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个小玩意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五指间,毫不起眼。不过鉴于那个似梦非梦的经历,满怀好奇的刘大少还是决定把煤油灯凑近乎一点,来研究研究这个东西。

灯光下,这玉佩通体黄色,不是连环画里皇帝老爷龙袍的那种黄色,而是一种土里土气的深黄,怎么比喻呢,就跟抽旱烟的老太婆嘴里那难以洗去的黄牙差不多,不但没有任何美感,反而让他感觉到恶心。想想也是,一个跟大黄牙似地玩意握手里,谁都不舒服。玉佩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花纹,只是在正面刻着一个怪物。其实,刘大少自己也挺讨厌这玉佩的,只不过从小就戴着,戴着戴着也就习惯了。

要说这玉佩的出身,还是有点来头的。据他老娘王桂花没事闹磕的时候说,刘大少现在看的苗苗条条,跟个姑娘家似地,可出生时,却足足有九斤多重,而且这一出生下来,可就不让全家人消停了。为啥?哭,就是哭,一个劲儿的哭,哭的那叫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从白天到黑夜,都不带换气的,可吓坏了全家人,忙手忙脚的,又是哄又是抱,连他那个老中医的爷爷也束手无策。

正当全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外头咚咚咚的响起了一串敲门声,刘老实开门一看,是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头子,鼻梁上架着一个墨镜,手上还握着个竹竿,貌似是个瞎子。刘老实问他干啥的,瞎子说他饿,没得吃了,这前心贴后皮的,希望刘老实能给点吃的。要说这刘老实吧,人数的上是老实忠厚的,再加上今天生了个儿子,续了老刘家的香火,自然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吩咐他媳妇给这个老瞎子盛了满满一大海碗饭,又端来了一碟子咸菜和腊肉,这搭配,可算是丰厚了。弄得瞎子感激涕零的,连声对刘老实鞠躬,说好人有好报,不过这瞎子也他妈真能吃,吃一碗不够,又要了第二碗,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足足干了四大碗饭,才算饱。弄得刘老实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赶紧去看黄历,心道莫不是饿死鬼巡游来了。

放下碗,喝了口水,瞎子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王老实摆起了龙门阵,原来,他是那啥龙虎山云游出来的道士,本来盘缠还够,结果却是个路痴,大半辈子也没下过几次山,这一走,走的远了,也就迷路了,自己也没一技之长,一路穷困潦倒,就混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话说到一半,这瞎子就问刘老实为啥家里娃子总是哭,怎么听得这么闹心,要不是给闹心腻了,自己刚才指不准能再多吃一碗饭。于是刘老实便把自己今天刚刚得子,但却哭个不停的事情跟瞎子简单叙述了一遍,怎料那瞎子眉毛一皱,说能不能让自己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在王老实眼里,这个瞎子虽然穿的邋遢了点,比逃荒的还非主流。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别有一派仙风道骨的味道,贼像封神榜里的姜子牙了(姜子牙表示鸭梨很大)。于是,便毕恭毕敬的请他老人家进了屋。

在仔仔细细的把刘大少脚纹手纹看了一遍,又问了生辰八字之后,这瞎子左手拇指不停地在中指和食指之间掐来掐去,跟数钱似地,嘴瓣子还上下纷飞,念念有词,像是在做着一道极其复杂的数学推理。半晌,瞎子才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将刘老实拉到了一边说,你今个也该遇上我,你这孩子生得太他娘的奇怪了,这人有三魂六魄,是万古不变的规矩,可你儿子非要不按规矩办事,偏生少了一魂一魄,这下子,就只剩下两魂五魄了,人也不是,鬼也不是,真他妈操蛋。然后瞎子沉吟了下,继续说,你这娃之所以一直哭,就是因为不是个完整的人,不是人,却也不是鬼,自然能看清阴阳两界的东西,一对招子比阴阳眼还利索,走到哪都能看见鬼,这给吓唬的能不哭吗?

刘老实急了,赶忙问瞎子该扎办。瞎子说自己道行不够,也没辙,或许自己的师父老天师有法子,但可惜死了。不过自己琢磨出了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那就是暂时封住这孩子不断溃散而出的魂魄,用法术把他的阳气堵在身体里,不给它出来,就能在二十岁之前让他免受阴阳眼之苦,还能保住阳气,不让他因为阳气尽散而夭折。刘老实不懂,于是瞎子又打个比方,说你吹个气球,堵住里面的气,就是鼓得,不堵住里面的气,就瘪了,这下刘老实懂了。

瞎子说自己得准备准备,还得做一场法事,刘老实连连感谢,便把他好吃好喝的当祖宗供在了家里。第二天,这个瞎子就采买了黄纸,桃木剑,红烛等等道具,又叫刘老实忍痛把他家交-配优良后代的公鸡哥们给宰了,放了满满一大碗血,当天瞎子手提桃木剑,用毛笔画了好多符咒贴满了屋子,又在刘大少幼小的身体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图案,请这个神照那个怪的折腾了几个小时,才算大功告成。说来也怪,这一闹,娃子还真不哭了,眼睛也水灵了不少。

农村里,生个男孩就是家里的命根子,这可把刘老实一家激动地,都要跪下去给瞎子磕头,瞎子说不磕头了,磕头不能当饭吃,再给我准备点馒头啥的就成了。临走前,还将自己的贴身玉佩解了下来,挂在了刘大少的脖子上,说这玩意可以保佑他驱邪辟妖,身体康健。又说刘大少这八字命格好坏参半,凶险多,福缘也多,是个神仙命,跟他们天师道有缘。说不定以后还能功成名就,大富大贵。说他儿子大富大贵刘老实乐意听,说跟啥道士有缘,刘老实就不乐意了,总不能叫自己家唯一的香火去当狗屁道士吧?瞎子也不反驳,只是笑着摇摇头就走了。

这就是这枚玉佩的故事,后来,渐渐长大的刘大少才知道,这玉佩正面雕刻的不是妖怪,而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一种神兽,叫貔貅。龙头、马身、麟脚,形似狮子,毛色灰白。貔貅凶猛威武,传说它在天上负责巡视工作,阻止妖魔鬼怪、瘟疫疾病扰乱天庭。也因此成为了道教传诵的一种守护神。

不过,守护神什么的就不去商榷了,光看这玉佩的质地,的确是下下成的东西,毛把钱的地摊货。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其事,往后十来年里,戴着玉佩的刘大少的确再没有看到啥鬼怪了,身体也不错,打架一个顶五。直到遇到了灵官庙这趟子事,才再一次见到这些久违了的恐怖东西。

第二十五章 田国强的怪病!(1)【求收藏】

放下手上的玉佩,刘大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塞进了自己的枕头下,然后翻了翻身,倒在了被子里,无比困倦的进入了梦乡:“梦,一定是梦,睡觉吧!一觉起来,啥都没了……”他有气无力的道。

大概的接近凌晨的时候,刘大少被他家老娘们的骂声吵醒了。

他提着煤油灯,揉了揉眼睛,然后走出了房间。一出门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了:只见刘老实和王桂花都站在屋前,他们面前是燃得正欢的香、还有飞的乱七八糟的纸钱。刘大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王桂花正用村里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在自己家门前烧纸钱的人。刘老实见儿子出来,赶紧上来将刘大少又推回到自己的屋里。

“兔崽子,别出来,乖乖的回床上睡觉。”

“爹,我这都醒了,还睡个鸟。跟我说说,出啥子事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刘老实铁青着脸,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坚决的摆了摆手,很直接的推诿了过去,而且还特意给刘大少下了这几天晚上不许出门的命令,惹得刘大少一阵迷惑,也不知道他爹吃错啥药了。

直到第二天吃早上喝粥的时候,刘老实才将昨晚发生的经过讲给了刘大少听。那晚,全家人都已经睡了,大约后半夜的时候,刘老实被尿憋醒了,披着外衣走了出来,正准备找马桶。却隐约听见外边有人在叫他儿子的名字,第一次他也没有听清楚,于是停住了步子仔细的听。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响起了,确实是在叫‘刘大少’,‘刘大少’……而且听声音是个孩子,又尖又细,飘飘忽忽的,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听的人很不舒坦的。

自己虽然是个汉子,但这大半夜的,刘老实也不敢贸然答应,便匆匆的嘘嘘了一下,系上裤带,准备提着灯回屋睡觉。就在这时,外面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还是叫着刘大少的名字。刘老实这回可按捺不住了,心道这他妈的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于是披上衣服,压住心中的恐惧,打开门朝屋外大吼一声道:“谁呀?哪个混蛋三更半夜的找我们家狗少!”

当院子门被推开的瞬间,那空灵的声音也随着刘老实的吼叫而消失不见,只留了一阵阵短暂的回音。而刘老实也被眼前的一幕彻底给惊呆了:门前不知何时被摆上了两根蜡烛,此刻正红堂堂的燃烧着,青石台阶两旁,搁着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惨白的脸颊上,画满了水粉胭脂,两个纸人的旁边,一撮点燃的纸钱在夜风中呼呼的吐着火苗,熏的满院子都是呛人的白烟。刘老实愣了两秒钟,赶紧回到屋里叫醒了王桂花。之后便是刘大少起床时看见的那一幕。

“马拉隔壁的,太欺负人了!”刚跟刘大少讲完这事,刘老实就大发雷霆的将手中剩下的半碗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顿时泡汤了一个青花大海碗,刘老实平日里忠厚的很,此刻竟然发怒到了这般田地,显然是已经被触碰了底线。

但凡乡村,基本上都沿袭了祖宗们流传下来的种种规矩,而红白事这方面更是禁忌诸多。这与其说是封建迷信,倒不如说是一种某种意义上的传承,还是那句话,既然沿袭了这么久,肯定就有它存在的价值。打个比方,谁家成亲娶媳妇了,都会请懂这一行的先生们专门按照新郎新娘的生辰八字选定黄道吉日,再来筹办喜事,如果随便定个日子就结婚,或者干脆就在鬼节抬着花轿去迎新娘,那估计,这个新郎绝对会被新娘家人打得股骨头坏死,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而刘老实刚才之所以破天荒的发了这么大的火,也正是因为昨晚的事犯了自己家的忌讳。

毕竟,这纸钱可是烧给死人享用的,就算是清明节上坟,村里人也都自觉的带着这些不吉利的玩意去自家的墓地烧,从没有人直接把纸钱在自家墙头,或是搁村里烧。而昨晚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究竟何他老刘家有着什么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竟然将纸钱对着他家门前烧,还顺搭了两个童男童女,那不是咒自个全家都不得好死吗?想到这,刘老实的气就不打一处出。

“爹,别窝火了,指不定看你越生气,人家就越乐着呢!”刘大少夹了口咸菜道。

“哼,别让老子给逮着了,不然指定拿开水将这娃子洗洗,扒皮抽筋。”刘老实咬牙切齿的道。

“您也就说说,图嘴上快活。”刘大少放了碗,笑嘻嘻的道:“上次跟邻村的王木匠吵架,被人家拿锤子敲了一下,回家也是唧唧歪歪的又要绑人家媳妇又要拐人家女儿的,还要打得王木匠跪地上给你磕头,结果第二天撞着王木匠,不照样屁都不敢放一个,这腿脚软的,差点给人家跪下了。”

“你说啥!”刘老实眼珠子立马翻了起来。

“没,没,吃饭吃饭。”刘大少赶紧低下头,扒起饭来。

“哎,我说兔崽子呀,你说昨晚那到底会是哪家小孩吧!你是不是又跟谁打架了,给别人惦记上了。”刘老实用筷子在桌子上捣了捣,问道。

“我?”刘大少扒饭的动作一滞:“您儿子品德这么好,怎么会做打架这种没素质没修养的事呢?再说,村里的一帮娃子跟我都铁的很,谁没事搞这道道,万一要是被捉住了,那可不是一顿鞭子就能解决得了。”

“这话也对!”刘老实琢磨了下,点了点头:“那会是谁呢?我听那声音,就是孩子声,没错,大人做不了假。那声音也奇怪,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真他娘的吓唬人,该不会是撞了鬼了吧!……”

刘老实说到这最后一句时,对面的刘大少眉头明显的一皱,身子也同时颤动了下,不过刘老实正被这个问题困惑着,并没有注意到他儿子的动作。

风卷残云般的扫完了自己的饭食,刘大少抹了抹嘴:“我吃完了。”

“这么快?要不要再盛一碗,锅里还有,热乎着呢。”

“不用了,我还有事。”刘大少摇了摇头,就去换了身衫子,准备出门。

“你小子又去哪呀!不是叫你这几天别出门了吗?”

“我有事。”刘大少答道。

“屁事,准是又跟那几个二叼蛋玩去了。记得早点回家呀!”刘老实给了刘大少一个鄙夷的眼神,好像在说,我还不知道你。

“知道知道。”刘大少一跨出门槛,便加快了速度,风尘仆仆的往田国强家赶去。

看着刘大少的背影,刘老实没来由得叹了口气,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自言自语道:“孩子呀,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个啥,既然一直叫你的名字,肯定是针对你的。这思来想去的,爹还是放不下心呀!待会我凑点卖谷子的收成钱,买点礼品去观花婆婆家走一遭吧!”

田国强家院子很大,保守估计也有其他人家的两倍吧!也难怪人家是村长,官大一级也就罢了,房子也要比人家大一级。刘大少边扫着周围的花草树木,边叩响了田国强家的大门。门是田国强他爹开的,见是刘大少,田村长勉强笑了笑,不冷不淡的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就把他婉言拒绝在了门口。

“田叔叔,这是演的咋出?”跑人家被人赶着连门都不给进,任谁心里都不舒坦。

“国强他身体不舒服,得病了,正躺床上呢,等病好了我叫他找你去啊!”田村长说道。

“病了?”刘大少一愣,眼睛狡黠的转了两圈,随即冷笑道:“村长,你该不会是随便编个理由糊弄我吧!”

“怎么可能?我是这种人吗?”田村长不高兴了。

“我可知道,国强他身体一向是倍儿棒的,一棍子都拍不倒,怎么可能病得这么严重。”

“我不骗你,是真的。”田村长苦笑。

“你说真的就是真的?”刘大少可以肯定,这个老家伙是在跟自己扯皮了,估摸着是怕自己和狗蛋他们带坏自己儿子,玩物丧志了。所以完了这出空城计。

“您呀,也就别演空城计了,咱不是司马懿。”

“你……”田村长彻底被刘大少这个人精搞得是哑口无言了,只能将身子往屋子里一让,用手往房间指了指:“你这孩子,倔起来真是两头牛都拉不回来。自个去看看吧!看你田叔叔有没有这个必要骗你。对了,记得进去的时候放下帘子,风大,国强他怕冷。”

“行!”刘大少点头,散步并作两步走进了田国强的房间。

第二十六章 田国强的怪病!(2)

此刻,田国强正软绵绵的缩在被子里,整个人蜷缩成了一个虾米,即使包裹了厚厚的三大层被子,还是浑身不住的发抖,可看他的那张坚毅的面孔,舒张的毛孔上,却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黄豆大小,那颜色,已经带了些黑色。虽然他身子在发汗,可嘴里还是不住的无意识叫着:“冷,冷,我好冷……”

田村长紧跟在后面进来了,瞥了眼刘大少,那意思分明再说,怎么样,小子,我没说错吧!

“田叔叔,国强他到底是咋了。”刘大少蹲下身子,好不容易才拽出田国强的胳膊,用两只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问道。

田国强知道这刘大少虽然吊儿郎当了点,但好像还懂点中医,于是看到他的动作,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回来还好好的,昨晚三更半夜的突然大叫一声,把我和他娘全给吓醒了,等过来一看,就这样了。”

“娘的,这脉象怎么这么弱,只在里面跳跳,表皮上都感觉不到了。而且……而且怎么这么乱啊!”刘大少面色一变,一拍大腿道:“田叔叔啊,你真糊涂,怎么不叫医生呀!”

“谁说我没找呀!”田村长叫的比窦娥还冤:“昨晚我就去把村卫生所的医生从他老婆被窝里揪出来了,可是他就说是遭了凉,没啥大不了的,就开了一小包药便哈欠连天的走了,当时,喂了两粒药之后,国强他的烧也退了一阵子,但没想到,好景不长,还没保住几个钟头,就又犯上了,而且这次比那次更厉害,再喂药已经没用了。他就一个劲儿的喊冷,我们也不敢动了。”

“绝对不是遭凉。”刘大少果断的摇了摇头:“卫生所的西医还是挺牛-逼的,药丸子的疗效快,要是遭凉,早就好了。”

“那是害的啥病?”

“我也不知道,在爷爷留下来的医书上,我没见过有这种病症。”刘大少道。

“这样吧!现在起码能确定他是内热外寒,我先给他开个压制的方子,再想办法,不然的话就这么吊着,后果不堪设想。”他沉吟了一会道:“田叔叔,你去找二两川芎,一钱红花,几个老生姜,越辣越好的,炖成一碗水,捏着鼻子给国强他灌下去。”

“成!”田村长对刘大少还是很信任的,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赶忙去内屋吩咐媳妇抓药去了。

“小侄子你稍等,国强他妈去抓药了,很快就回来,我们两口子都不会这手,一会还要麻烦你帮帮国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田村长立马给了刘大少一幅见到上级时才会表露的好脸色,甚至都沾亲搭顾的叫起小侄子来了。

“嗯,不急,我今天就守着国强了,看情况,不行我们转大医院去。”刘大少很是义气的拍拍胸脯道。

“那实在是太感谢了,我替国强谢谢你。”田村长笑道。

“不用谢,我和国强啥关系对吧!都是杀过鸡头,烧过黄纸,在城隍庙拜过把子的铁哥们。”刘大少道,不过话说了一半,正要再起话头,他却忽然联想到了什么,一张脸阴晴不定。

田村长是当干部的人,在察言观色方面自然有他的一套,这一看,就知道刘大少有眉目了。赶紧问道:“小侄子,咋了,是不是想到啥了。”

“这……”刘大少有些犹豫,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试探性问道:“田叔叔,昨晚你家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

“奇怪的事儿?”田村长笑脸僵直在了那里:“你是说哪个方面?”

“比如说,有人莫名其妙的在你家门口大呼小叫的,还烧了不吉利的黄纸。”刘大少细如蚊蝇的说道。

“什么!”田村长面色剧变,一张脸上满是惊讶和莫名的恐慌,用手颤抖的指着刘大少的鼻子,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听到了田村长的话,刘大少的脸也是变了天,像是大白天下起了太阳雨。惊讶的程度比之田村长,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们家也遇到了。”这句话,他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从嘴里吐出来的。

“是啊,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昨晚快凌晨的时候,我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唤,跟个鬼似地,打开门,就发现门口一堆黄纸在那烧,我气得一脚踢了,用铲子铲了土灭了火,连着纸灰一并儿埋了。”田村长一五一十的说道,说到这,他感觉到不对,不禁问了句:“小侄子,莫非你家……”

刘大少的一张脸比哭还难看:“我家也遇到了。”

“是谁搞的恶作剧,给我抓到了,肯定交给组织严惩不贷!”田村长义愤填膺的道。

“不,田叔叔,我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了。”刘大少摇摇头,心里已经有了底子。

“你知道些啥?跟我说说。”

“先不急,我得去确认一些事情。”刘大少说着,把自己重新串上红绳的玉佩解了下来,还是那么土,那么黄,只是刻在上面的貔貅却是活灵活现,张牙舞爪的。就想要从里面飞出来一样。刘大少将玉佩放在了田国强的胸口,然后自己守在旁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是的,要是照自己的那个梦来看,只要这玉佩有了变化,肯定就说明田国强他撞了邪。不过可惜的是,等了好几分钟,那玉佩却并没有如刘大少所料的那样白光大盛,发挥他驱邪赶鬼的功效,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灰心丧气的收起了玉佩,刘大少沮丧的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只是个巧合?”

这时候,田国强他娘抓的药送回来了,刘大少再不做他想,把那药用白布裹着,丢进了药罐子里,文火煮了半个小时,然后小心的给田国强喂下,要说这药果然有点用,这一大碗灌下去,田国强的汗立马加了倍的往外流,毕竟这几味药材都是活血的嘛,也正因为如此,让田国强体外的寒气收了不少,嘴里叫冷的频率,明显低了好多。自然免不了田村长夫妇的一阵千恩万谢。

“没事,叔叔,应该的。我先去狗蛋和小麻子家看看。”刘大少道。

“这就走?你不说守着国强一天吗?”田村长傻了眼,心道:这小子也太耐不住了吧!

“田叔叔,你会错意了。有件事我想证实了,所以必须去他俩家看看。放心,看完了我马上就过来。”刘大少道。

“那就拜托你了啊!”田村长还算通情达理,当然,他也没理由强行把人家留下来当佣人照顾自己孩子,那不是资本家了吗?

一路上,刘大少几乎都是用跑来完成的。他很希望这些仅仅是个恶作剧,或者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玩腻了,选择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不过有些时候,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你越是不想,事情却越是往最坏的方面去发展。

无一例外,狗蛋和小麻子也都病的倒床不起,而在刘大少的再三追问下,两家的父母也承认,事发前一天晚上,家门口的确有一堆来历不明的黄纸。具体的症状,几乎和田国强是一摸一样,甚至让刘大少产生了是不是流行了某种传染病的错觉。

相比之田村长,狗蛋和小麻子的爹妈就懂事的多。也是,村子里的四个成天结伙作伴的孩子,除了刘大少之外,其余三个都被怪病整的半死不活的,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蹊跷了。而刘大少那时不时带点慌乱的眼神,更是让几位家长心里的判断加深了一分。

于是,当三家父母凑在一起聚头的时候,看向刘大少的眼神,都充满了一种淡淡的,却略带些敌意的质疑,就好像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第二十七章 第一场驱魔仪式!(1)

气氛僵持了许久,还是资历颇深的田村长率先开了腔:“我说小侄子呀,你们昨天到底干了啥事?是不是喝了生水,吃了啥不干净得东西,或者是毒蘑菇之类的,我可告诉你呀,那些山里面花花绿绿的东西,越是鲜艳,就越毒!最好连摸都别摸。”田村长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是读过书的高级知识分子,所以这说话自然跟大老粗们有个区别,这一开口,就切中了要害,并且自然而然得以为是这几个小子瞒着家长偷吃了啥玩意,吃坏了肚子,而至于为啥偏偏刘大少一个人没事,那就更简单了,他或许没吃呢?对吧!

“没,我们没吃毒蘑菇,也没吃奇怪东西。”刘大少低垂至胸的头摇了摇,一幅犯错的样子。

“你个孩子,怎么老是低着个头,平时不满有能耐的吗?据说连镇邮递员都给你骗到乱坟岗了,结果正巧遇到了鬼火。弄得人家小年轻的差点没吓死,哭爹喊娘的。”旁边狗蛋他爹说道。

“不是我干的,是田国强。”刘大少抹了抹鼻子。

“你……”他这话恼了田村长,搞得田村长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

“本来就是他嘛。”刘大少嘟着嘴道。

“都他妈陈年旧事了,提出来有个鸟用,我现在就想知道我这孩子乍办!”小麻子他娘性格比较泼辣,对他家儿子也呵护倍深,所以第一个忍不住喊了出来。

“我哪知道。”

“你再说你不知道!那你咋没事!该不会是你害了我家儿子吧!”小麻子他娘差点拍着屁股骂街了。

“我……”刘大少欲言又止,嘴巴吞吞吐吐,紧咬着嘴唇,一幅犹豫的样子。

“大嫂,别吓坏孩子了。”田村长打了个圆场,对小麻子他娘挤出了一个笑脸,将她泉回到了椅子上。然后从兜里摸出盒拆封的大团圆香烟,给了狗蛋他爹一支,自己嘴里含了一支,擦着火柴点上,吞云吐雾起来。这年头卷烟这宝贝疙瘩可是来之不易呀,也只有领导干部才能配备的上,所以狗蛋他爹眼睛亮了一下,没抽,只是小心翼翼的搭到了耳根子上,等过个几天分开来慢慢抽。

田村长走到刘大少面前,直视着他那闪避的眼神,心里盘算了一下,用一种长辈的口吻说道:“大少啊,我知道你心里有啥事情藏着掖着的,别瞒着叔叔了,说吧!叔叔给你打个保证,不管扎样,叔叔都不会怪你,大伯大婶们也都不会怪你。”

“田叔叔……”刘大少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没田村长一语道破,不由得有些慌手慌脚。

“说吧!你不说,国强他们就危险了。”田村长的话让人难以抗拒。

“那……”做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刘大少终于痛下了决定:“好吧,我说!”于是,他便将四个人那天夜里如何相约打牌,如何去的灵官庙,又如何失散的,以及自己昨晚的那个梦境都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个透彻,搞得几个家长听得都一愣一愣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膛目结舌。

“难怪,难怪……我说我们家孩子怎么又是冷又是热,神志不清的,原来是中邪了!”小麻子他娘一拍大腿,顿时嚎啕大哭:“哎呦我的八辈祖宗喂,我的小麻子哎,娘还指望你养老送终呢,别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狗蛋他爹木讷些,也稳重些,并没有发表什么感言,也没有跟着小麻子他娘在那指天骂地的唱大戏,只是看着田村长,指望他能拿出什么主意来。

“哼,大嫂子,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也真是听了风就是雨,听说美国打雷下雨自己还得去院子收被子。”田村长从鼻窍里发出一声不屑冷哼:“鬼神之说,历来虚无缥缈,毫无根据。有什么可信得。”

在他的眼里,那些所谓的神仙妖怪,只是封建社会统治者用来迷惑和愚弄治下臣子的一种高明手段,那些个鬼玩意,大多都是胡编乱造的。就打村里山坳上的那座五显灵官庙来说吧,前前后后可花了上任村长不少钱,天天还烧香纳贡,可死人的死人,夫妻吵架的吵架,庄稼受灾的受灾,也没见着保佑了大家什么,十足的劳民伤财。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田村长对于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自然是没有丝毫的敬畏和惧意,只是接连冷笑了三声,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村长呀,你可别这么说啊,我家小麻子都被整成这样了,不是灵官老爷们给的教训还是个啥呀!”小麻子他娘抹着眼泪道:“你可别忘了,你们家国强可是和小麻子,狗蛋一块儿病倒的,要是万一给你这嘴再次触怒了灵官老爷,不光是我们两家断了香火,连带着你田村长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大嫂子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田村长对于这种思想未开化,依旧保持在封建旧社会的农村妇女表达了强烈的无奈和同情:“他们这是生病了,当务之急,就是送镇医院,找医生给合计着是哪儿出了毛病。”说完,他指着小麻子他娘道:“你这样,就是害了自己儿子呀!懂不懂!”

“医生?村卫生所那个兽医你当我没请呀!大用没一个,就这能耐还当医生,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注意啊,别侮辱人家人格,人家王医生可是党员,自愿下乡来给咱们嘘寒问暖服务的。”田村长道。

“屁!”小麻子他娘白着眼回了一句:“不行,我得去找观花婆婆去,现在只有她施法才能救我们家娃娃。”

“不准你去!”田村长拦在了门口:“科学问题就要科学对待,范家那个老奶奶只是个神婆,一个疯疯癫癫的家伙罢了。再说,村卫生所的医生已经去镇上找医生来了,相信再等个几小时救星就到了,你急什么。坐下来喝杯茶等等吧!”

“我能不急吗?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家孩子出了事父母不急的,你以为我像你,虎毒还不食子呢!”小麻子他娘这会彻底是给田村长搞火了,再不给他好脸色看,那股冷潮热讽的劲儿更是让田村长脸皮一阵青一阵紫的,就像摘下来的茄子。

这时候,村子里却传来的刘老实的呼叫声:“大少,大少。哪去了,这个兔崽子……”

“爹,是爹!”坐在椅子上听着两个人斗嘴,头脑发涨的刘大少一听是刘老实的声音,立马双眼放光的冲出了屋子,一边跑一边叫道:“咋了,我在这呢!”

“呵呵,小兔崽子,爹去田村长家找,没找着你,心说你指不定跑别处逛游了,这才来狗蛋家,没想到还真碰上了。也好也好,省着爹东奔西走寻乎你了。”刘老实憨实的老脸舒展出了一抹笑容。

“找我干嘛?我待会还要去田村长家照顾国强呢,他得病了。”刘大少道。

“国强身体不一向挺钢铁的吗?咋说得病就得病呢,行,爹知道了。你得了你爷爷的真传,会些中医路子,照顾国强正合适。”刘老实点点头:“不过你先跟爹回去一趟,让范婆婆看看再去放心照顾国强不迟。”

“范婆婆,哪个范婆婆?”大概是刚才被斗嘴给绊的,刘大少脑子一短路,暂时还没反应个透彻。这定情一瞧,才发现,原来刘老实旁边一直跟着一个依着朴素的老奶奶,只是刚才这老奶奶衣服不显眼,从头到尾也没吭上一声,以至于自己先前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时候一看,还以为是这老不死的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母猴子呢。

第二十八章 第一场驱魔仪式!(2)

“范婆婆,哪个范婆婆?”大概是刚才被斗嘴给绊的,刘大少脑子一短路,暂时还没反应个透彻。这定情一瞧,才发现,原来刘老实旁边一直跟着一个依着朴素的老奶奶,只是刚才这老奶奶衣服不显眼,从头到尾也没吭上一声,以至于自己先前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时候一看,还以为是这老不死的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母猴子呢。

“娃子,去年咱们才撞过面,今年就对范奶奶没印象了呀!”老奶奶笑了笑,开了口。她已经到了花甲之年,虽然耳不聋眼不花,但相貌就不敢恭维了,就算用尖嘴猴腮去形容,都算是褒义词了。近近看去,只见她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一张脸上几乎没有弹性的肌肉和软组织,只剩下风霜染成酱紫色的皮和高高的颧骨。手背粗糙得像老松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手掌上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而那两只旧社会缠过足的‘三寸金莲’就像一对小粽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像是得了先天残疾。

看到这个老婆子,刘大少明显的抖了一下子,显然是做贼心虚的成分居多,心里却琢磨着,哎呦,这下可遭了,爹咋把这老娘们请来了,我跟她可是有梁子的,这可不得提着斧子生劈了我呀!不行,她要是问起来,我就打死不承认,嗯!好主意。想到这,他定了定神,摆摆手道:“我不认识您,不认识您呀!呵呵,呵呵呵……”

算了,赌一把,赌这娘们年纪大了记忆力下降,能被我顺利糊弄过去。但很可惜,范婆婆似乎并不属于此种类型。

“不认识我?”范婆婆也不点破,只是鼓着她那瘪瘪小嘴说道:“怎么样,我种的大南瓜好吃不,吃了也没啥,这一亩地,奶奶我也没那么大胃口,但你炸了干啥呀,好歹也是收成,添补点家用。别担心了,奶奶不怪你,小孩子,谁不闹腾呀!”

那边刘老实倒是明白了,立马将炮筒子对向了刘大少:“兔崽子,你怎么成天都给我惹事了,你不爱读书,爹也不逼你。平日里给我安安心,好好学学务农的本事,以后继承咱家田地,娶媳妇过生活的也饿不死你。可……人家范婆婆可是咱们秀水村的老仙姑呀!你这不是叫你爹爹老脸没地方搁吗?”

“行了行了,没事。”范婆婆一幅和蔼可亲的样子,但那摸样在刘大少的眼里,却是故意做出来的姿态,其实心底里,指不定看自己吃瘪,正笑的舒坦呢。

“范仙姑,对不住,真是对不住了。”刘老实一个劲的陪着不是,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硬塞给了范婆婆。

“刘家大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范婆婆问道。

“一点小意思,算是赔偿您损失了,一亩地的收成,哎!”刘老实叹了口气。

“不,我不能收!”范婆婆推诿道。

“那哪成,您今天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在刘老实的再三劝说下,范婆婆终于没再说什么,将十块钱揣进了怀里。此刻,屋子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小麻子他娘看到了范婆婆,自然是眼睛一亮,脸笑的下巴上的肉都咧了起来。而田村长却立马拉下了那张老脸,冷冷的注视着这个阶级对立者,不苟言笑。

“范婆婆,您老还真能掐会算啊!知道我们家有难,就来帮忙了。赶快屋里坐,我给您泡茶。”小麻子他娘热情的招待道。

“哼!”田村长别过了头。

“呵呵,陈家大媳妇,你这说的是哪出对哪出呀!我是来给刘家大兄弟画个花(民间阴阳先生们通常称请鬼为‘画花’),看看家的。”

“我说你什么时候未卜先知,变得有能耐了呢!”田村长冷笑一声,表现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样子。

“惭愧惭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别说是在堂堂一村之长面前了,范婆婆并没有对田村长赤-裸裸的讽刺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反而点了点头,不过这头点到了一半,却是皱了皱眉,看向了小麻子他娘:“陈家大媳妇,你刚才说你家有难,出了啥事情了?”

“还不是孩子们不懂事。”小麻子他娘痛定思痛的道,然后一五一十的将三家的情况和范婆婆交代了一番,至于刘大少口中的经历,也被他添油加醋的说的滔滔不绝,而站在一旁的范婆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慌乱的样子,只是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从头到尾都在若有所思的在考虑着什么。

“陈家大媳妇呀,老身可以肯定,你们家娃娃是得罪神灵了。”半晌,范婆婆冒出了一句话:“而家门前的那堆纸钱,估计是神灵们给你们的警告吧!”

“哇……”小麻子他娘一听真是自己儿子得罪了神灵,赶紧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了范婆婆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还不忘在范婆婆裤腿子上抹抹。

“大媳妇,别这样,别这样。”范婆婆也顾不上这些,用手扶着她道。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您老人家得想想法子救救他呀!花再多的钱俺们都愿意。”小麻子他娘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范范婆婆苦笑:“好了,我答应了还不成,起来吧!先领着我去看看你们家娃娃。”

房间里,小麻子同样裹着一床大棉被,满身都是汗珠子,将被子都染的湿漉漉的,但嘴巴里却一直叫着:“冷,冷,冷……”看他那表情,却也是冻僵了的摸样,怎么说?嘴唇青紫青紫的,眼珠子昏暗无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脸面就更不用说了,白乎乎的,手一掸,冰凉彻骨,比镇里有钱人家的冰箱还给力。

“这孩子,严重呀!”手指在小麻子虚弱的脸蛋上一触即收,范婆婆鼻子和眼睛挤到了一块儿,淡淡的说道。田村长跟在后面只是看戏,等待时机戳穿这个老妖怪的骗局。

“那……那乍办……”小麻子他娘的话顿时没了底气,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连狗蛋他爹也急了。

“再让我看看!”范婆婆摇了摇头,眼睛闭了一闭,示意众人往后退几步,清完了场子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红色的丝巾,绑在了小麻子的头上,然后再次将他放得平躺下来。左手捏了个奇怪的手势,在绑红布的地儿敲了敲,接着退到了床边,含了一口茶水,猛的扑到了小麻子的脸上,这个动作还没彻底停息,她又从兜里抓出了一把白乎乎的东西,撒在了已经被水沾染了的小麻子脸上,这下子可不得了,这些白乎乎的玩意一沾上水,立马活蹦乱跳起来,就像是往油锅里倒了一勺子水,虽然跳得不高,但却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惊心动魄。那沙沙的跳动声,将整个屋子都传播了个遍,此刻,屋子里,除了每个人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就只剩下,范婆婆演绎出的这阵噼里啪啦的奏鸣曲。

“范……范婆婆,你这是扔得啥?”满腹疑惑的田村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是盐!纯正的老东北青盐!”范婆婆也不避讳,直接开口道。

“怎么可能,你莫不是晃我的,盐遇着水怎么会蹦跶!”田村长一脸不信的道。

范婆婆笑了笑,没有答他。只是将兜里剩下的白东西抓了点递给了田村长,田村长接过,亲自验看了下,还放在嘴里尝了尝,咸的他直掉眼泪,果真是青盐无疑。不过他却也并未因此对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婆子印象有所改观,哼,肯定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门道,对,就是这样!

结晶体的盐,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洁净”的象征,东西方文化皆如此。因此也被认为是可以阻挡“不洁”的事物,如妖魔鬼怪等。

至于为什么盐晶体被认为是洁净的象征,因为古人在生产生活经验中,发现了蒸馏析出现象,即许多黑乎乎、脏稀稀的溶液在经过加温后都会浮现出洁白晶莹的颗粒,古人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就认为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颗粒是“纯洁性”的具象体现。

中国古代的一些炼丹道士们的“实验记录”中就有相关纪录,国外的炼金术古籍里也有,而这些结晶体多半都是盐。因此,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功效也就流传至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