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古清华冷冷道:“谁有心思跟你玩来着?”

哥舒宇脸色沉了下来,扭过头去哼了一声,死死咬着牙关。

“你说是不说,”古清华道:“朕可不是邵皇夫,没那么好的耐心,也不怕伤了你这身娇肉贵的二皇子。”

“臣夫没什么可说的,”哥舒宇眸中突然现出怨恨的光,咬牙忿忿道:“臣夫入宫一年有余,可是陛下从未正眼瞧过臣夫,哼,陛下心里只有那姓苏的小白脸,臣夫不服、不甘!陛下若是看臣夫不顺眼,大可随便找个理由杀了臣夫,臣夫便是做了鬼,也不敢找陛下的麻烦!”

“你不要混淆视听,”古清华冷冷道:“朕不吃这一套!朕问你,你千里迢迢入了我大息皇宫,到底有何居心?那天晚上,你在找什么?”古清华见他咬着唇不答,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喝道:“说!”

哥舒宇怒目相视,咬牙道:“臣夫并没有找什么,臣夫只是一时好奇,误入禁地!”

“是么?”古清华挑了挑眉,唰唰唰又是几下鞭子打了过去,哥舒宇雪白的中单霎时被撕裂了几道长长的扣子,殷红的血迹慢慢浸染了出来,触目惊心。

哥舒宇疼得眼前一阵发黑,额上、颈脖上、背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汗珠顺着往下流淌,流到伤口上,愈加刺痒难当。

“陛下,陛下这是,要屈打成招!”哥舒宇喘息着一字一字道。

“屈打成招?”古清华恼怒之极,道:“你还敢叫屈?你做了什么自个心知肚明!”手下一狠,没头没脑接连着抽了他十几鞭子,抽得手腕酸疼使不出力,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道:“哥舒宇,是你的嘴硬还是朕的鞭子硬!”

哥舒宇眼前金星乱冒,额上汗水涔涔而下,鞭子过身,火辣辣的剧痛让他浑身燥热如至于火上炙烤,身体中又像有千万根钢针一下一下的刺着,身上薄薄的中单已经破烂得惨不忍睹,血迹斑斑浸满衣衫,狼狈凄惨至极。

“怎么?还是不说吗?”古清华语气仍是冷冰冰不带半丝感情,实际上她的心里也有些不忍,也有些佩服,没想到哥舒宇堂堂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居然熬得下这般酷刑。

可是,他宁肯咬牙熬着这般酷刑也不肯吐露半个字,显而易见,那未曾吐露之事对他,甚至对哥舒国来说,有多重要!

是以古清华神色不变,毫不露怯或者露不忍,她必须坚持到底跟他硬抗着。

哥舒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疼得心尖上缩了又缩,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凝神聚息,百忙之中居然还向着古清华笑了一笑,断断续续喘息着道:“陛下,陛下您,好狠!”

古清华咬牙,“看来,你还精神得紧呐!湘琳,取盐水来!”古清华喝道。

“是,陛下!”湘琳愣了一愣有些不解,却十分从命的毫不犹豫出去吩咐,不一刻端来一盆盐水,走向哥舒宇。

“别、别,陛下,陛下!”哥舒宇大惊,忙道:“臣夫招、招了!”

哥舒宇身上已经惨不忍睹,道道鞭痕交叉错落有致,没有几处完好的皮肉了,这一盆盐水泼上来,想想都够他不寒而栗。他没料到古清华居然连这个都懂!他还真是——小看了她了!

古清华止住了湘琳,睨着眼看向哥舒宇:“还不快说!”

哥舒宇喘息着渐渐平静了几分,微微摇头,道:“臣夫现在,还不能说——陛下请、请听臣夫说完!臣夫若是说了,陛下能饶了臣夫吗?而且,此事关系重大,说了之后,臣夫也回不去哥舒国了,陛下,您总该让臣夫放心,否则,臣夫情愿一死,也绝不吐露半个字!”

“凭你几句毫无实质内容的空话,便妄想要朕的许诺?”古清华讥诮道:“哥舒宇,你也太看得起自己、太小瞧了朕吧?”

哥舒宇笑了笑,道:“横竖臣夫已经落在陛下手里,只剩下任凭陛下宰割的份,陛下若是不信臣夫,臣夫也无话可说。”

古清华盯着他半响,道:“你用不着激朕。你说了,朕自会饶了你,你不说也没关系,朕便将你在此关押上一辈子,又有何妨?宫里的狗少吃一口饭,也够养活你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的心,可真狠!”哥舒宇眼底闪过一丝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夹杂着某些古清华一时不明也懒得去寻思的情愫。

“朕跟你不是夫妻,是敌人!”古清华冷冷道,语气却不觉软和了两分。

“陛下如果真打算将臣夫关押一辈子,臣夫也无话可说了。”哥舒宇说着,竟是缓缓闭上了目。

古清华沉默半响,道:“说说你的条件。”关押他一辈子有什么用?她想要弄清楚的,是哥舒国究竟要做什么?内忧未除,她不愿意引来外患。

“臣夫斗胆,想跟陛下讨要一道旨意,请陛下为臣夫备好良马盘缠,还有,臣夫要苏侧夫送臣夫出城。”哥舒宇轻笑,道:“陛下放心,臣夫只求自保而已,万万不敢乱动陛下的心头肉,不然,陛下还不撕了臣夫么!”

“容朕再想想!”古清华狠狠的瞪着他,半响,一字一字道:“朕生平最受不得旁人欺骗,到时候,你若是有半句不实,无论你逃到哪,朕都会将你找出来,千刀万剐!”

“臣夫相信陛下会的!”哥舒宇道,低眼瞧了瞧身上的伤,心道你如此心狠手狠之人,当然会的!不过,他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有些犯傻的笑:臣夫,还真有点儿喜欢你了!

“啪!”的一声,哥舒宇忍不住龇牙抽气,满脑子的旖旎之情一扫而空,瞪着古清华道:“你——”

“来人!”古清华已转过脸,冷冷道:“将哥舒二皇子带下去看守起来,弄点药给他敷上。”说毕随手将鞭子扔到地上,带着湘琳等回宫去了。

第92章 苏浚追踪陷入局

古清华离开之后,哥舒宇被重新押回了牢房。好在古清华临走时丢下一句让人给他敷药的话,众人揣摩圣意,认为哥舒侧皇夫虽然不知为何惹恼了陛下,但说不准还是有峰回路转的余地的,是以也未难为他,给他上了上等的金疮药,换了干净衣裳,狱卒还悄悄多给了他一床棉被。看到他身上狰狞的鞭痕,无人不战栗心惊,均想这玩的也有些过火了,陛下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次日,还没等古清华去北苑,看守哥舒宇的狱卒前来禀报,哥舒侧夫高烧不醒,浑身火烫,请旨是否传太医?

古清华想了想,命湘琳随狱卒过去瞧一瞧,若哥舒宇真的不好,便宣太医。

湘琳去了没一会,小宫女过来回话,说哥舒侧夫确实很不好,湘琳姑娘已经传了太医,在那儿瞧着,等太医诊治完了再回来,湘琳姑娘还说,寒冬腊月,许是地牢中寒气太重,便命人多拿了两床棉被过去。

古清华听了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已近年关,朝中事多,古清华也不可能将所有精力放在哥舒宇一事上。

苏浚听了此事,神情间却忍不住有几分若有所思,古清华见了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你担心他耍花样吗?宫里防守这么严,而且他昨日确实挨了朕一顿好打,地牢中又阴森寒冷,他本是养尊处优之人,病倒了也不足为奇,放心吧!”

苏浚笑笑,轻轻握着她的手,道:“说的也是。这几日事多,他既病了倒也好,等过了年腾出功夫来再慢慢问他不迟,也不急在这几天。”

古清华笑着点点头,道:“苏大将军那边,何时书信可到?”

苏浚想了想,道:“快了,也就这两天。”

古清华点头不语,如果苏严信中果然带来有用的信息,逼问起哥舒来,更多了几分线索判断他所言是真是假。

湘琳一直到下午才回来,跟古清华禀了哥舒宇的状况便退了下去。

因近除夕,宫里各种各样的事务也多,邵卿便请了苏浚一道参详,古清华便让他到坤宁宫去帮忙。

苏浚离开坤宁宫时,夜色已深,也不便去紫宸宫,于是便回自己的承庆宫去。

回到宫里,苏浚洗漱之后便进寝殿躺下歇息,不料,迷迷糊糊才要睡去,耳畔猛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低响。苏浚猛的睁开双目,一动不动,凝神屏息倾听。

一股劲风猛的袭来,寒光一闪,嗡然有声划破空气颤颤袭来,苏浚身子迅疾向内一偏一闪,翻身坐起,顺势从身侧拔出宝剑往上一架,低喝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低哼一声也不答话,手下不停,瞬间攻进了七八招,苏浚也不再开口,举剑相格,但闻宝剑相碰撞叮叮铮铮响成一片,苏浚身形一闪下了床榻,两人斗成一团。

黑衣人眼见一时半刻杀不了苏浚,又怕打斗声引来侍卫,虚晃一招,足下一点,反身向后轻飘飘退了出去。苏浚飞身追到殿外,那人已翻墙而去。

苏浚呆了一呆,猛然低声道:“不好,难道是哥舒宇?”他旋即飞身越过宫墙,足不停步,往北苑方向追去。

果然不出所料,刚到门口,苏浚便看到在外看守的羽林军士一个个东倒西歪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他大惊失色,闯入牢中,狱卒们也同样横七竖八扑倒在地,牢门大开,哥舒宇早已不知去向。

苏浚心头一沉,脸色微变,低低唤了声“清儿!”忙转身飞奔,欲奔往紫宸宫去找古清华。

不料,苏浚刚刚奔出牢狱,迎头一片火光通明,见他出来不约而同低声惊呼起来。

乍遇强光,苏浚下意识偏头眯眼避了避,然后,便看见熊熊火光下,几十名羽林军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神色惶恐、诧异、惊疑、不解……

被风吹动的火光摇摇晃晃,呼呼作响,映得众人脸上一阵明,一阵暗。

心里动了一下,脑中闪过一片灵光,苏浚变色,暗叫不好!苏浚来不及开口,一个尖利惊疑的女音厉声喝问:“苏侧夫,深更半夜,你怎么会在这?这些人怎么了?”正是湘琳,而湘琳身边身形挺拔,直直而立,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正是古清华!

“陛下……”苏浚怔怔,顺着古清华的目光,发现她盯着自己手中垂着的剑,苏浚脚下不禁向后一顿,脑子里一片空白。

古清华转过眼光不再看他,扭头吩咐林芝道:“带人进去看看!”

“是,陛下!”林芝悄悄睨了苏浚一眼,手一扬,领着三五禁卫进入地牢。

不一刻,林芝等匆匆出来,奔至古清华跟前跪下,声音里略带着几分惶恐:“陛下,狱卒们跟外边的禁卫一样,都中了迷药晕倒了,狱门大开,哥舒侧夫——已经不在了!”

古清华心间一凉,下意识攥紧了手心,突的一松,眼角沉寂如冰睨了苏浚一眼,向林芝淡淡问道:“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林芝沉默片刻,道:“狱门铁链,为利器斩断……”

“可是剑么?”古清华脸上肌肉抽搐两下,依然平平问道。

“卑职……不知!”林芝拱手抱拳,垂首低语。

“陛下——”湘琳瞪了苏浚一眼,忍不住开口。

古清华身子一软,脚步有些踉跄,湘琳低呼一声,止住了要说的话,忙用力扶住了她。

她不说,古清华又何尝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古清华苦笑,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光无声扫过众人,众人一字不言,她又何尝不知他们心里是怎么想?便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想!

古清华缓缓舒了口气,稳了稳神,望向林芝:“将此处收拾干净,将这些人救醒问话,派人仔仔细细搜寻宫中各处角落,传旨九城兵马司,不,不,罢了,”古清华轻轻摇了摇头,侧皇夫从宫中逃跑,闹开了不是件好听的事,何况马上便是除夕新春,宫里闹出此不吉之事,皇室颜面何存?她古清华脸面何在!“明日城门开启时,命羽林禁卫把守各城门口,往来行人都给朕查看清楚了!此事不得声张,更不许在外胡乱议论,否则,朕断不轻饶!去吧!”

说到末句,古清华声音转厉,林芝心头一紧,古清华说一句,他答一句,听到那句“去吧!”应声而起,手一扬,召唤了萧炎等首领至一旁轻声分派任务。

古清华望着苏浚,目光中有痛、有伤、有惊、有怒、有疑,她就这么盯着他,一言不发。

苏浚嘴唇动了动,终究也无话可说,头微微一偏,避开了她的目光。

“将苏侧夫带回紫宸宫问话!”古清华冷然吩咐:“湘琳,带一拨人将承庆宫看守起来,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进,不许出!”

“是,陛下!”湘琳答应,转身去了。

古清华瞅了苏浚一眼,两名小太监上前,一左一右挟着苏浚,随在古清华身后,一道回了紫宸宫。

一路上但闻脚步踏踏、裙裾沙沙声,人人心头沉沉,谁也不敢说话,生怕为古清华迁怒。

明摆着的,苏侧夫与哥舒侧夫勾成一线,苏侧夫施迷药迷倒众看守,一剑劈开牢狱放走哥舒侧夫,正想全身而退时,不料被陛下抓了个正着!

唉!众人心头无不叹息,苏侧夫盛宠不衰,大得陛下喜爱,干嘛要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真可惜了!

古清华脸色沉沉进了殿,径直进了御书房,喝道:“将苏侧夫带进来,都给朕远远退下!”

“是,陛下!”诸人慌忙答应,将苏浚推进御书房,忙忙倒退了出去。苏浚手中那把剑,自然早已被小太监们强夺了去。

紫宸宫中一片灯火通明,苏姑姑及宫中服侍的宫女太监们全部垂手低头站在外边大殿中,大气也不敢出,支起两只耳朵听远处书房中的动静。

如众所愿,女帝低喝隐隐传来一两声,然后“豁琅琅”一阵清脆声响,不知哪个名贵的古董花瓶又遭了秧。

御书房中,苏浚瞠目结舌的瞧着古清华背对着他一个人在那摔古董骂人,有些傻眼了。

古清华骂够了,喘着气转身,三步两步向他走过来,咬牙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儿你拿不出个说法来,休要怪朕不念旧情!”

苏浚蓦然睁大了眼,眼中光芒越来越亮,他唇畔扬起大大的笑容,情不自禁紧紧握住古清华的手,轻声道:“清儿,你信我?是吗?”

古清华低哼一声欲挣,反被他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抱着,“清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叫你为难了!”

古清华挣开他的怀抱,沉着脸道:“你还没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到了那里?”

苏浚稍稍一滞,迟疑道:“今晚从坤宁宫回到承庆宫,想到哥舒宇,臣夫心里便有些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忍不住便想过去看看,不料才刚到那儿,就发现门口守卫全部昏迷在地,臣夫心里吃了一惊,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情况也是一样,牢门大开,哥舒宇不见了,一把剑落在牢门下。臣夫信手捡起那柄剑,情知不妙,便想赶紧过来紫宸宫告诉陛下,谁知才刚出了门口,就碰上——”

第93章 古清华将计就计

苏浚说着瞟了古清华一眼,苦笑了笑,不觉问:“怎么这么巧,陛下怎么会出现在那?”

古清华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巡守的侍卫在紫宸宫外捡到一封信,朕看了信,这才带人赶过去,不曾想没逮着哥舒宇反倒抓住了你。苏浚!你说的,可是实话?”古清华的声音徒然转厉。

苏浚眸中一黯,苦笑道:“清儿,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古清华久久的盯着他,眼神终于渐渐柔和了下来,垂了垂头。她相信他,是因为她宁愿相信!尽管此事,她亦心有疑虑,可他的态度,她看不到虚假……

忽而蹙眉,古清华叹道:“这件事太奇怪了!哥舒宇关押了这么久都好好的,偏偏朕一回来,他就能够逃走?还有紫宸宫外那封信,到底是何人送的?朕赶过去,却偏偏撞见你从里边出来,你说心里不安睡不着,”古清华抬头望他,道:“今日在坤宁宫,你有没有吃了什么古怪东西?”

苏浚一愣,道:“陛下是怀疑邵皇夫——只是用了些寻常糕点茶水,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苏浚心头不禁一沉,他随口掩饰,没想到会招得古清华怀疑邵卿。可也难怪,邵卿主持宫内诸务时,哥舒宇好好的被看管着什么事也没有,这才刚刚移交给古清华立刻就出了事,若说哥舒宇有意挑古清华在的时候出逃以免连累邵卿很说得过去,还有那封不署名的信,可能是宫里任何一个人放置的,这个“任何人”自然也不排除邵卿。

“陛下也许多虑了,如果真是邵皇夫干的,他当初便没有必要将哥舒宇抓起来。”苏浚忍不住为邵卿开脱。

倒不是他对邵卿多有好感——邵卿好歹是他的“情敌”,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的情敌有好感。只不过,苏浚太了解邵卿这样的清流了,他们是头可断,血可流,也绝不会干出这种勾结外邦敌人的勾当。

“此一时彼一时,这不是个多好的解释!如果,如果不是邵卿,就是慕天南了?”古清华想想,又摇摇头,“慕天南那边有人监视着,今晚这事,着实不关他的事!朕虽厌恶他,却也不能冤枉了他叫真正的凶手逃脱!可如果不是他们俩,难道这宫里,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会是什么人所控制?又是以怎样一种形式存在?不,这不太可能!定是他二人之一,可是——”

古清华越想心中越乱,越乱越烦躁,她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甩甩头,低声道:“苏浚,你说,朕还有谁人可信?”

苏浚黯然,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陛下,您别急,且看看明日能否抓到哥舒宇再做计较!”

古清华苦笑,道:“这个希望可不大!哥舒宇既然逃掉了,哪有那么容易抓他回来的?而且,朕又不可能下旨全国通缉。”

苏浚想了想,道:“不必下旨通缉也未必找不到他!”

古清华一呆,抬头道:“你是说,哥舒国?他一定会回哥舒国!”

“除了回去,他似乎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苏浚道。

古清华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微微仰头,怔怔凝视着前方,眼睛快速的眨着,似在紧张思索着什么。

半响,古清华冷笑一声,咬牙道:“他想要回去?也得看朕许不许!”

“陛下的意思——”苏浚一时有些不明。

古清华哼了一声。猛然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展开宣旨,手执御笔,轻轻撩着袖口,俯身低头奋笔疾书,不一刻,一道旨意便书写完成。

古清华搁笔,双手将她宣旨轻轻捧起,吹了吹,递给苏浚:“你瞧瞧。”

苏浚接过,触目所及,情不自禁轻呼一声:“陛下!”

“他不是要走吗?朕就叫他从此见不得光!他想回哥舒国舒舒服服继续做他的二皇子可没那么容易!”古清华冷笑。

“陛下,深谋远虑。”苏浚不禁有些心惊。

那纸上所写圣意,乃是一道交予哥舒国皇帝的报丧国书,上边明明白白写着哥舒侧皇夫因病去世,不胜哀痛,请哥舒皇帝节哀顺变!

这道国书只要发到哥舒国,便是天下皆知,从此世上,再无哥舒宇此人,哥舒国,也再无二皇子。

“朕料想他今夜定来不及出城,明日朕便命礼部誊抄此份圣旨,五百里加急送往哥舒国。”古清华淡淡道。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夫?还有那哥舒宇,还抓不抓?”沉默片刻,苏浚低声问道。

“哼,他既然已经是个死人,朕还抓他做什么?朕想派人前往哥舒国一趟。”古清华说着,抬眼望向苏浚,眼皮一垂,道:“今晚之事……所幸看到的人不多,那些侍卫——”古清华咬咬牙,却终究说不下去了,一时心头好生不忍。

她不是个嗜血之人,羽林侍卫都是她真正可以倚靠的自己人,她不想杀他们灭口,可是如果不杀他们灭口,哥舒宇无故失踪一事还可勉强说是宫里遭了刺客,随后在宫中偏僻角落找到了哥舒宇,但最终因病加伤又受了惊吓而不治身亡,可是,苏浚呢?根本没有办法保全苏浚!

众目睽睽之下,他拿着剑从地牢里走出来,不是一句“意外”或者“误会”就能解释清楚的!

古清华心中不禁恼怒起来,瞪着苏浚不说话!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的在那儿出现,怎会教她如此为难?

“陛下,”苏浚望着她,道:“臣夫去一趟哥舒国,明日就去,陛下,那几十名侍卫,让臣夫带走吧,让他们到边境历练历练,将来也好为陛下出力!”

古清华眸中一黯,半响点点头,道:“苏浚,朕把他们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

“多谢陛下信任。”苏浚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犹豫半响,道:“臣夫不在宫里,陛下小心些,邵皇夫和慕侧夫那边,陛下,多多留心。”

古清华点点头,道:“你早去早回,路上小心些!还有,倘若路上遇到了哥舒宇,格杀勿论!”

苏浚点点头,道:“如此,宫里还请陛下替我掩饰。”

古清华轻轻笑了笑,道:“放心吧,朕明日便传旨承庆宫感染恶疾,无进无出。”

苏浚默然,苦笑点头。

第94章 哥舒宇暴跳如雷

哥舒宇趁着夜色逃出皇宫,在夜深人寂的街道上左弯右拐,半响,方溜到城北一条深深的巷子中,在一处小小的角门处停了下来。

他贴墙而立,警惕的四下看看,这才轻快来至门前,抬手轻叩角门。

内里似乎早已有人在等着接应,一听到敲门声立刻“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一名家丁提着灯笼轻声问道:“是宇公子吗?”

哥舒宇点点头,小心翼翼从身上掏出一件什物递给那家丁,微笑道:“有劳了!”

那人接过一看,不禁躬了躬身,神色立刻多了几分恭敬肃穆,垂首将他往里让,陪笑道:“宇公子来了便好,我家王爷正等着公子呢!”

“是么?半夜叨扰王爷,实在惭愧!”哥舒宇拱手咧嘴一笑,抬脚进去。

那小家丁下意识探头出外往两边瞧了瞧,迅速关上门,转身引着哥舒宇笑道:“宇公子,您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