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些从地面缝隙里冒出来的红色花朵不难看出,这一切的肇事者是谁。

可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黑水禁牢里七年陪伴,她竟然对他半点儿都不了解吗?

不难察觉到有人靠近,魇将红纸伞微微移开一点,红伞下面,妖魅的红色眼眸斜斜地看着她。

月夜几乎脱口喊出他的名字,然而他却比她先一步开口,略带讥讽地说:“又一个送死的。”

她浑身一震,还没来得及多想,背后就感觉到一阵疾风掠过,她本能地向旁边一闪,无数红花擦着她身边飞过去!

红花飞入魇的手中,慢慢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镰刀,他握在手里,“该死的竟敢拦本大爷的路!解决了你,就可以走了吧!”

红镰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弯月形的弧度,忽然朝她飞过来!

速度太快,月夜立刻以雪影战刀一挡,那巨大的砍杀力,她和冰灵幻鸟加起来都架不住,一起被砍得猛地向下一沉!

月夜咬着牙,低吼一声将镰刀架开,怒道:“魇!你疯了吗?”

“臭丫头竟然知道本大爷的名字!”魇撇着嘴,那红唇的形状,比他身旁的红花还撩人,若不是面色有些苍白,此刻的魇,真是妖孽无双,狐狸精看见他都得甘拜下风,羞愧欲死!

不过很明显的,他现在狂性大发,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镰刀一击不中,他半点儿都不耐放,一手握着纸伞,一手握着镰刀,身影一晃,闪着寒芒的镰刀就在月夜头顶上举起来!

糟糕!

她举起雪影战刀来抵抗,可他那该死的速度简直诡异到思维都跟不上的速度!

镰刀猛地砍过来!

她手臂差点儿断掉,但双手依旧死死地握着刀柄,咬着牙和他僵持。

“黑水禁牢里七年相伴,我是凰北月!”

他垂下眸,和她的目光一撞,他忽然说:“凰北月,我想起来了!”

月夜一阵欣慰,还好,他不是和昀离一样失去自我,他没有变回以前那个危险重重的魇!

绝色兽妃【1】

庆幸的笑容刚刚在脸上出现,他忽然猝不及防地第二次挥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力度,将她猛地拍落下去!

“哈哈哈!我骗你的,你还当真相信了!傻瓜!”魇的笑声,张狂嚣张地在半空中回响。

月夜迅速坠落,幸好有冰灵幻鸟,在她快要砸在地面上的时候,拼命振翅,险险地擦着地面飞过。

可饶是这样,刚才那一砍的力量,几乎震得她左手瘫痪,此刻连刀柄都握不住。

嘴唇咬破了,她不甘心地抬起头瞪着他。

“看什么看?本大爷知道凰北月,不过是要杀了她的!你这个臭丫头敢冒认是她,就连你一块儿杀了!”

“没想到你连这个都忘了。”月夜有些苍凉地笑起来。

听出她语气中有些嘲讽的味道,魇挑眉问:“臭丫头你什么意思?”

月夜不多做解释,只是从纳戒里拿出万兽无疆,握在手心里,翻转过来让他看见。

“这是什么不用我说吧?”

“万兽无疆!”魇狠狠地盯着她手中的黑玉,眼中的杀气,忽然重了几分,“臭丫头,你从哪儿得来的?”

“还用问?现在的北月郡主不过是个空壳而已,我才是真正的凰北月!”月夜眯着眼睛冷笑,“而今的我,是以轩辕谨的七破丹重塑灵体而生,这些你比我更清楚吧?”

魇恍惚地想着,轩辕谨,七破丹…

脑海之中,这些记忆确实若隐若现,可是每当他觉得要想起来了,又瞬间无影无踪,让他无比烦躁!

“既然你才是凰北月,那我杀你就好了!”魇充满戾气地说,镰刀翻转,忽而再次朝她攻来。

月夜一擦嘴角的血迹,站起来,万兽无疆的黑气中,一根雷光闪烁的鞭子飞快延伸出来!

“雷神之鞭!”爆闪的雷光中,黑气隐约夹杂在其中吗,随着鞭子的甩起,四周的空气明显都被影响了流动。

魇一怔,镰刀被雷神之鞭缠住,他想拽回来,但那丫头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竟然死死拽住半点儿都不松手!

趁着这拉锯的瞬间,月夜身子前倾,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腰部,然而还没靠近,便有无数红花涌现出来,将她的脚挡开!

“不自量力!”魇轻蔑地看着她,那镰刀忽然缩小,从雷神之鞭中脱出来,转眼之间又变大。

月夜眸光一闪,身子猛然推开,雷神之鞭也飞快地变幻了数十个不同的角度,甩向魇!

他一把镰刀运用如飞,那鞭子那么刁钻的角度,竟都近不了他的身!

“哈哈哈!臭丫头有些实力!”

“过奖了!”月夜狠狠地说,一掌对着魇的胸口拍去,可是不例外的被红花挡住!

眼睛里狡猾的光芒一闪,另一只手一转方向,雷神之鞭便在他腰腹上狠狠抽了一下!

魇恼羞成怒,从没在战斗中遇到这么狡猾的丫头,是他一时大意了。

右手反转,握住她执鞭的手,一簇藤蔓顺着她的手蔓延至整个左肩,她轻轻皱眉。

绝色兽妃【2】

那些藤蔓会生根,细细的根茎从衣服布料里钻进去,然后扎入骨肉中,深深地埋下去!

她大惊失色,连忙调集万兽无疆的元气去抵挡,一时疏忽了魇,只听头顶上一声冷笑,胸口上便重重地挨了一下!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掉下去,半空中魇犹不放弃,一鞭之仇也让他不爽,不杀了她更是难消心头之恨!

镰刀挥舞着,那触目的红色如同流光一样向她爆射而去,月夜咬着牙抬头,手指不慌不乱地开始结印,以身体为□□,一圈黑色火焰腾空而起!

“无尽玄火!”

魇的身体刚刚触到黑色火焰的边缘,便忽然停下来,镰刀倒转,提在手中,半空中红色纸伞慢慢飘下来,落在他另一只手里。

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远处,冷哼一声:“臭丫头,今天算你运气好,本大爷留你一条命,过几天再来取!”

说完,魇转身而去,妖红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月光之下。

月夜捂着闷痛的胸口低咳一声,慢慢站起来。

冰灵幻鸟带着她降落在地上,锁月楼一片狼藉,地上死的死,伤的伤,她从浮光森林里带出来的十五个青年,死了三个。

而其余活着的人,也伤的很重,可见魇下手之狠,比昀离更甚!

月夜走到那三个死去的青年旁边,默默地蹲下来,亲手把他们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们还这么年轻…

“当初跟着王出来的时候,就早已经把生死放下了,请王不要难过。”吉克默默地蹲在她身后,低声说。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说不难过怎么可能?

但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无法避免的,他们难过也没有用。

“吉克,把他们送回赫那拉族去安葬,告诉他们的父母,他们是在战斗中牺牲,没有一人逃避,不负勇士之名。”

“是。”吉克点点头。

其余人也慢慢围过来,都是赫那拉族的人,看着自己的同伴,集体沉默不语。

“陛下,那个叫魇的家伙,十多年前是整个卡尔塔大陆的灾难,本以为他变好了,没想到…”

已经进来一会儿的风连翼站在院子门口,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的哀悼。

而影凰只是个淡淡的影子,用很低沉平淡的口气说着话。

他们虽然没有看见刚才的战斗,不过看到这里惨烈的情况,也能揣测一二。

风连翼沉默地听着,淡紫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月夜的背影,她是很在乎同伴的人,这一次她会怎么做呢?

这一夜变得格外沉重,所有人的沉默,使得月光都悄悄隐没了,天上逐渐聚起浓密厚重的乌云,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月夜紧紧握起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说话。

“如果魇从此为魔,那我就再次封印他!”

“主人?”红烛抬起头,稍微犹豫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选择了和众人一起沉默。

月夜深深的吸了一个口气,转眼之间,脸上的表情已经重新变得平静坚定。

绝色兽妃【3】

“这几天大家小心一点,如果魇再次出现,不要和他硬拼,我会对付他!”

众人点点头,心里都明白魇的强大,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唯一能和他过几招,只有他们的遮夜王!

刚才虽然没有取胜,但是无尽玄火出来的瞬间,魇还是非常忌惮地选择放弃战斗离开。

他们对王的信心,一直都没有消减过,有她在,就仿佛一切都不是问题!

吩咐众人各行其事,妥善安放那三个人遗体,月夜才转过身,看见一直站在院门口不说话的风连翼。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面对着他,不用强装笑容和洒脱,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有想到,转移之术没有夺走魇身上的任何东西,却夺去了他的自我。”有些自嘲地摇头笑了。

她之前竟然以为,以物换物,等价交换,转移之术只会相应地夺走人身上的器官。

所以她夺了萧灵的眼睛,甚至还连放弃身上一个部分的打算都做好了。

但讽刺的是,转移之术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她终于明白为何光耀殿将它列为禁术,因为它夺走的,正是那个人最害怕失去的!

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身体阵阵发凉,如果当初是她亲自施行转移之术,那么她会失去的是什么?

魇从黑水禁牢出来之后,一直战战兢兢,因为他曾经化魂,由神入魔,他怕自己再变成以前那样,所以一直小心翼翼保存自己的自我。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月夜心里很清楚,他其实不想变回以前。

他本来就是尊贵的神兽,骄傲自负,怎么会愿意堕落为魔?

忽然觉得眼皮又酸又沉,她低下头靠在他肩膀上,喃喃地说:“他早就知道转移之术的条件,但是劝不住我,就只好自己去施术,我到底在做什么事情啊?”

一双手忽然握住她的肩膀,坚定地搂着她,“你做的事情,一直都是对的,没有半点儿错。”

“那错的是谁?”月夜激动的反问,“是老天吗?我凰北月今生今世都不信苍天神灵!她既然是神,为什么不善待她的子民?为什么人世间还有这么多苦难?”

风连翼叹息,低声说:“谁都没有错,苍天神灵我也不信,但是你,不能不信自己。”

“我信自己!”她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眶定定地看着他,“事已至此,挽回不了的话,我只能竭尽所能,做我该做的!”

风连翼点头,“这样最好。”

看她重拾自信,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放心了一点,她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的不可思议。

本来一直戒备着魇可能随时都会出现,然而一连过去了七八天,临淮城里都风平浪静。

北月郡主的婚期在三天之后,她眼睛复明,皇上大喜,在宫中设宴,让战野亲自来邀请月夜进宫,接受封赏。

她对赏赐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况且最近一心扑在万兽无疆上面,哪有心思参加宫宴?因此一连几次都拒绝了。

绝色兽妃【4】

高手都有怪癖,况且是她这样的隐世高手,就算皇上心里不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将说好的赏赐都送来。

北月郡主也亲自来过,洛洛也来过,只是都被她挡下,不见客就是不见客,不因为来者的身份特别就破例。

整个临淮城,能见到她的,除了风连翼之外,只有战野。

最近两天,临淮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西边城郊的一个村子发生了地震,死了好几个百姓,房屋家园也被毁了。

战野亲自带人去救援,本来地震在这个时代不是罕见的灾难,然后战野回来之后,竟然神色匆匆来锁月楼见她。

她现在和南翼国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虽然同情百姓受难,但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她想帮忙都没办法帮,所以知道战野来找她,一定另有隐情。

所以她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见他。

战野一进门,她就发现他额头上竟然都是冷汗,身上还穿着军装,上面留着灾区的泥土和血迹,他是匆忙赶回来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月夜捧着茶杯,几夜没睡好,她眼睛都是青的。

“不是地震。”冷酷俊朗的面孔,第一次露出慌乱的表情,战野声音干涩,“是火山!”

“那里怎么会有火山?”月夜好奇,那村子她曾经路过,青山绿水,树木成荫,以她的知识来看,那里根本不可能出现火山。

“我是第一个赶到村子里的人,当时百姓都因为害怕逃出来了,只有我进去,看到那条还没有合上的裂缝,下面…是滚动的岩浆!”

月夜的面色也变了,战野是不会说谎的人,看他这样子,很明显当时也十分震惊。

她脑子转的飞快,一瞬间就联想到灵央学院第七塔下面的无边火海!

他记得第一次和战野进去的时候,从火海里跑到阴冷的地下,那里曾经有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已经沉入水底多年。

据说当年那里也是繁华的城池,可是一夜之间就消失在世上。

因为有外面的火海,所以月夜也猜测,那座城市,和地中海的圣托里尼岛一样,是因为火山爆发而沉入海底。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后背上一阵发凉,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隐隐颤抖。

和战野对视了一眼,她知道他心里肯定和她的想法一样。

第七塔下面庞大的火海太惊人了,那无边无际的宽广,一旦爆发,那临淮城…

“是天要亡南翼国吗?”战野苦笑一声。

“你先别担心,这个消息不要走漏了,我去第七塔下面看看,是否那火海有异样。”月夜放下茶杯,冷静的声音有种安抚的作用,让战野也慢慢冷静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月夜摇摇头,忽然问:“战野,南翼国迁都的可能性有多大?”

“龙脉在此,国祚不能移,那些老臣会拼死反对,况且迁都大事,没有五六年不可能完成。”

“要是火山爆发了,那什么都没了!”

绝色兽妃【5】

“要是火山爆发了,那什么都没了!”月夜激动地说,不过转念一想,一个泱泱大国,忽然迁都会弄得人心慌慌。

临淮城是南翼国的国祚所在,若是被火山湮灭,民心怎么安定?

如今灭了东离国,西戎国也归降,这两国的百姓和老臣余孽,如今都还蠢蠢欲动,一旦失了民心,南翼国不保。

战野是从小培养的太子,心中第一位永远是南翼国,否则他不会这么慌乱地来找她。

但是火山爆发,老实说,她没有那样的能力阻挡…

这个国家,这座城池,这里的许多人,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起|点,如果一夜之间被火山掩埋了,那么多人该怎么办?

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月夜还是在半夜潜入了第七塔下面。

扑面而来的热浪,似乎比之前更强烈了几倍,一推开石门,她就立刻承受不住,在身体周围布置了冰元气的结界,才敢走进去。

翻腾的火海,一朵一朵的巨浪暴躁地腾起,重重拍打在石台边缘,那些石块已经被火焰吞噬了一大半,用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到石门边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月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为何此前一直平静的火海,突然变得这么暴躁呢?

是因为灵尊离开了的关系吗?

驾驭着冰灵幻鸟,高高地飞在火海上,时不时要躲开那些翻腾起来的巨浪,因此飞行的速度格外慢。

好不容易到达灵尊之前所在的那道石门边,月夜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石门没有关闭,火海中的岩浆已经涨上来,从门口倒灌进去。

从外面看,里面那些曲曲折折的道路,全部都燃烧着火焰,通红的火光照亮了原本漆黑幽暗的一切。

从这里不可能进去了。

月夜在石门外徘徊了一圈,调转方向继续往前飞。

当初救红烛出来的时候,那被她强行打开的山壁依旧保持着原先的缺口,缺口很高,所以火焰并没有灌进去。

从高处飞进去,进去的一瞬间,身后一个巨浪忽然拍过来,她飞得相当快,才险险躲过那浪花。

回头去看的时候,进来时的缺口,居然被火焰堵上了!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前方,果不其然,在中间的火焰池里,有一叶扁舟,昀离飘身而立,衣摆微动,宛如神祗。

他果然在这里…

当年的记忆再一次浮现,第一次在这里看见昀离的时候,被他打得差点儿毁容,不打别的地方,专门打脸,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再见,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眉目如画,清冷孤傲的灵尊,而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让大陆动荡的魔兽。

月夜站在冰灵幻鸟身上,从上往下,俯视着他。

“果然是你。”

昀离微微抬眸,妖异的红色瞳眸里,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邪恶光芒。

“我来到这里,发现很多曾经留下来的东西,你想不想看看?”

月夜抱着手,一副兴致缺缺地样子,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火山的事情…”

绝色兽妃【6】

没容他说完,昀离已经荡着扁舟飘到岸边,他上了岸,便走进一条通道。

月夜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不得已跳下冰灵幻鸟的背,跟着昀离走进去。

这些通道很曲折,蜿蜒杂乱,有些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但昀离带路,居然没有几步,就到了他之前所住的地方。

有些火光在远处燃烧,岩浆慢慢地流进来,如果迟来一两天,这里恐怕会被岩浆彻底淹没。

房间里被毁坏过,桌椅杯盏,全都砸碎了。

昀离手指一弹,两只火灵便先后飞进来,一左一右照在他身边。

他慢慢走到一面墙壁前面,墙壁上,一道厚重的帘子歪斜地垂下来,他伸手拉了一下,那帘子便慢慢地落在地上。

墙壁上的一切,缓缓显露出来。

一整面巨大的墙壁上,空荡荡的,只挂着一幅画。

月夜慢慢走过去,借着火灵的光芒,看清了画上的内容,忽然整个人都呆住了。

桃花林嶂,紫霞青烟。

画中少女红发如火,面如桃花,恍惚的熟悉容貌,让她一时之间怔住了。

原来当年,她曾经这样笑过吗?

绚烂的笑,几乎让她都觉得陌生,如今回想,竟无法回忆自己曾有这么快乐的时光。

她怔怔地看着画出神,声音卡在喉咙里,一时默然无言。

“看到画的时候,我在猜想她是谁?”昀离站在画前,说着,便转过身来,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月夜一怔,随即闪躲着他的目光,低声说:“是北月郡主。”

昀离低声笑起来:“是她的话,南翼国精心筹备的婚礼,恐怕新娘只能是个死人了。”

“你想干什么?”月夜遽然抬头。

“我不喜欢自己无法掌控的感觉,所以,她要死。”

“画上的人是我!”月夜无畏地说,怕他不信,便和万兽无疆联系起来,顿时,耀眼的红色头发,便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一样,散落在肩膀上。

远处的火光,映出无数细碎的光芒,在她发丝上,精灵般的跳跃。

她的面容在此时此刻,格外清晰起来。

昀离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片刻之后,移开目光,不看她,也不看那画。

“昀离,你若对北月郡主下手,我发誓和你不死不休!”

“不相干的人,你以为我会屑于动手吗?”昀离冷冷地问。

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戒备地看着他,反正和他已经是敌对的关系了,因为她是画中人而要杀她,那也没有所谓了。

“你要杀我,我无所谓,但是有件事我要问清楚!”

“是关于这片火海吗?”昀离微微扬唇,没有等她发问,就给出她答案了,“你的猜想是对的。”

倒吸了一口凉气,月夜有些震惊,“你可以操控这片火海?!”

她始终还是低估了他的力量,以为不过是实力上的恐怖,没想到,他还隐藏着更恐怖的力量。

所以他可以让天下动荡,浩劫成灾,因为他本身就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绝色兽妃【7】

“为什么要对南翼国下手?这个国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想到那无辜毁灭在火山动荡之下的村庄,月夜身上忽然戾气暴涨,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昀离慢慢转过身,冷笑着看着她:“凰北月,我这么做,只是想引你来这里。”

月夜一怔,随即骂道:“妈|的混蛋!”

她觉得来到这里以后,耳濡目染那些风雅的人,琴棋书画,诗书礼仪,熏陶得她连脏话都不会说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这么利索地骂出口。

然而被骂的人却笑起来,“让你愤怒用不着打你,我有的是办法。”

“妈|的混蛋”

她两只眼睛都狠狠地瞪圆了,急怒攻心,一张口就只能骂人。

昀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得胜之后的笑容。

“有什么冲着我来,他|妈的让无辜的人受害算什么本事?!”

“你?你可以怎么做?”

“你想要怎么做?想杀我?奉陪到底!我凰北月也没那么容易死!”她发狠地说,嘴角讥诮地扬起来,是她一贯的自信使然,“昀离,斗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杀你?”不屑地笑了一声,“万兽无疆的主人,必死!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斜眼看着他,直觉告诉她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既然谈条件,她都愿意听一听。

昀离抬头看着墙上的画卷,沉默一瞬,才慢慢开口,说出了她绞尽脑汁都没办法想到一句话。

“嫁给我。”

月夜完全被这句话惊呆了,脸上的表情如同一个玻璃面罩一样,一寸一寸碎裂,从脸上剥落下来,只剩下一片茫然和震惊。

这只是很平淡的一句话,她相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并没有波动,然而,却让她的心,一瞬间乱了。

“笑话!”半响的沉默之后,月夜终于冷笑出声,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我为何要嫁给你?为了南翼国吗?我现在不是北月郡

主,南翼国是好是坏关我屁事!”

昀离没说话,只是以一副疏离冷漠地表情看着他。

月夜看他一眼,道:“我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她转身离去,他也没有阻拦,淡漠得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月夜走到门口,忽然脚下一晃,她扶住墙壁,一股灼热的感觉忽然扑面而来。

她心里一沉,慢慢抬起头,之间那平静的通道里,忽然天摇地动,然后,灼热的岩浆宛如咆哮的恶龙一样疯狂地涌进来。

那通道完全倒塌,也无法阻止巨龙的来势汹汹。

月夜连忙后退,身前一道道厚重的冰墙竖起来,无数道冰墙,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不是被撞碎,便是被融化!

不可能!!

那只是普通的火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来不及多想,那岩浆撞开了数十道冰墙之后,便从她头顶猛然扑下来。

她变幻着手印张开结界,然而头顶上巨大的压迫力量却让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绝色兽妃【8】

连她抵挡这些岩浆都这么困难,那整座临淮城…

心绪一乱,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轻轻地往前一推。

像是路上一个蹒跚老人走过,他漫不经心地抬手,就可以阻止老人继续前行。

那岩浆像是训练有素的宠物一样,在他的掌心前面戛然而止,有些温顺和惧怕地向后退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