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夺眶而出。我最爱的人,我让你如此伤心了!“对不起,雅也!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你的爱让我无法拒绝。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疯狂的爱我,我只想着承受你的爱,只有你一心一意地付出,原谅我,请你原谅我!我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带来不幸,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雅也,听我一次,就这一次,让我离开!”

“你这么说,只说明了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不怕你给我不幸,而你选择逃避。”他心如死灰,仿佛所有的感觉都已烟消云散。“你摆脱不了血缘的束缚,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同情我。叶纺风,从小到大,你都是因为太善良而不懂得拒绝。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爱你。”他咬了咬牙,“好吧,我让你走,你可以解脱了,再没有人使你下地狱!”

她伤感地摇了摇头,重新拎起皮箱往门口走。穿上皮鞋,她转过头来。“我爱你,叶舞风,真的深爱着你!可惜,命中注定。再见!”

他没有阻止她。当房门关上,门外传来汽车驶离的声音,风间雅也抚着心口痛苦地靠在了墙上。

纺风,我如此深爱的人!我怎么忍受失去你?只想要追寻生命中的真爱,只想和你生活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难道也有罪?

风神BAND全国巡回演唱会第一站是广岛,两日后即将出发。铃木纯极为担心风间雅也的精神状态。

“你肯用心唱吗?”纯看着一直在喝酒的雅也。

“放心,我会坚持。”他脸色好差。

纯算了算时间,纺风已走了十日,今天是5月20日。“你有很久没抱女人了。雅也,打电话给爱子,或者则子……”她实在不忍见他消沉下去。

“找她们有什么用?”他伏在吧台上。“纺风走了,她好狠心!为什么这么对我?”

“雅也,振作一点。她很爱你,她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你!”十天前接到叶纺风一字一泪的电话,纯就深深的同情他们。

同一时间,纺风在永尾的公寓。

“还是我去送请柬。今晚我不值班。”

“他是我弟弟,我亲自去送。”纺风收拾完碗筷,解下围裙。“你不用送我,也不用为我等门。”

“你会留在那儿过夜?”鹰臣放下报纸。

“当然不会。”纺风从自己的房里拿出皮包,“我出去了。”

计程车驶到风间雅也的住所门口,司机好奇地打量她。“你认识风间雅也?”

“一个朋友。”她付了车费,等车开远才掏出钥匙开门。

“纺风!”听到响声,铃木纯走到门口。

“雅也在吗?”她的情绪相当复杂。

“你劝他振作一点,十二场巡回演唱会在等他呢!我该走了,正秀在家里等我。”

铃木纯识相地告退。就让他们单独见面好了。

“风间雅也,酒喝太多伤身体。”纺风夺下他的酒瓶。

“纺风。”他猛然抬头,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中。紧搂着她的腰,他不愿再放开手。“你回来了是不是?”

“雅也,”她很无奈。“我是来给你送结婚请柬。”

“你骗人!你说谎!说你不会嫁给别人!”雅也扳过她的身子,用力握她的肩。

她抬起手,抚摸着他俊美的脸,抓住他的长发。“雅也,我会留长发的。记住,我是为了你而留得!活在这个世上,我只爱你和你给我的孩子,我想保护你们不受到伤害。”

“你让我伤心,这不算伤害?”他完全不懂她的逻辑。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和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们活着,不止是爱情。”她从包里摸出一张粉红色的请柬。

“永尾那一家肯接纳你?”他强压酸楚。他改变不了她的决心,从小到现在始终如此。

“鹰臣坚持要娶我,他说我有了他的孩子。”看来叶纺风和公婆的关系会很难处理。以永尾家的社会地位来看,鹰臣的结婚对象应该是个大家闺秀才对。

他翻开请柬。“6月11日?我可能没有时间去参加婚礼,我有演唱会。”捏请柬的手指在痛。

“努力工作哦。”她勉强伪装灿烂的笑容,“我会为你加油!”

他紧紧拥抱她。“祝福你,我最爱的──姐姐!”

纺风的脸变得好白,眼里噙满了泪水。“谢谢,我的弟弟!”说完这句话,她几乎是逃出了他的家。

6月11日,叶纺风将成为永尾夫人。神啊,帮帮我,怎么样才能阻止她?才能让她回到我身边?

田中文山在离家之前约美江到餐厅。经过杀人未遂事件之后,她已经平静了很多。

“玲子好吗?”

“除了很想她的爸爸之外。”她没动面前的牛排。“你决定了吗?”

文山低下头。“美江,你们两个我都不能也不愿放弃。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不理解。文山,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一直彼此深爱。现在你告诉我你爱上了一个男人,你说我可以接受吗?”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去,“我绝对无法忍受你拥抱过一个男人再回家来抱我!两个男人,太恶心了!”

“要你接受是绝对不近情理的要求,我明白了。”

“究竟是哪一点让你为了他抛弃我和玲子?你不能明白地告诉我,我输了也不服气!”

“因为他寂寞、孤独,他不相信世人却只信任我。我想保护他。”

“这不是理由。我和玲子也需要你,没有你我们也很寂寞,你回来吧!回到我们的家!”她泪光闪烁,让他心痛。

“那清俊怎么办?除了我,他一无所有!”

“在遇到你之前,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冰室清俊,有他自己治疗的药方;你要我到哪儿去医治玲子失去父亲的伤口?和他比起来,玲子不是更加可怜更加无辜吗?”

“对不起,请给我时间。”文山只能这么说了。爱一个人,不被世人接受。如果对方是女人,那也许他们还会被原谅。可冰室清俊偏偏是个男的!既然不可以,我又为何会被你吸引?

清俊在家里等他。他等待了很久。

“我以为你不再回来了。”烟灰缸里躺着好多烟头。

“在没有给你们双方一个明确的答复之前,我是不会逃的。”文山疲倦地靠坐在沙发上。“我和美江相爱七年,我一直爱着她。”他用手蒙住自己的脸,“我伤害了她!我曾经发誓要让她幸福,还有玲子,我不想让她憎恨我一生!”

清俊拉开他的手。“是我不该出现,不该泄露对你的感情!一切全是我的错。既然爱你,就要把这份爱慕藏在心底,在一边看到你幸福就可以了。我太自私,一心只想得到,反而害了你。”泪滑落。向来冷漠的冰室清俊在文山面前难以压抑感情。对着自己内心深爱的人,冰山也会融化。更何况埋在他心底的感情如此深沉、强烈。

“清俊,我也不能看到你哀伤。”文山的笑容苦涩而温柔。“也许我消失,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如果你选择用这种方式逃避,我一定会跟着你去!你不存在的世界,对我毫无意义!田中文山,我不是你的负担,随时随地你都可以做你想要的选择!你有绝对的自由。”

他吻着清俊,爱他的心竟然如此难以割舍。“我控制不住了。”

“不要停啊!让我们成为一体。”他全身都痛。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你要走,我会用微笑送别你。即使从此以后,我又将是孤单一个人。无所谓了,我已经有过幸福,是从神那里偷来的幸福。有了这么美的回忆,我应该能笑着活下去吧,至少我不再一无所有!

6月11日,风神在日本武道馆的最后一场演唱会;6月11日,叶纺风与永尾鹰臣的婚礼。

“鹰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啊?”亲友们等得不耐烦。

“再等十分钟。”身着白色新郎礼服的永尾鹰臣向新娘休息室走去。

他在门上敲了两下,伴娘久本美幸小姐立刻打开门。

“我想和她说几句话,请你回避一下,可以吗?”

“可以。”说实话,美幸还真不想再面对纺风了。没有一丝笑容,只有无尽悲哀的新娘,她第一次见到。

“纺风,你好美。”他走到她面前,看着穿白色礼服的她,纤柔、秀美。

“谢谢。”面对着这个救她的男人,她似乎只有感激。

他走向放在一边的电视机,按开关。“为什么不轻松一下?今天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吗?”

电视台午间新闻特别节目。“风神在武道馆的演唱会原定于今晚举行,但一周前突然提出更改时间,不知有没有特别的原因。现在请看现场记者发回的特别报导。”

纺风的脸色变了,脂粉也掩盖不住的苍白。屏幕上出现了风间雅也。依然是一头狂野的长发,依然是冷漠到对世界都不在乎的眼神。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舞台中央。

音乐响起,底下的声音更大。熟悉风神每张专辑、每首单曲的歌迷从来没有听过这段前奏,凄凉而温柔,就象在失恋的某个雨夜对着情人的留言机倾吐爱意。

“我向星空许愿,说要给你幸福。誓言象空中的光和影,空虚地飞舞,总是让你的眼睛充满泪与悲伤。我诅咒自己的无能,说好的约定不能实现,我不想让你走,命运之神却一再地捉弄。你在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你爱我,你温柔的笑容,像利刃分割我的灵魂。我苦苦等候你的救赎,远离的天使,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雨里,被雨淋湿了心。”风间雅也哀伤、悲恸的歌声回荡在房内。纺风眼前浮现一幕幕场景:星空下的约定、甜蜜的两人世界、离开时自己的心酸……指甲掐着手心,好痛!

“此时此刻,在这个世上,我唯一爱的女人,”雅也对着话筒,悲伤的微笑浮现在唇边,那双冷漠到不近人情的眼睛也恢复了人性,音乐在为他伴奏。“她要和另一个人结婚。我说不出祝福的话,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被神被命运在二十一年前的错误拆散了,我不能笑着祝你幸福。”

“雅也!”女歌迷都在尖叫。电视台一见很有新闻价值,立刻决定延长节目时间。

“命运让我对你的爱成为禁忌,它不被世俗许可。你是我的姐姐,血缘像枷锁让你无法挣脱,我的爱也救不了你吗?告诉我,规则真的那么重要?为了遵守这个世界既定的制度,我就要放弃这份深爱,去谈正常的恋爱?”

雅也,不能说得!你竟然真的公诸于众了!叶纺风按着心脏,痛苦到呼吸艰难。你这么做,世人会鄙视你,他们不会理解你,你把一切都毁了!

“告诉我,你是否到现在还爱着他?”鹰臣淡淡地问道。

整个武道馆沸腾了。风间雅也的告白犹如投向世界的炸弹。

歌迷的反应各不相同。“好恶心!”“他喜欢自己的姐姐!”“雅也太可怜了!”

记者飞快地在速记本上写着新闻的大字标题。“人气歌手的禁忌之恋。”“一个痛苦的灵魂在呐喊──我爱你!”

“叶纺风,我爱你。”雅也轻轻吐出的这个名字带着他无限的爱恋。“我已经决定不再唱歌了,毫无意义的歌声不能带给你幸福。我将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你和我终有一天的重逢。到那一天,我仍旧会告诉你,我依然爱你!”

“别再说了,雅也!”她冲上前关了电视机。“永尾鹰臣,为什么要让我听到?”

鹰臣帅气的脸上掠过一丝痛楚。“我只想赌一赌,你有没有一点爱我。结果我连1%赢的希望都没有。”

纺风看着鹰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风间雅也为了你已经放弃了一切。除了你以外,他一无所有。叶纺风,去找他吧,只要两个人感到幸福就可以了。”他打开门,“你一定会幸福的,和雅也在一起!”

“谢谢你,鹰臣。”她飞快地吻他一下,奔了出去。

演唱会结束。大家从安全通道上了专车,驶离武道馆。谁知早已习惯和声东击西的警卫抗争的歌迷、记者仍旧发现了他们。

“风间雅也,解释一下!”

“雅也,去追她啊!”

“雅也,你让我太失望了!”

中泽千柳和他坐同一部车。“雅也,去阻止她吧。再不会有人像你这么爱她了。”

车道尽头停下一部计程车,一个穿着结婚礼服的女人站在那儿。

“停车!”风间雅也冷淡的面容刹时改变,他推开车门。中泽千柳探头一看──叶纺风!

照相机开始不停地工作,歌迷的尖叫与口哨一浪高过一浪。雅也冲到纺风面前,“你,你不是在举行婚礼吗?”心跳加快。

“傻瓜!我站在这儿,没有婚礼了!”她扑进他怀中。“我爱你!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你让我的苦心全都没有了意义!可是我不可以再欺骗自己,我深爱着你!”

“纺风!”他流下了眼泪。我终于找回了你!

田中文山把一份离婚协议书递给了美江。他放弃了一切财产甚至女儿的监护权。

“你不会让她和我们一起生活,这样对你也比较公平。”为了保护和冰室清俊的恋情,文山做出了最大的牺牲。

“我们律师事务所见。”美江无话可说。

夫妻俩走出餐厅站在街头。东京的路人如流,步履匆匆,他们对视着。

“你认为值得吗?”美江不甘心的追问。

田中文山微笑了,那张脸仍然像过去那样俊秀,那样让她情不自禁。当初就是他那温暖人心的微笑令她一见倾心。

“你曾经问过我理由。只有一条,我爱他!”

这条理由就足够了。美江黯然低下头,“祝你幸福。”

“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和玲子不要恨我,可以吗?”他没有把握她会答应。

她笑了笑,“我深爱的田中文山,是那个为了和我进同一所医学院而努力读书的男人。为了和冰室清俊一起玩音乐而放弃求学的田中文山不属于我!至于玲子,我想我可以告诉她,每个人都应该勇敢的去爱自己真正想爱的人!”

田中文山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我依然爱着你,可我心底最想守护的人是冰室清俊。我不想欺骗你,我想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不再犹豫了。

风间雅也和叶纺风决定离开东京。在新东京国际空港,竹内正秀、铃木纯、田中文山还有冰室清俊为他们送行。

“认识你们,和你们一起玩音乐,我很开心。在冷漠的东京,有你们这些朋友,十分幸运。”雅也一一拥抱几位组员。

“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等有一天相逢,看看谁活得更精彩。”文山伸出手,四只男人的手叠放在一起。

“千柳呢?”雅也四处张望。

“Sorry ,I’m late.”中泽千柳拎着皮箱出现。

“千柳,你也要走?”铃木纯有些惊讶。她和纺风的悄悄话刚说到一半,职业本能似的多管闲事又冒出了头。

“我等下一班去洛杉矶的航班。雅也,纺风,一路顺风。”

纺风依偎在雅也身边,好幸福的微笑!不再有惊惶,不再有犹豫。

登机的时间到了。该说再见,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人长久,就会有相逢的那一天。

银色的飞机翘起了机头飞上了蓝天。纺风靠近雅也。

“怎么了,你还有不安?”

“我在想,我们会幸福的。”她抓着他的长发。“让我再为你设计一个发型,叶舞风。”

“只要你喜欢,发型、名字都可以改。”他温柔的吻她的手指。

轮回的意义就是得到和你相逢的生命。不管追逐的过程如何痛苦,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用我们的幸福向世俗挑战。

世人不允许的,就一定是错的?

THE END

三个月后。米兰。

叶纺风在怀孕四个月时终于未能留住这个意外而来的婴儿。在伤心了几周以后,总算恢复过来。现在她和叶舞风忙着他们的叶氏餐馆,生意红火。

“纺风,我又买了一本食谱。”叶舞风举着书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纺风给他剪了鬼堂院将臣的发型,因为他爱得像将臣那么辛苦。人长得帅就是占便宜,什么发型都好看。

“先放着吧,我在算帐,唔。”唇被他堵住,手指一软按错了一个键。

“都是你,害我前功尽弃。”纺风推开他,“外面有那么多人。”

办公室外就是店堂,热闹得很。

“他们看不到。”他又吻她一下,“将功补过,我来替你算帐。”

纺风退坐一边,看着他在电脑前认真地输入数据,突然之间满心感动。“舞风,谢谢你这么爱我!”她抱住他,“我好幸福!”

“我也很幸福。”他在她耳边柔情似水。不过立刻换了种语调,“这次是你让我前功尽弃了!”

“继续努力!”纺风嫣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