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的声音,像极了水珠滴落在地,极为清脆,似还含着点点的笑意,仿佛有人用手撩动自己的神经。

丽娘阿姨,明明是冰冷的嘲讽,却让闻着很难生出不悦,花丽娘转过身,看着从窗口横飞而入的白影,看到那张带笑的脸,年轻美貌,灵活异常,联想到方才那冰冷的丽娘阿姨,心头像是有火在烧。

“兰公子素来洁净,你那睡过千万人的身子,他如何看得上呢?”

恼火的瞬间,飞身而来的弦月已经在花丽娘的跟前停下,看着身后的兰裔轩,抿着唇,却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敢和我花丽娘抢男人,找死。”

这美味的鸭子,都已经吃到嘴巴了,却被人打断,花丽娘如何能不生气,愤愤的盯着弦月,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你放心,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身后那男人的,只是你都这么老了,何苦耽误别人的锦绣年华,坏了这样一个大好青年的光辉前程呢?”

弦月好不容易止了笑,可脸上却依旧是幸灾乐祸的笑意,眼角瞥到兰裔轩,得意的挑了挑眉。

“弦月姑娘可是满意?能让你如此开怀,轩不甚荣幸。”

兰裔轩双手扶在浴桶的两侧,看着弦月,重重的雾气,将那似有若无的怒气阻挡。

弦月点了点头:“若是继续,我会更加开怀,兰公子为何要打断呢?”

她托着下巴,依是得意:“女的采花贼。”

弦月指着花丽娘,笑的越发开怀。

花丽娘见他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越发生气,刚好发作,忽听到身后彭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花丽娘想也不想,慌忙转身,飞溅的水花夹杂着惊涛之势,打在她的身上,恍若被石头击中,疼痛难忍,又恍若海上飓风狂狷而来,她本能的用手挡住脸,向后连续退了好几步。

一切恢复平静,那滴答滴答的声音越发的响,花丽娘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眼睛好似被什么东西黏住,伸手一抹哦,手上全是血,滴落在地上的鲜红与水汇聚,潺潺而流。

女子爱美,花丽娘便是如此,见自己精心保养的丽颜被毁,顿感愤怒,却改不了一贯色心,只将全部责任归咎在弦月身上,想要动手,却发现身上如何也使不出力来,抬头看着兰裔轩,那被血模糊的眼居然也看出几分惊恐。

“兰裔轩,谁允许你当着我的面换衣裳的。”

眨眼的瞬间,兰裔轩的身上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黄衫,遮住了一室春光。

“你可以闭上眼睛。”

他低头,在腰上绑了个结,抬头看着气愤的弦月,笑道。

“我不是担心别人会偷袭嘛。”

弦月看着兰裔轩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放弃了计较生气,与他争斗,她很少占得便宜。

“哎呀,毁容了。”

她指着满脸是血的花丽娘,捂着嘴,失声道。

“兰裔轩,要怜香惜玉懂不懂?”

看着兰裔轩的眼神,有些鄙夷嘲讽。

“如果是你,我会手下留情的。”

“公子。”

紧闭的房门被重重的推开,雷安雷云闯了进来,瞧了兰裔轩一眼,满地狼藉,跪在地上:“属下来迟,保护不周,还请公子责罚。”

“这个女人交给我处理,你没问题吧。”

兰裔轩看着弦月问道。

“啊。”弦月嘴巴张的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困意缱绻:“大晚上的,居然不让人好好睡觉,困死了,要好好惩罚啊。”

说完,闭着眼睛,转身离开房间。

“樊城逗留数日,明日动身去燕京。”

走到门口的弦月闻言,挥了挥手,摆了个OK的手势。

第十九章:白战枫

“兰公子神机妙算,居然也会有失策的时候。”

马车内,隔着一张桌子,两人盘腿而坐。

弦月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对边的兰裔轩,满脸趣味。

若是平时,弦月吃饱喝足,定然是倒头大睡,雷打不动,可现在,她却觉得兴奋异常,全然没有半点睡意。

单是想想,心里就觉得开心,不过真真是可惜,那采草女贼太过没用了,就是些水花而已,居然连手筋都被震断了,那么点本事,还敢出来采草,还是兰裔轩这样的绝色,真是自找死路。

她干嘛要凑那份热闹呢?早知道,就该乖乖躲在房间,绊住雷云雷安他们,看兰裔轩能怎么办?

那个时候要是有一台数码相机就好了,兰裔轩的动作快如闪电又怎么样?到时候把照片给他看,弦月越想越想的有趣,看着兰裔轩,拍了拍桌子,突然笑出了声。

“人有失误,马有失蹄。”

兰裔轩抬眸,扫了眼眉梢眼角皆是得意,即算是额头也写满了我很得意的弦月:“不知月儿何事如此开心?可否说出来与我分享?”

弦月句句嘲讽,可兰裔轩看起来却无半分不悦。

弦月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眉头皱起,表情颇为严肃:“兰裔轩,没有我允许,今后把不准这样叫我。”

兰裔轩放在桌底的手顿了顿,看着弦月,却为流露出半分常人的不悦来,沉默了半晌,淡淡道:“知道了。”

不追究原因,可弦月却恍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一般。

兰裔轩拿起放在桌上的书,向后移动了几步,侧过身子,靠在车窗上,掀开帘子,好像生气了一般,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便置气了。

“兰裔轩。”

弦月拍了拍桌子,探身凑了过去,兰裔轩听到她叫自己,转过身,刚好对上仰头看着自己的脸。

素净的脸,清澈的眼,五官精致,却是如何也够不上绝色的,可一旦入了眼,纵然是倾国倾城之姿,也无法再让自己动心。

“何事?”

兰裔轩别过头,继续看着窗口,表情却似有些不自然。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开心吗?”

弦月垫着脚尖,身子前倾,仿佛要倒在兰裔轩的怀中一般。

兰裔轩瞧了弦月一眼,保持沉默。

“我在想,要是有能够一样东西,能够将你从水中飞出来的那一瞬永远记录下来就好了。”

弦月说完,抿着唇,直起身子,笑出了声:“要是那样的话,那些芳心暗许的美娇娘们一定会悬于床头,日日膜拜的,说不定我还能小赚一笔。”

弦月看着兰裔轩,笑眯了眼睛。

“那真是可惜了。”

兰裔轩笑看着弦月,似是为她惋惜。

“啊!”

弦月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兰裔轩,我去睡了,困死了。”

说完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对着兰裔轩挥了挥手,闭着眼睛,闯过珠帘,倒头直接睡了过去。

“怎么没有声音了?”

赶车的雷安转过身,掀开帘子,刚要把脑袋探进去,却被雷云拦住:“雷安,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公子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尤其是他和弦月姑娘的事。”

这一日,四人来到燕山脚下,燕山位于燕京,兰州,明州的交界处,虽比不上落英山山高险峻,但他确实燕国最长的山脉,东西绵延一千七百多里,翻过燕山,再过两日,便可达到燕京。

临近酷暑,时值正午,炎热异常,四人寻了处干净荫凉的地方,纵然是在这样的荒野之处,兰裔轩也异常讲究。

雷安二人取出水袋,伺候他净手,雷云则准备那些从云州购置的干粮,弦月发现,兰裔轩这人虽说极爱干净,锦衣玉食,纵然是风餐露宿也会给人制造出这是天堂之感,却并非吃不此的苦,吃干粮喝水,也未见有任何的不适,只是如果要让这样的人亲手给你准备一直烤鸭,好像不太可能,他洁癖太严重了。

弦月接过雷云扔过来的水袋,打开木塞,任由那冰凉的清水打在脸上,山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意,顿觉浑身舒畅。

畅笑着走到兰裔轩跟前,甩了甩头,青丝飞扬,故意将水珠溅了他一身,兰裔轩却不躲不闪,任由她玩闹。

“怎么不躲?”

不是有洁癖吗?弦月怒了努嘴,将水壶抛给雷云。

模糊间,隐约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走吧。”

兰裔轩看了弦月一眼,率先上了马车,却见弦月还愣在原地,转身:“再晚一些,晚上只能露宿荒野了。”

若是可以,弦月当然更愿意住在客栈,吃着招牌菜,再泡个热水澡。

“就来。”

她瞧了眼身旁的雷安雷云二人,雷云似有些无奈,雷安却是满脸兴奋。

弦月上了马车刚躺下,只觉得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赶车的雷安急促的“吁”了一声,马车顿时停住,再然后便是堪称地动山摇的崩裂声。

是哪个人不干好事,大白天的扰人清梦。

弦月猛然坐了起来,愤愤的掀开帘子,但见坐在案桌旁的兰裔轩一派了然,仿佛早就知道的模样。

兰裔轩见弦月看他,转过身,对着她莞尔一笑:“想不想看看是谁扰了你的清梦?”

言罢,站了起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弦月跟在兰裔轩的身后,直接将雷安推下了马车,坐在兰裔轩身前的位置。

便见大道中,一男子身起墨色宝马,正挡在马车前,中间横着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大树,想来那山崩地裂的坍塌声便是它倒塌时发出的。

好深厚的内力,弦月不由多看了那男子两眼,黑衣黑发,黑发凌空,鲜衣怒马,剑眉星目,铁血刚硬,正气凌然。

兰裔轩瞧了眼地上的大树,身子前倾,在雷云的位置坐下,颀长的身子似有若无的挡住弦月的视线:“白兄的铁砂掌又精进了不少。”

“与我一战如何?”

白战枫手拍马背,腾空而起,手幻化成掌,直朝着兰裔轩飞身而去。

第二十章:你的命,有一半,是我的

“看招。”

只听一声低喝,恍若平地惊雷,那正气凌然的眉目像是利剑一般,直直的朝着兰裔轩射去,喝声未尽,青天之下,火光四射,掌心通红,竟比当头的烈日还要刺目,直朝着兰裔轩胸口的方向袭去。

雷安雷云二人见状,并不上前迎敌,朝着马车的两侧,连连向后退步,似一点也不担心白战枫会伤到兰裔轩。

掌心真气刚硬充沛,远远便带起一阵烈风,山林间,树叶沙沙作响,飞禽走兽,四处逃窜,不少树木被连根拔起。

好强的气势,好深厚的内力。

发丝飞舞,生生打在脸上,竟划出一条条细细的痕迹,素衣扬起,座下的马车,稳当异常,便是轻微的晃动也没有,嘴角上扬,弦月两条小腿不停的晃悠,侧过身,见兰裔轩背靠马车,闭目养神,完全不将那骇人的攻击放在眼里。

反观雷安雷云就不那么轻松了,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铁青,嘴唇煞白,额头不停你的冒着冷汗,眉头皱起,似是十分痛苦。

掌心的正中火光跳跃,金光逼近,清亮的双眸突然眯起,弦月右手拍在车架上,脚尖轻点,身形矫健,翩若游龙,飞身上前,还未靠近,便感觉那掌心带起的劲风吹的她头痛欲裂,眼睛都睁不开,弦月伸手触到腰上的玉笛,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抽出来。

掌心气势凶猛,恍若海上的狂风骤雨,直直的朝着她的胸腔逼来,弦月脸色铁青,眉头皱起,柳心悠那女人,发现她离开梨花斋,居然启动了梨花阵,如果不然,也许还能放手一搏。

这样的对手,定是磐都舞林大会的劲敌,犹疑间,忽觉心头一窒,胸腔像是要爆炸了一般,自知不敌,若强制抗衡,必定两败俱伤,再不犹豫,就要收手,忽觉身上发软,竟提不起力气来,顿时懊恼不已。

山外有山,有人有人,早知这白战枫这般厉害,她说什么也不上来凑这热闹,身子这样不受控制,若是撞在马车上,或者大树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一时间肯定好不了了。

“逞强。”

弦月正自顾懊恼不已,耳畔忽有低低的笑声传来,携着温热的气息,似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怒火,他做什么生气?弦月心里疑惑,却想不出所以然来,略一思索,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眼前紫影飘过,她从不知,一个男人居然有这般灵动清逸的身法,当真是快如闪电,方才不是还坐在马车外闭目养神,真想不到,他居然会因为自己出手。

兰裔轩身形一动,一只手抱着弦月,单手一转,一个流畅的动作,半空之中,忽见银光与那金光对上,白战枫虎目一瞪,看着兰裔轩,似也没料到他会出手。

“哈哈。”

震惊过后,白战枫大笑了两声,十分兴奋,横臂一挡,四周火光冲天,周围的树木好像着火了一般,弦月靠在兰裔轩怀中,微仰着头,一如往昔的雍容清贵,不见半分慌乱,这样的人,如何会因为一个认识没多久的自己生气呢?

兰裔轩似感受到了弦月的目光,微微低头,弦月挑了挑眉:“看什么看。”

兰裔轩抿唇,笑了笑,将弦月搂的越发的紧。

“兰公子。”

白战枫大喝了一声,因为兰裔轩的轻视十分愤怒,脚尖用力一点,携着万千雷霆之势,整个人扑了过来。

“轰。”

只听到一声巨响,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爆裂了一般,绿叶飘飞,宛若九天银河飞溅而来的瀑布,像是带上了生命力一般,打在周围的树木上,只听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声响,那些完好无缺的树木顿时多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坑,游龙潜地,所经之处,泥屑四溅,像是快要爆炸开一般,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脚尖点地,弦月转过脑袋看了兰裔轩一眼,玉簪落地,发丝凌乱,可面色如常,并无受伤,顿时松了口气,低头,蓝兰裔轩的手还横在自己的腰上,毫不客气的用力拍了上去:“抱够了没有,松手。”

兰裔轩笑了笑,松开弦月:“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弦月昂着头,不甘示弱:“我让你救了吗?”

转而瞧了眼满地狼藉:“破坏环境。”

阳光下,宝剑银银,光芒耀眼,不沾半点血腥,可方才他们二人动手,她眼睛可是一眨也没眨,兰裔轩的剑尖刺中了白战枫的肩肘,虽然被白战枫躲开,不过还是还是受了点小伤,银两的剑尖,那点点的红,她肯定没有看错。

兰裔轩没有回答,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突然抬头看着弦月:“你的命,有一半,是我的。”

那口吻竟是说不出的认真,弦月的心猛然一跳,横了兰裔轩一眼,摆了摆手:“很抱歉,你晚了一步。”

兰裔轩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我的命,早就许给他人了。”

“念盟主若是在场,定会十分欣慰。”

兰裔轩看着靠近白战枫笑道。

“那可不?”

还没等白战枫接口,弦月便抢了先。

“自己的爱徒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这要是传出去,他面上也有光啊。”

弦月虽常年住在梨花斋,但并非与外界隔绝,轻痕每隔几日便会告诉她一些江湖或朝堂大事,白兄,念盟主,铁砂掌,定然就江湖人称武痴的白战枫了。

这白战枫原是楚国第一家族白家的嫡长孙,身份高贵,从小就喜欢练武,白老爷子心疼孙子,觉得生逢乱世,须得有一身好武艺,恰好有与当时的武林盟主念安霸有些交情,便将孙子托付给他,哪想到,白战枫学有所成之后,痴迷武学的他便不断在江湖寻人比试,人家是求胜杨名,而他呢,只求一败。

只是弦月奇怪,兰裔轩这般优秀无二的人物,丝毫不逊色于白战枫,放在江湖,能有几人出其右,轻痕不可能半点都不提及,那就是说,柳心悠那女人故意把他的消息给过滤了,这是为什么?

白战枫指着兰裔轩身旁的弦月道:“兰公子的身边何时带着女人了?”

含着轻蔑的口气,着实让人恼火。

“骄傲自大。”

弦月别过头,下巴昂起,不看白战枫,总有一天要让他尝尝败在女人手下的滋味。

雷安雷云二人走了过来,两人的脸色皆有些难看,尤其是雷安,他没料到弦月会不要命的冲了上去,更加没料到的是公子居然会因为救那个女人动手。

雷云走到白战枫跟前,垫着脚尖,故意向后探了探:“就只许白公子身后整日跟着美女,我们家公子就不能有弦月姑娘这样的朋友吗?”

白战枫一听,眼光更亮了,却是点燃的怒火,瞪了雷云一眼。

江湖中人人皆知,念盟主的爱女念小鱼对他一片痴心,扬言此生非他不嫁,为防白战枫对其他女人动心,她整日跟在他的身后,若是他人,怕是早就被她的诚心感动,白战枫心里根本就没有儿女私情,为了让念小鱼死心,直言不讳,除非有女子能将他打败,要不然,他终生不娶。

他这般厉害,放眼整个江湖,难有敌手,更不要说是女人了。

“听说这次武林大会各大门派的代表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轩辕世子也会参加,我曾与他交手,他的功夫绝不在我之下。”

白战枫顿时眼睛发亮。

雷云捂嘴笑出了声:“这次的武林大会可是前武林盟主主持的,到时候年姑娘一定也会前往的。”

“她来不来,与我何干?”

要不是她是师傅的女儿,又是女人,他一定将他打的躺在床上怕不起来。

“冷血无情,没心没肺,不是男人。”

弦月没好气的哼了声,转身上了马车。

与兰裔轩的功夫不相上下,那不是多了个劲敌和她争火蟾蜍,看样子她要早点把伤给养好才行。

江湖武林,何时多了那么多俊杰啊?

第二十一章:君品玉

方才一番争斗,耗费了不少心力,弦月一上了车厢,便翻出车上的食物,兰裔轩与白战枫二人上车,瞧见的便是大口吃肉,大口喝茶,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总之就是半点女人样的弦月。

白战枫满腹疑惑,要知兰裔轩这人素爱干净,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要他与他放手一战,决出胜负,可他还未比试,便说出自叹不如,甘拜下风这等敷衍推托之词,让他大为恼火,趁他转身之际突然袭击,他故意相让,身上离去时身上沾了些木屑,便急急的换了干净的衣裳,自此之后,每次遇到他,便会绕道而行。

可现在,他居然让那个言行举止粗俗不堪的女子坐在他平日里坐着的位置,吃着他的食物,若没看错,她用的好像还是他的杯子,还有方才,他将她抱在怀中,似舍不得松手。

白战枫愣愣的转过身,看着身旁的兰裔轩,却见他波澜不惊,一副我已经习以为常的模样,心下越发奇怪。

“白兄,请。”

兰裔轩低低道了声,拉回白战枫的满是问号的思绪。

“吃饱了。”

吃饱了,该睡觉了。

弦月抬头,一溜抹了抹嘴巴,看着朝这边走来的兰裔轩和白战枫二人,将沾满油渍的手直接放在桌布上用力的擦了几下,奔向了她的专用床榻,临走前,还不忘给白战枫一个白眼表示自己对他的不满。

白战枫与兰裔轩不同,他虽然出生富贵命门,却自幼拜师念安霸,与长天山庄那些习武的江湖汉子一起长大,不拘小节,自然不在意这小小的脏污,相当自然而又坦然的寻了个位置坐下。

“雷云。”

兰裔轩话音放落,雷云便走了进来,将桌上的骨头还有洒落的酒水收拾干净,顺便很细心的将方才弦月擦过手的桌布也一并换掉,重新给兰裔轩他们准备茶水和点心。

“兰裔轩,我白战枫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认识这样的女人。”

更把她带在身边。

白战枫看了眼倒在倒在榻上似已沉入美梦的弦月,大笑出声,他的笑声和他的人一般,给人一种豪爽之感。

“相识便是缘分,我们能够相识,结伴去磐城,这更是缘分。”

兰裔轩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轻轻的闻了闻,水汽氤氲,淡淡的雾弥漫开来,他的眉眼,瞧得不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