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初雪突然松开兰裔轩的手,激动地握着弦月的手,那模样,像是见到了期许已久的偶像明星,兴奋的紧:“我比你大。”

对于这样出乎预料的答案,弦月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再无其他。

燕,楚,凤,兰,轩辕还有大周,大部分都是皇子居多,可事实上,却也不仅仅只有三个公主而已,周朝公主宁云烟雍容华贵,堪称国母典范,楚国的初雪公主美丽可人,天下男子皆神往已久,而她羲和公主,不过是因为凤国的皇室凋零,就只有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她虽极不受父皇宠爱却被哥哥捧在掌心,再加上四岁金典之上的事情,被传到了民间,到最后,已是神乎其神,也因此,三大公主也才有了她凤弦月。

“你能告诉我关于轩哥哥的事情吗?”

华初雪盯着弦月,满脸的期待,而弦月却分明看到她在说起她的轩哥哥时,满眼的星光,这星光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一无所知。

难怪兰裔轩那么肯定,一个女人再怎么理智,遇上爱情,那也是个白痴,更何况她看这华初雪根本就不是很精明,遇上兰裔轩,那就更加逃脱不了他的魔爪了,楚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在她的掌控之中。

白家再怎么强大,可在楚国,华氏才是皇族,才是正宗,他们若是不肯,白家做的就是以下犯上的谋逆之罪。

华初雪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眼眶顷刻间就红红的,憋着嘴巴,哀怨而又委屈:“轩哥哥说江湖险恶,说什么都不肯带我出去。”

软软的声音染上了重重的鼻音,听起来别有一番韵味,微微皱着眉头,她个子娇小,长的又有些瘦弱,看起来竟有一种单薄之感,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蹙眉的模样,也还是美的。

“公主,江湖上有很多好色之徒。”

弦月顿了顿,勾唇,瞥了兰裔轩一眼,那眼神,带着浓浓的戏谑。

“那些号称正义之师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他们会透过眼神还有精神占你的便宜,还有一些人好色成性,白天他们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晚上就会变成采花贼,把你这朵娇滴滴的花给采了。”

弦月单指挑起华初雪的下巴,低着身子,对着她的脸微微吹了口气,模样轻佻,清亮的眼神,星星点点的笑意,看不出是温暖的还是冰冷的。

弦月满意的看着华初雪受惊的模样,那勾魂的狐媚眼茫然而又惶恐,这才松开了手,她是女人,所以不需要什么了怜香惜玉之心,她已经有了想要怜惜的人了,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不再需要第二个。

“不要吓她。”

兰裔轩走到弦月跟前,警告似的看了弦月一眼:“她不能受刺激。”

兰裔轩一副认真正经的模样,倒是让弦月有几分意外,摆了摆手,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没有。”

她笑,看着安慰华初雪的兰裔轩,却觉得庆幸,好在,她没有动情,还好,还好。

“弦月姑娘。”

是雷云的声音,弦月眼底放光,顿时将兰裔轩还有华初雪二人扔在了一边,乐呵呵的朝着雷云走了过去。

就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不用为情所伤,不会为情痛苦,真好。

“是饺子。”

雷云找了个桌子将托盘中的大碗盛着的饺子放到弦月跟前:“厨房里,这个最快。”

弦月点了点头,雷云的手艺都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她又不挑食,肚子确实饿了,给她煮饺子填报肚子,而不是让她等大半个小时吃饭,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肚子饿不饿?”

兰裔轩松开揽着华初雪肩膀的手,低声问道。

华初雪仰头看着兰裔轩,一脸满足的笑容,抿着唇,摇了摇头:“不饿。”

她原本只想看她的轩哥哥,不搭理弦月的,但是弦月吃饺子的声音实在太大,还能听到吞口水的声响,雷云亲手包的肉饺,还有市面上还有的海参菇,料相当的足,汤的味道,鲜美异常。

华初雪仰头,却见兰裔轩的视线根本就不在她身上,越过弓着腰的雷云,如鸿羽般落在她的身上,那般的轻柔,带着说不出的暖意还有其他她不想窥明的情绪。

华初雪拽了拽兰裔轩的衣裳,仰着如花般的笑靥,小声道:“轩哥哥,我饿了。”

像是流浪的小猫找到了将自己丢弃的主人,那模样,弦月双手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喝着鲜汤,她觉的自己挺不正常的,对着这样一个绝色大美人,如果不是嫉妒,那就是恋爱,但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丁点都没有,似乎她所有的柔软都给了那个将一身温暖都给了她的人。

弦月放下已经见底的碗,背靠着椅子,双脚放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个嗝,满足的闭上眼睛:“雷云,晚上我还要吃饺子。”

她看着雷云的背影:“四五个就好了,人是铁饭是钢,我中午都没吃饭,我要吃饭的。”

“雷云,给华初雪端一碗饺子来。”

华初雪笑了笑:“我也要大碗的。”

雷云转过身,道了声是,默默的退了下去。

弦月看着坐在身旁的华初雪,见她双手撑着下巴,也正看着自己:“吃下四五个那么大的饺子,你还能吃得下饭吗?”

弦月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现在正在长身体,不多吃点会营养不良的。”

她振振有词,心里想着的却是兰裔轩方才的称呼,她叫他轩哥哥,那般的亲近,还带着少女浓浓的爱慕,他却叫她华初雪,连名带姓的,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关爱,可是说话的口吻却是冷冰冰的。

“轩哥哥,她一直是住在这里的吗?”

华初雪仰着头望着兰裔轩问道。

兰裔轩迎上她的视线,没有任何的回避,也没有半分男子应有的痴迷,淡淡的恩了一声。

“还会继续住在这里吗?”

华初雪继续问道,像个纯真而又懵懂的小孩。

兰裔轩在她的对边坐下,点了点头。

“那我也要住在这里。”

不是肯定,不是命令,弦月更听不出半点的威胁,是恳求,是愿望,还有撒娇,那精致的狐媚眼带着万分的小心翼翼,盯着兰裔轩,他却只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雷云刚好端着饺子走了进来,和弦月方才一模一样的大碗,就连饺子的数量也是一样的,然后放在了华初雪跟前。

华初雪瞪大眼睛,做了个吞口水的动作,十分的可爱,抬头看着弦月,弦月双手撑着下巴,对着碗内的饺子怒了努嘴,示意她自便。

华初雪望着兰裔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拿起筷子,还不忘仔细瞧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干净的丝帕,旁边站着的宫女擦了又擦,她才接过筷子,架子一个大大的饺子,一口气放进嘴巴,那双干净澄澈的狐媚眼顿时布满了晶莹。

弦月只是看着,刚上锅的饺子其实是很烫的,她吃的那么快,是因为习惯了,她一个真正意义上养尊处优的公主如何能练就那样的一身本事?

她以为华初雪会吐出来,毕竟那样烫的东西吞下去,心都会燃烧的,整个人是很难受的,可是她没有,她看到她生生的将那饺子吞了下去,弦月顺着她眼角的方向看去,正是兰裔轩所在的方向,然后,那双晶莹如水般的眼眸染上了失望,她却依旧不肯放下手中的筷子,吃的飞快,还发出很大的声音。

“公主。”

一旁的宫女担心的叫了声,可是她却恍然未觉,一口气将雷云端来的饺子全部吃的精光,然后,放下筷子,双手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喝汤。

弦月看着她一些列的动作,越看越觉得像,越看越觉的熟悉,然后,那原本盛满了饺子的碗见了底,她背靠着一直,双脚伸至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弦月看着躬身收拾着的雷云还有倒在椅子上的华初雪,笑出了声。

华初雪觉得肚子难受,像是有一把火燃烧,没有任何的过程,从一开始就是灼热滚烫,弄的她整个人无比的难受。

“公主,你的胃口也不小嘛。”

她看着兰裔轩,他还坐在对边,一动也不动的。

她敢肯定,百分之一万的肯定,华初雪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她觉得好笑,冷冷的,正的有嘲讽的冲动,就因为自己住在这里,所以她便以为自己对兰裔轩来说是特殊的吗?是该说她单纯呢还是愚蠢呢?

“女人的胃口果真是松紧带。”

华初雪也在叹气,可那并不是满足的,而是因为难受,雪白如婴儿般的肌肤因为隐忍而染上了晕红,额头上是细密的冷汗,衬的美人越发的羸弱,像极了红楼梦中的林妹妹,测眼看着弦月。

“可大可小啊。”

雷安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见雷云端着盘子离开,跟着追了上去,两人离开大堂,绕过走廊,直到了僻静的厨房,雷云却像是没发现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一般,静静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雷云。”

雷安气恼,冲上去捉住他的手,眼底除了冒着的火光,还有越燃越旺的担忧。

“你在做些什么?她是公子的人。”

雷云盯着略有些暴躁的雷安,点了点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有分寸。”

雷安瞪着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犯险。

“也不知道公子怎么做才能打动弦月姑娘的心。”

雷云叹了口气:“现在又来了一个缠人的初雪公主,你不是不知道她——”

雷云看着雷安,没有继续往下说,两人却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既然是公子的女人,就算是心头上的肉,就算是没了就会流血,会痛不欲生,那也必须割舍了。

雷安松开雷云的手,遥望着厨房窗口外的青山,也跟着叹了口气:“毕竟初雪公主是因为公子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王后还是——”

雷安继续补充道:“公子他只是愧疚而已。”

雷云又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

“兰裔轩,你的初雪公主肚子可能不舒服。”

弦月手指着躺在椅子上的华初雪,微闭着眼,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这个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惜。

大年三十,皇宫肯定会有各种盛宴,嘴巴被烫的起泡,什么都吃不了。

桌上是山珍海味,可你只能看不能吃,这简直就是酷刑。

兰裔轩从桌上站了起来,走到弦月跟前,盯着弦月看了半晌,眼底明显是不悦的,弦月笑了笑,她自认为没有说错什么,能攀上一国公主,而且这公子还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大美人,这有什么不好。

弦月从桌上跳了起来,走到兰裔轩跟前,推了推兰裔轩的肩膀,手指着华初雪:“她脸色很难看。”

华初雪的眼睛是闭着的,因此弦月没有发现,那勾魂的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惊讶。

“轩哥哥。”

华初雪拽着兰裔轩的衣裳,虚弱的叫了声,雪白的肌肤因为点点的汗珠,更显晶莹剔透。

兰裔轩蹲下身子,将她脸上的汗珠擦干,温声问道:“不舒服?”

华初雪摇了摇头,弦月敢肯定,她是在逞强,这样子,如果还舒服,不是骗人吗?

“轩哥哥,你在宫里过年好不好?”

弦月挤了挤兰裔轩:“那你送她回去吧,把雷云留给我。”

兰裔轩转身,那表情弦月也讲不太清楚,只是她向来能不把别人的眼光放在心上,继续笑道:“给我做年夜饭。”

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用如此虚弱的模样面对着她,若是常人,必定不会拒绝,可兰裔轩似乎已经下了决定:“我过些日子进宫看你。”

上一刻还是如烟火绽放的华丽期待,这一瞬却只剩下满世界的黑色,漆黑黯然:“不去吗?父皇和母后经常提起你,想看看你呢。”

她动了动身子:“那我留在这里陪你过年好了。”

她唯恐兰裔轩不肯答应,可怜兮兮的瞅着弦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捉住了弦月的手,她拽的很紧,弦月看她一副虚弱的模样,总不好狠狠的将她甩开,就由她拽着自己,静静你等待着。

“你让轩哥哥答应我留下来好不好?”

弦月只在心底叹息,怎么她遇上了的那些女人,一个个都爱的这么卑微。

那双精致的狐媚眼,是细碎的光芒,像是破碎的心,她看着兰裔轩,其实既然不是一个人,反正哥哥也不在身边,她是无所谓和几个人过年的,是和兰裔轩亦或是再加上一个白战枫,又或者是加上华初雪,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这初雪公主还真的看得起自己?兰裔轩虽然不勉强她,不过也没听她说过什么话,她又是什么立场,没帮上忙还惹得一身骚,还是算了。

她挑了挑眉,轻轻的踢了踢兰裔轩:“兰公子,你会听我的吗?”

兰裔轩没有看她,温柔的整理着华初雪凌乱的发丝,那般的娇小,那般的脆弱,像极了被放在瓷瓶中的洋娃娃,一旦瓷瓶摔坏,那精致的娃娃就会不堪一击。

“我过几日进宫去看你,乖乖听话。”

华初雪看着兰裔轩,大大的眼睛陡然流出了眼泪,然后哭出了声,如果躺在椅子上的是以前的念小鱼,如果那个说着乖乖听话的是白战枫,或许那静静的泪水会变成嚎啕的大哭,然后不依不饶。

“你们送公主回去,她身体虚弱,没事别让她出来了。”

是的,天下第一美人其实是个病美人,可这却不是天生带来的,而是后天不足,到底是什么原因,却没人知道。

“那你记得一定要进宫来看我。”

华初雪被兰裔轩扶直,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手臂,不放心的提醒道,直到兰裔轩恩了一声,她的脸上又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弦月看着华初雪被人担在担架上抬了出去,兰裔轩送她到门口,弦月姑且将此当成了依依惜别。

“到嘴的鸭子,你居然不吃。”

弦月走到兰裔轩身边,看着消失的华初雪,痛心疾首,抬眼看着兰裔轩,一副你已经无药可医的模样。

“如果是你,我一定不会拒绝的,你会吗?”

兰裔轩转过身,看着弦月,这样的认真倒是让弦月有几分不自在,他笑了笑,向着外边的方向走去。

弦月笑了笑,紧跟在身后,学着华初雪的娇软的口吻:“轩哥哥。”

她怒了努嘴,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兰裔轩猛然停下脚步,她生生撞在他的背上,对上兰裔轩的眸,笑的越发开心:“你下次进宫带上我,好不了?”

第七十章: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营城是楚国的国度,大年三十的那天,自然十分的热闹。

前一天晚上睡的很晚,可第二天清晨弦月却起了个大早,不是不想睡的晚些,院子里的声音实在嘈杂了一些,其实也不是特别吵,平日里也是这样,只是今日的心情竟是难有的激动,听见外边的声音,蠢蠢欲动,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打开房门,碧蓝如洗的天空,冬日的阳光明媚,透过院子里那些并不甚茂密的枝叶,洒在脸上,暖暖的,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弦月闭上眼睛,嘴角噙着笑容,伸了个懒腰,那些原本忙碌着的下人见了,转身看着门口那素白的身影,如玉般的赤足踩在光滑而又冰凉的大理石上,额前的发丝随风飞扬,像极了从山林间走来的精灵。

有刹那间的经验,而后便是吃惊,很快他们低下了头,这个时间段,弦月姑娘不是应该在房间睡觉吗?

弦月睁开眼睛,对着那些面带错愕的下人扬起比这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挑了挑眉:“早啊。”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但对弦月来说,她已经快要忘记晨间的凉风和阳光洒在身上是什么滋味了。

有下人向雷云通报弦月已经醒来的事情,雷云很快端着食物来了,看到赤着脚的弦月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营城的天气虽然暖和,但毕竟是冬天,一大清早的,太阳出来还没多久,湿气很重,从外表看,弦月和楚国的女子一样,看起来同样的弱不禁风,只是她的肩膀,却扛起了男人都扛不住的重担。

她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磐城那么冷,那么单薄的衣裳,她却连感冒都没有,似乎所有的病痛都让凤国的太子殿下一个人承担了去。

弦月用完了早膳,马上就有下人到她的房间,说已经备好热水了,让她去洗澡,这次是由几个下人伺候着,换上了新衣裳,却怎么也不允许她们动自己的头发。

下午的时候,越发的热闹,坐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外边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说不出的喜庆,每个人都很忙,挂灯笼的的挂灯笼,贴对联的贴对联,还有大堂,弦月的时间经过,放在眼前看了看,丁点的灰尘都没有,可那些人却低着身子,手上拿着抹布,不停的擦拭,也不知道在擦什么。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弦月不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和兰裔轩一样也有洁癖了。

在府里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兰裔轩,弦月窜到厨房,见雷云身上绑着围裙,手上拿着勺子,一副大厨的模样,白雾缭绕,老远就闻到香气。

厨房里除了他,就只有三三两两在洗菜切菜的下人,手上还带着手套,兰裔轩并不是吃不得苦,但是他从来就不是个会让自己吃苦的人。

“雷云,什么东西,好香。”

雷云听到弦月惊喜的声音,转过身,便瞧见门口一脸笑意的弦月,素白的衣裳,干净的笑容,盯着他手中的勺子,垂涎三尺。

雷云笑了笑,见她就要进来,慌忙走到门边制止:“油烟味太重了,姑娘刚换了衣裳,还是不要进去了。”

弦月探着脖子,垫着脚尖,指着灶台上的菜:“都是晚上吃的吗?”

雷云点了点头,她的右手轻握成拳,放在下巴的位置,笑出了声:“你们家公子呢?怎么没看到他和雷安?”

“他们一早就出去了。”

弦月淡淡的哦了一声:“那你继续做饭。”

弦月说完,退离了厨房,在路上碰到刚从外边回来的兰裔轩,雷云跟在他手上,也不知搬了什么东西,一头的汗。

“听下人说,你今天起的很早。”

弦月没有理会,绕过兰裔轩走到雷安跟前,伸手在他抱着的大箱子上轻轻的拍了几下,转身看着兰裔轩:“什么东西?”

弦月直接问兰裔轩,这两兄弟和轻痕一样都是死心眼的人,对主子那都是绝对的忠心耿耿,若是没有兰裔轩的首肯,就算她磨破了嘴皮子也别想问出一个字来。

“烟火还有鞭炮。”

那么多?弦月狐疑的看了兰裔轩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半点没有忽悠自己的模样,趁着雷安不注意,旋身就从他手上抢过那大箱子,屁颠屁颠的朝自己所在的房间走去。

那么多的烟火,那么多的鞭炮,足够她玩一整个晚上了,其实她是喜欢热闹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那喧闹的鞭炮声便没再断过,噼噼啪啪的,仿佛要将她的耳朵震聋了一般。

弦月一整个下午都坐在房间,兰裔轩来找她,她的房门并没有,窗户也是打开的,那一声素白,坐在窗前,正对着楚国的皇宫发呆,微抿着唇,眉头时而拧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裔轩在门口站了一会,可弦月却连头也没回,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他没有做声,悄悄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府内还没有燃灯,天并不是很暗的,那艳红的天空时有似流星般的光芒划过,只是那瞬间的光亮并不是很明显的。

“弦月姑娘。”

直到有人躬身走到她旁边,轻轻的叫了一声,弦月才转过身,清亮的眼眸盯着身边站着的下人,并无任何异样。

“公子让我问你,晚上吃不吃饭?”

弦月一听吃饭,蓦然就想到下午去厨房找雷云,灶台上放着的那些好东西,中午是吃了不少,下午也一直坐在房间发呆,不过她从事了脑力劳动,抬头遥望着天际,那通红的一脸无一不昭示着这一天的结束,她饿了,现在就要吃饭。

推开凳子,起身跑了出去,身后的丫鬟跟了上去,对着弦月的背影大叫道:“公子在院子里。”

弦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一口去跑到兰裔轩的小院,看着他门口贴着的倒福,笑出了声,心里竟觉得暖暖的。

无关乎男女之间的爱情,她也是人,还是个女人,女人总有感性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在这个没有哥哥的陌生地方,有一个人能够容忍的小恶作剧,成全自己的偶尔的恶趣味,那感觉,还不错。

弦月出门的时候,白日里挂在屋檐下还有树枝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因为白日里下人清理了一番,比起往常似乎更加干净了,好像亮了不少。

兰裔轩坐在他院落的小亭,身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畔,四周的燃着明亮灯火,恍若白昼,兰裔轩就坐在小亭的入口,听到推门的声音,转过身,灯火阑珊,唯有他的脸,星星点点的光辉,温润如玉一般。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穿着紫衣,一身贵气难掩,而弦月也是一样,兰裔轩这次去绸缎庄挑选的衣服也全都是素白的颜色,穿在身上自是十分舒服,从第一次见面便是如此,他不吝啬,给自己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两个人都没有刻意的装扮,今天对他们来说,和以往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对两个人来说,其实都有不同的意义。

这是弦月十年来第一次不在那寂静无人的梨花斋过年,但她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一天对兰裔轩的意义。

“哎呀,兰裔轩,你比以前更迷人了。”

弦月觉得奇怪,无论是燕京的院落还是营城的府邸,都没有名字,站在外边的人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而住在里边的人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却不知道叫什么。

雷云精心准备了一整天,这年夜饭自是丰盛无比,弦月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双眼都是就冒光了,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雷云微微一笑:“雷云,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雷云低着头,没有看弦月。

弦月的盯着桌上的菜色,笑的愉悦而又满足,拿起筷子,看着对边的兰裔轩:“兰公子——”

话还没说完,便瞧见雷安手上提着两个大缸子朝这边走过来,弦月轻轻的嗅了嗅,那鼻子简直比狗还要灵,都还没放下手中的筷子,边朝着雷安的方向跑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酒缸,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么多菜,我吃不完的,兰公子,雷云雷安这段时间也挺辛苦的,让他们坐下来一起吃吧。”

雷安看着殷切的盯着兰裔轩的弦月,有片刻的错愕,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兰裔轩却不开口,弦月笑了笑,没有丁点的尴尬:“过年不就是图个热闹吗?”

兰裔轩挑了挑眉:“那让府里的下人同聚一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