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小姑娘?”那保安看看丁瑶,大概是觉得她长得太漂亮了,不自觉感慨道,“年纪轻轻的,又长得那么好看,真可惜。”

“是啊,好可惜。”

丁瑶轻淡地附和着,感情不太充沛,只是当她被保安簇拥着来到坑里,站在裴然面前时,饶是内心再强大的人,也忍不住有点悲从中来。

“裴教授,人带来了,您看?”保安笑着问。

丁瑶去看裴然,恰好他也正抬眼看过来,四目相对,一股奇妙的荷尔蒙弥漫开来。

这男人真是上帝的杰作。

纯净的黑发,皎洁的肤色,高高的个子,172的丁瑶还得仰头看他,以前她觉得长成容嘉勋的男人就已经世间少有,哪料竟还有裴然这样美丽的人。

是的,美丽,不太好形容他英俊,因为不够准确,他的相貌精致的有点不真实。他像一幅画,也像一颗熠熠生辉的黑宝石,如果非要找出一个词语来形容他,那也只能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缓缓开口,两片薄唇吐出来的字句却让人有点绝望。

“在隆夏遗址刚刚被发现还处在挖掘初期的时候,有个农民偷了遗址里的青铜器去卖,成交价仅仅是三十万,愚昧。”

丁瑶忽然觉得后背冒凉风。

“后来他被抓到了。”

裴然继续说着,他的声音非常磁性而富有魅力,只是他说话时扬起的长眉和严肃寡恩的倨傲模样,实在让人有点欣赏不起来。

“你知道他被判了什么刑吗?”

裴然抿唇问道,细微的动作,恰到好处的拧眉,无一处不昭示着:丁瑶,你死定了。

丁瑶双眼放空地问:“什么刑?”

“死刑。”

裴然似乎笑了一下,那微小的笑容一闪而过,他很快就说了这两个字,周围的人都哆嗦了一下,连坑上面围观的游客都被忍不住跟着哆嗦了一下,即便他们什么都听不见。

第4章

听到“死刑”这俩字儿,放谁都淡定不能了。

丁瑶本来肌肤就很白,现在更白了,跟个雪人儿似的,意外让她的理智暂时出走了几分钟。

见她这模样,裴然微侧开脸,长睫与清隽的眉峰显得极为诱人,他十分勉强,且不情愿地补充道:“当然,那是在二十七年前。”

……也就是说……刚才那是个恶作剧?

丁瑶水灵灵的大眼睛情绪复杂地盯着裴然,她的睫毛长而浓密,眨眼时忽闪忽闪的,瞧着极为灵气,再加上皮肤又好,整个人就好像釉过的名瓷一样,泛着风华万千的韵致,叫人错不开视线。

裴然和她对视片刻,忽然转开了头,带着几个保安走开讲话,也不知他讲了什么,那几个保安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几人互看了一下,居然都走了。

丁瑶看着保安的背影,正要问下怎么回事,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看了看,哦,不是容嘉勋,是啊,从她离开他家开始,他就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现在又怎么会给她一丁点“垂怜”呢?

是母亲的电话。

丁瑶望向裴然,他没理会她,坐在那继续工作,好像刚才毁坏文物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不免让人一头雾水。

于是她慢慢走过去,顺手接了电话:“妈。”

丁母柔声说:“瑶瑶。”她的语气里带着试探和犹豫,应该知道了她和丁月的事,“你在哪呀?”她小心翼翼地问,“去哪旅游了?最近不太平,你注意安全啊。”

以前她出差或者独自旅行,丁母并会不像现在这么着急和体贴,她现在可以完全确定,丁月什么都告诉她了。

“妈,你都知道了。”丁瑶语气平静地说着,眼睛无意识地定在某个地方,其实也并没注意,但还是让停留在她视线焦点处的人有点不自在。

裴然停下工作,看着小桌上的碎片,深深皱起眉,转头看向那灼灼视线的源头,丁瑶单手环胸在讲电话,细碎而妩媚的长卷发垂在耳侧,后面轻轻绾了发髻,古典里又带点高贵典雅的现代美,禁欲里又有那么一丝令人想要侵犯的冲动,这种冲动让人焦躁不悦。

丁瑶身边的女工作人员见裴然表情不太好,立刻毫不掩饰地白了她一眼。

丁瑶倏地回神,马上对电话那头吞吞吐吐的母亲说:“妈,我这里出了点事,先不和你说了。”

丁母着急地说:“瑶瑶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言语里不乏愧疚之色。

其实母亲何必愧疚呢,不过是她们姐妹俩之间的事,她原本不想让父母担心,也根本不想提这件事,显然丁月并不这么想,她到底还是太年轻。

“瑶瑶?瑶瑶你没事吧——”

得不到回应,丁母在电话里大声地喊着,丁瑶想直接挂断电话,但那女工作人员听见了,直接来了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破坏了贵重文物,要赔个几十万顺便坐牢罢了。”

她说这话的声音其实不大,但阴阳怪气的,而且电话那头的丁母开了免提,和丁父还有丁月、容嘉勋一起在听,所以显得尤为刺耳。

丁月这次带容嘉勋回家,是想彻底解决容嘉勋是她“姐夫”的身份问题,要他以后名正言顺地做她的男朋友,而不是姐姐的。谁知道母亲非要打电话跟姐姐求证,电话接通又不敢直接说,磨磨蹭蹭的,居然还出现了别人的声音,说的还是一件非常危险的大事。

“什么?”容嘉勋立刻站起来夺过电话,正要说话,那头却只有忙音了。

“瑶瑶出事了,我得过去。”他匆忙想走,丁月死死拉住他。

“你要去哪啊?你忘了吗,你已经和她分手了!现在我才是你女朋友!”

丁月的话让容嘉勋不太高兴,他回过头说:“瑶瑶现在出事了,你没听见吗?难道你不是她妹妹吗?她对你那么好,你就不担心她?我必须过去看看她,她需要我的帮助。”

“她说了吗?她提一个字了吗?就算你要去,你知道她在哪吗!?”丁月红着眼眶指控。

容嘉勋怒极反笑:“她不需要提我也会去,至于她在哪,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他说完就走,狠狠地摔上了门,丁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父母面前,无比难堪。

丁月有点崩溃:“所以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争不过她?!可是凭什么啊,她明明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要生活在这个外人的影子里!为什么……”她泣不成声,大声质问着父母,丁父丁母一脸为难,丁母还落了泪。

承安,隆夏皇宫遗址一号展厅,因为刚才意外毁坏文物的事件,这里的游客已经被导游都带走了,其中不乏自己主动离开的,毕竟谁也不想在这里担嫌疑。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丁瑶在所有工作人员地注视下走到裴然面前。

她先是深鞠一躬,然后认真地说:“对不起,裴教授,我刚才……”

“没想到丁小姐还记得我。”裴然打断了她的话。

丁瑶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裴然站起来,神色疏离:“前段时间我在国家地理杂志做访谈时见过你,我以为在那里工作,你应该跟我一样十分热爱历史文化。”

丁瑶也很自责:“对不起裴教授,我是来旅游的,刚才不知道谁在后面推了我一下,我一时没拿住,相机就飞出来了。”

裴然扫了一眼被他收拾起来的相机,已经罢工了,不知道是否能修好,但那是其次。

他推了一下眼镜,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仍然带着不满,冷冰冰地说:“出了这种事,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应该是推卸责任,如果你刚才砸坏的是真文物,现在已经在公安局了。希望这次的事能给你一个教训,在靠近围栏的地方欣赏文物时,注意你手里的东西。”他的语气充满了师长的味道,像在教导不听话的学生,“如果你刚才把相机放在包里,还会发生这种事吗?”

他的反问历历在耳,但丁瑶只抓得住一个点。

她惊喜道:“裴教授的意思是,我砸坏的不是真文物?”

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男人笑着说:“算你运气好,裴教授用土自己塑了一个跟实物差不多的碎片来做测试,免得修复出现问题时弄坏了实物,你刚才砸坏的就是那个仿品。”

丁瑶此刻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本来以为无药可救了,也只好淡定,但听到有转机,还是不免有点激动。

她下意识抓住了裴然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说:“裴教授,太感谢你了,您真是天使,无以为报,我想——”

裴然闻言一愣,立刻努力抽回自己的手,在丁瑶要说出最后几个字时严肃地打断道:“年轻人要谨言慎行,说的话越多越容易出错,能不说就不说,知道了吗?”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一字一顿,带着很浓重的警告意味。

旁边的工作人员瞧见这一幕都忍俊不禁,很显然,大家都以为丁瑶要“以身相许”,这样的女孩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实在见怪不怪。

裴然扫了一眼四周,又黑着脸补充:“望周知。”

丁瑶立刻明白他误会了,勾起嘴角,露出圣洁却又迷人的笑容,看得人心神恍惚,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裴教授,其实我刚才是想说,能不能请你……当然还有大家一起吃顿饭,算是弥补我今天打扰你们工作。”她温顺地垂下眼睑,柔声补充道,“并没有其他意思。”

刚才说话那个和善男人摩挲着下巴道:“美女,你太客气了,裴教授刚才说你是国家地理杂志的?那你认识庄毅吗?”

“认识,庄老是我领导,您也认识他?”

那男人温和笑道:“不用对我用敬语,其实咱俩差不多大,我是裴教授的助理,以前听过庄老的课。”他特别随和道,“你叫我万唐就行。”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裴然根本就在状况外,他安静地回到座位上,收起丁瑶坏掉的相机,执起方才被打破的文物碎片,小心并认真地继续工作。

跟万唐聊了几句,丁瑶便转开视线寻找裴然,心里思索着还是得好好谢谢他。

当她看见他的时候,他修长白皙的手正用刷子温柔而细心地清扫着一块贴着编号的碎片,那碎片瞧着其貌不扬,可在他眼中,却仿佛比周围的一切都让人着迷。这幅画面,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我要是那碎片就好了”的想法,谁不想被这样的男人如此对待呢?

人们总说认真的男人最美,此时此刻,她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实在太好。

笔量的肩部线条,棋子般黑白分明的眼睛,专注的视线,丁瑶心里涌出一股很奇妙的感觉,但此刻的她并不知道,裴然,将成为她一生难忘的名字。

第5章

裴然最终还是没答应一起吃饭,他很忙碌,经常要上夜班,每天最多休息两到三个小时。并不是没机会,又或者不允许,而是他一旦工作起来,什么事都会被他抛在脑后,包括休息。

丁瑶回了酒店,因为砸坏“文物”的小插曲,以及母亲那个电话,她也有点疲惫,本来安排了第二天去沙漠看看,但现在决定还是呆在酒店休息。

令她没想到的是,半夜四点多,会有人敲响她的房门。

急促的门铃和敲门声,有熟悉的男人在喊她,丁瑶从梦中惊醒,还以为只是个噩梦,谁知醒来之后门铃声仍然不间断响起,门外的人似乎非常焦急,仿佛她再不开门,他就会马上冲进来一样。

丁瑶掀开被子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开,容嘉勋站在外面,急切地敲着门,手里拿着手机,一遍一遍播着某个电话,她低头看着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啧,原来是在打给她。

怎么办呢?开门,她不想面对他,可如果不开门,她又不想打搅其他房间正在休息的住客。虽然这里是高级酒店,但再好的隔音也架不住容嘉勋这么乱敲,又是凌晨四点。

思索再三,丁瑶在其他住客出来骂人之前打开了门。

当容嘉勋看见安然无恙的丁瑶时,还有些回不过神。

“你没事吧?”他干巴巴地问。

丁瑶没什么表情,她穿着白色的睡袍,伸手给他看表:“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这样跑过来是什么意思?”停顿片刻,有点好笑的表情,“丁月也不拦着你?”

容嘉勋站直了身子,他看上去比她狼狈多了,长舒一口气说:“你没事就好。”

丁瑶抓到重点:“谁告诉你我出事了?”

看她疏远的态度,容嘉勋有点不太接受得了,上前几步想拉住她,但丁瑶躲开了。

他想继续上前,隔壁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先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然后突然出现刺眼的光芒,丁瑶和容嘉勋都忍不住挡住了眼。

片刻,眼睛适应了光亮,丁瑶朝光源处看去,裴然穿着白衣黑裤,冷脸盯着他们。

“活见鬼。”裴然紧蹙眉头,眼镜片后是翻涌着不悦的黑色眸子,“行行好,现在是凌晨四点,两位是在拍戏吗?”

容嘉勋很反感别人打搅他和丁瑶,不悦地说了句“抱歉”就要拉着丁瑶进房间,裴然看见这一幕,黑色的眸子里有什么闪了闪,丁瑶就当着他的面把容嘉勋推开了。

“你发什么神经?”丁瑶蹙眉道,“容嘉勋,我想明白了,我成全你们,所以你现在是我妹夫了,请你以后稍微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

容嘉勋诧异地看着她,那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好像他根本没和丁月有什么,是她莫名其妙一样。

丁瑶表现的有些无情,看都不看一眼便要进屋关门,容嘉勋也顾不上有外人在,赤着眼睛拉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很大,她疼得嘶了一声。

“瑶瑶,对不起,你先别闹了,除了我你还能和谁在一起?我们是最合适的,我和丁月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他似乎想解释,可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有点自暴自弃地换了个说法,“瑶瑶,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我们还会在一起,跟以前一样!你要相信,我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怎么说得好像除了你之外我就不能有别人了?”

丁瑶露出委婉的笑容,余光瞥见裴然一脸索然无味地要进屋,便立刻走到了他身后。

裴然停住动作,费解地望向她,那表情好像在说:拍戏扰民就算了,还不让人睡觉?

见他这模样,本来心情很糟糕的丁瑶忽然弯唇笑了,这个笑容可真是杀伤力极大,便是裴然也不得不承认,这应该是他最近见到的除了隆夏鎏金后冠出土时的画面之外,最美丽的一幕。

丁瑶礼貌地将手放在裴然的胳膊上,那模样带着些媚,可既不让人觉得放荡,又让人不忍心拂开,只是裴然还是拂开了她的手。他到底是与其他男人不一样。

“你不是担心我出了事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没事,我很好,裴教授帮了我,你可以安心地回去陪丁月了。”丁瑶望向容嘉勋,浅笑着说话,像是真的一点都生气,“嘉勋,你是很好的,但被别人用过的男人,哪怕是我妹妹,我都不想再要了。”

如果你真的爱我,又怎么会不顾我的感受,和我妹妹发生关系呢?

这句话丁瑶没问出口,出于见鬼的自尊,出于……她注视着容嘉勋,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哪里还有半点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这样的他,实在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她也曾经想过,如果他们终有一天要分开,也要好聚好散,不要闹得两边都狼狈不堪,毕竟他们曾经那么好,让彼此那么幸福,如果到最后变成仇人,实在太伤人了。

她现在只求两人今后尽量不要相见,就算不得不见面,也不要讲话。

丁瑶此刻怜悯的表情,要比她的言词更无情。

容嘉勋双手紧握着拳,黑衬衫带着褶皱,应该是赶了一路,没顾上整理。

他望着丁瑶,她身边是裴然,他定睛一看,不自觉道:“你就是裴教授?”

好的出身让容嘉勋看人说话时不自觉带了一丝高人一等的气息,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虽然让人不爽,但也可以理解。

裴然并不想当“临时演员”,无视容嘉勋的话就要离开,这样的蔑视让容嘉勋心里更不平衡。

丁瑶也准备回去休息,匆忙简短道:“嘉勋,你现在脑子不太清醒,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醒了再好好想想到底该做些什么吧。”

她说完就越过容嘉勋要走,可容嘉勋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他克制地说:“我现在很清醒,我很清醒地知道,我绝对不能失去你。”

他旁若无人抱住丁瑶,不允许她挣扎,想直接把她拉进房间里。

丁瑶使劲挣扎,可她到底是女生,力气根本敌不过裴然,她的心理防线终于还是有点崩溃,焦灼地看向在场唯一可以帮她的男人,方才她站在裴然身后就是出于自我保护,她太了解容嘉勋,料到了他搞不好会这样,所以虽然有点冒犯,但她还是利用了裴然。

可是显然,裴然很清楚这些,并且不甘心被利用。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进屋,关门。

丁瑶彻底绝望。

“瑶瑶,你听我解释,我们进去好好谈谈。”

容嘉勋的吻落在她脖颈上,她厌烦地别开头,耳边是他惭愧的碎碎念,她能感受到他的懊悔,可他已经太让她伤心,并且和丁月发生了那些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头的。

更何况,以他刚才所说的来看,还是让她暂时和他玩地下情。

怎么以前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呢?是没有到这种境地吗?

“你放开我。”丁瑶忽然就很生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使劲咬了一下他的胳膊,竟然挣脱了,“滚开。”她的眼里充满愤怒,“凌晨四点打搅我睡觉就算了,还来这里强迫我的意愿拉我进房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看在以前的面子上,给你个机会,现在就滚,不然我可不保证还会手下留情。”她摸出睡衣口袋的手机,快速按下110,拇指放在接听键上。

容嘉勋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丁瑶急促喘着气,身后传来开门声。

她一怔,回头去看,裴然靠在门边,双臂环胸,心不在焉地说:“我还能休息三个小时,然后就得继续工作,你们可以把另外几场戏移后拍摄吗?看在这里是酒店不是片场的份上。”

听完她的话,丁瑶皱了皱眉,居然点了一下头。

“好,没问题。”她利落地收起手机,对容嘉勋说,“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早点回家,不要再抹黑你在我心里的形象里,它已经不能更差劲了。”

说完,她径直进了屋,一切都很自然,如果不是……她进的是裴然的房间的话。

第6章

容嘉勋站在丁瑶的房间门口,她要进去就得经过他,那么狭窄的空隙,她很担心刚才的事再次发生,她已经非常疲倦,没心思再进行战斗了。

裴然站在他的房门外,看看门牌号,又看看里面,最后目光定在容嘉勋身上。

他正要开口,一只手从屋里伸出来,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拽了进去。

随后,房门毫不留情地关上,声音很响,还反锁了起来。

门外,容嘉勋颓然地靠在了墙上,表情说不上是在笑还是在哭,但他眼眶里没有眼泪。

门内,裴然靠在门上,垂眼盯着站在他身前的女人,她穿着睡衣,丰胸细腰,双腿笔直修长,黑色的及腰卷发随意地垂着,飘着蛊惑人心的香气,感觉和他白天见到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白天的她会让人在天使和恶魔之间犹豫,那现在的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她捋了捋头发,一手撑在门上,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很短。

“裴教授,您是个学者,我很佩服您。”丁瑶脸色苍白,语气却极尽温柔礼貌,“但是……”她话锋一转,“在女性被迫被男人带走的时候不出手相助,实在有点不妥,但这也出自个人意愿,既然您不愿意,我也不能道德绑架您,只是请您行个方便,今天晚上就让我在……”她回头搜寻了一下,转回来后斩钉截铁地说,“在沙发上凑合一晚,您可以睡床,我们互不打扰,谢谢,改天真的请您吃饭。”说完,她转身朝沙发走,尽管她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淡然,可转过头不用再面对别人时,表情倏地沉了下来。

紧锁的眉头,轻抿的嘴角,躺到沙发上时是朝里面蜷缩的姿势,双臂抱着自己,这是很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房间里除了一张夜灯,什么也没打开,裴然慢慢走到沙发边,身后便是屋子里唯一一张大床,此外便是有些短的沙发,其他的地方都被文件、书籍占领了,她好像只有这个地方可以休息。

黑暗里,他推了一下眼镜,黑宝石似的眸子眨了眨,他慢慢蹲在沙发前。

丁瑶忽然转过了身,眼睛很大,如果光线好一点,会发现她红着眼眶。

与裴然对视几秒,丁瑶低声说:“对不起,裴教授,打搅你睡觉,还让你借地方给我睡。”她垂下眼,眼角似乎有水光闪烁,裴然轻不可见地蹙起了眉。

比起刚才故作强硬的她,现在这个她看起来顺眼多了。

接着,一条毛茸茸的大毯子就丢到了丁瑶身上,直接盖住了她全身,包括脑袋。

“痴男怨女,可笑的很。”

外面,裴然清矜冷傲地说了这句话。

*

早上,丁瑶六点多就醒了,其实她也没睡着,就是半梦半醒地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起来了,她就也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