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能不能吃烤羊肉?”

芽儿边说边做了个吞口水的动作,一般烧烤类的东西,多是晚上,只是现在,大家都困的厉害,等她做好了午饭的话,估计都申时了,再准备一下,就可以直接去睡觉了。

“好啊,午饭和晚饭就并一起了。”

芽儿看着弦月,一个劲的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绿珠,月影你们都辛苦了,吃完了午饭之后就好好休息吧,养足精神,娉婷姐姐,你也是,你最近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了。”

比起那些整日闭门不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千金小姐来说,白娉婷自然要好上许多,但是和弦月还有依蓝那些人比起来,她的承受能力还是要差上许多,虽然有些武功底子,一路也坚持了下来,可整个人明显还是憔悴了许多。

白娉婷思忖了片刻,确定不会再有什么危险,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一直赶路,她时常觉得胃难受,吃不太下,睡眠时间也不怎么够,确实很累,想要好好休息。

“绿衣,你跟我来。”

弦月掀开帷帘,走在前边,直接在桌旁坐下,倒了杯水递给绿衣,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渗进了胃里,嘴巴像是塞了冰块一般,吐一口气,冒出冰冷的白烟,整个人的精神顿时一震。

绿衣虽然口渴,不过喝的要慢上许多,双手小心的捧着茶杯,看着弦月舒展的眉头,脸上渐渐的露出笑容。

“绿衣,我给你的千年人参,给哥哥送去了吗?”

绿衣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瞪大的眼睛刚好被杯子挡住,难道公主发现了什么?

绿衣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小心的看着弦月,有些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公主?

殿下在信上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她一定不能将他的状况告诉公主,甚至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

她知道公主和殿下的感情有多深,要是现在告诉公主,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阻拦殿下,殿下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就像殿下忧虑的那样,要是公主没了殿下,再没了驸马,她一个人可怎么办才好?就算公主再怎么坚强,到时候也会接受不了的。

太子和驸马对公主都很好,但是比起体弱多病的殿下,她觉得驸马更能给公主幸福。

“怎么了?”

弦月见绿衣半天没有回答,出声问道。

“没什么。”

绿衣笑了笑,放下杯子,在心里前后思虑了一番,还是坚持了原来的决定。

“从兰国出发的时候,就已经让人送过去了,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现在已经送到殿下手上了。”

绿衣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她其实很想问,要是殿下和驸马两个人只能选择的一个的话,公主她会选择谁?两个人,她更在意的是谁?要是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公主会怎么做?她还想说,驸马对公主很好,希望公主能好好珍惜,一辈子都能坚强开心的活着,和驸马一起,但是她终于没说出口,公主聪慧,对于殿下的事情,更是敏感,她如果说了,公主一定会怀疑的。

“凤国那边的探子怎么说?哥哥还好吗?”

弦月有些心神不宁,刚刚对付岑参和方和的时候还好好的,可一想到了君品玉,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所以心里越发觉得慌慌的,如果是在平时,她一定会亲自回凤国一探究竟的。

“殿下刚病发没多久,身子有些虚弱,不过已经熬过去了,一直都是云统领亲自照顾,没什么大碍。”

绿衣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拧成一团,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改变,想要低头逃避弦月那双担忧的眼神,想要瞪大眼睛与她的对视,可思量了一番,都觉得不妥,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和往常一样看着弦月,她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点异样,都会引来公主的质问,面对那样的质问,她勉强维持的镇定一定会溃败。

当初白娉婷之所以让她收集情报,就是看中了她的沉稳细心,处事不惊,而她,确实将此刻心里烦乱的弦月蒙混了过去,这件事,如果换成是依蓝月影,就算她们是和绿衣一样都不想让弦月知道,但是她们必定不能将此事掩盖过去。

“公主,您就别担心了,凤国不是还有白大人他们吗?殿下吉人天相,静心调养数月,一定会好起来的。”

绿衣小心的劝道,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她惟恐露出什么破绽,根本就不敢多言。

她在担心,是真的担心,从小到大,公主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殿下,要是殿下真的发生什么不测,有驸马陪伴的公主,是不是还能够坚强?就像一旦公主发生意外,只要想到这个,她就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没了力气,没了存活的意义,公主也会这样吗?

弦月没有说话,绿衣说的,无可挑剔,而她也觉得应该就是如此,能够顺利的熬过过去十多年的哥哥,没理由这次过不去。

“绿衣,你让人去查一下,君品玉在什么地方?”

那个第一个让她放下戒心的人,现在是她最不放心的人。

“嗯。”

绿衣小心应下。

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更不要说是对着弦月了。

两个人坐在桌上,也不说话,绿衣越发显的紧张,平日里恨不得和弦月多多相处,可现在,却觉得如坐针毡,惟恐弦月再问起什么。

“公主,吃饭了。”

芽儿掀开帷帘,探进来一个脑袋:“有没有闻到香味?羊肉的香味?”

绿衣转身,看着门口的芽儿,松了口气,掌心冰冰凉凉的,全部都是汗。

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这件事,还能继续再满多久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轻痕,我想起来走走。”

凤国信阳殿的寝宫,依旧冷冷清清的,静的有些吓人。

冬日的阳光穿透紧闭的窗棂,射了进来,在地上投下的明媚光影摇曳,暖暖的,让久未出门的人感觉到了蓬勃的朝气,说不出的美好。

云轻痕点头称是,给他穿戴好衣裳,披上厚重的外套,凤久澜畏寒,冬天对他来说,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难熬,不但要忍受入骨的寒冷,凛冽的寒风,还有病痛非人般的折磨,想到新年那晚呕血不停的凤久澜,云轻痕就觉得恐惧。

凤久澜起床,站了起来,这么久都呆在床上,刚落地的时候都是发软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上,幸好云轻痕及时扶住他。

“殿下,我扶您出去走走。”

云轻痕搀着凤久澜,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却还是那么轻,瘦弱的身体,都是骨头,压在身上的时候,有些磕人,云轻痕心里不由的一酸,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再怎么戚哀,殿下的身体也不能好起来,反而会让他的心里更难受。

凤久澜笑着摇了摇头:“扶我去窗口。”

虽然整个信阳殿都被他的人戒备,但是难保这个时候没有其他的人,他这个样子,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被传出去,届时必定引起朝臣的关注,到时候,就算是他相瞒,月儿那边肯定也瞒不过去了。

云轻痕扶着凤久澜到窗口,将窗棂打开,向后退了几步,恭敬的站在凤久澜的身后。

阳光伴着冬日的凉风,迎面吹来,带着蓬勃的生气,吹散了多日来躺在床上的郁结,房间里浓郁的草药味也消散了不少,微冷的空气,却是说不出的清新,凤久澜裹紧身上的大衣,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可心情却好了许多。

“殿下。”

云轻痕有些担心,殿下的身体,受凉了可不好。

“没事的。”

凤久澜轻声道,虚弱的声音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欢愉。

云轻痕没有再说些什么,天天呆在这样的小房间,就算没病,也会憋出病来的,殿下确实应该多晒晒太阳,吹吹风。

他顺从的站在凤久澜的身后,冬日金黄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脸上,那苍白的脸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晶莹的近乎透明,往日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明显大了许多,消瘦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带走,这样想着,云轻痕的心里不由觉得发酸,要是公主看到殿下这个样子,该有多伤心多心痛啊。

“轻痕。”

凤久澜轻叫了一声,手指着窗外的小院:“移一些梨树到信阳殿吧。”

云轻痕微微的有些发怔,很快应声。

凤久澜的身体不好,比起一般的男子要敏感感伤许多,每到秋天看到茂密的枝叶凋零,他就会想到自己,被病痛折磨的残躯随时都会和那飘零的树叶一般,万千感慨,所以信阳殿没有树,更没有比树生命还要短暂的花,尤其这个季节,更显得冷清落寞。

“选一棵壮硕的,种在月儿的寝宫门口。”

凤久澜笑着长叹了口气:“月儿她最喜欢的就是梨花了。”

对于这样的答案,云轻痕并不意外,殿下一贯就是如此,除了公主,还会有谁能让他如此牵挂?

“殿下,让公主回来吧。”

因为公主,忍受了所有的苦楚坚持到了现在,明明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还想要见到公主,为什么不让公主回来呢?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月儿知道。”

凤久澜侧过身,回望着云轻痕,前所未有的坚定。

月儿的性格,他时清楚的,她对自己的感情,丝毫不会逊色自己于她的,她为了自己,多次涉险,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如果不是月儿,他的生命就和信阳殿的冬天一样,萧条的没有一点生机,她要是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能够承受的住?他不想她为自己再做傻事。

他确实是很想再见见她,但是有生之年,只要可以隐瞒,他都不会让她知道,她代替自己承受的已经很多,凤国的担子,已经足够沉重,身为哥哥,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只要知道她能够幸福,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殿下,要是公主将来知道,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没能在这个时候陪伴在殿下身边,后悔没能好好照顾殿下,以公主对殿下的感情,这些足以成为她心里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痛,就算公主的身边有驸马陪着,但是她还是不会开心的。

“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凤久澜侧过身,视线重新落在窗外,微仰着头,碧蓝的天空,窗明基金,那干净的光亮射在眼里,微微的有些刺眼,他微扬着唇角,那样的坦然,没有一点恐惧,仿佛那个时候一切真的都会变的美好起来。

“殿下,公主派人送来了千年的人参。”

凤久澜并不知道弦月已经代替凤兰两国单独出征的事情,云轻痕担心他的病情,不敢告诉他,按照君品玉的意思,公主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后始末,而且选择的还是殿下,殿下知道了只会更加忧心。

“嗯。”

凤久澜应了一声,面对着阳光的方向,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他的月儿时时刻刻都在牵挂着他,只要知道这个,就已经足够了。

云轻痕望着凤久澜的背影,微微的有些出神,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殿下,要不要让白小姐回来照顾您?”

凤久澜收回仰望天空的视线,轻叹了口气:“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她和月儿是呆在一起的,以她对自己的在意,对于他的事情,必定是做不到冷静自持的,月儿聪慧,一定会有所察觉,她若是怀疑,这件事情就满不下去了,他以前不想耽误娉婷,现在这个样子,更不想拖累她。

“轻痕,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一定不能让月儿看到我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想瞒她一辈子,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消息,就像过去的十年那样,至少,彼此的心里都存着念想,然后坚强的生活。

云轻痕没有说话,心里沉痛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却觉得手脚都是冰凉的。

心,已经不再慌乱,因为习惯了的疼痛,早就麻木的没有感觉,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殿下离开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殿下,那驸马呢?”

瞒着公主,瞒着白小姐,但是对于他想要将公主托付的人,总不能一直不见吧,直到现在,他还是希望殿下能改变初衷,只有他更好的活着,对公主来说才是最好的。

“嗯。”

凤久澜点了点头:“过些日子吧。”

他担心,兰裔轩和云轻痕的想法一样,但是他不是云轻痕,就算是为了月儿,他也未必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就算他想阻拦,也阻拦不了,到时候,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殿下,你为什么那么相信君品玉?”

云轻痕知道,殿下这样做,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公主,他不能容忍公主有任何的凶险,那他自己呢?虽然能够理解凤久澜的想法,但是他心里一直都是不赞同的。

“殿下,公主在楚国时,险些丧生死亡谷,凤楚交兵,这些事情都是他一手设计的,从一开始,他接触公主,就是别有居心,他是轩辕世子的人,现在的轩辕,就只有凤兰两国能够抗衡,殿下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公主一定会崩溃,到时候最大的受益者还是轩辕。”

云轻痕的口气十分平静,却又十分的无奈,这样的话,他不止一次的对殿下说过,明明知道再怎么说也无法动摇殿下的心思,却还是忍不住,只要想到那样的一天,就觉得恍如世界末日。

“轩辕野心勃勃,不得不防。”

和轩辕昊关系密切的君品玉也是一样。

“君神医对公主是有感情的,可他还是做出了将公主置于死地的事情,这样的人真真让人觉得恐怖,他为了轩辕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云统领,背后论人,记得将门关上。”

君品玉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不变,明明是亲近的,却又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他笑了笑,对转身的凤久澜微微的点头致意,走到凤久澜和云轻痕的跟前。

“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凤久澜点了点头:“轻痕并无恶意。”

君品玉看了云轻痕一眼:“云统领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云轻痕有些羞愧,背后论人是非确实是不好的,更何况殿下这几次能安然度过,也多亏了君品玉,他若是真想对殿下动手,不会等到现在,但是对这个人,他还是不放心的,却还是忍不住寄托期望,希望他这个神医能在殿下的身上创造奇迹,殿下能够好起来,公主也可以幸福的活着,他希望能有那样皆大欢喜的结局。

“轻痕,你先出去。”

云轻痕看了看凤久澜,又瞧了瞧君品玉,躬身离开。

------题外话------

PS:小妖新文宠妻,亲密无J,求支持

【女主成长史,涉及战争,黑道,商战,复仇,精彩纷呈,敬请期待】

一场精心设计的商界联姻,如噩耗般将她的底线碰触。

订婚宴上,她的未婚夫搂着她的姐姐出现,宝贝似的抚着她高挺的肚子,“佳蓉,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一句话,一场婚姻,青梅竹马,一个笑话。

她毅然决然选择放手,去了叙利亚,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

战火连天的叙利亚,被未婚夫抛弃的她,遇上了愿许她整个世界的他。

贺子昱,著名上将贺飞的嫡孙,子嘉国际集团的董事长,董事会主席,B城钻石级别的单身汉,这男人的身后,还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之中。

第一百六十章

信阳殿寝宫,就只有凤久澜和君品玉两人在正对着窗口的桌子坐着。

冬日清晨的阳光,没有任何的阻隔,穿过窗棂,照进了屋子,暖暖的,寝宫内浓郁的草药味被风一吹,比起几天前,要消散了不少,安静的有些冷清的信阳殿,甚至可以听到风吹的声音。

凤久澜倒了杯茶:“轻痕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凤久澜边说边将茶水递给君品玉:“我在这里代他向你赔不是。”

茶水是早上刚泡的,拿在手上温温的,还冒着热气。

君品玉接过,浅尝了一口:“从一开始,我接近弦月,就是带着目的的,别有居心,他并没有冤枉我。”

将茶杯放在桌上,君品玉抬眸看着凤久澜,笑了笑:“但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就是凤国的公主,只是见她跟在兰裔轩身边,而且兰公子对她处处包容,十分特殊,那个时候,就只有弦月姑娘没看出来。”或许是看出来了,只是当作不知道而已。

“对轩辕来说,多年来调查的人却查不到底细,对兰裔轩我们一直是戒备的,若是弦月姑娘能与我们结成同盟的话,对他必定是一个打击,将来他做什么看在弦月姑娘的面上或许会有几分忌惮,就算她不与我们为列,至少不能让她和兰裔轩在一起,他们两个都太过优秀,一旦在一起,必定是轩辕的大患,所以在燕京的时候,我让我的人将兰公子与三皇子烟雨楼勾结的事情告诉了她,结果没有让我失望,弦月姑娘和兰公子分开,又巧合的遇上了我。”

君品玉说的十分平静,凤久澜静静的听着,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干净不然纤尘。

君品玉笑了笑,有些苦涩:“她在马车上再次问到了雪蟾蜍的事情,自信笃定,我当时问她,那雪蟾蜍,江湖上人人争破了闹大,她为什么那么自信自己能够拿到,你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凤久澜微抿着唇,认真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君品玉轻笑出声:“她说她非雪蟾蜍不可,舍得为它拼命,但是其他的人不会。”

“她说她的父亲是个深情的男人,很爱她的母亲,因此将她难产而死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对她十分痛恨,将她丢在一个大院子里,找了几个伺候的丫头,不闻不问,后来迫于家族的压力娶了别的女人,那些女人,哥哥漂亮,却心肠歹毒,那个时候,就只有她哥哥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对她处处呵护。”

后来他才知道,她口中父亲就是已经仙逝的凤王,大院子是雪桑殿,丫头是宫女,而那些心肠歹毒的女人就是后宫那些争宠的女人。

“身为大夫,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可看她用那种轻松而又随意的口吻提起时,居然觉得心疼,平静的口吻,却因为另外一个人,充满了决心,见惯了尔虞我诈,这样的真情,弥足可贵。”

凤久澜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许是想到弦月,染上了忧伤和怜惜,侧身望着窗口,轻轻的叹了口气:“父皇在世的时候,总是很谅解他,那几年,我亲眼见证了父皇对母后的爱和宠,对于他来说,深爱着的母后离开,是莫大的打击,将怒气发泄在月儿身上,虽然过分,但还是理解的,他心里是爱着月儿的,她长的和母后太像,自从父皇过世,月儿承担起凤国的重担,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你告诉我月儿中了情花毒的时候,我忍不住会埋怨父皇,如果当初他能像对我那样关心月儿,月儿不会将全部的感情倾注在我身上,就算有一天,我真的离开,她也只是难过,或许不会崩溃,那样,我们现在都不会这么辛苦。”

君品玉望着凤久澜,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弦月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争取他继续生活的机会,因为值得,谁愿意这样一个善解人意,又全心全意为自己的人从身边离开?大家族的真情弥足珍贵,皇族更是。

有些人天生就让人不忍伤害,凤久澜便是这种人,和他相处,会让人觉得坦诚,那双干净的眼睛,就像是辽阔的大海,让人觉得宽容。

“我其实有些后悔。”

君品玉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如果当初,我没有出现在燕京的官道上,如果只是擦肩而过,那就好了。”

如果不是为了了却福伯最后的心愿,让他走的安心些,如果她当时没有同意,一切都会不一样吧,那样傲然独立的女主,很难做到不动心吧。

“在射神大会上,我将她推给了昊,那种心如刀割的滋味,我一整个晚上都在晃神,我真的不希望她视我为仇敌,我不想伤害她。”

君品玉的眉头皱起,清俊的眼眸染上了浓浓的痛苦:“我想了很多办法,只有她发生意外是最简单便捷的,你在意她,兰裔轩在意她,我也是,在我决定那么做的时候,我就当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真的看到她落崖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滴血,就连呼吸都是痛的,我当时真的想和兰公子那样,随她一同下去,但是我有什么资格呢?这些年,游历江湖,见了太多的生死,我希望一个太平的盛世王朝,我答应过昊,会助他,正面的战争,伤亡太大了。”

他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了,说这么多的话,提到心会难受,却又觉得好像松了口气。

他不想看到繁华的都城变成废墟,不想看到那些鲜活的笑脸变成冰冷的尸体,他不想看到那么大的伤亡,他希望轩辕能以最小的代价一统天下。

君品玉转过身,望着凤久澜:“你不怪我吗?我差点害死了弦月。”

那样在意弦月的凤久澜怎么可能会自己没有责怪呢?

凤久澜盯着君品玉,微拧着没有,没有马上回答。

“如果月儿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恨你,会像当初不明缘由时那样,不计一切代价让你付出代价,如果不是这些天的相处,我还是会恨你,所幸她没有事,其实我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把她放心的交给兰裔轩?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一定也会觉得放心不下。”

在他看来,君品玉比他们任何人都活的还要辛苦,如果不是心中有愧,他怎么会出现在凤国的皇宫?

“你那样做,必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比谁都要痛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必须做的事情,也有自己不能为外人道的苦衷。”就像他,明明那么在意月儿,却要瞒着可能伤害她的事情。

“殿下不怕死吗?”

君品玉走到凤久澜身前,突然问道。

“怕。”

这一次,凤久澜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也是人,怎么可能不怕死呢?只是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习惯着习惯着也就坦然了,只是心里还有放心不下的东西,不能早早的离开。

只要心中了无牵挂,死亡并不恐惧,这些年,他的哪一次,不是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

“殿下。”

君品玉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认真的看着凤久澜:“我希望弦月能够幸福。”

无论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为她做过些什么,那些都无所谓,只要让他知道,他是幸福的就好了,这些年,他为轩辕做的够多了,昊的恩情他也已经还了,现在的话,一切就看天意,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希望弦月能够幸福。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现在停止,好好调养。”

“还能再活几年?”

凤久澜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坦然:“如果有一天,月儿发现了所有的一切,选择了我,就算她陪在我身边,还是不会开心,我们三个,都不会幸福,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你知道吗?我活的很累,如果不是月儿,我早就坚持不了了,我不想成为她的包袱,我已经拖累她十多年了,不能继续再拖累她下半辈子,我这个哥哥,只是做了哥哥该做的事情,而她这个妹妹,却承担起了原本不需要她承担的责任,我的月儿太辛苦了。”

凤久澜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十分的自责。

“弦月的药,我不会放松,至于殿下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您体内的子蛊引出来的。”

一般的蛊毒,只要方法正确,是可以讲蛊引出来的,可凤久澜身上的子蛊在他的身上太久,十多年的时间,已经和他的骨血融合,想要引出来,根本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甚至是十分的棘手。

“不必勉强。”

如果事情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他就不会这样一筹莫展了:“在弦月的解药研制好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凤久澜侧过身,望着弦月山所在的方向,嘴角上扬,脸上路出了笑容:“再过不久,弦月山的冬雪就要化了吧,真想出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