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端起茶杯润润嗓子,“也就我眼瞎收了你,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齐琛:“...那我给你请最贵的眼科医生,你赶紧治好你的眼,把我一脚踹了行不行?”

他双手合十作感激状。

许睿微笑:“谢谢,不需要,看不见渣子挺好。”

齐琛实在没法子,这样都没刺激到她把他给甩了。

他滚回自己的位子上,单手支头,手指毫无节奏敲着桌面。他实在想不通,“睿睿,你说我这么渣,这么混,这么不是东西,你跟我在一块你到底图什么?”

许睿幽幽道:“图你这张脸勉强让我看得下去,图你活好,图你有撩骚的心没出轨的胆。还图你又蠢又贱,我可以攥在手心里玩儿。”

齐琛:“............”

被气得差点七窍流血。

此时,另一边餐厅里。

季星遥尽量往里靠,避免跟慕靳裴肢体上有接触,可沙发实在不够宽敞,一个人坐正好,两人略拥挤。

她被他身上气息包围,一种好闻的说上来是什么味道。大概就是所谓的男人味。

季星遥抬手夹菜,不小心又碰到了慕靳裴。

“抱歉。”

慕靳裴把菜夹到她盘子里,语气自然:“还要什么?”

季星遥道谢,暂时不用。“要不我坐外边?不然老是碰到你。”

“不要紧。”慕靳裴道:“换我坐里面不就碰到你了?”

季星遥想说,既然这样,面多面坐多好。他们挨这么近跟情侣没区别,他什么都会给她夹,一顿饭下来,都是他在照顾她。

不管怎样,合同没签下来之前,她拒绝一切糖衣炮弹。当然,他这种身家,也不会为了省几个钱就出卖自己色相。

反正她现在也看不懂他了。

季星遥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开始吃水果。慕靳裴左手搭在桌沿,靠近她这边,她侧脸就能看到他手腕。

慕靳裴察觉到她看手表看入迷,他不明原因,以为她又有了绘画灵感。他把手表摘下来,拉过她左手臂。

“诶,你...”干什么?

后边几个字季星遥还没来得及出口,慕靳裴把手表给她戴在小臂上。

她今天穿的长裙是半袖,莹润的手臂被他托在手心,肌肤相碰,她感觉他手上是温的,又好像是凉的。

酥酥麻麻,她已经辨不清。

季星遥屏息,直到慕靳裴给她戴好手表把手收回去,她才恢复正常呼吸。

慕靳裴:“拿去画吧。我手表多,不用急着还。”他轻描淡写一句话之后,接着吃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季星遥也佯装若无其事,她拿了一颗菠萝莓放嘴里,视线不时落在自己小臂。

用餐结束,季星遥穿上风衣,隔着衣袖她不自觉会摸一下那块表,生怕手表长腿跑了。

电梯人多,慕靳裴把她挡在最里面,季星遥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看他的背影。今天她的鞋跟不高,才刚刚过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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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只有季星遥最闲。

她终于兑现承诺到舞团看排练,顺便陪陪母亲。

季星遥从小学画,尹荷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母女俩相处时间少之甚少,平常基本靠视频和电话交流。

千呼万唤,好不容易盼来女儿,尹荷亲自到楼下迎接,打趣道:“今天我们舞团蓬荜生辉。”

季星遥挽着母亲胳膊,又摇又晃,撒娇:“妈,您就别埋汰我了。”

尹荷上下打量女儿,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女儿在她眼里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但今天格外养眼,由内而外,像镀了幸福,那种喜悦从心底一直沾染到眉梢,令人赏心悦目。

也许是作品拍出了那么高的价,女儿心里高兴。

季星遥疑惑看着母亲:“怎么了?”

尹荷:“好看,看不够。”

季星调皮:“那还不得感谢您跟我爸,把我生这么好。”

母女俩边聊边上楼。

季星遥还是小时候来过团里,这几年团里重新装修翻新,旧貌换新颜,一点都认不出。她四处打量,不时盯着墙上大幅宣传海报看。

一堆人里她总能一眼就看到母亲。

“妈,站您旁边那人就是您常挂嘴边的周羽西吧?”

“你认识?”

尹荷的视线也落在海报上。

季星遥摇头,除了画,她其他不关注。“气质超脱,与众不同,一看也是您带出来的得意门生。”她顺带把母亲夸了一通。

周羽西是团里的首席,尹荷唯一的徒弟

尹荷说起周羽西:“她男朋友是妇产科医生,挺有名气,早知道你到医院看内分泌失调,我就让你去找周羽西男朋友看。”

季星遥的视线从宣传海报上收回,“我这是小毛病,哪个医生都能瞧,我找的那个医生也不错。”

说话间到了练功房门口,这会儿她们正排练。

季星遥没进去,站在门口侧边。她看到了周羽西,真人比海报上还精致,像不小心坠入凡间的仙子,优雅迷人。

尹荷示意舞指,把第一场从头来一遍。她们专注在音乐和自己舞蹈里,没注意尹荷身边的季星遥。

尹荷侧脸跟季星遥说:“待会儿看完跟妈妈说说你的感受。”

音乐起,周羽西饰演的角色随着旋律来到舞台中间。蓝色裙子如海水斑斓,裙摆点点亮片,星光璀璨。

周羽西纤细婀娜的手臂犹如清波荡漾,音乐在强烈与轻柔间来回变换,她的动作在柔美和力道间收放自如。

季星遥看入迷。

一场结束。

尹荷小声问:“周羽西跳得怎么样?”

季星遥是外行,给不出专业评价,只说自己的感受,“她诠释了舞剧的灵魂。”

于她们画家而言,最难的是把画赋予灵魂。

对于一个舞者来说,亦然。

尹荷很满意,她搭着女儿肩膀往办公室走,“一会儿去我办公室,我把这部舞剧的剧本给你看。”

季星遥意会错了,“妈,剧本我就不看了,看也看不懂。”主要是没时间,兴致也没那么浓。“我凑个热闹就行。”

尹荷道明原因:“妈妈是想请你帮个忙,刚才你不是看出了点门道吗,这部舞剧年后就开始巡演,但宣传海报还没定,她们设计的我没看上,没灵魂。”

她揉揉女儿的脸,逗女儿:“舞不是白让你看的。”说着,她笑,“哪有那么多好事儿。”

季星遥:“......”

她就说嘛,反常必有妖。母亲平时忙得要命,根本没时间过问她,这回这么热情邀请她来看排练,还不厌其烦一遍遍问她哪天有时间,原来是打了这么个主意。

难得母亲有求于她,季星遥爽快答应下来。

尹荷:“那明天开始你就跟我到团里来,多看看她们平时是怎么跳的。”

季星遥想都没想:“不用,我已经有灵感了,我还是去我画室。”

尹荷:“......”

她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女儿多出来玩玩,认识几个朋友,结果小算盘还是落了空。

作为团长,尹荷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电话一个接一个,刚消停下来,秘书过来提醒,十五分钟后还有会议。

季星遥已经领到任务就没再多逗留,她去找父亲拿手表。

昨晚她研究慕靳裴那块手表研究到半夜,细看每一处不同。手表放在床头,就像定海神针,她一夜无梦,睡得踏实。

季常盛也忙,刚送走商务考察团,回到办公室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秘书冯梁进来汇报工作。

慕靳裴最近跟他们季氏集团的竞争对手有接触,具体谈了什么现在不得而知,还没打听到,不过有合作意向。

冯梁:“季董,我们下一步?”

季常盛品了几口茶,没吱声。慕靳裴的身份确定无疑,按理说他不该这么防备慕靳裴,可这些日子心里那根敏感神经始终紧绷。

办公室静得仿佛能听到外头树叶往下掉的声音。

冯梁不敢多言,耐心等答案。

季常盛眼底的波澜慢慢归于平静,而后深不见底,眼神一如平常犀利。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急。”

冯梁明白,继续汇报工作。

当狐狸遇上老的姜。

胜负难料。

汇报完毕,季常盛吩咐冯梁,“明晚就不要安排应酬,我去老齐那转转。”

“好。”冯梁出去,关上门。

季常盛靠在椅背里,眯眼沉思。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提到慕靳裴,那些过往怎么都压不住,如洪水猛兽汹涌而至。

还好,季星遥到了。季常盛从看不见尽头的灰暗过去里回神。

女儿一早六点半就给他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手表带到公司,她下午过来拿。这才十一点半,她就急吼吼来了。

“不是说去你妈那儿吗?”

“从我妈那回来了,她忙。”季星遥打开盒子,把手表戴上。

季常盛实在不解,一块戴了好几年的手表,就几天不戴,跟如获至宝一样。他给冯梁打电话,让餐厅准备季星遥爱吃的菜。

季星遥赶紧摆手,“我不在这吃,忙得很。”

季常盛把手机往旁边拿拿,“你再忙中午饭得吃吧。”

“我要去逛街,边逛边吃,您就不用操心我。不耽误您忙了啊,拜拜。”季星遥敷衍着挥了几下手。

季常盛无奈摇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现在连去公司餐厅都那么排斥,怕遇到熟悉的叔叔伯伯还要打招呼。

季星遥没撒谎,她是真的要去逛街。

买高跟鞋。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200个红包,前50,150随机~

☆、第九章

临近中午,储征终于得闲喘口气,他靠在椅背里小憩,夜里睡到了不到三小时,早起,又忙了一上午,这会儿犯困。

一早五点半天还没亮,他接到一个海外电话,让他看邮件。

这是冯梁使用的号码,邮件也是冯梁发来。为了安全起见,冯梁现在只跟他联系,向他汇报。

邮件大概意思,已经二次补充了慕靳裴出生资料给季常盛看,联系了所有当初能证明慕靳裴是裴钰所生的证人。

冯梁又道:季董疑心依旧在,我并不是季董身边唯一的心腹。

至于其他给季董办事的人,连冯梁也不清楚。

邮件看完,没过半分钟,自动销毁,里面植入了病毒。

当时还不到六点,他看完邮件也睡不着了,直接来到公司,没想到慕靳裴办公室灯已经亮着。

也许老板时差还没调整过来,细想又不对,前段时间作息正常,今天怎么又突然来这么早。不过老板的事也不是他该过问的。

想着上午的事,储征迷迷糊糊打盹睡着。

刚眯了二十分钟,手机闹铃响。

储征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清醒不少,接着忙。

慕靳裴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正好有文件要老板签字,他顺带拿过去。

“你早上不是说季常盛疑心还在么,”慕靳裴把一张便签纸递从桌面推过去,“过段时间你亲自去拜访这人。”

便签条上只有一个姓氏,储征知道是谁,他把便签条撕碎丢到烟灰缸,拿茶水浇湿。

蓝黑色墨水渐渐晕开,字迹慢慢模糊,后来什么都看不见,碎纸跟烟灰融在一起。

储征把要签字的文件打开放到慕靳裴跟前,还有一事要汇报,“慕总,瑞琛的齐董事长托人约您周末去骑马。”

慕靳裴正签名,最后一笔拉得很长,差点把纸戳破。

齐董事长约他是为以后跟M.K合作搭桥铺路,许睿现在任职瑞琛的副总经理,和齐琛的婚事也提上日程。

给季常盛设这个局,他不想把许睿给牵扯进来,也无意让瑞琛集团受损。

“推了。”

储征:“好。”

慕靳裴合上钢笔,“下午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

储征意会,老板不让他跟着时一般都是去找季星遥。原来老板一大早天不亮来公司不是时差不没倒过来,是提前处理工作腾出时间去画室。

他夜里睡到了不到三小时,老板不比他多,可老板脸上没有丝毫疲倦,精力充沛。

储征打开另一文件夹,递给慕靳裴过目,这是明天的日程安排,上午有两个商谈,下午视频会,晚上还要参加一个拍卖会。

这种小型拍卖会隔三差五就有,但这次承办方不一样,是裴钰多年的一个老朋友,他不好不给面子。

“去可以,最后我再入场。”

储征:“我会安排好。”老板向来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高调,他只是去捧个场,不想引人注意。

慕靳裴把西装扣子扣好,拿上手机离开。

北京的秋天太短,还没来得及回味,一场冷空气过境,初冬就悄然而至。

路旁不知什么树上,树叶绿中泛黄。

行至半路,慕靳裴忽然吩咐司机,“先去趟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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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把季星遥送到目的地,熄火,顺手解开安全带。

季星遥忙摆手,“张伯,您不用下去,我逛着玩儿。”

张伯便作罢,他通知其他人跟过去。

负责季星遥安全的人不止他一个,其他人是暗中保护,季星遥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商场不比医院,这里人多,不安全因素也多,不能有任何闪失。

季星遥买鞋子只有一个要求:店里最高的鞋跟,什么款式都行。她报上自己所穿鞋子码数。

导购员拿来所有符合要求的鞋子,季星遥没试,连鞋子样式都没多看,“每款两双,直接给我装起来。”

一双用来回家练习走路,万一走路时摔倒,不小心把鞋面给刮蹭,她出去时就换备用那双。

期间,导购员忍不住就会偷瞄季星遥两眼,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女生,上帝偏爱,给了她身材也给了她样貌,还给了气质。

等季星遥打开钱包,卡夹一排黑卡。

还给了她金钱和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