于哈哈大笑出声的样子,陶君兰忽然就明白了顾惜为什么会在短时期内受宠了。

皇帝这么一大笑,自然是少不得更多人奉承起来。一时之间场中的气氛也是热闹起来。

趁着寒暄的功夫,宫人便是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珍馐佳肴都送了上来。

陶君兰见送上来的酒是浅红的颜色,便是有些讶然:“胭脂醉?”

李邺点点头,笑道:“今儿倒是有口福。”

胭脂醉产量十分低,所以即便是在宫中也没多少存货。今日皇帝让上了这个酒,可见是十分重视而且十分高兴了。

陶君兰瞧瞧看了一眼那几个王家将领,见三人俱是含笑微扬了下巴,便是知道了三人的心情;

。也是,能得了皇帝的如此看重,也的确是有骄傲的本钱。

上罢酒菜,那王家将领中最年长的便是起身举了杯冲着皇帝遥遥一敬,朗声笑道:“臣等先敬皇上一杯!”

皇帝笑着端起酒杯来:“该朕敬卿家一杯才是,你们立下汗马功劳,为我朝边关得了安宁,该满饮此杯才是!”

言罢,皇帝便是果然一饮而尽。既然皇帝都一饮而尽了,自然其他人也不可能只看着。所以俱是端起酒杯来。

陶君兰也是抿了一口。胭脂醉的确是好酒,酒香浓郁入口绵长,却又不过分辛辣,就是女子饮用也是合适。

李邺饮了一杯,随后也是含笑起身对着那王家三人敬酒:“几位将军骁勇,本王十分钦佩,便是敬诸位一杯。聊表心意。”

王家三人俱是饮了一杯。

接着庄王武王也俱是敬酒了一回,王家三人俱是喝了,倒是看着十分豪爽。而气氛也是十分和乐。不过这只是一时罢了,待到无人再敬酒,王家那位年长些的将领便是笑着开了口问皇帝:“说起来臣却是有些疑惑,怎么今日却不见皇后娘娘和太子?”

皇帝笑容一顿,并未立刻作答。倒是顾惜开了口:“太子体恤百姓,如今出京视察民情去了,却是不在京中。至于皇后娘娘,因太后病重,便是主动去了寺庙给太后祈福,故而也不在宫中。说来也是遗憾,想必娘娘也是想见见你们的。只是时机不巧,怕是只能等改日了。”

顾惜这番话却是说得滴水不漏,面子上也是合情合理。至少叫王家的人挑不出毛病来。

宜妃也是笑着开口:“皇后娘娘此番孝心,却是楷模。太子也是叫人钦佩,甚至连自己身上还带着病就出了京去,可见太子的确是心系万民的。”

陶君兰听着这话险些没笑出来:太子为何出京,只怕今儿在座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宜妃这般说,也不怕皇帝觉得膈应。

果然皇帝面上笑容就淡了几分。

李邺笑着开口:“听说这次带回来不少进贡的宝物,父皇不如让人抬上来与我们开开眼界可好?”

皇帝自然是不会说不好,当即手一挥笑道:“宝船,叫人抬上来罢!”

这么一来,自然也没人再提起皇帝和太子了。只是气氛到底也是不如方才和乐。

一时太监抬着东西上来,其中有一人高的珊瑚树,有拳头大的宝石,也有什么犀牛角之类的珍贵药材。不过要说稀罕却也真未必就多稀罕——毕竟宫里什么样的宝物没有?

陶君兰看没什么兴致,便是把玩着酒杯敷衍的随着众人点评赞叹几句。

李邺捏了捏陶君兰的手,低声笑道:“可有喜欢的?若有,我去替你求来。”

陶君兰微微摇头,“罢了,还不如咱们库房里的东西好呢。”

李邺闻声不由得挑眉,心里却是油然生出一股得意来:陶君兰这话,想来算是在变相他的夸他罢?

两人正悄悄说着话,却是冷不丁听见了一阵铃铛声;

。当下便是不由得被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陶君兰抬头看过去,顿时惊奇得几乎挪不开目光了。这一次却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了,而是人。活生生的人。一群只遮住了胸和臀的女子。

看那肤色和发色以及眼珠子的颜色,一眼便是能看出来这群女子必然不是汉人,甚至也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个地方的。

金发碧眼,肌肤雪白鼻梁高挺,完全就和她们不一样。就是身量也不同,这些女子十分高,几乎和男子差不多。鼻梁格外也高挺一些,眼窝十分深。

初看只让人觉得诧异,可是再看却也是让人听觉得不难看甚至还有些好看。算是另一种风味的美。

这些女子在裸露的腰肢上缠绕是金银铃铛,手腕和脚腕上也是缠了许多。怪不得走起来便是叮当作响。

见陶君兰好奇,李邺便是低声解释;“这些女子是波斯人,那边的人和咱们这边都长的不同。她们可能是舞娘。”

陶君兰收回好奇的目光,点点头不再盯着人看:不管如何,这么盯着人看都是不礼貌。

当然,她不看不代表别人不看,甚至不少人还忍不住发出惊叹声,更是小声和自己旁边的人议论。

皇帝见状,笑着开口道:“这些都是从波斯买来的舞娘。也是贡品。”

王家将领接过话头,“这些舞娘可不是随便花银子就能买到的。据说,一个舞娘便是要与她体重当等的黄金才能换到。这次进贡上来的却是有四个。”

这话一出,顿时周围就响起了吸气的声音。与体重相等的黄金,这可是天价了。几个女子罢了,哪里就能这么值钱?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那四个舞娘跳了一支舞之后便是都打消了。

陶君兰看过之后,只想出了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人间尤物。的确是尤物,一举手一抬足,俱是妩媚撩人的风情。叫人看得心中痒痒。

甚至有不少女子都避开了目光,不敢盯着看。

陶君兰忍不住想:这四个女子不知最后命运如何?若是只留着当舞娘用肯定是不可能的。若是都被皇帝收用,倒也并非不可以。只是……

正想着,却是听见皇帝笑道:“四个舞姬,便是端亲王,庄王和武王还有老七一人带回去一个罢。”

陶君兰闻言顿时一僵:皇帝让他们将人领回去,自然也不是只让他们看跳舞的。说白了,就像是赏个美人做侍妾一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宫宴,却是又冒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来。

下意识的,她便是看向李邺。说真的,她有点儿不明白皇帝这是想做什么。而且,这是洗尘宴和庆功宴,赏赐不是该给王家那几人?怎么就扯到了李邺头上?;

第一卷 第514章 凉薄

李邺神色不变,不过陶君兰却是注意到他的拳头攥紧了。显然,此时李邺的心情也并不平静。

皇帝微微含笑了看着李邺,倒是十分慈爱的神色。若是只这么看,倒是真像是个慈父,想将好东西留给自己儿子一般;

李邺站起身来,笑道:“多谢父皇厚爱,只是儿臣却是无福消受了。儿臣并不喜欢这种女子,总觉得太过怪异。若父皇真想赏赐儿臣,儿臣倒是想要那珊瑚树。”

那么多贡品里,陶君兰也就只觉得那珊瑚树更稀罕些了。毕竟颜色纯正,又那般高,形状也是不错。算是难得。

皇帝一怔,随后哈哈大笑:“你倒是眼光高。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换成珊瑚树罢。”

李邺笑着向皇帝谢恩,“多谢父皇。”

陶君兰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刚才那般在意实在是太过失态,不过心里更多的却是高兴。李邺能主动拒绝,她怎么能不高兴?反正她是不想府里再进新人了。

“父皇可不能偏心,儿子也想用这舞姬换一样宝物。”七皇子在李邺话音落下后,也是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嚷嚷道。

皇帝挑眉,“哦?怎么小七也不喜欢这舞姬?”

七皇子瘪瘪嘴:“舞姬有什么好的,还不都是那样?还不如一把好兵器呢。上次二哥出征穿的那身盔甲,多好看多威风!可羡慕死我了。”

提起李邺出征那回,皇帝倒是有些怀念之色:“你二哥那身盔甲还是你皇祖父曾穿过的。当年你皇祖父便是总说你二哥最像他,可不的确是如此?那时候,也只你二哥执意要去。倒是不输给旁人,好好替我李家长脸一回。你多和你二哥学学,也是好事儿。难得你这般上进,你说你想要什么?父皇必满足了你。”

到底七皇子是从小就受宠的,皇帝的态度更是温和宠溺些。

“儿子想要父皇库房那对两仪剑。”七皇子露出几许垂涎之色,“再不然,那把鹿筋弓也是极好的。再不然,还有那把昆吾刀也行。”

李邺也是笑起来,“七弟眼光可是比我更好。看中的全是好东西。”

皇帝也是大笑,不过却是一挥手:“既然老七喜欢,朕便是都赏给你!只盼着你文韬武略,将来好替朕征战杀敌,扬我天家威风才好!”

七皇子大喜过望,忙行礼谢恩,又道:“儿子此生最大愿望,便是能做个威风赫赫的大将军!替父兄征战四方!”

皇帝越发欣慰,唯独懿妃脸色有些发苦和暗沉。

陶君兰心里叹了一口气,心知肚明七皇子这是在表明心迹。这话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无心争夺皇位,他志向在别处。当年那个小孩子,果然是长大了。竟是懂得用这种方法来避让和表达了。

懿妃自然是失望——她只怕还盼着七皇子能和几个兄长争夺一番呢。只可惜,七皇子这话一出,却是等于断了她的希望了。

至于皇帝,想必很欣慰罢?不觊觎他手中权力,不处心积虑想要替代他这个做父亲的,这样的儿子,怎么叫他不欣慰?

至于庄王和武王,也是凑合着称赞了几句七皇子便是作罢了。也没回绝那舞姬。

顾惜倒是笑着开口进言:“皇上却是忘了太子了;

。太子在外辛苦,如今有了好东西怎么皇上反而不记得?臣妾觉得,既然端亲王和七皇子都不喜这舞姬,不如就都一并留给太子罢。”

太子妃顿时面色一变,就是王家那几位将领也如此。太子是何等身份?怎可用旁人不要的女人?这不是在侮辱人吗?

当即太子妃便是站起身来,笑道:“庄嫔娘娘想着太子,臣妾便是替太子谢过您了。只是太子如今已经是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政务,一心为民,却是不能再为女色乱了心思。所以臣妾觉得还是不妥当。不如皇上赏些别的东西罢?”

太子妃这话说得好听,至少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去。

陶君兰微微一笑,也是开口来:“太子妃妾却是不赞同。太子一心勤奋,又哪里会为女色所扰?太子心意坚定,必不会如此。太子妃且放心罢。再说了,舞姬不过是闲暇疲乏之时取乐罢了,用意在于调剂一番。想来庄嫔娘娘也是这个意思。”

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舞姬到底算是什么,可是明面上舞姬也的确是在闲暇之余舞蹈取乐主子之用罢了。

顾惜看了陶君兰一眼,腼腆一笑:“正是如此。我正是如此想的。就是皇上,偶尔不也喜欢在用膳时候以歌舞助兴放松?”

皇帝拍了拍顾惜的肩膀,道:“爱妃所言甚是。太子妃却是多虑了。这两个舞姬,你便是带回去安置罢。”

这么一说,自然也就是定了此事。纵然太子妃不情愿,还是只能咽下不满和推拒。只是脸色到底不如方才那般自然好看了。

陶君兰又看一眼宜妃,觉得宜妃也是有些不自在,顿时心头冷笑了一声。

接下来倒是也没再发生什么事儿,顺利的便是结束了。皇帝离去之后,众人自然也都纷纷散去。

太子妃临走的时候经过陶君兰的身边,脚步微微一顿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想不到陶侧妃如此伶牙俐齿。”

陶君兰回以一个微笑:“多谢太子妃夸赞了。我看着那舞姬倒是十分不错,想来太子会喜欢的。”

太子妃的眸光顿时凌厉起来,不过终归是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倒是袁琼华冲着陶君兰一笑,颇有些称赞的意思。

陶君兰挑眉,饮下最后一口胭脂醉,随后缓缓笑了。她是故意的又如何?太子妃不痛快又如何?她就是要坐实了太子捡了李邺不要的女人这个事情又如何?

这时李邺与其他人寒暄回来,先是捏了捏她的手,觉得并不太凉这才觉得满意,又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府去罢?”

陶君兰点头应了,让红螺将二人的披风送上来,笑着先将李邺披风与他穿上,随后自己也穿了。二人便是告辞离去。

如来时一般,李邺仍是牵着陶君兰的手,二人并肩走着。

“你身上藏了腊梅?”李邺笑问,“一晚上都闻到有股子香气;

。”

“嗯,在袖子里系了一个香囊,里头是新开的腊梅。”陶君兰笑着回道:“如此一来既不显眼又香,我也是刚学来的法子。”

两人一路说着这些没甚要紧的话,倒是慢慢生出一股悠然来。

上了马车后,许是因为饮酒的关系,陶君兰便是有些昏昏欲睡。于是就侧头靠在李邺的肩上,合上眼假寐。

李邺便是顺势将她揽住,也是背靠在软枕上休憩。陶君兰身上的香气不仅是腊梅的味道,更有些脂粉和面脂以及头油的香气。几者混合起来,倒是出奇的好闻。更是叫人心情平静。

合着眼睛,李邺却是想起了今日皇帝随口将那舞姬要给自己时候的样子。

他心里清楚,之所以有这么一出,其实是因为顾惜的缘故。皇帝这是想要弥补他罢了。只是这种弥补,不要也罢。而且,如何又能弥补得回来?

说实话,他每每看着皇帝对顾惜那般,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微微恶心。尤其是看见皇帝那种眼神——像是透过顾惜在看另一个人一般。每次看见那眼神,他就觉得烦躁恶心得厉害。

他知道皇帝到底透过顾惜看见了谁。是顾贵妃,是他的母妃。不得不承认,顾惜眉眼的确是和他母妃十分相似,尤其是病弱的样子,更是和母妃最后离世时候惊人的相似。

说实话,他不觉得这是对自己母妃的在意怀念,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亵渎。顾惜又怎么可能代替自己母妃?又怎么比得上?

只是这些感受却是只能死死压在心底,一点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觉得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沉闷得厉害。

他自然是不知道,他想起这些的时候,手指不自觉的便是收紧用力了一些,就是呼吸也更粗重明显。

陶君兰轻轻握住了李邺的手,道:“若真难受,便是与我说说罢。这般闷着,闷坏了怎么办?”

李邺一震,讶然的睁开眼睛,便是看见陶君兰关切的目光。当下心中一暖,扬起唇角笑道:“只是一时罢了。”今日皇帝这般,其实未尝不是做给他看的,是在故意试探他?

“总会都过去的。”陶君兰也是笑了笑,认真道:“不管怎么样,我陪着你。”说着又坐直了身子,将李邺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心里难受就靠一会儿。”

李邺便是没再动,甚至重新闭上眼睛。这一次,倒是果真慢慢平静下来。

而陶君兰却是睁着眼睛,看着帘子上的花纹,心头悄悄叹了一口气。纵然当时不明白,可是琢磨了这么半晚上,她也是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皇帝今儿的用意。

皇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与顾惜亲近,更展现出宠爱来,不仅试探李邺,更是试探顾惜。毕竟二人险些就要成了夫妻,皇帝只怕是在意这事儿的。所以试探一下二人的态度。好在二人均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之色来,否则只怕皇帝心里更加猜疑罢?

只是越是这样往深处去想了,她就越是觉得心里凉薄得厉害。皇帝心里,父子亲情到底算什么?;

第一卷 第515章 故意

王家立了这么一回大功,就好比是久旱逢甘霖,顿时又活了回来。继而一改这段时日的低调,开始频繁的活动起来。

王家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皇后弄回了宫里。

皇帝自然是不情愿的,可是不安抚王家却又不行,最终还是只能压着怒气将皇后接了回来。

对于这件事情,李邺倒是没阻拦,只是含笑不言:“且让他们风光去罢。”

陶君兰明白李邺的意思:登高必跌重。王家如此咄咄逼人,不将皇帝放在眼里,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果不其然,随后皇帝就将王家的那几个将领夺了军权,安置在了京中。随后又钦点了几个刚崭头露角的新人上去接了军权。

新人或许打仗不够厉害,可是胜在忠心好拿捏。而且现在也并无仗可打,自然更是不需要会打仗的。

辛攀借着这个机会,又升了一升。倒也算是好事儿。

皇后归来,陶君兰自然是要进宫请安的。也顺带去看望太后和陶芯兰。

因了那日在庆功宴上一改往日作风,所以这次进宫陶君兰犹豫了一番之后,到底还是没再像是以前那样尽量素净低调。茄紫色的团花暗绣马面裙,镂金百蝶穿花玫瑰红洋缎褙子袄,外头是五彩刻丝霞色紫貂褂。

待到再配上头面和其他饰物,便是十分华贵鲜艳了。

红螺仔细的打量一番,倒是忍不住赞叹起来;“主子这通身的气韵,纵是太子妃也未必比得上。”

陶君兰听了顿时笑了:“太子妃那是不爱这般打扮罢了,真打扮起来自是不同的。再则,太子妃如今也不好做这样的打扮。”太子惹怒了皇帝,如今正是要低调的时候。那日宫宴上都是低调为主。

不说别的,只说太子妃那身朝服,以及太子妃才能戴的凤冠,便是她不可能比得上的。

“而且这话也别再说了,叫人听见不好。”陶君兰嘱咐了一句,随后才将暖炉抱在手中出了门。

因如今雪厚不好行,所以是坐了软轿一路行至皇后的宫殿。

看着外头停放的软轿,陶君兰便是知道自己来得有些晚了。当下倒是也不着急,整理了一下衣裙后才叫人禀告。

待到进了屋子,陶君兰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暖融融的夹着一股脂粉味道。再定睛一看,果然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三公主四公主,太子妃,王良娣,还有庄王妃和武王妃都是已经在了。

如今也就剩下八公主九公主没来。

皇后坐在正中主位上,打扮得也比往日更鲜艳喜庆些。自然,也是更雍容华贵。只坐在那儿,气度便是叫人心惊。

陶君兰恭谨行礼,“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笑了笑:“免礼罢;

。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赐座。”

靠着皇后的位置早已经没了,况且陶君兰也不愿意坐在皇后跟前,所以便是自然的往离得远的位置走去。

却没想到皇后笑道:“阿菀你让陶侧妃坐你那位置罢,你来我身边坐。”

王良娣便是笑着应了,随后起身让出了自己的座位,又撒娇般的坐在了皇后身边的凳子上,道:“姑姑这样疼陶侧妃,我都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