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威胁吗?弦月在心底冷笑,确实,兰国和凤国不同,她要是贸贸然就领兵出征,届时,有人拿这个事情在兰国煽风点火,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她才会来见宫少华,有那个本事,也会那样做的兰国先王后,如果兰裔轩可以在这个地方只手遮天,她今天根本就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用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她放弃执念。

“这就是母后对我的关爱?”

弦月的笑容冰冷:“母后为后三十多年,阅人无数,心里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要是和其他的大臣一样怀疑我会兰公子的情谊,我也无可奈何。让母后守在这个地方,是先王的意思,若是兰公子公然违抗,那就是不孝,不过毕竟遗旨没有言明要监督限制母后,我刚刚还在想,回去的时候,撤掉那些羽林军。”

“月儿。”

弦月这样说,宫少华自然是开心的,像她这样高傲的人,自然不会甘愿被别人监禁着生活,如果那些人只是普通的羽林军那还好说,碍于她的身份和在兰国的威望,事事都会给些方便,但是不是,那些人都是兰裔轩亲自挑选的,是对兰裔轩绝对忠心的人。

“我不远千里从凤国嫁到兰国,是母后亲自迎接,我的母后早殇,师傅对我又十分苛责,我从心底爱戴母后您的,但是我也说过,如果要在母后和兰公子之间做出选择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兰公子,如果有一天母后伤害兰裔轩的话,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弦月话语恳切,双目真真的望着宫少华。

就算是讨厌,就算是憎恶,就算是痛恨,这个时候也只能把所有的不满都偷偷的放在心底,她所有的情绪只是因为她对兰裔轩的不公,她不知道她对他种种恶行,所以必须压抑住心底的恨意,像个局外人那样,表达自己的看法。

“母后知道你对轩儿的情谊,既然你们两个彼此相爱,为什么不好好在一起呢?”

宫少华握住弦月的手,弦月低头,寂静的夜里,只听到滴答的声响,晶莹的液体打在她的手背上,那样冷,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在她的手背上结上一层薄薄的冰晶。

寒意,从脚底不停的上冒,弦月看着自己被打湿的手背,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的眼泪也会让她如此恶心。

“兰公子要是和我一起奔赴战场,兰国怎么办?兰国的百姓怎么办?满朝的文武大臣谁来管理?”

弦月的话还没说完,宫少华就打断她的话:“我来,兰国不是还有母后吗?”

话刚说完,宫少华就察觉到了不适,拍了拍弦月的手,两人在方才的位置坐下:“母后的意思是,轩儿是我的儿子,他不在的话,我会替他好好守护兰国的。”

弦月直接挥开宫少华的手:“母后刚刚不是才说,兰国和我们凤国不同,女子是不能轻易干政的吗?”

弦月转过身,望着茫茫的黑夜:“这兰音寺距离皇城甚远,母后准备怎么守护呢?”

不等宫少华开口,弦月转过身,将手上拿着的暖手炉重重的放在宫少华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声音就和这寒冬的夜晚一样的冰冷:“我不相信母后。”

宫少华抬头,弦月勾唇,笑出了声,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那动作看起来却又没有这个年龄的天真,灵动的眼睛更不会让人觉得无知:“母后觉得我能相信您吗?”

宫少华很想点头,然后说一句,当然可以,因为她是那个人的生母是吗?她想告诉她,她做的那些都是为了轩儿,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在拿到冰冷的视线的注视下,她却觉得说不出口。

“兰公子离开兰国有十多年之久,不像其他的皇子有自己根深蒂固的势力,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这个时候,现在把兰国交到谁的手上都不合适,凡事就只能自己亲力亲为,生母不及养母大,兰公子虽然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不过你对他好像没什么感情,二皇子刚死没多久,母后现在心里还在伤心气愤吧,心里对兰公子还充满了怨恨吧,朝中的那些大臣,一个个都不是省油得灯啊,我听说母后身子素来不适,那就应该好好静养,怎么能让那些人打扰了你的清修呢。”

“你就是这么想母后的吗?母子之间哪里来的隔夜仇,我当时只是气晕了头。”

宫少华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紧要着的唇,微微的颤抖。

“虽然很喜欢母后,但是那次的事情,我心里至今都还觉得不舒服,要是我们两个一同出战,兰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后方大本营都不稳,身在前线的我们怎么能安心作战,所以就算兰公子很想去,满朝的文武大臣反对,母后不同意,我还是会那样做,兰公子料理兰国的政事,我代替凤兰出兵,这样不也是并肩作战了吗?母后该知道我有多爱兰公子吧,相比于母后来说,我更加信任兰公子,我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

“所以你是决定了是吗?”

一字一句,似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弦月一个人上战场的。

“月儿明白母后的担心,但是还请您见谅。”

一切都不会像她预想的那样,她和兰裔轩,永远永远都不要成为憎恨彼此的仇人。

弦月走到宫少华跟前蹲下,在她的怀里蹭了蹭,起伏的胸腔,急促的呼吸,僵硬的身体,无一不在宣示着她的愤怒和不满。

“母后。”

弦月勾唇,轻轻的拍着宫少华的背:“月儿这样做也是为了想要完成母后的心愿啊。”

宫少华推开弦月,脸上亲近的笑容明显的生硬:“母后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和轩儿两个人能够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弦月起身,背对着宫少华,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

如果是现在,让自己再选择一次,当初的她还会义无反顾的嫁到兰国来吗?如果早就知道哥哥和兰裔轩两个人不能在她的生命**存的话,她是不是还会不远千里从凤国嫁到这个地方来?

弦月望着漆黑的夜空,每一朵云都好像在移动,不停的靠近,像是要把自己卷进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她说,只要是决定了的事情,她就绝对不会后悔,可这一次,在心底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母后不是一直让人去寻一年四季都能盛开荷花的石磨吗?那日之后,我就托白战枫去寻,前几日,我收到了他的来信,他在信上说,这是白家的一个秘密,那石磨在二十多年前被一个气质高贵的男人抢走了,那个男人还是个瞎子,好像是白老爷子和那个男人有了什么约定,再加上莲城地处偏僻,这件事情被压了下来,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那个男人,他现在在哪里?”

宫少华突然站了起来,握住弦月的手,疾声问道。

“男人?那个瞎子吗?白战枫在信上没提,我也不知道,母后认识那个男人吗?”

宫少华摆了摆手,整个人无力的倒在桌上:“白大公子还有没有提别的事情?”

弦月摇了摇头:“我想那个瞎了眼的男人一定不是什么无能之辈,不然怎么能和白老爷子做交易?母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宫少华一心只想着那个男人,根本没听到弦月说了些什么,点了点头。

“如果我能把那块常年都能盛开荷花的石磨找来送给母后的话,我希望今后您能像对待已经过世的二皇子那样对待兰公子,用心疼爱他。”

宫少华趴在桌上,温和如水的眼眸阵阵的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宫少华抚着脑袋,突然站了起来,一副虚弱的模样:“母后身子忽然有些不舒服。”

弦月一惊,忙将她扶了起来:“母后,你怎么了?我扶您回去休息。”

宫少华摆了摆手:“你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让徐嬷嬷照顾我就好。”

弦月点了点头,招了徐嬷嬷过来:“母后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着凉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的,扶她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母后再有什么不舒服,我一定唯你是问。”

徐嬷嬷扶着宫少华,一个劲应声道是,不敢有丝毫的违逆。

“月儿,你别怪徐嬷嬷。”

“母后,就算不能和兰公子朝夕相对,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我知道母后是好意,所以我恳请母后能理解我们,那些大臣怎么想没有关系,但是月儿希望母后能够理解支持我们。”

宫少华脸色发白,拍了拍弦月的手:“母后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怎样做对轩儿才是最好的。”

宫少华抚着额头,由徐嬷嬷搀着离开,弦月看着宫少华虚弱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满是自信。

“公主。”

“公主。”

宫少华和徐嬷嬷前脚刚离开,绿珠芽儿等人就跑了过来。

“刚刚王后和公主说了些什么?”

月影望着宫少华离去的背影,看着弦月问道。

“王后的脸色很差。”

弦月笑了笑,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有些口渴了。

“可能是人不太舒服吧,一直抚着额头,应该是头痛,你们吃饭了吗?”

芽儿冲到弦月跟前,点了点头:“吃了,吃了,这个地方的素菜味道很不错,公主,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多呆几天吗?”

弦月弹了弹芽儿的脑袋,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说完,伸手打了个哈欠:“徐嬷嬷应该有为我们准备睡觉的地方,走吧。”

弦月放下茶杯,望着已经走远的宫少华。

报复?见自己寻了数十年的爱人?宫少华,哪一个对你来说更重要呢?

你,会答应的吧,毕竟你是为了那个人才如此偏执疯狂的不是吗?

你的软肋,就是他吗?

弦月笑了笑,她似乎已经可以遇见,宫少华栽在她手上的那一天。

宫少华,你早晚会为你做的那些付出代价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暖情香

第二天一大清早,弦月还躺在床上,远远的,传来清脆的钟鸣声,一下一下的,像是敲打在心间上。

弦月睁开眼睛,因为是在冬天,夜里的时间长,天还是蒙蒙的亮,两边的窗棂并没有完全合上,露出了一小段缝隙,夜里的风吹漏了进来,桌上燃着的蜡烛有一盏已经熄灭了,另外燃着的蜡烛火光在风中摇曳,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的昏暗,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

弦月平躺着身子,房间里静悄悄的,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风从窗口吹进来的声音,弦月坐了起来,背靠着床榻,呆呆的望着窗口的缝隙,突然没了睡意,披了件衣服,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入口冰凉,弦月一口气喝完,嘴巴仿佛都快要结冻了一般,整个人也跟着清醒了大半。

推门,清晨山间清新的空气,带着浓浓冷湿的气息,铺面而来,弦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月儿这么早就醒了。”

弦月睁开眼睛,看着门外站着的宫少华,有瞬间的意外,随即了然。

“母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弦月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对着自己的手呼了口气,走到宫少华跟前,探着身子,向她的身后瞧了瞧。

宫少华牵起弦月的手:“我没让徐嬷嬷她们来。”

弦月握住宫少华的手,向着屋内的方向走去:“母后不是身子不适吗?这大清早的,这么冷,你怎么来我这了,也不知道徐嬷嬷是怎么照顾母后的。”

弦月低着头,任由宫少华搀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母后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宫少华拍了拍她的手:“睡不着,想来瞧瞧你,刚到你就出来了。”

弦月扶着宫少华在桌旁坐下,她可不认为事情真的就有那么巧,事情牵扯到雪兰落,所以就连等待几个时辰的耐性都没有了吗?

“这些水冰冰凉凉的,我去烧些热茶。”

弦月刚提起茶壶,还没走几步,宫少华就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别麻烦了,母后一点也不渴,就是想和月儿说会话。”

弦月看着宫少华,一脸乖巧,在她的对边坐下,两人手握着手,旁人看来就是一副母女情深的场面,可彼此心里都明白,事实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母后想说些什么?”

“月儿啊。”

宫少华语重心长:“回去了之后,母后考虑了许久,月儿聪慧机智,对轩儿一片深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必定不会害他的,既然你已经决定,轩儿也支持,身为母后,我应该和你们站在一边。”

“母后。”

弦月惊呼出声,紧咬着唇,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心里却没有半分意外和惊喜,早在她在门口看到宫少华的时候,这样的结果,她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她凤弦月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战,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完成此行的目的,事情进展的似乎比她想象的顺利多了,宫少华对那个人的感情,也比她想象中的深厚多了。

也对,她的爱恨情仇,她的不择手段,她对兰裔轩的爱恨憎恶,不就是因为那个人吗?

“月儿,你说轩儿经常会在你面前提起我,他都是怎么说的,你和母后说说。”

宫少华微低着头,眼角瞟向弦月,不肯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昨晚回去之后,宫少华思前想后,想了很久,怎么都不明白,弦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代替兰裔轩出征,这样的决定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她以为他们两个会一同征战沙场,这兰国还是她的天下,可是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她和宫少雪还有轩儿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轩儿不会告诉月儿,毕竟那是他的心爱之人,谁不希望自己在爱人心中的形象是完美的,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得不防,要是月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她的本事想要调查宫主并非难事,只是宫主双目瞎掉的这件事情,她应该不知道才对。

但是她如果是知道那一切的,深爱着轩儿的她还能与自己那般亲近,这样的人就太可怕了。

“好啊。”

弦月挪了挪椅子,笑着凑到宫少华跟前。

“兰公子说的大多是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母后对他很大,体贴关爱,处处呵护,可自从他稍稍长大了之后,母后好像就疏远他了。”

“是他疏远了母后,年纪轻轻的就要离开兰国,我怎么都劝不住在,轩儿这孩子的个性太倔了。”

宫少华叹了口气,淡淡的视线带着深沉的探究落在弦月带笑的脸上,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弦月笑了两声,靠在宫少华的怀中,仰头看着她:“母后,谢谢您能支持我的决定,我一定会早日凯旋归来的。”

弦月边说边坐直了身子:“还有,我也一定会将母后想要的能让荷花常年盛开的石磨带回来的。”

宫少华点了点头,望着弦月的视线是浓浓的憧憬和期待,渐渐的,脸上露出了幸福而又满足的笑容,那种感觉,仿佛她已经看到弦月手捧着她想要的东西,一步步慢慢走到她跟前。

宫少华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弦月的脸:“月儿,母后有件事想求你。”

弦月笑着,脸在她的掌心蹭了蹭,握住了她的手:“母后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白家的大公子不是在信上提到一个气质高贵,双目失明的男子吗?”

弦月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宫少华:“是呀,那石磨就是被他强行年占有了,如果要将磨盘取来,这次肯定会见面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居然能和白老爷子做交易。”

弦月笑了笑:“这次我一定要好好会会。”

宫少华不自觉的握紧弦月的手,如水般的杏眸情绪波动:“那个男人母后应该认识。”

弦月压抑的轻呼出声,松开宫少华的手:“从来没听母后提起过。”

宫少华也松开弦月的手:“是母后在进宫前认识的,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这么多年了,一直想要和他见面。”

弦月眨了眨眼睛:“是母后以前喜欢过的人嘛?”

宫少华的思绪飘乱,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迷惘,转身看着屋外一点点变亮的天色,站了起来,没有否认。

“看样子母后真的很喜欢他,我现在越发好奇他长得什么模样了。”

明明知道不该在她的面前承认彼此的关系,却依旧选择了默认,爱到不能说不爱吗?

弦月站了起来,走到宫少华的身后:“母后,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只有找到他,才能替她真正的母后报仇,兰裔轩在兰国也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找到了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宫少华突然转过身,神情迫切。

弦月点了点头:“会的。”

一定会的,她为了那个人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让她和他见一面吗?

那个人,她现在还一点线索也没有,白家说的那个人是她杜撰的,根本就不存在,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宫少华怎么会善罢甘休?

宫少华拍了拍弦月的肩:“还是月儿最懂母后的心意。”

昨天当她忤逆她的意思时,她满脸恼火,恨不得将自己给杀了,眨眼,这个女人,在她世界能够存在的就只有那些乖乖听她话的人。

“这件事情不要让轩儿知道。”

弦月一副善解人意的开明模样,调皮的笑出了声:“月儿明白的。”

“我听说这次出征你要让许安陪你一同前往,有这回事吗?”

弦月点了点头:“许大人忠君爱国,既然兰公子不能前往,他代劳是再好不过了。”

“前些日,他夫人来兰音寺敬香和我说了这件事,许大人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他一介文官,根本就不懂那些行军打仗的事情,许夫人和我关系要好,求了我好久,你看能不能看在母后的面上,就让他留在兰国为轩儿效劳吧。”

为兰裔轩效劳?是留在兰国好为她办事吧。

“母后,此事恐怕不行,这件事我是当着满朝的文武大臣宣布的,这要是突然反悔,我和兰裔轩的威严何存?既然他夫人和母后有些情分,我会让人多多照顾他的,母后不用担心。”

为了雪兰落,兰裔轩的事情她都肯让步,更不要说是一个许安了,宫少华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到桌旁坐下,看着站在门口的弦月:“我听说你和轩儿到现在都还没圆房。”

她还真是神通广大,这件事情都能够知道:“月儿,你是我最中意的儿媳,又是凤国的王,将来这凤国太子非你的儿子莫属。”

弦月转过身,在她的旁边坐下:“我马上就要去战场了,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宜。”“是轩儿不想要的吗?”

宫少华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雕着精致的图案的小盒子,放在桌上:“这是暖情香,母后希望,在你离开兰国之前,你和轩儿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风凛冽,冰寒刺骨。

华灯初上,不同于兰音寺的宁静,就算是在这样寒冷的晚上,兰城的街道上依旧是车来人往的,甚至比平日里还要热闹上许多,弦月抬头看着两边悬挂着的大红灯笼,突然想到再过两天就是新年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楚国,每天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虽然忧心牵挂哥哥,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时时刻刻的,都这样的难受。

那个时候还真是开心啊,可惜啊,她和兰裔轩都没有好好珍惜,现在,两人想要好好珍惜,却没有时间了,就算是有时间,也没有了心思,因为不敢有那样的想法。

弦月从兰音寺回来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宫,而是避开芽儿月影等人,只身一人去了兰城华柳巷最有富盛名的花楼—胭脂楼。

比起安城的离烟阁,樊城的翡翠楼,胭脂楼有些不尽相同,同样都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胭脂楼就和兰国男子给人的感觉一般,文雅上了许多,这个地方的花魁绝对称得上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他国轻贱青楼女子的态度,这个崇尚文化的国家要显得开明上许多,这里的富家公子经常会邀请青楼里才貌双全的女子与他们饮酒做对,胭脂楼内,名扬天下的花魁从良之后,常常可以嫁到很好的人家。

当然,这个地方依旧是用来寻欢作乐的,只是比起他国的青楼,要隐晦上许多。

胭脂楼的门口,站着的并不是着装清凉,挥着香绢的美人,而是长相清秀的小童,弦月还没走到胭脂楼,站在胭脂楼门口的小厮大老远的就迎了上去,看着弦月,微微的有些痴迷。

好俊俏的公子,五官小巧精致,长的比他还要清秀。

弦月勾唇一笑,眉间的朱砂在灯光下暗自妖娆,添了几分慵懒和妖媚。

这男子,长的比他见过的那些女人都还要好看,小童不由的有些痴迷。

“回神了。”

弦月弹了弹他的脑瓜,笑着从他的身边经过,进门,高台上没有跳着脱衣服的舞娘,下边也没有围观流着口水的客人,两边摆放着的桌子,虽有人搂搂抱抱的,却很少看到人卿卿我我,那些青楼女子身上的衣裳丝毫不见凌乱。

六国之中,兰国的男子,确实是最绅士的。

站在二楼的老鸨,借着灯火,看着站在门口的弦月,还以为是什么女扮男装的绝顶大美人,走近一看,那随意潇洒的气度,哪里是女子会有的。

“公子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老鸨十分三十多岁的女子,身材窈窕,保养得宜的她看起来还十分的年轻。

“今晚二楼有一个诗会,我们家莺莺也会出场,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

看着公子,就觉得不是好色之辈,老鸨自以为根据弦月的要求提出了建议。

“不用了。”

弦月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鸨。

那老鸨接过,看了眼上边的数字,显然是十分开心的,将东西收进袖中,并没有像其他见钱眼开的老鸨那样,笑的合不拢嘴。

“有点小事想让妈妈帮忙,这个只是定金。”

老鸨见弦月一脸认真的模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凑近弦月:“公子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