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记者眼尖,已经看到岑少轩手上的血,立刻示意摄影师将镜头移到他的手上,过了三秒钟才重新移上他的脸,随即问他:“岑队,你也受伤了,是吧?”

岑少轩轻描淡写地道:“擦破点皮,不算受伤。”

还有记者想发问,他抢先礼貌地说:“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做。如果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请与我们办公室联系。”说完,他便大步离去,走进了一片狼藉的超市。

记者们正要追上去,熟知岑少轩脾气的几名刑警拦住了他们,客气地笑道:“对不起各位,请不要进入现场。”

记者们无奈,只得面对镜头说几句结束语:“各位观众,警方这次追捕银行劫匪的行动是十分成功的,我们将在以后对案情的进展情况进行相关报道,谢谢收看,再见。”

陆云峰看到这里,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退后两步,坐到沙发上,心里一阵一阵地疼。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紧紧咬住劫匪的警车就是岑少轩开的,直到他冲到超市门口,跳下车,暴露在枪林弹雨中,他才看清楚那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后怕与紧张让他浑身直冒冷汗。当看到岑少轩冲进超市,然后不见人影,只听到激烈的枪声,他更是担心到无法呼吸。直到岑少轩稳健地走出来,他才放了点心。接着,就看到他受伤了,这一惊一吓更是让他血压猛升,眼前一阵发花。

此时此刻,他坐在舒适的屋里,想了半天,忽然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小傻瓜,居然还是那么拼命,真是气死我了。”

第36章

岑少轩下车,走进大厦,上到顶层,拿出钥匙开了门。

已经冬天了,气候阴冷,他穿得却不多,不过是在保暖内衣外套了一件毛衣,再加上轻暖的羊毛夹克。不过,他刚刚在地上摸爬滚打过,衣服上又是灰又是土,皱成一团,还有被子弹划过的破洞,脸上也满是疲倦,看不到工作时的神采奕奕。

一进门他就脱下外套,受伤的左臂让他的动作稍稍有些迟缓。

陆云峰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从厨房里出来,本来满心想责备他几句,等到看见人了,却心疼得厉害,哪里还舍得说什么,只顾着过去帮他。

岑少轩一看到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懒懒地不想再动。

陆云峰叹了口气,探头吻了一下他的唇,三两下将他脱了个净光,打横抱进浴室。

岑少轩的左胳膊用绷带缠着,不能沾水,陆云峰拿着花洒,避开左臂,快手快脚地替他洗干净,将身子擦干,再把他抱进卧室,放到床上。

岑少轩微笑,看得出来很开心。

陆云峰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随即脸一沉,恨恨地说:“你还笑?不知道我担心得要命吗?你干吗那么拼命?我跟你说过,卖力就行了,不要卖命。”

岑少轩只是笑,声音很温和:“你说的是打工,可我现在不是。云峰,我是警察,是刑警队长。”

“是,你是。”陆云峰长叹。“我真…唉,怎么说你才好?”

“后悔了?”岑少轩半开玩笑。“是不是后悔帮我重回警队?”

“不后悔。”陆云峰立刻摇头。“我喜欢现在的你,充满自信,光彩照人。”

岑少轩伸出右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热情地吻住了他。

陆云峰与他缠绵相吻,好一会儿才放开那无比甜美的唇,叹息着说:“好了好了,别再引诱我了,反正什么都不能做,这不是折腾人吗?你受了伤,也累了,先好好歇歇,我去做饭,一会儿叫你起来吃。”

“嗯。”岑少轩确实累了,看着他出门,便闭上眼,很快就沉沉睡去。

陆云峰在厨房里忙碌着,心里很踏实,很甜蜜。

他来到这里后住了几天酒店,然后就与岑少轩商量买房的事。陆云峰对住在哪里并无意见,反正有车,哪里都无所谓。岑少轩考虑得要多一些,希望离家近,这样回家方便。小区环境要好,物业管理严密,窥探狂不容易混进来。他并未把顾虑表达出来,陆云峰已经心知肚明,最后选择了这个高尚住宅区,购买了带精装修的三居室,然后购买家具电器,将有线电视和宽带网络全部开通,所有一应事务均由他亲力亲为。等到万事具备,岑少轩才住了进来。

他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跟父母说为了工作方便,暂时和朋友同住。他常常加班,而父母所在的小区一到午夜十二点就关大门,天寒地冻的,如果要天天把门卫叫起来开门,实在是太过分,他父母虽然不舍,到底明白他的工作性质,只要求他常回家看看,也就同意了。

陆云峰对他能够搬出来住是非常欢喜的,他本来没抱多大希望,因为知道岑少轩是孝子,过去被父亲赶出门,流落在外一年,非常难过,现在能够重回家门,父母对他爱护倍至,他也不会拂逆父母的意愿,如果父母不同意他住出来,他只怕是不会坚持的。

他虽然不说这些心思,岑少轩却是明明白白。当天夜里,当他们紧紧相拥时,岑少轩一边吻他,一边轻声说:“傻瓜,你为我而来,我怎么会扔下你一个人?如果父母不同意,我会想方设法说服他们的。”

陆云峰只会呵呵地笑,然后躺在岑少轩的身下,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拥抱着心上人完美的身体,看着他俊美的脸上满是沉醉的神情,陆云峰犹如身在天堂。

岑少轩重返警队后,常常身先士卒,总是在追捕罪犯的最前沿。为了不影响岑少轩白天的工作,以保证他的安全,陆云峰平时都主动身处下方,只有周末假日才会重振雄风。无论在上在下,两人都觉得美妙至极,每次都很尽兴,很满足。

岑少轩觉得这是自己二十多年来最快乐的日子。感情有了踏实的去处,他心无旁鹜,一头扑在工作上,倾注了大量热情在惩治罪恶,伸张正义上。或许他是天真的,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邪恶,也并不是黑白分明,甚至在他们自己的系统里也有不少灰色地带,一些警察也不过当这只是一份工作,得过且过,混碗饭吃,他这么认真只怕反而会得罪人,可是,只要他一天是警察,他就一天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

与过去不同的是,当他筋疲力尽,或者工作受挫,总会想起心里那个人开朗的笑容,想起那人温暖的怀抱,心情便会立刻好起来,随即重新振作精神,投入工作。

他上任才三个多月,陶城的几个大案便在他的领导下相继告破,两个有名的黑社会组织被彻底清理,几位大哥级人马被他逮捕法办,其他黑道帮派随即蛰伏,治安明显好转。媒体和百姓都交口称赞,市领导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位去而复返的年轻的刑警队长的业绩。他这么雷厉风行、毫不留情的一系列行动使警队精神大振,威信迅速升高,甚至隐隐超过了孙凯。

不过,无论别人怎么议论,孙凯表现出来的始终是对岑少轩的全力支持和信任。在两人商量工作时,孙凯总会关上办公室的门,眼里显出款款深情,以温柔的声音对他的衣食住行和身体健康表示关切,让他不胜其烦。不过,孙凯并未有什么越轨的举止,也让他发作不得,只能勉强回答自己很好,并谢谢他的关心,声音和神情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往往让孙凯苦笑。

陆云峰从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两人在一起时,岑少轩会问一问他酒店的进展情况,他也乐于回答,岑少轩毕竟在公司里工作了那么长时间,也可以和他商量商量,帮他出出主意。

陆云峰很开心。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怎么样都好,甚至包括面对姚志如对他事业的威胁,他都无所畏惧。

做好了饭,他洗干净手,走进了卧室。

岑少轩睡得很熟,安静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清晰可辨。

陆云峰借着窗外射进的微光,缓缓坐到床边,伸手过去,用手背轻轻滑过爱人的脸。

几个月风吹日晒,他的脸粗糙了些,肤色也变得深了一点,五官线条却更形深刻,与过去相比,更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令人倾心不已。

陆云峰提心吊胆了半天,一直不敢多想,要到这时才算真正放下心来。他俯下头,将唇轻轻地贴上去,从脸颊慢慢移到唇上,温柔地厮磨,微微地吮吸,渐渐沉迷。

第37章

室内开着暖气,陆云峰只觉得全身发热,额上隐有汗意,赶紧伸臂撑在床上,硬将自己推离。岑少轩需要休息,今天是经不起折腾的,他不能不顾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轻轻推推沉睡的人。

岑少轩睡得很香,被人推了半天,也不过是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中。

陆云峰觉得好笑,也就不想再扰他,索性让他睡个够,便给他掖好被角,出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脑工作。

今天姚志如的提议让他有些头疼,这可不是简单的生意往来,他得好好掂量掂量其中的深意。

他仔细思索着,又翻看在网上查到的有关姚志如公司的资料。志诚集团在陶城的名声是响当当的,实力首屈一指,确实不简单。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声音调到很小,他偶尔看一眼,主要心思还是在工作上。晚间新闻却重播了今天白天发生的银行抢劫案和紧接着的警方追捕行动,岑少轩被记者重点介绍,从头到尾都是高度赞扬。

陆云峰看得津津有味。

心上人已经平安在家,他看这段新闻的心情便与白天截然不同,虽然还是后怕,却也不免感到骄傲。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更没有爱错人。

正看得入神,忽然有人凑到他身旁,笑着问他:“看新闻都看得这么开心,瞧着可有点傻。”

陆云峰微微一惊,随即回过神来,一把将他搂过来,笑道:“因为新闻里有你啊,我当然开心。”

岑少轩穿上了睡衣,被他拉过去坐到沙发上,这才把眼光投入电视屏幕,只看了一会儿就耸了耸肩:“现在的新闻媒体,真是可怕,比我们还拼。枪林弹雨的,他们还真是紧紧跟在后面,也不怕伤着。”

“没办法,竞争太激烈了。”陆云峰微笑。“本来嘛,像这样的大事件,多有新闻价值,这下他们电视台的收视率可就更高了,广告收入也就多了啊。”

岑少轩懒得再看,靠在他身上说:“我饿了。”

陆云峰马上站起身来:“都是现成的,我热一下,马上就可以吃。”

岑少轩看了看墙上的钟,微感诧异:“你也没吃吗?”

“喝了碗汤。”陆云峰说得理所当然。“我等你起来一起吃。”

岑少轩感动了,跟到厨房去,看他把饭菜送进微波炉,又把汤锅放到炉子上,这才说道:“你可以叫醒我的,何必等这么久?饿坏了吧?”

“没有。”陆云峰笑着摇头。“看你睡那么香,不忍心叫。怎么样?休息好了吗?”

“嗯,精神完全恢复了。”岑少轩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笑道。“有大把力气调戏你。”

陆云峰一只手背向后揽住他,笑嘻嘻地说:“我看你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有力气做坏事吗?”

岑少轩的确饿得有些发软,这时却不肯示弱,只是戏谑地笑着,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陆云峰自然清楚他的性子,也不要他开口,便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你虽不饿,我可是饿得很了。”

岑少轩便放开了他,愉快地与他把热好的饭菜端了出去。

吃得很惬意,他盛了碗汤,边喝边问:“你的事怎么样了?”

陆云峰见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说道:“姚志如今天来了,提出要我的工程。”

岑少轩脸一沉,把碗放到桌上,皱起了眉:“他这是什么意思?有意跟你为难吗?”

陆云峰笑着摇头:“我想如果你不跟他为难,他应该就不会和我为难吧。”

“哼,我就知道。”岑少轩很生气。“他这是要把你当人质,把你的工程捏在手里,让我有所顾忌,不敢动他。”

陆云峰觉得他这模样很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疼爱地说:“好了,你别生气,这可容易消化不良。我知道他的心思,却也不能不敷衍着,毕竟他父亲的地位还是不可小觑,我不能硬顶。况且,他这次彬彬有礼,亲自来公司拜访我,是按商场规矩来的,我当然也得接招,不能失礼。”

岑少轩有些闷,沉默片刻,长叹一声:“云峰,我迟早要跟姚志如正面开战的,真不愿意连累你。”

“别说傻话。”陆云峰温柔地笑,低低的声音里满是自信。“你也别太小看我,我也有不少战友、同学、朋友,并不是孤军,姚志如要收拾我,也没那么容易。你就放手去做你的,不要顾虑我,我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知道怎么应付。”

“嗯。”岑少轩略微放心,渐渐恢复了平静,脸也有了一点笑模样。“我自然知道你的实力和能力,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姚志如不是等闲之辈,行事又是不择手段,你一向光明磊落,我怕你会吃他的亏。”

陆云峰心里暖暖的,肯定地说:“不会的,像他那样的人我也见过一些,对明枪暗箭都有所准备,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岑少轩沉思片刻,郑重地道:“我会小心行事的,尽量不让他察觉。”

“这倒是应该的。”陆云峰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自己的安全也要注意。你重回这里,有些人是很不舒服的,势必又要想办法除掉你。”

“我明白。”岑少轩看向他,忽然笑了。“我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只有血气方刚了,我懂得使用策略。从你身上,我学到很多东西。”

陆云峰很开心,伸手抚了一下他的脸,随即起身收拾餐桌。

岑少轩帮着把碗碟拿到厨房去。陆云峰洗碗,他接过来,擦干后放进消毒碗柜。两人一向这么配合默契,并视为生活乐趣之一。

洗好碗,两人到沙发上坐下,陆云峰继续工作,岑少轩也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到茶几上,开始研究案情。

室内很安静,电视的声音仍然很低,两人偶尔瞄一眼新闻,却并不交谈。

忽然,岑少轩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看,虽然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他还是接了起来:“喂。”

传来的声音很低:“是岑队吗?”

“对,我是,你哪位?”岑少轩觉得这个声音很陌生,但还是很客气。

那人显然松了口气:“岑队,我是会计师,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岑少轩心里一动,顿时有些明白了。他没有问详情,只是简单地道:“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陆云峰听了,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人立刻说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岑少轩重复了一遍,得到对方确认后,他说道:“你等着,我三十分钟内一定到。你要小心,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要理会,也不要出来。”

“我明白。”那人似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岑队,我只见你一个人。”

“好,我马上就来。”岑少轩挂上电话,立刻去换衣服。

陆云峰跟在他身旁,冷静地问:“那人是谁?你认识吗?”

“听上去很陌生。”岑少轩手上不停,脑子里急速思索着。“我觉得他是刻意改变了声音,那应该是我认识的人。”

陆云峰有些急了:“都快半夜了,你这么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万一是有人设下圈套,引你出去,趁机下手呢?”

岑少轩背上枪套,抽出枪来,检查了一下满满的弹夹,然后再插回去,这才微笑着拥抱了一下满脸焦急的人,安慰道:“放心吧,我的身手很好,问题不大。再说,我有感觉,这个人很可能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当初我开始调查的时候,听说他早已辞职了,他老家的人又说他没回去,我就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如果真是他,那一直搁置的案情很可能得到突破。”

他没有说是什么案子,陆云峰却心知肚明。他想了想,也去换衣服:“我陪你去。”

岑少轩却摇头:“他说了,只见我一个人,我怕你跟着去了,会吓跑他。”

陆云峰坚持:“我开车跟在你后面,等你到约定地点,我远远等着就行,但我要看着你,不然我太担心,实在受不了。”

现在没时间争执,陆云峰的性格强势,意志坚定,岑少轩很了解,知道劝阻不了,便只得点头:“好吧,但你切不可离我太近。”

陆云峰点点头,拿过车钥匙,与他一起出了门。

第38章

子夜时分。

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只有路灯照着宽阔的马路,橙黄的灯光在冬夜寒冷的空气中划出一圈一圈的光晕。

岑少轩和陆云峰驾车一前一后,出了小区大门,随即向东区的酒吧一条街开去。

古语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与岑少轩有约的那个人还真是有头脑,居然隐身在鱼龙混杂的每夜都无比热闹的酒吧街里。

实际上,酒吧一条街并不是每个角落都热闹喧哗,当中有条小巷,进去走到尽头,是家早已破产的小厂,大铁门紧锁,里面荒草弥蔓,一幢破烂厂房黑漆漆的,在夜色里只勉强看到一个轮廓。

岑少轩将汽车停在旁边的慢摇吧门前,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跟踪监视,便迅速走进了那条小巷,摸黑来到尽头,猛跑两步,脚上用力,一蹬墙壁,右臂探上去抓住墙头,便利索地翻了进去。

陆云峰远远地看着,心里又是一惊一吓。他是当过兵的,那院子里黑灯瞎火的,只要埋伏几个人,一准就可以把岑少轩干掉。思前想后,他实在不放心,还是慢慢蹭了进去,心想我就等在门外,总不会让那个约少轩来的人看见吧。

他刚走到铁门前,仰头看了看那生锈的大门,再看看斑驳的墙壁,这里与百米之外灯红酒绿的地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黑暗中不知隐藏着什么。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墙上的一个破洞,便贴近那里,朝里张望。

里面一片寂静,什么也看不到。

他在心里叹息,却只能耐心等待。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岑少轩从墙里翻了出来。陆云峰抬头看见他,赶紧站开点,让他跳下来,随即忍不住轻声埋怨:“里面那么黑,你又不清楚情况,就这么贸然进去,实在太危险了。”

“没事。一般说来,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杀警察,更别说伏击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了。这会招致警方的全面追击抓捕,对他们来说才危险。”岑少轩的衣服上有不少灰土,眉头紧皱,与他一起向巷外走去,一边低低地说。“里面没人,地上很乱,看上去像是刚刚有不少人在这里折腾过。有人抢在了我们前面,那人也许逃了,也许被抓了,甚至被杀了。”

陆云峰也皱起了眉,轻声道:“怎么会?我们一接电话就来了,对方怎么可能会知道?就算他们跟踪你过来的,也不可能比你的动作快啊。”

“是啊。”岑少轩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陆云峰脑筋转得快,忽然问道:“他们是不是监听了你的手机?”

“这是不太可能的。”岑少轩微微摇头。“监听普通平民的手机,也必须屡行手续,申请上报,获得批准后才能进行监听。如果要监听一个刑警副大队长的手机,那手续就更繁琐。即使有些人势力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有些人要讲人情面子,不愿得罪人,但也不敢知法犯法。况且,我这次回来,是厅里召回,派到陶城来的,这让不少人以为我手里有尚方宝剑,轻易也不敢乱来的。”

陆云峰承认他说得有理,便不再乱猜,与他并肩向外走去。

刚要走出暗巷,旁边忽然冲出来一个人,直向他们扑来。

岑少轩迅疾转身,已是拔枪在手。陆云峰本能地想伸手把他拉到身后护住,岑少轩却伸左手一把抓住他,随即横跨一步,挡在他的前面。陆云峰心里一热,脚下不停,想抢到他的身前去。

电光石火间,借着巷口射进来的路灯光,他们看到此人满身是血,步履踉跄,还没扑到他们面前,便颓然倒下。

岑少轩已经看清了他的面容,赶紧上前蹲下,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随即对陆云峰说:“他就是约我来的人,还活着,要马上送医院。”

陆云峰二话没说,俯身便将那人抱起,向巷外疾奔。

岑少轩警惕地护在他的身旁,手中的枪没有收起,随时防范有人来袭。

他们一人拿枪,一人抱着一个血人,突然从暗影里冲出来,让两边的酒吧门口聚集着的许多人都吓了一跳。所有的欢声笑语似乎在这一瞬间齐齐停止,除了霓虹灯在不断闪烁外,一切都静止下来,全都看着他们在街道上狂奔。

岑少轩冲到自己车旁,立刻打开车门,让陆云峰坐到后排,随即上车,将警灯放上车顶。

人们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立刻认定,原来是警察救人,而不是黑社会火并。

岑少轩打开警灯警笛,路上的人都自动闪开。他迅速启动,骤然加速,直向医院冲去。

陆云峰抱着的人一直在流血,温热的液体流过他的手,令他很担心。他连声问道:“你伤在哪里?我替你包扎一下。”

那人昏昏沉沉的,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背…胸…肩…腿…手…”听上去竟是全身皆伤。

陆云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解开自己的衣扣,撩起毛衣,便用力撕里面的衬衫。

如果不用穿西装打领带,他便一向爱穿棉布衬衫,觉得很舒服,又容易洗,不麻烦,这时正好合适。棉布容易撕开,也不会对伤口不利。黑暗中看不清伤口,他便像裹粽子一样,将那人从肩开始,一层一层地包下来,将他的上半身整个扎住。至于手和腿的伤,应该问题不大。

他还没有忙活完,岑少轩已经冲进了医院,一直冲向急诊通道,然后急刹车。

在路上,他呼叫了120急救中心,告知自己将到哪家医院,并说明自己是警察,车上有重伤员,要那家医院做好急救准备。这时,他的车刚刚停稳,等在那里的医生护士已经迎了上来。

陆云峰将人抱出去,放到手推车上。

那人血淋淋的,已经晕了过去。

岑少轩与陆云峰一起,跟着推车往急救室跑。

陆云峰一身上下全是血,那套才买的没穿几次的唐纳&;?卡兰算是毁了。

那人被送进急救室进行抢救,岑少轩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下属。他在刑警大队里主要负责大案要案,经过三个多月的观察、筛选,现在他的手下可谓精英云集,而且都可以信任。这时,凡是他叫到的人都没有丝毫犹豫,一接到他的电话便往医院赶过来。

岑少轩布置完,放下电话,这才有暇把目光投向坐在墙边长椅上的人。

陆云峰在洗手间里把满手的鲜血洗掉,这才回来坐下。他脱掉血迹斑斑的外套扔到一边,只穿着黑色的套头毛衣,伸长了染血的双腿,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个专心工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