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替她穿好衣服,扶着她到椅上坐下。

公主喝了一口茶,小声道:“丑儿与菁菁走了,皇上派来的四个宫人正好提上来,你去把她们叫过来,本宫要亲自看看。”

明月点点头,转身出去叫人,不一会,带着四个宫人入内。

皇上赐下的宫人皆是有品阶的二等宫人,受过良好的教习与训练,相貌端正周整。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们跪地行礼。

长妤看着地上这几个宫人,眸子里流露出些许笑意,“起来罢,现在你们跟着本宫,也算是本宫的人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说清楚。”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本宫不喜欢过于外露爱现之人,所以,以后你们在宫中说话办事皆要小心行事,宫里不比家里,你们在宫里这么多年,相必这一点应该很清楚,再一点,本宫不爱喧闹,平时也没什么需要吩咐的,身边有明月侍候就行,若有事自然召你们过来,平时没事最好不要踏进本宫寝宫范围内。”

正文 下部:第一百零四章 子嗣

几人对望一眼,将头低得更低些。

“其他的也没什么要紧的,本宫有些累了,其余的就让明月告诉你们

罢。”长妤站起身,睇了个眼色给明月,便转身进了殿。

明月走过去,对四人道:“娘娘现在特殊情况,希望你们谨慎服侍,在这宫里或听到什么或做了什么,都要装作不知道,主子的事不是我们做奴才的可以妄加非议的,过多的话不必我多说,各位心里自然清楚,既这样,那就下去罢,以后有不懂的都可以过来问我,若被我发现有人擅自作主,自行处事的绝不轻饶。”

苦“奴婢知道。”

“行了,下去罢。”

太安宫

故沉香缭绕着,殿里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太后娘娘正卧于榻上闭目养神,四周有小宫女侍立着,腊梅进了殿,屏退了宫人,走到太后榻上轻唤了一声,“娘娘。”

皇太后微微睁了眸,庸懒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秋喜来回,贵妃娘娘将她们四人隔离了起来,不让踏进寝宫半上,似乎有些可疑,娘娘要不要着重调查一下?”

皇太后睡意消散,神色凝重的慢慢坐起身来。

腊梅掺扶着她,端过一旁热茶递与她,太后摆摆手,“放着罢。”

腊梅搁了杯子,看着太后娘娘的神色道:“这几日奴婢听到许多关于贵妃娘娘不好的传闻,都是关于她跟权聿王的。”

皇太后看了看,笑道:“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当年的事是怎么着你也都是看着的,她与权聿王之间到底是不是清白哀家心里很清楚,或许真的有些情愫,那也不可能会做出什么事的。”

“可是最近听说桐梓宫气氛怪异,昨天,念慈太后特地来信要走两个宫人,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贵妃似乎有意要将身边的人调走。”

皇太后这一次沉默了,望着远处不语。

半晌,皇太后道:“派些人盯着那两个宫人,看她们是否真的去了清和行宫。“

“奴婢已经派了人去了。”腊梅道。

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腊梅,这些年来多亏了有你在身边,哀家才可以少操这么多心,皇上脾气倔强,现在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仍旧不能让人放心,当年,他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陷进绝地,若不是哀家耳提面命,恐怕现在不知道又被那女人骗去了多少。”

腊梅不敢邀功,低下头道“娘娘何苦说这些。”

皇太后长叹一声,“只是可惜,怀孕的是长妤,而不是月瑶。”

说到皇后,腊梅有些担忧的拧了眉。

皇太后看了她一眼道:“你在想什么?”

腊梅低下头道“哦,没什么,奴婢只是想到了过去一些往事,不知道娘娘还记不记得当初与月瑶小姐订亲的事情。”

皇太后笑着道:“怎么会不记得,当年哀家看中的是她父亲手中的权利,后来权聿王继位,袁家被削,现在也没什么什么用处,可是哀家却还是遵照之前的话让她做了皇后,只希望她能对得起本宫,却没想,她对昭华一片痴心,到现在不光没能为皇上分忧,统领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反倒让长妤抢过了风头。”

腊梅低声道:“皇后娘娘心思不在皇上身上,这一次,若是贵妃娘娘真的誔下皇子,太后娘娘打算怎么办?”

皇太后想了想,苦笑着道:“怎么办?那必竟是皇上的骨肉,现在皇室没有子嗣,想想皇太子当年的教训,无论如何也要给皇上留个后,将来就算有个万一,也好有应变的办法,当年萧玉寰不正是因为太子没有子嗣,才被迫推举权聿王为王吗?”

“太后娘娘这样说也对,奴婢担心的是,月瑶小姐如果仍不生育,那贵妃娘娘的孩子又是皇长子,又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她的孩子最有可能成为太子,若这孩子将来做了太子,那么贵妃娘娘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到时…”

皇太后抬抬手,打断她道:“那件事,本宫是不会让它发生的。”

腊梅看着她脸上坚定的表情,怯懦的低下了头,“是。”

皇太后想了想,也无心再睡,从榻上站起身,“召皇后来见本宫。”

“现在吗?”

皇太后点头,腊梅转身出去。

过了一会,皇后娘娘匆匆赶了过来,看得出慌乱痕迹,里头宫装未换,只穿一件家常宫装,外头罩一件白狐裘衣。

“儿臣见过母后。”

“恩,起来罢。”皇太后淡淡的喝着茶,见她进来,只是抬了抬眸。

月瑶站起身,一旁宫人搬了椅子过来,她没有坐,而是上前走到太后娘娘面前,“母后,今天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皇太后没有直接答话,放下茶盏叹声道:“皇上登基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

月瑶不知太后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是啊,皇上登基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是难得的太平盛世。”

皇太后笑了笑,并没顺着她的话说,而是道:“国家稳定的根基在于后继有人,现在皇后没有子嗣,就算大顺朝再富庶,哀家也不能安心。”

------------------------------------------------

今天两更,谢谢亲们支持。另外通知,中部接近结局了…

正文 下部:第一百零五章 只问一句

月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勉强笑了笑,“臣妾不才,辜负了母后的期望。”

皇太后若有深意的看着她,眉头深锁,片刻,幽幽的道:“月瑶,哀家回宫后听到一些传闻,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哀家希望那是假的。”

皇太后当面提起这些,月瑶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此刻,面对太后质问的目光,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默默低着头,手指在身前绞缠着,“母后,臣妾…”

就皇太后站起身,“哀家对你,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为皇上生下嫡皇子,不能让长妤的孩子成为太子。”

皇太后走下来,手掌有力的覆上她的,重重按了按。

手上那一按的力道,让月瑶心中不由沉了几分,抬头看着她,觑得她眸中戾气,慌乱的垂了眸,这个女人,终究,还是老练了些。

楔她没有直接说,而是,说出不满于她对太子的不死的感情。

只是说,我希望你诞下嫡皇子。

是了,她要是的嫡皇子,要的是长妤的孩子不能成为太子,她袁月瑶怎么样不重要。

她需要她,只是为了稳定后宫等级,与尊卑。

想了想,月瑶道:“臣妾尽力罢。”

“不是尽力,是一定。”皇太后捉着她的手,尖长的指甲刮过皮肉的感觉是轻微的,传到心尖,却又是强烈的。

她在她心上狠狠划了一道。

她说,“月瑶,太子已死。”

她的防线,就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身子摇摇晃晃直起来,不看她,别过脸,“母后,臣妾知道母后的意思了,您不用再多说了。”

皇后满意而笑,明黄的朝服上头点缀着珠玉,迎着日光,泛成圈圈点点的光晕,一团一团,犹如她眸中波澜缭绕的诱惑。

一步步引诱她下来。

月瑶从太安宫出来,抬头迎上惨白的日光,那美丽的炫目的光让她突然想起太后方才的目光,想起,许久以前,太后娘娘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说,月瑶,嫁给昱儿,本宫可以保你日后荣华贵妃,母仪天下。

事后,突劫入狱,皇贵妃再未提及此事,却也没有食言。

她做了皇后,母仪天下,她以为她可以有朝一日将昭华与长妤踩在脚下,让他后悔没有要她,让她后悔与她抢男人。

可她没有料到。

她成为皇后那一天,就注定了要失去昭华。

没有昭华,她要这后位何用?

母仪天下又如何?

现在,皇太后要她诞下嫡皇子…

她害怕,也是如母仪天下的泡影一样成了空,再考虑一下,再想想…

月瑶走下台阶,繁复的衣袂跘得她趔趄。

身子如木桩一样笨重的跌到地上,青玉砖的地面,上面印头富贵莲花与祥瑞鸟兽,冬天的衣服很厚,跌上去,并不疼。

她坐在那里,半天没有站起来。

小玉上前掺扶,手指刚刚伸过去,被她沉重的鸾袖打了回来,“走开。”

小玉一怔,担忧的看着她,“娘娘。”

“我自己可以起来。”她小声道,语声颤抖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她坐了一会,自己站起来,现在这个时辰,院里的宫人不是太多,可仍有一两个,远过多的站着,看着她。

皇后娘娘跌倒了。

瞠目结舌。

她站起来,吃吃笑了,大步走出太安宫,小玉小跑着跟在身后,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一路上,跑跑停停,在皇宫绕了半个时辰,去了桐梓宫。

桐梓宫宁静,皇贵妃怀孕后喜清静,如数宫人都退到殿外侍候。

月瑶走进去,没让人通禀,闯到门口,被宫人拦下,“皇后娘娘,容奴婢先通禀一声…”

话音未落,掌风横扫过来,着实落在那宫女的脸上,“本宫召见皇贵妃,还需要通禀吗?”

一句话问得她说不出话。

宫女捂着红肿的脸蛋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月瑶提裙进了殿,看到皇贵妃已经站在门口,不知道她是何时站在那里的,有没有听到她的话,都不管了,“我今天过来,是想问你一句话。”

“皇后娘娘请讲。”

她目光平静,望着她,揣度她这份鲁莽究竟为何?

皇后娘娘平时不是这么失控的人,除非…与昭华有关。

“我问你,昭华临死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长妤目光顿住,果然,看着她,不能回答。

要说什么,没有?

不不,这太伤人,月瑶想听的答案不是这个。

那说什么,有吗?说对不起她?惘然,也是废话。

她迟疑的时候,月瑶脸上苦笑三分,“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是我一厢情愿了。”

“皇后娘娘…”长妤轻唤,想要安慰却无从说起。

月瑶苦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去。

匆匆的来,巴巴的,只问这一句就走了。

长妤立在门口,看着她落漠离去的身影,心里,泛起酸意。

出了门,看着外头那个宫女,轻声道:“进来。”

正文 下部:第一百零六章 昌王回宫

这宫女,叫秋文,是皇上刚刚赐下的宫人之一。

刚才,皇后娘娘掌风落下,挨打之时她眼睫毛都未抬一下,这样的人,不可小觑。

青色宫装穿在她身上,有一种淡漠的味道,雅致的韵味压不住眸子里的深沉心机,虽是笑着,仍旧给人狠戾的味道。

长妤转身在榻上坐下,打量她一会,然后道:“脸上的伤要紧吗?”

就她摇摇头,“不碍事,习惯了。”

宫里的人时常挨打,奴才挨主子打是常事,当年,玉昭容对待底下的宫人比这个要狠,巴掌与那个比起来,是小菜一碟。

疼一疼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