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从中午一直打到黄昏,打到太阳西沉,夜幕降临,古青霜命鸣金收兵,却没有半点退缩的样子,而是命所有将士就地休息,预备夜战。

苏严和诸将反而被她这不要命的打法激起了满腔的愤怒和斗志,孙副将等无不喝骂女子发起疯来果然了得!于是传令三军,全神备战!

苏严听着各位将领报上来的三处战况和伤亡情况,暗自斟酌,照古青霜这种打法,两天之后,古清华还不出现,他也只得发出求援信号了!

又是通宵一战,双方均是疲惫不堪。苏严站在城楼上冷冷的瞧着仍旧围着丝毫没有退兵迹象的军队,怒火一阵一阵的窜上心头,将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同室操戈,竟可以如此这般不顾他们这些军人的性命吗!他将期限在心中又缩短了一天,明天,明天如果古清华还不来,他也不陪他们玩了,倒不如招来援兵,与他们斗个胜负!

不料,古青霜还没来得及再发动新一轮的进攻,就听到远处滚滚如雷的马蹄声渐渐近来,那是她驻扎大营的方向!

古青霜心头大震,立刻传令全军戒备,一头防着苏严,另一头防着来人方向。她暗自揣测:莫非是慕天南不放心,带着那剩下的兵马赶来了?来了也好,她也没料到,苏严这班驻北军竟是这样难缠!想当初收服南疆叛乱部落,她用的就是这种方法,一举大盛,没想到苏严竟然能抵得住。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鲜亮的旌旗在腾起半天的沙尘中迎风飒飒,古青霜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盯着那旌旗,笑意蓦然变冷,眼睛蓦地锐利起来,那当先巨旗,分明绣的是张牙舞爪的金龙……

“二公主……”显然,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发现了这一点。

“陛下驾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驾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亮彻天的声音声声震耳,声声如雷,直击耳膜人心!众人哗然,三军无不变色,尤其那些小兵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个个都呆住了。

“古青霜!见了朕还不上前参拜,你想造反吗?”古清华骑着金鞍骏马,发髻高高盘起,明黄的龙袍刺人眼目。她的身边除了有苏浚,还有气宇轩昂、身穿金丝罩甲腰佩宝剑的羽林军卫。背后,是望不到头的大军。

古青霜怔住了,静静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苏浚一扬手,慕天南以及她留守在大营的心腹将领一溜十二人统统被五花大绑押了出来。

“给我冲!”古青霜蓦地柳眉冷竖,“唰”的一下抽出佩剑,指着古清华大喝一声,拍马直取上前。

苏浚手一招,数百羽林军士将古清华团团围住,左右大军掩杀而出,金戈相击喊杀阵阵,双方厮战在一起。

第209章 结局(上)

苏浚手一招,数百羽林军士将古清华团团围住,左右大军掩杀而出,金戈相击喊杀阵阵,双方厮战在一起。

古青霜一军突然阵脚大乱,却是身后的苏严趁机率领手下将领也冲了下来,前后夹击。

古青霜大骂“卑鄙”,冯士夫却大声道:“二公主,先退一步避其锋芒,未必不能再战!”古青霜恨恨骂了几句,打了个手势令旗一招,且战且退,率领手下残兵退往三十多里外的其巍山,不多久,从另两处城门败退将领一并来到,三处合在一起,据着其巍山清点人马,暂作休息。

苏严那边率众参拜了古清华之后,主动请缨与二公主一战。古青霜军心大乱,纵然兵力不少,也没剩下多少战斗力了。何况,她们连攻一日一夜的城,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古清华没有答应,当下也不进城,命苏严回城处理善后事宜,亲自带人在苏严手下两位副将的陪同下,率军在其巍山下驻扎,她要亲自跟古青霜问个清楚,何况,理亲王还在古青霜手里,她必须要救他出来!

古青霜恨恨不已,瞪着山下那一袭明黄的身影,心头涌起的是无以伦比的恨意。这个女人,一个私生女而已,还是有着蜀国血统私生女,怎配做她息国的皇帝?是她大意了,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眼下,她只有顺利撤回南疆,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些人马,本就没有几个是她的,羽林军被她留在大营,如今又归顺了那女人,跟在身边这些,除了两千名自个的亲兵,其余的都是用江北军营、江南鹿山军营里调来的,那些人是她得到神秘信件告密之后,趁着都中混乱突然出手控制了江北、江南鹿山两处军营得来的。即使此刻失去了也没什么。

也正因此,慕天南在都中迟迟等不到援军。

当然,也不见得就会失去,只要她此刻能够逃离出去。到了江北军营和江南鹿山军营,只要将率领出来的军营将士皆死于古清华之手的消息带回去,不愁那些人不继续听她的,何况,她还有心腹将领在那两处军营中主事呢!纵然将北境输给了她,那又如何!

古青霜素来是个果断利落的性子,打定了浑水摸鱼的主意。便欲传令休息,天黑之后立刻行动。不料,军队中却是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古青霜大怒,立刻带人往那喧闹之处三步两步过去,喝问何事?

原来是冯士夫要杀了理亲王,几位将领不许,正与他争执吵闹。

大家都知道理亲王是古清华的心腹,皇室的宗亲。如果他被杀了,哪怕投降,古清华也绝不会饶了他们。试问谁愿意在这暧昧不明的时刻自断了后路?冯士夫毫不留情面的直指这一点,指责这些人对古青霜三心两意,其心可诛,众人不服,也有几分恼羞成怒,与冯士夫大吵了起来!

古青霜一来,谁也不敢再说话,万一古青霜恼羞成怒下令立刻斩了他们,死了也是白死!

“二公主,此人不死。军心不稳,且带着也是个累赘,请二公主下令杀了此人!”冯士夫面不改色、掷地有声的请示。

古青霜冷冷的瞪着理亲王,半响轻轻吐出一句话:“你们都出去,本宫有话要跟皇伯父说。”

冯士夫等面色有滞,被古青霜厉喝一声。终于缓缓的都退了出去。

古青霜拔出匕首斩断了绑着理亲王的绳子,将怀中的册子掏出来扔在他的面前,淡淡道:“皇伯父自己看吧。”

理亲王诧异捡起,一看之下,脸色如同当初见这册子的古青霜一样变得惨白,他目光连接闪烁了好几回,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喘着气喃喃问:“这,这,二公主是从何得来?”

“是冯士夫无意中从东宫找到的。”古青霜背对着他,声音平缓如水。她缓缓转身,向着理亲王:“皇伯父您说,她还配当这个皇帝吗?”

“冯士夫不是什么好人!”理亲王脱口而出。

“但这的的确确是大皇姐的笔迹、东西的确是东宫的东西!”古青霜的眼神蓦地含了几分冷意,炯炯逼视着理亲王:“难道皇伯父仍然以为,一个血统不纯的女人,还可以做我大息的君主吗?”

理亲王静静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古青霜,目光中有怜悯有同情有失望也有希望,他轻叹道:“二公主,一码事是一码事,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先帝九泉之下——”

“不要提她!”古青霜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她的心猛然一缩,恨恨道:“不要提她!我可以放过古清华,但我一定要杀了苏严!”她的丈夫早已死了,她的爱人凭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二公主,先帝,先帝她对您很好很爱护,您,不该这么对她。”理亲王的声调依然很平静,平静得有些空荡。

古青霜没有说话,只是嗤嗤冷笑,眸中的恨意如严冰涌上,将她的目光冰得发寒。她爱护她?杀了她最爱的人连个解释都没有反而不承认,这就叫爱护她?就是死,她也不甘心!

“二公主,臣也有一样东西,请二公主过目。”理亲王轻叹着,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古青霜:“臣那天晚上就想把这封信交给二公主,可惜——还是请二公主自己看吧!”

古青霜狐疑的接过来,拆信一看,却是火烫般扔了出去,胸口犹如挨了重重一击,她的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双眸睁得大大的瞪着前方,脚下一软,撑住一旁的树干,喃喃摇头道:“不、不,这不可能,你撒谎,你,你撒谎!”眼中一痛,两行清泪竟是不可抑制的流过脸颊。

“二公主,先帝的笔迹您想必不会看错,臣也没有必要欺骗二公主。”理亲王叹气,缓缓说道:“先帝怕您伤心,原本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去,可又怕您一辈子解不开心结,故而临终前写了这封信交给臣,并且吩咐臣,如果公主您从此开开心心,对此事早已放下,那么便毁了此信不必再让您知晓;如果……,就把此信交给您。二公主,您可是明白了!”

“这不可能,”古青霜突然之间变得脆弱无比,她浑身颤抖着,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才站稳了身子抱着一旁的树干才不至于跌倒在地,她语带梗塞,喃喃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凭这一封信,能说明什么!”她突然大叫起来,发狠的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抛向空中,化成片片惨白的蝶。她终于忍不住,扶着树干身子缓缓软了下去,跪在地上捧着脸压抑的痛哭起来。

理亲王眼中一黯,无声轻叹,摇了摇头,默默站在一边,怔怔望向了别处。

数十年的执着与坚持,最终发现竟是一个骗局一场笑话,发现自己最恨的人,其实是爱自己最深,最爱的人,却是个骗子,换了谁,谁能受得了?

古凤倾的信中说得有证有据,还附带着花了押的供词,杨玄青,竟是哥舒国的暗探……

古凤倾知道自己的女儿爱此人甚深,她怕她忍受不了这个打击,宁肯自己被她怨恨也不愿意告诉她真相。她以为,时间长了,她也就想开了,却不知自己远远小看了她的执拗!她坚持了十年,直到这一切在她面前真真切切的变成笑话。

“二公主……”听得古青霜哭得声咽气堵,搜肠刮肺,伏在地上几乎起不来,理亲王终于不忍,轻轻的连唤了她几声。

“二公主,此刻,不是哭的时候,二公主,您要拿个章程!”理亲王叹气。

古青霜止住了哭声,拭泪缓神,深深吸了口气,跪坐在地上背对着理亲王低声道:“章程?还有何章程?”

“二公主,都是息国的子民,万万不能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呀!”理亲王痛心疾首。

“她不能再做皇帝!”古青霜仍是斩钉截铁:“她血统不纯,古氏江山,不应由她来坐!”不容理亲王插话,她接着继续道:“这个皇位,本宫不坐,她也不能坐,应该传给耀之!”

心底为深深的愧疚和悔恨填满,这个江山,她更要护住,她没脸当那君主,但那个位置,本就该是大皇姐的,是耀之的!

理亲王目瞪口呆,不料她仍是这般固执。他嘴唇动了动,正想替古清华辩白几句,古青霜冷冷道:“这些年她做事虽说颇有几分才干手段,可是,本宫依然不能容忍。耀之,不见得会做得比她差。”她对不起母皇,便要守住她的江山,她不许母皇不喜欢的人坐在此位上。

“二公主的意思,打算继续兵戎相见吗?”理亲王的语气冷了下来。

古青霜心神一滞,咬牙道:“本宫自有打算!皇伯父老老实实呆在此处吧,莫要乱动,便伤不了你!”

“二公主!”理亲王脸色大变,又气又急瞪着古青霜,还欲跟她理论,古青霜却是一招手,扬声喝道:“来人!”吩咐一队亲兵将理亲王又看管了起来,理亲王气结。

第210章 结局(中)

“二公主!”理亲王脸色大变,又气又急瞪着古青霜,还欲跟她理论,古青霜却是一招手,扬声喝道:“来人!”吩咐一队亲兵将理亲王又看管了起来,理亲王气结。

“陛下,要不要冲上去?”与此同时,几位随行副将跃跃欲试向古清华请示。

古清华盯着山上,想着理亲王还落在他们手中,不由望向苏浚。

苏浚便道:“山上没有水源没有粮食,纵然他们随身携带有水囊干粮,也挨不了多久!快则今晚慢则明早定会突围,只要守住沿途各处出口,他们逃不掉的。”

古清华点头,便命苏浚与熟悉当地环境的苏严手下两位副将一同商量斟酌,将众人都派遣了开去,埋伏在各处。古清华则在羽林军亲兵的簇拥护卫下,退到了数里之外的一处山丘。

下午,苏严又率了大军前来接应,微调了各处埋伏,亲自带人保卫在古清华身边。

果然不出苏浚所料,半夜时分,古青霜兵分四路下山突围。她没有那么幸运,受到了苏严事先安排的各处埋伏袭击。古青霜不愧领兵多年之人,声东击西玩得十分漂亮,终究让她带着一队人马逃了出去,苏严本欲率兵穷追,古清华却拦住了,吩咐先派人上山找理亲王的踪迹。如果找到理亲王,说明古青霜还没有丧心病狂,她可以考虑饶她一命,如果理亲王惨死,她发誓,迟早要将古青霜绳之以法。

理亲王没有死。被五花大绑扔在乱草丛中被人找到了。

古清华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忙命侍从扶着理亲王。理亲王声音哽咽,道了声“谢陛下!”再也说不出别字。想起逃走的古青霜,心中十分不安。

待找到理亲王后。天色已经隐隐透亮,孙副将等留下来打扫战场,苏严及其他人簇拥着古清华进了北境边城。

古清华颁下圣旨安抚人心。除了古青霜的心腹被押入大牢听候审讯,其余从犯一律免罪,慕天南等十来个首犯,她则没什么审问的兴趣便直接赐死。慕天南落到她手里,情知再无活路,倒有自知之明,不等她动手。已经抢先撞墙自尽了。

一场大乱,终于消弭。

可是,冯士夫依然逃了,不见踪迹。

古清华冷笑:“不必着急,此人上蹿下跳不安生。他迟早会自个跳出来!”古清华说这话时,眼角似有意似无意向苏严睨了睨,恰好苏严目光也正望过来,有些心虚的避了开去,古清华心里一紧,寻思着苏严和冯士夫之间的关系定不简单,定要找个机会问一问不可。

“陛下,您还是先休息吧,善后事宜我爹我驻北诸将自会处理好。那冯士夫孤身一人,料想也逃不到哪儿去!”苏浚望着脸色憔悴的古清华说道。

古清华心中一暖,望向他的眼神也温柔了几分,目光四下一扫:“你们都退下。一切听苏大将军安排!”

“臣领旨!”苏严率着众将退下,随行侍女们在古清华的眼色下也垂眸敛眉而退,独有苏浚留了下来。于是诸将瞧着苏严的意思都有点挤眉弄眼。

诸人皆退,苏浚上前迫不及待将眼前人紧紧搂入怀中,古清华亦紧紧回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胸膛,闭着眼轻轻磨蹭:“苏浚,这是最后一次了,是么?往后,我们再也不会有危险了!”

“是,再不会了!”苏浚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慕氏一党垮台,古清华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无论冯士夫还是逃走的二公主,拿下那都是迟早的事。

古清华抬头,向他温柔一笑,又靠入了他的怀中,感觉他拥抱自己的力度又紧了紧。

突然门外一阵喧哗,跟着有小宫女在外焦急道:“陛下!苏侧夫!不好了,苏大将军被冯士夫挟持了!”

古清华和苏浚俱是悚然一惊,苏浚脸色大变,眸中冒起几分怒火和气恼,他太了解他爹了,正常情况下,冯士夫根本不可能挟持他。他就不明白,一个二十多年不见的发小,交情就这么深厚?

“人呢?在哪儿?”古清华几步上前掀起帘子推开门问。

“此刻,在南城城门角楼上,姓冯的说,说让陛下和苏侧夫过去——”这次回话的却是苏严手下的孙副将。

“荒唐!”苏浚断喝,不由瞪了孙副将一眼,这种话怎么好当着古清华的面说?不会悄悄的暗地里告诉他吗!

“既如此,朕便与苏侧夫去一趟,正好,朕也有事要问他呢!”古清华既不觉被冒犯了也不吃惊更不害怕,神色淡淡。

“陛下!”苏浚蹙眉。

“朕是一定要见他的。苏浚,你也该见他一面。”古清华的语气说不出的认真。

苏浚的嘴动了动,见她神色坚决,当着众人面他又不便跟她叫板,只得无声默认,想到她穿了金丝甲,心底稍安。

古清华和苏浚在众人簇拥下来到南城城门角楼下时,果然望见冯士夫挟持着苏严在上边,角楼下围满了士兵,个个满脸焦急,却无人敢上前去。

见了古清华和苏浚,众人一起跪下参拜,古清华摆手命平身,微眯着眼向上望,却见冯士夫将抵在苏严背心的匕首紧了紧,喝道:“陛下,苏侧夫,对不住了,请屈尊吧!”

古清华秀眉一扬微微冷笑,招呼着苏浚昂首挺胸便往前去。

“陛下,陛下!”

“陛下三思!”

“万万不可啊陛下!”

众人惊恐万分,慌忙又跪下苦苦哀求,就是将这消息告诉古清华的孙副将也暗自懊恼后悔不已。古清华乃天子之尊,如果出了什么事,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起的。

苏浚此时反而镇定了,不是他不担心,而是他比他们更加了解古清华的脾气。他狠狠瞪了孙副将一眼,冷冷道:“你们在这儿守着,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许乱动!”说着携着古清华的手,暗暗警惕着冯士夫,与她一步一步往角楼上登去。

“朕已经来了,说吧,你想做什么!”古清华和苏浚站在他们对面,语气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冯士夫仰天狂笑:“陛下好胆色!此事跟陛下无关,我只想,要苏家父子的命!陛下,无非做个见证!”

“冯士夫!”苏浚厉声道:“我父子与你无冤无仇,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冯士夫眼中突然显出怨毒无比的神色:“没错,我是疯了!二十几年前我就疯了!”他狠狠的瞪着苏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夺妻之恨,誓不两立!”

“休得胡言!”听他出言辱及亡母苏浚不由大怒,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却没注意到苏严眼底的痛苦。

“苏浚,不要这样。”古清华握着他的手,温柔的望着他。苏浚心中一暖,紧紧回握着她,低声道:“清儿,我——”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丈夫,我这一生一世最爱最爱的人,苏浚,你答应我。”苏浚不明白她为何此时会说出这么古怪的话,心却情不自禁被她脉脉含情的眼神言语所打动,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更紧了,被冯士夫挑起的怒火也消弭了几分。

古清华向冯士夫冷冷一笑,目光徒然变得凌厉,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刺绣精细却有些褪色的香囊,举着向冯士夫冷笑道:“冯先生可认得此物?”

冯士夫以为她在耍什么把戏,先是不屑一顾,继而脸色大变,厉声道:“你,你从哪里得来的?”

苏严亦脸色大变,望了苏浚一眼,苏浚则目瞪口呆,突然心口一缩,一股冰凉的不好的预感自心尖上升起,他胸口一堵,怔怔的望着眼前。

“你从哪里得来的!”冯士夫心神大乱,差点要推开苏严向她扑过来。

古清华温柔的望了苏浚一眼,轻轻一笑:“是我丈夫送给我的,他说,这是他难产去世的娘留给他的礼物。”

冯士夫不由得瞪向苏浚,一刹那,他有些恍惚,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苏浚的面容,这一看,却模模糊糊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难道苏浚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冯士夫血气翻腾,他不敢想,更不敢猜,满腔翻滚激荡的气血无处可泄,他狠狠瞪着古清华,颤声道:“你,你想扰乱我的心神,你,你是个骗子,骗子!”

“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浚眼中满是痛苦矛盾和打击,他的脸色白得像蜡,望着苏严,充满乞求又那么绝望。

“苏大将军,事到如今,说不说,都随你。”古清华的声音依旧冷淡,一手却仍紧紧握着苏浚的手。

“陛下,陛下怎么会知道?”苏严长叹一声,望着古清华。

古清华瞥了苏浚一眼,道:“这是苏浚送给朕的礼物,朕时常把玩,就在前些日子,朕发现这香囊对着阳光时,可看到夹层里绣有两行字。冯先生,是什么字,就不必朕说了吧?”

“苏严,你说,你说!我和阿娟的定情信物,怎么会到了她的手里?”冯士夫牙齿咬得咯咯响,苏浚的脸色更是一分一分的白了下去,手心一片冰凉。

第211章 结局(下)

苏严愧疚疼惜的望了苏浚一眼,冷冷哼道:“你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当年你抛下阿娟离开乡里,阿娟未婚先孕,若不是我恰好回乡探亲,她已经被人沉塘了!”

“那,那你和她——”冯士夫的气息紊乱了,心怦怦的跳着,他想知道真相,又怕受不住真相的打击。

“我和她?”苏严恨恨道:“我和她只是兄妹之情,你会不知道?如果我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以为她能活下来吗!”

“爹!”苏浚强忍着颤抖的身体,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却混进了慕王府,哼,出息!阿娟怎么会看上你!”苏严忿忿,望着苏浚的目光充满怜悯:“阿浚,爹,唉!爹对不起你!”

“爹!别这么说!”苏浚脸色惨白,轻飘飘道:“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只是我没想到,”他望了冯士夫一眼,空洞洞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冯士夫脑子里一片混沌,手里的匕首“当啷”一下落在地上,他茫然的后退了两步,怔怔的望着前方。他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又浮现出阿娟那清秀温柔的样子,她那么爱他,他不信她会把跟自己的定情信物随意送给别人,他也不信他刚离乡没多久她就转身嫁了人……还有苏严,他抬头望着他,他是他的兄弟啊,自小光明磊落,又怎么会夺人所爱,何况,他那时候和先帝——

“我只是想给阿娟挣一份荣耀和富贵,”冯士夫直愣愣的望着眼前,怔怔道:“我来到翟凤城,想求一份前程。不料遇上窃贼盘缠被偷光了,当时又病着,被店家赶了出来……这当口却听到你苏大将军娶亲的消息,娶的竟是——苏严。你想想,我心里怎能不恨!”

“所以,你就投入慕弘如门下,做他的走狗?”古清华冷冷道。

“不错,”冯士夫也不理她话中的讥讽,咬牙道:“我恨苏严,也恨先帝。恨她跟苏严都传成那样了,为什么还不看好他让他破坏别人的因缘!我发誓,终有一天,我要搅得整个息国天翻地覆!”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苏浚的声音竟是异常的平静:“你鼓动慕弘如造反,却又假装投诚陛下,暗中又跟慕天南联手,一边又通知了哥舒复,又给南疆的二公主写了信。是吗?”

“……是……”冯士夫望着他的目光十分复杂,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古清华和苏浚俱是无语,他们琢磨分析了许久。都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何在,谁这么做、动机又是什么,却原来——

“你为了一己私愤,做下这等罪恶滔天、生灵涂炭之恶事,冯士夫,这事怎么了断?”古清华冷冷问道。

苏浚脸色微变,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陛下!”苏严心一紧,叹道:“逝者已矣,往事何必再言。陛下,便准许他活着赎罪吧!”

“朕本来也没想要他的命,”古清华说这话时,握着苏浚的手紧了紧,她心心念念的是苏浚,看的。也是苏浚的面子。

“纵然陛下原谅我,我又还有何面目活着!大哥,我对不起你!多谢你,替我们将儿子养大!孩儿,若有来世,爹一定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冯士夫惨然大笑,跌跌撞撞奔向城头,不等人反应过来,猛的一跃,往城下跃去,等苏严三人过去看时,他早已跌落在地,气绝身亡。

苏浚咬着唇,脸色一片雪白,怔怔的望着一动不动死去的冯士夫和那身旁一滩鲜红的血迹,心中空荡荡的,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古清华和苏浚回到翟凤城没几天,古青霜便被秘密押解回来,押送人正是当时被古清华发配大于泽训练的宋时、孟延寿等人。古清华当时与他们演的一出苦肉计,将他们派遣至大于泽,明面上是训练水师,实际上练的是一支精锐的骑兵。古清华本来预备用这支骑兵牵制江北军营和江南鹿山军营,不料除夕夜状况有变,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后来,两处军营又落到了古青霜的手里,宋时等人与赶来汇合的林芝等便暗中察看并未轻举妄动,直到前些日子得到古清华密令,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拿下控制了两处军营,处理了慕天南和古青霜的人。古青霜自北境一路往南逃潜,经过这两处军营时,自然而然在此落脚,顺便查探重新安置一番,谁知,却落入了宋时等人的手中。

“二皇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古清华端坐在龙椅上,静静的望着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古青霜。

古青霜被侍卫强按着跪下,此刻殿中只剩下她和古清华两人,她自然不甘跪着古清华,吃力站起,恨恨瞪着古清华,不屑冷哼:“既已落入你手,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