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战枫竹篮打水两头空,非但没讨到弦月欢心,反遭到念小鱼越发猛烈的追踪,而弦月呢,空手套白狼,用一件自己没有花费任何代价的华裳,不但一千两的银票进账,还和念小鱼化敌为友,所以,今晚她的心情相当之好,面对白战枫难得的嘲讽,她比兰裔轩还要从容。

她转过身,青丝飞扬,一边脸颊被发丝挡住,另外一边在灯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泽,或明或灭,她勾唇,伸手将挡在脸上的发丝拨开,五官精致,朱砂妖娆,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清亮,恍若天上所有的星辰倒映其中,随随意意的一个动作,却透出寻常女子如何也没有的潇洒不羁来。

白战枫愣住,忽觉得心跳有些失常,而弦月,仰着脖子,凑近他的脸,自信一笑:“本小姐天上丽质难自弃,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

言罢,转身看向身后静默不语的兰裔轩:“兰公子。”

兰裔轩转身,看向弦月,面容平静,目光沉静,脸上挂着一贯亲近的笑容,高贵雍容,依旧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

弦月挑了挑眉,继续问道:“你觉得呢?”

兰裔轩抿唇,做认真思考状,半晌,微微颔首,很是认真道:“弦月行为举止,能常人所不能,又岂是那些寻常女子比得上的?”

弦月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兰裔轩一眼,不在看他,心里暗自腹诽,她怎么能指望狗嘴里吐出象牙来呢?全天下的人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对我这不寻常之人关心备至,体贴入微的,想来也非正常之辈。”

弦月转头对着兰裔轩莞尔一笑,灿烂如花,不见半分怒气。

“可是白公子,兰公子?”

弦月向前走了两步,忽见门内有一中年男子,伸手跟着两小厮,躬身走到白战枫跟前,看其衣着打扮,应是楼王府的管家。

“宫里来人了,殿下在里边招呼分不开身,特让王福的来迎接几位。”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谄媚。

“雷云,雷安。”

兰裔轩淡淡的开了口,一直站在身后的雷云雷安上前两步,将手上拿着的寿礼递到那身后两个小厮手上。

“几位,请。”

王福让道,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白战枫看了他一眼,走到最前边,念小鱼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去,兰裔轩看着弦月,却见她迈开脚步,猛然跳到王府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福蹲着身子,也没仔细看,肩膀忽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吓了一大跳,向后连续退了好几步,险些栽在地上,最后被弦月拉住,抬头,对上的便是那双满是兴奋的眼眸,就像是子夜的星辰,闪闪发亮,直照到人的心里,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王福,三殿下生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是什么酒?”

她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忽然转过头:“其实我最想喝的是雪中烧。”

王府抬头,看着弦月的笑脸,忽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雪中烧,又名血中烧,酒呈红色,像是流动的血液一般,而它确实是用血酿造而成的,按理说,这种酒和金豆腐一样,只有低贱的平民才会引用,那些身份尊贵的王公贵族应是相当不齿的,不过呢,这种酒的取材十分珍贵,皆是难寻的野生动物,再加上上等的药材,而且只取其额头上的血,并不伤性命,十分滋补,烈性十足,还有血腥味,一般江湖汉子才喜欢。

“除了吃喝睡觉,你就不能想些别的吗?”

白战枫转身,突然折了回来,拽着弦月的手,就往里走。

弦月任由白战枫拉着,不停的向后退步,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却盯着兰裔轩,若有所思:“兰公子,你说动物和人的血会有什么不同?”

兰裔轩对着被弦月吓的愣在了原地的王福微微颔首,跟了上去,与弦月清亮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对视:“你会知道的。”

第三十九章:寿宴风波(二)

燕国富有,这楼王又是燕王最疼爱的儿子,这楼王府自是雕梁画栋,金雕玉砌,无一不精巧细致,恨不得把周朝上下最好的东西全搬了来才好。

府内的走廊上,彩带宫灯,灯火通明,恍若白昼,两旁的树上,皆挂上了艳红的锦绸,十分奢华,每棵树上悬挂上灯盏,照在那彩缎上,衬的那颜色越发的艳丽,假山嶙峋,染上了湿气,五光折射,目眩琉璃。

清安水榭,四周红灯高悬,正中间悬着八个夜明珠,拱着塔尖,正值荷花盛开的季节,满池白荷,两边的案台上备上了各式水果珍馐,干净靓丽的色彩,看起来就觉得美味。

弦月等人赶到的时候,诸位皇子已经到了清安水榭,太子燕荣旭未到,燕宇楼被一群大臣围在正中,众人皆是神采飞扬,小谢的一角,经过一番精装打扮的官家小姐聚在一起,彼此间谈笑风生,脸上始终挂着标准得体的笑容,完全就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弦月方在入口站定,也不知是谁带的头,那些官家小姐们齐齐朝她这边看来,她勾了勾唇,看了眼左右两边站着的兰裔轩和白战枫,与那些利剑般的视线相对,挑了挑眉,挑衅的意味十足。

多年来,燕宇楼母子深得圣宠,燕宇楼因为担心个人癖好被曝光,只有一个正妃,侧妃之位至今虚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巴巴的想把女儿往这楼王府送,便是不能送到楼王府,今日来参加这寿宴的皆是燕国的高官显贵,攀上哪一个都是不错的。

侯在一旁的家丁见白战枫等人到了,挤进人群,凑到燕宇楼跟前说了几句,燕宇楼笑着与那些高官交代了几句,疾步朝着弦月的方向走来。

“白公子,兰公子,念姑娘,弦月姑娘。”

燕宇楼一一招呼,最后叫到弦月的名字时,眼神躲闪。

弦月向前走了两步,燕宇楼见弦月向自己靠近,如雪般的脸登时发青,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察觉到白战枫和念小鱼疑惑的视线,又马上顿住脚步。

弦月凑近燕宇楼,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明显急促的呼吸,笑了笑:“三皇子怕我?”

疑惑的语气,明显肯定的口吻。

嘴唇微抿,仰头看着水榭正中晃眼的八颗夜明珠,凝眉思索:“难道是我长得太丑,吓到三皇子了?”

明亮清澈的眼眸眯起,就像是一面镜子,仿佛能照清世界所有的污秽。

燕宇楼看着那张带笑的脸,想到那晚,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比鬼怪还要恐怖,心神俱乱,一个劲的摇头,说话也结巴起来:“不——不是——”

“你这个女人。”

白战枫最先沉不住气,上前一把拽着弦月,义正言辞,一副说教的模样:“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弦月转头看着他,很是老实的摇了摇头:“不懂。”

便说边用手指着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白大侠你懂不懂,众目睽睽之下,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白战枫顿了顿,弦月已经甩开了他的手。

燕宇楼回过神来,惊觉失态,抑止住心底的惊慌不安,偷瞥了弦月一眼,见她扬眉浅笑,那是世间最冰冷的嘲讽,他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女人不能留。

“白公子跟前,弦月姑娘此举,实令人惶恐。”

心底厌恶,却又不得不极力掩饰。

“哦——”

弦月双手环胸,双眼眯起,含着几分局促,直直的盯着燕宇楼,那一声,意味而又深长。

兰裔轩和白战枫本就是世间少有的出类拔萃,又得燕宇楼亲自接待,再加上弦月方才那一闹,水榭内的视线齐齐的集中在这一块。

“这几位是——”

小谢内有几分携带家眷的老臣走了过来。

“兰公子,这位是楚国的白公子,这位姑娘是前武林盟主的爱女,念小姐,这位是弦月姑娘。”

其余的大臣一听,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刹那绽放的鲜花,额头的皱纹堆成小小的山丘,朝中的一些老臣看着白战枫和兰裔轩,大有岳丈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之感,盯着念小鱼的眼神却又几分怪异,至于弦月,那便是又几分鄙夷了。

念小鱼上前一步,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那些人,拦在白战枫身前,怀中的鞭子滑落在手上,金灿灿的,十分结实,抽在人的身上,想必十分的疼。

前武林盟主的女儿念小鱼,在江湖上,那是和她父亲一样大名鼎鼎的人物,对待情敌的手段,更是比当年她父亲传给白战枫的铁砂掌还要出名,出鞭快狠准,无一能幸免。

“哎呀。”

弦月拍了拍手,突然大叫了一声,手指着那些斜眼盯着自己的人,指尖在他们双眼的正中打转,直弄的那些人头晕目眩,突然笑出了声:“你们的眼睛怎么斜了?”

一旁的念小鱼听了,愣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和她的人一样,豪爽干脆,指着弦月方才奚落过的那些高官:“狗眼看人低。”

弦月止住了笑声,转头看向身后同样捧腹大笑的念小鱼,笑的越发欢畅,心里觉得,念小鱼其实挺可爱的。

那些老臣脸上挂不住,吹胡子瞪眼,白战枫厉呵一声,突然揽住了弦月的肩膀:“我的女人,是你们能看轻的吗?”

目光如炬,声如雷倒,那些人心遽然一跳,道了声难怪,也只能自认倒霉,末了,不由奇怪,这白公子的女人不是念姑娘吗?怎么成了这什么都不是的陌生女人了?那瞧见白战枫那一副比恶煞还恐怖的模样,只能将疑惑吞进肚子。

“肚子不饿吗?”

兰裔轩走到弦月身后,温和的话语,就像是春日里的惠风,没有夏日的凉爽之感,却让人的心说不出的舒服。

弦月没有回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清安水榭那些美味珍馐,吞了吞口水,推开白战枫的手,那模样,比出笼的小鸟还要欢快。

跑到一半,她突然折了回来,指着燕宇楼道:“三殿下,我喝雪中烧。”

她跑到水榭,寻了个地方坐下,一把捉起一大串葡萄,放进口中,自顾吃的十分有味,连同葡萄皮一起吞进肚子,丝毫不在意别人错愕鄙夷的目光,正准备伸手将盘子直接抱进怀中,亭外忽然传来尖细的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人群分两边站开,燕宇楼转过身,弦月抵着盛满了新鲜水果的托盘的手顿住,看了笑容诡异的燕宇楼一眼,转过身,却见兰裔轩正看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

第四十章:寿宴风波(三)

偌大的清安水榭,正中的位置,寿星燕宇楼与太子燕荣旭并排而坐,其余的皇子以长有为序,依次坐下,隔着几个台阶,两排坐着今日到场的贵宾。

兰裔轩,白战枫一行人原是可以与那些皇子并排而坐的,享受俯视权贵之感,弦月一早就挑好了风水宝座,不肯移位,白战枫自然是要跟着他的女人坐在一起的,白战枫坐哪里,念小鱼自然是跟着的,而兰裔轩的,秉持着一贯我和你随和的态度,当然是和弦月坐在一起了。

兰裔轩坐在最当头的位置,紧挨着他的是手持金鞭的念小鱼,然后是白战枫,弦月坐在最下方的位置,若是可以,她是恨不得搬着自己的小案桌,一个人坐在角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过对她而言,坐在这里,被众人用鄙夷而又厌恶的眼神瞧着,她依旧可以吃的津津有味。

丝竹悦耳,正中的位置,舞娘妖娆,纤腰一扭,珠翠相撞,叮当作响,媚眼如丝,春色无边,弦月嘴巴塞的满满的,抬头看了一眼,便再无兴趣。

这些女子的样貌皆是上上之选,尤其是那如玉般的肌肤,灯光昏黄,越显的暧昧诱惑,舞姿是极美的,但比起上次离烟阁所见,脸上的妆不够魅,那眼神,也不够放荡勾人。

弦月端起燕宇特意准备的雪中烧,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闷了一口,极致的冰冷,恍若冬日里弦月山上的冰雪,沁凉入骨,直将人的整张脸都冰冻起来,渐渐的,那冰雪开始融化,变成了一团火,将人的心点燃,弦月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开始发烧。

“三弟好大的面子。”

燕荣旭举起酒杯,看向兰裔轩等人,眼神恰恰落在面如朝霞的弦月身上,秀气的眉毛,恍若飘逸的缎带,清亮而又干净的眼眸,精致小巧的五官,嫣红粉嫩的唇,他瞥了眼池中那些衣裳暴露的舞娘,顿露嫌恶之色,重新将审视的视线落在弦月身上,带上了点点痴迷。

这般灼热且不怀好意的视线,弦月自然有所察觉,抬头,刚好对上看向自己,面露痴迷的燕荣旭。

对于这位燕国的太子,她之前并无接触,不过在燕京呆了这么久,自是有所耳闻。

与不爱美女爱男色的燕宇楼相比,这位皇太子可以说得上是另外一个极致,正妃,侧妃,妻妾成群,还有那些暖床的丫鬟,便是燕国的后宫也不如他的丰盈,可以说的上是真正的后宫佳丽三千,如此他还不觉得满足,每年这个时候,他便让手下的官员收罗各色美女,享尽天下美色。

弦月伸手擦了擦嘴巴,不过是眨眼间就完成的动作,她已经将燕荣旭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皮肤很白,却不是燕宇楼那种天生的自然白,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常年足不出户,缺少阳光的洗礼,给人一种无精打采的感觉,灯光下,眼圈的周围被一层层重叠晕染,一副肾亏的模样。

她的身子后仰,不自觉的看了兰裔轩一眼,同样都是紫衣,这燕荣旭与兰裔轩相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一群庸脂俗粉。”

燕荣旭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拍在桌上,单手托着后脑,靠在了座椅上,闭上眼睛,不看那些舞娘。

他的声音很大,纵然是隔着重重的丝竹之声,在场的每一个人依旧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不由面露尴尬,正中那些年轻貌美的舞娘们则是满脸惶恐不安,低着头,不敢再动半分。

燕宇楼却似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刁难,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下去,丝竹之声渐消,在座之人大气也不敢出,四周一片静,甚至可以听到弦月吃东西时发出的声响。

燕宇楼的眉头皱起,很快又舒展开来,倾身朝着燕荣旭的方向,燕荣旭直起身子,颇为配合的凑了过去,燕宇楼笑了笑,低低道:“前些日樊城新开了一家花楼,名翡翠阁,阁内的一对姐妹花——”

燕荣旭兴趣盎然,手指着吃的正香的弦月:“比起那位姑娘如何?”

白战枫顺着燕荣旭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拧紧,看着燕荣旭,大眼一瞪,霎时,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结了一般,瞬间将他冰冻,燕荣旭的身子向后靠了靠,本能的缩回了手。

燕宇楼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向上勾起,那是全然愉悦的弧度,轻轻的拍了拍燕荣旭的手,燕荣旭的身子一颤,转头看向他。

他笑了笑,拍了拍手:“比起四大花楼的花魁有过之而无不及。”

掌音方落,清安殿内,忽下起阵阵花雨,那些红的,黄的,粉的,各色的花瓣随风在空中飞舞,仿若是透明的一般,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想收回视线,却有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一个个皆仰头眯眼。

花,还在飞舞,清安水榭入口的四根柱子上,凌空飞出才彩色的飞带,那颜色极其的艳丽,就像是雨后天晴时的彩虹桥,众人循着那彩色的飞带望去,但见那彩虹桥上,身着绯衣的连个妙龄少女款款走来,姿势曼妙,远远看去,就像是九天银河上的仙女。

莲步轻移,步步曼妙,朝着这边走来,越来越近了,面纱轻挽,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边,水榭内,那似有若无的抽气声压过弦月吃东西发出的声响。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仿若在夏日星空的烟火,绽放出**的色彩,那是毫不含蓄的放荡,赤果果的勾引,弦月放下手中的蜜汁鸡腿,舔了舔嘴角,忽然想到了四个字,魅惑天成,只一眼,便足以勾魂摄魄,让人深陷其中。

这样的绝色美人在侧,这燕宇楼还能坚持自己一贯的爱好,宁愿偷偷摸摸,担惊受怕与男人交好,真是个暴殄天物的神经。

彩带翩飞,掀起一阵阵的热浪,在场的男子,除了兰裔轩与白战枫外,其余的,皆是目光痴迷,便是女子,也似被那双眼睛蛊惑了一般,满是陶醉。

正中的燕荣旭霎时坐直的身子,笑的合不拢嘴,那绚丽的彩带像是羽毛一般,随风飞在他的脸上,挠的人心也蠢蠢欲动,他突然站了起来,端着酒杯,一步步朝着那两个天外飞来的美人走近。

兰裔轩看着那突然降临的两大美人,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住,脸上镇定如初,站在身后的雷云雷安二人也齐齐变了色,面露震惊。

燕荣旭走到两大美人的中间,一只手托住其中一个美人的下巴,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口中喃喃念道:“美人——美人——”

水榭外,一群身着绯衣的少女鱼贯而入,与先前两个不同,她们脸上并未蒙着轻纱,一举一动,迷人心智。

燕荣旭想也不想扔掉手中的酒杯,亲亲摸摸,将美人调戏个够,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与燕宇楼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同时笑出了声,那一瞬,燕宇楼的表情错愕而又僵硬。

红衣绯纱,众人皆醉,鱼贯而进的美人起舞翩翩,在宾客间来回行动,为他们一一斟上美酒,白战枫兰裔轩等人的身边更是被众多的美人包围。

弦月看着身旁一红两绯三道身影,笑着从红衣女子的手上接过美酒,只听到彭的一声响,那红衣女子递过来的酒杯突然摔在地上,水花四溅,那些眼神柔媚的女子一个个忽然变了脸,眼神凶狠恶毒,从宽广的水袖中亮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亮宝剑,齐齐朝着弦月的眉心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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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凤倾天下》21号上架,上架以后,小妖会尽量保持万更,故事进程会加快,希望亲亲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

另外,推荐小妖的完结文《庶女狂妃》穿越女护傻夫之旅。

本文的女主是上得了厅堂朝堂,下得了商场战场,写的了诗赋,胜得过太傅,赢得过皇子,斗得过小三,玩的过后妃,做的了智囊的全能王妃。

男主腹黑情深,手段毒辣,装傻充愣扮猪吃

第四十一章:要我的命,去阎王那里取吧

银亮匕首,光芒刺眼,动作极快,道道白光,亮的无法睁眼。

惊变之下,弦月始料未及,未免讶异,她早就知道这是燕宇楼为了自己的宏图大计与兰裔轩一起设下的鸿门宴,却怎么也没想到针对的会是自己。

舞池正中,那些年轻的姑娘们浑身散发出性感而又妖娆的气息,那些大臣陶醉痴迷,完全沉浸,一排排的绯衣女子十分自然的绕到弦月的跟前,将她围在正中,将在场其他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汹汹来势,堪比惊雷,锐不可当,她们快,弦月的反应更快,身子后仰,避开左右两边的攻势,清亮的眼眸睁开,光芒衍潋,竟比那夜空的星辰还要璀璨,可那光亮,却是冰冷的,就像是雪中烧一般,仿佛能将人给冰冻起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保险的,知道了燕宇楼的惊天秘密,这鸿门盛宴,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戒心。

身着绯衣的少女没有任何迟疑,弦月后仰,她们手上拿着的剑也跟着移动,对准弦月眉心的位置,步步紧逼,正前方的位置,那红衣少女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小个瓷瓶,薄薄的一层面纱下,弦月的眼角看到那绝美的脸上,那笑容,阴狠至极。

白战枫等人被一干少女包围,饮酒聊天,声声欢畅,没发现弦月这边的异样。

三面夹击,无论怎么做,必定都会受伤,这三个人,出手狠毒,虽然不知道那瓶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不过可以想象,那东西绝对是要人命的。

受伤?她这身子虽然不怎么娇贵,不过呢,也不是谁都能伤的起的。

席地而坐的弦月勾唇,突然仰下身子,横躺在地上,整个身子从矮小的案桌上穿了过去,直接在那红衣女子跟前坐下,红衣美人已经将瓶子打开,白色的粉末刚好洒在方才弦月坐着的位置,那绣着华丽图纹的锦绣坐垫,顿时化成了一团灰,那燃烧毁灭的速度,比秋日里干燥的茅草还要快。

弦月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盯着那红衣女子手上白色的小瓷瓶,冰冷的笑容重新绽放,她像是只灵活的兔子,一跃而起,身后那两个拿剑的绯衣女子也挺身走到弦月跟前,那些站在最里侧的人也纷纷从水袖中取出了薄如蝉翼的剑,将弦月围在了正中。

兰裔轩席地而坐,接过一年轻绯衣女子递过来的酒,放在鼻尖,轻轻的闻了闻,浅尝了一口,抬眸,对着那斟酒的女子微微一笑,那女子微微怔住,下一刹,兰裔轩已经起身,手腕轻轻一动,杯中的酒像是被倾注了生命力的刀剑一般,带着比金属还要刚硬的力量,朝着那些女子的脸刺了过去。

同一瞬,白战枫转身,视线所及,根本就无法看到弦月的踪影,似感觉到了什么,拍案而起,掌中红色火焰燃烧,那些围绕在他和念小鱼中间的女子全部倒地。

“啊。”

“哎呦。”

吃痛尖叫声顷刻间压过那些此起彼伏的说笑声,围在兰裔轩周围的那些绯衣女子,精致完美的脸蛋顷刻间多出了一道道细长的痕迹,触目惊心,奇怪的却是,那伤痕却没有流出一滴血,她们一个个捂着脸,再看着淡然从容的兰裔轩,公子他,好像是在生气。

而白战枫周围的那些女子连续向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掌风直接致命。

“啊。”

“啊。”

那些处于陶醉痴迷状态的大臣还有小姐们,听到尖叫声,睁开眼睛,看着到底吐血的女子,眼神落在那些脸上被划开一道道口子的绯衣少女身上,没有流一滴血,可她们却忍不住脚底生寒,尤其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吞了吞口水,抚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害怕的哭出了声。

清安水榭,顿时乱成一团,那些自命不凡的大臣还有一心想要攀上高枝的官家小姐们抱头,四下逃窜,人与人相撞,人与桌子相撞,乒乒乓乓的响,不慎摔倒在地上的,时不时被别人踩在几脚,被踩了一脚,想要站起来,很快又有另外一个惊慌尖叫着的人,将自己推到,然后又从自己的身上经过,完全变成踏脚石。

兰裔轩腾空而起,越过那些捂着脸痛苦尖叫的少女,鸿羽般的轻盈,经过混乱的人群,很快出现在弦月的包围圈外。

一跃而起的弦月,双手大张,身如仙鹤,一只手对着那白色的小瓷瓶,另外一只手成爪,像刚出鞘的刀锋一般,转又成拳,朝着她的胸口袭去。

“不要碰她。”

出现在外围的兰裔轩突然大叫了一声,手中的杯子更快一步的朝着飞身扑来的弦月飞射了出去,灌注了强劲内力的杯子在半空突然破碎,碎片四溅,弦月看着一身紫衣的兰裔轩,突然缩回了手,连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落回了原来了位置,视线却依旧落在兰裔轩身上。

兰裔轩翩然落地,那动作是极为优雅的,挑眉看了对边红衣女子一眼,那眼神,仿佛他们之前认识一般。

以往认识的兰裔轩,无论何时何地,皆是雍容高贵,那笑容,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可现在,弦月却觉得那那盯着红衣女子的眼神是冷的,那点点的厌恶,如何都掩饰不去。

“她的身上全是剧毒。”

淡淡的声音,不起波澜,方才那刹那间的冰冷仿佛只是幻觉。

红衣女子勾唇一笑,随手将瓶子扔在地上,对着兰裔轩,福了福身子,态度相当恭敬:“公子。”

其余的女子也跟着她一起给兰裔轩请安。

弦月倾身靠在兰裔轩肩上,凑到他的耳畔:“我被刺杀,不会是因为你吧?”

兰裔轩侧身低头,瞧见仰头看着自己,满是探究的弦月,用另外一只手拨开她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很是诚恳的笑道:“不知。”

弦月侧过脑袋,看着那群杀气腾腾的女人,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劫后重生感到庆幸激动,也没有任何的恐惧,突然笑出了声:“是不是你们的主子看上兰公子了,见我和他走的比较近,所以想赶尽杀绝?”

没有人说话,那杀气就像是蒸腾的水汽,不停的上升。

弦月抿唇,做思考状:“哦,原来是我猜错了。”

她笑了笑,眉眼弯弯,像是对那狰狞的杀气全无察觉,那些人倒是没有看她,盯着兰裔轩,似乎颇为忌惮。

弦月的手推开兰裔轩,向着他相反的方向连连跳了三步:“兰公子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供我吃住,不过呢——”

她手指着兰裔轩:“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暧昧都没有。”

弦月对着那些人眨了眨眼睛,说不出的真诚。

雷安雷云突然出现,横插在兰裔轩和弦月的中间,看着对边的那群漂亮的女刺客,眼底的深处,是显而易见的冰冷和厌恶,甚至是憎恨。

弦月喋喋不休,刺客也没有动手,两方对峙。

那一张张脸,精致到完美,找不出一丝瑕疵,可是她们的眼却是麻木而又漠然的,最年轻的生命,最美好的芳华,就像是盛开在枝头的花,虽然没有凋谢,却已经枯萎了。

弦月看着她们,颇为惋惜的啧啧出声:“可惜是蛇蝎美人。”

话音放落,那纤细雪白的五指幻化惊涛骇浪,重重交叠,飘忽不停的身影,只有一团团化不开的白,像是蒸腾的水雾,哪里是虚,哪里是实,根本无法辨别。

风,从自己身边经过,夏夜里,那风原该是让人精神舒畅,神清气爽的,可他们却觉得好像有冰把自己冰冻了一般,浑身的每个毛孔张开,然后凝结,想动,却发现手脚根本就不停使唤,如何都无法动弹。

惶恐,不安,惊慌,失措,在那一双双冰冷而又麻木的眼神中重叠,越来越浓。

“叮当。”

“叮当。”

剑,相继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兰裔轩看着那白色的身影,那双仿佛洞悉世间一切的眼眸刹那间闪过震惊,那娇小的身子,像是灵活的貂,轻盈而又迅速,快的让人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影,这样快如闪电的速度,他从未见过。

雷安雷云听到刀剑相继落地的声响,想要睁开眼睛,可那风实在太过强劲,他们只能闭上眼睛,直到那劲风消退,他们才睁开眼睛。

弦月站在正中的位置,很是随意的拍了拍手,对着含笑的兰裔轩得意的挑了挑眉,那些仿若被定住的绯衣少女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顿觉得颜面尽失,大有恼羞成怒之感,目露凶光,仿佛要将弦月撕碎了一般。

弦月呵呵笑了两声,十分的愉悦,手指着睁开眼睛的雷安雷云二人:“雷安,雷云,非礼勿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