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正进入那间病房后,护士很快就离开了,她走得挺聪明,没注意到林乔这边,所以林乔写得东西也没被发现。倒是戚正,他在里面呆了半晌都没出来,林乔踮着脚在门那等了半天,等到都快绝望了也没见他的身影。可是她不能放弃,这是她可以自救的唯一机会,她重新哈了几口气,再次写下SOS,写完最后一划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戚正从病房里出来了,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什么,没有朝林乔的病房这边看。林乔紧张地使劲拍门,希望引起对方的注意,戚正的思绪被她的拍门声打断,疑惑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林乔一喜,冲着窗户外面的戚正比划着解释着什么,比划的时候还不时指指窗户上的SOS,希望对方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戚正显然很聪明,但他有些犹豫,在原地站了大概一分钟,才四周扫视一番,慢慢走到了她的病房外。

  林乔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说话他是不是能听见,她采用老办法,把之前写的SOS擦掉,重新哈了几口气快速写下一行字:救我,我被误关!

  戚正皱着眉将她写的字看完,深褐色的眸子深邃地凝望着她,林乔生怕他也把自己当神经病,再次擦掉那行字,重新写下一个手机号码,随后比了个电话的手势放到耳边,再在号码下写下一排:打给他。

  戚正微微昂首,神色谨慎地朝走廊看了看,像是看到了有人过来,立刻回头朝林乔比了OK的手势便离开了门口,不多会,林乔就看见那个给她注射镇静剂的赵医生过来了。

  林乔迅速抹掉窗户上的字,后退回房躺回病床上拉着被子装傻。戚正刚才看明白了?他比的是OK的手势,那他应该会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吧?

  林乔写的是沈卿舟的号码,戚正没有记录,会不会忘记或者记错?她写得时候没有什么连笔的地方把,写得太潦草他看错怎么办?这是她和外界联系的唯一机会,如果出了差错,林乔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了。

  她不能奢望沈卿舟真的可以那么神的找到这个破地方,他毕竟只是个风水先生而不是神仙,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算到,她应该想办法自救,为他找到自己提供助力。

  赵医生是过了一会才到林乔病房外的,他大概是遇见了戚正,两人聊了一下,林乔回来的早,也不知是不是如此,如果是,他们又说了什么呢?他们该不会也是一伙的吧,如果是的话,那赵医生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她想逃跑,那他一会进来该不会又给她打针吧?

  林乔恐惧地拉紧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她有些颤抖地攥紧被褥,赵医生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多踩得和她心跳的节奏一致,林乔只觉得心上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难受得都快要窒息了。

  就在林乔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被一把掀开,赵医生面无表情地站在病床边俯视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半晌,他冷淡地开口道:“如果你想闷死的话,可以再盖上。”

  林乔恍惚了一下,故意装出一副迷茫无知的样子,赵医生瞧她这副模样,不紧不慢地坐到了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看着她说:“方政一会就来了,我先来给你打个招呼,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惹他。”他略微停顿,指指他的心口,“他这里狠着呢,别看你是个女人,他也不会留情。”

  林乔深吸一口气,小心地问:“你帮他处理过很多这样的事吗?”

  赵医生闲适地靠到椅背上,双腿交叠若有所思道:“还好,不算少。”

  林乔忍不住道:“你就不怕被人知道,送你去坐牢吗?”

  赵医生看起来年级并不很大,顶多二十七八,跟沈卿舟和方政差不多,要比戚正年轻一点的样子。他的五官没什么特点,但凑在一起却让人过目难忘。他的黑眼圈很重,肤色很苍白,和她说话时毫不躲闪与迟疑,语气硬邦邦的,好像冻得结实的冰。

  “怕?当然怕,没有人不怕坐牢。”赵医生讽刺地勾了一下唇,但不是在笑,“所以我不会给人留下任何能将我送进监狱的把柄。”

  林乔观察着他的表情,意有所指地问:“你就那么自信毫无破绽?”

  赵医生叠起双腿,双臂环胸斜睨着她,态度很轻慢,他身为精神病院的主治医师,但他本人却更像个彻底的精神病患者。

  “不,我一点都不自信,我很自卑,自卑的人往往更谨慎,所以我做得到。”他放下手臂站起身,自上而下冷冷地俯视着她,“我来不是跟你闲聊的,我是要告诉你,呆会方政问你什么你就顺着他说,他高兴了就会带你离开,你出了这里,去哪里都更容易逃跑。”

  林乔诧异道:“你为什么帮我?”

  赵医生俯□来凑近她,林乔下意识后撤身子,赵医生被她胆小的模样逗笑了,只是他那个笑怎么都有点渗人,他的眼睛又黑又深邃,面容锋利得好像出窍的冷剑。

  “林小姐,我刚刚和你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么,这是个交易,我提醒你,让你在这里过得相对舒服,你离开之后,就不要透露这里的事。”赵医生直起身,意味深长地说,“你答应的话,我们就两不相欠,如果你不答应……”他眯起眼,压低声音,“那,我也不介意让方政把你留在这一辈子,精神病院这种地方,只要一张证明,你就别想出去了。”

  林乔被他话里的深意渗得浑身冒冷汗,赵医生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接着说道:“一旦进了这里,你的病是好是坏,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出院,全都凭我的一张嘴,你好好考虑一下,呆会见到方政,可千万不要乱讲话,出去的时候也是。”他说完,转身离开,临关门前道,“林小姐,这不是恐吓,你出去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找人报复,那么上了法庭,我也可以说你是妄想症,一切都是你的幻觉,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跟你的口供一致。”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是这个威胁林乔却不得不接受。昨晚那个护士就是个例子,她对赵医生很忌惮,而林乔又是他们一起关进来的,如果出了事,他们一个都逃不掉,必然会串供,这件事的当事人除了林乔便是医院的人,如果他们的口供一致,赵医生再拿出她精神有问题的证明,法院相信谁简直显而易见。

  是了,或许还可以看看监控录像,监控录像就是一个女人使劲挣扎着被医生护士们带进病房,这与每一个精神病患者被关进来时状态都是一样的,她根本无法反驳。

  林乔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大脑从昨天到现在就一直在高强度地运转,想要想出个好办法,可结果却很糟糕,她到底是还是什么办法都想不到。

  如赵医生所说,方政很快就来了,他一个人进来,关好门后,一个人坐到她面前,和面无表情的她对视片刻,柔声道:“想清楚了?”

  林乔没吭声,她怕自己开口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然后再被打一针。

  方政像是瞧出了她的担忧一样轻笑一声,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再让他给你打针。”

  林乔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他抬起手,像是要抚摸她的头,林乔不自觉朝后一撤,这个反应使得方政动作一僵,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表情沉重了起来。

  糟了,好像惹到他了,该死,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不见他这么神经质,难道是因为进了精神病院,所以犯病了?

  沈卿舟那间风水很差的房子到底让方政遭遇了什么,他怎么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变得这么癫狂了,白瞎了那张俊得不行的脸。

  “林乔,我一直都对你手下留情,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本来毫无瓜葛,我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他说的话冠冕堂皇,听得林乔面色不佳,原来他还知道她无辜?

  方政盯着她接着道:“但是,你不该跟沈卿舟发展得这么亲密,我暂时没办法动他,就只能从你这里下手了,我只是想跟你说说他在美国念书时的事,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为了避免他再反应过激,林乔不再保持沉默,强迫自己语气温和地说:“我现在愿意听了,你还愿意说吗?”

  方政勾勾嘴角,表情十分复杂。

  林乔一时瞧不出他的意思,只好试探性地继续道:“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行吗?这里始终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方政嘴角弧度扩大,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夸张地说:“林乔,你别做梦了,你还想跑吗?你觉得我走到这一步还有退路吗?我承认,我昨天是因为冲动才把你带到这,可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我不想这么做的,你们为什么都不肯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呢?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我不可能再把你放回沈卿舟身边,你以为他能放过我吗?”

  林乔欲语,有人却抢在了她前面开口。

  短短的不到二十四小时,林乔不止一次幻想过这一幕,她想着沈卿舟来救她时是什么样子,现在终于见到了,却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

  她幻想中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幕及得上他此刻的真实与可靠。

  “显然不能。”沈卿舟踹开病房的门快步冲到床边,直接扯住方政的领子将他扔到一边,挡在林乔面前防止他做出任何胁迫林乔的举动。

  他客气又矜贵地冷声道:“方政,虚假臆想自己受到重大伤害,强迫别人认同,这都是病,属于当众吃屎成瘾,这张病床明显更适合你。”

  

☆、第四十五章

  对于沈卿舟的突然出现,方政和林乔一样惊讶,他站稳身子冷哼一声,一边整理西装外套一边问:“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沈卿舟笔直地立在病床边,身姿挺拔如青松,无可挑剔的脸上浮起一丝蔑视,漫不经心道:“我还没遇见过我想找却找不到的地方。”

  方政不屑道:“装神弄鬼。”

  沈卿舟微微勾唇,意味深长道:“是不是装神弄鬼,你心里最很清楚。”他说完利落地转身,正对上小心翼翼地要趴到他背上的林乔,林乔被他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冷漠表情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收回了手,不敢再上前。

  沈卿舟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横抱而起,越过方政朝外走。林乔趴到他肩上紧盯着他们身后的方政,生怕那家伙再有什么偷袭行为。

  方政可能真的打算做什么来着,但见林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便也不敢再乱动。沈卿舟抱着林乔走出病房区,在大厅处见到了那位赵医生。

  赵医生的个子很高,和沈卿舟不相上下,他斜靠在导诊台边目光悠然地望着他们,嘴角小幅度地挑了一下,像是在警告林乔不要忘记他们的约定。

  医院偌大的白色空间里,他那双黑色的眸子吓人得很,这位赵医生看起来不怎么像是救死扶伤的人,倒像一把冰冷无情的手术刀。

  “不用理他。”沈卿舟抱着林乔目不斜视地离开这所充满噩梦的精神病院,临上车前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觉得我和他谁比较厉害?不要乱操心了。”

  他的话虽然有些自负,但林乔却深信不疑。可尽管如此,在她被他塞进副驾驶,他替她系安全带时,她还是紧张地说:“卿舟,你小心点,那个赵医生看上去很厉害,他说……”

  “他的说辞我猜得到。”沈卿舟打断她的话,用安抚的语气说,“你不用担心,对付这种人我最有办法,你应该担心的是他才对。”

  林乔心情缓和了不少,但看上去还是有点担心,沈卿舟低头吻了吻她的侧脸,关上副驾驶的门绕到驾驶座,跨上车前最后看了一眼精神病院的名字,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

  沈卿舟带着林乔离开后,方政步履散漫地从病房区溜达着出来了。他看了一眼等在走廊尽头的赵医生,吊儿郎当的脸上升起了几分了然,他一边走,一边从西装口袋摸出一根烟,低头打算点上。

  点烟的时候,方政已经走到了赵医生身边,赵医生面无表情地打掉了他手里的打火机,昂贵的银色打火机摔到地上,发出叮叮的响声,像一首动人的歌。

  “这么不友好啊。”方政勾起嘴角玩世不恭地笑着,“赵淳钧,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会饿到想吃同类了吧。”

  赵淳钧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这里是医院,禁止抽烟。另外,不要把我和你算在一类。”

  “怎么,你现在才想要摘清楚么。”方政冷笑一声。

  赵淳钧淡淡道:“我只是高攀不起。”

  方政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半晌才道:“淳钧,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路走了?”

  赵淳钧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走之前毫无波澜地说:“我一直都没跟你走同一条路。”

  方政看着他被白大褂包裹的瘦削背影,本来就皱着的双眉越皱越紧,身旁路过的护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慢慢放缓心情,气势平和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何止赵淳钧一个人想独善其身?方政也想。

  只是,现在的局势对他不利,他恐怕是没办法达到目的了。

  至于赵淳钧……

  方政抬手按了按额角,他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

  *

  跟沈卿舟一起回家的路上,林乔不止一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每次都被沈卿舟阴沉的表情给堵了回来。

  算了,还是先别打搅他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就算不是生她的气,她也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了。

  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回到沈卿舟的别墅,车子停好后林乔乖巧地低头解安全带,她还没解完,沈卿舟就已经下车打开了她这边的门,他抬手撇开她笨拙的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我来。”

  林乔愣愣地后撤身子,让沈卿舟帮她解开安全带,随后被他牵出车子,十指紧扣地一起进屋。

  时间已经过了挺长,现在是正午时分,日头正热,林乔观察了一下沈卿舟,他的眉头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皱着,深邃的眸子里有些血丝,身上的衬衣应该是一直没换,袖口和后背有很多褶皱,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很可能一晚上没休息。

  林乔有些内疚地抿了抿唇,和他一起进屋上楼。在这过程中,她没有见到杜信陵或是小宁,他们大概已经被沈卿舟送回医院去了。

  两人一起走到卧室,谁都没有主动开口。他们的手进了卧室后就分开了,林乔坐到床边,抬头仰望着沈卿舟,沈卿舟没有看她,直接解开皮带把衬衣抽了出来,心不在焉地解开纽扣,一边脱下一边走进衣帽间,这是换衣服去了。

  林乔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思念他,他在她眼前消失几分钟她都无法忍受。见他进了衣帽间,她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站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他换衣服,羞涩和胆怯全都抛到了脑后。

  沈卿舟见她进来了,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换他的衣服。

  他脱了衬衣后就抽掉了皮带,随手摘下架子上一件白色衬衣套到身上,然后便脱了裤子,只穿着内-裤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旁若无人地换裤子。

  林乔的脸越来越烫,心里此刻想得居然是为什么他不换内衣。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炙热了,沈卿舟再次朝她看了过来,这个时候他正在拉裤子拉链。

  他静默地注视了她一会,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干净到好像冬天的积雪,虽然柔软却冰冷。

  “我没换内-裤你很失望么。”沈卿舟低柔地开口,不远不近地望着她扯出一抹略显轻浮的笑,漆黑的眸子宁静幽深,彷如万千玉树包围中一潭毫无波澜的泉水。

  林乔的脸轰得一下子烧了起来,可她还是不想走,还是想看着他。

  她纠结地用手挠着门框,尴尬地半垂着头沉默了一会,片刻后又抬起头神色坚定却青涩地凝着他说:“没有,你快换,我等你。”

  沈卿舟何其聪明,怎么会瞧不出她的不安和后怕?他叹了口气,也没系皮带,就那么敞着衬衫光着脚走向她,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了,不怕。”

  林乔踮着脚把脸埋进他的劲窝,闷闷地“嗯”了一声,双手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衬衣袖子,他刚刚换上的衬衣没多会就被她又抓皱了。

  对于此,沈卿舟毫不放在心上,他拍拍她的背,侧首睨向她,敏锐地发现她脖颈上的红色针眼。

  虽然那针眼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刚刚把林乔从充满精神病患者的地方救出来的沈卿舟却无法忽视。

  “有人给你注射过东西?”沈卿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头望着她问。

  林乔如实道:“那个医院有个姓赵的医生,他和方政认识,方政带我进去的时候让他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剂。”

  沈卿舟刚刚舒展一些的眉头再次皱起来,他穿上拖鞋拉着林乔回到卧室,让她坐到床上,说了句“等我”便离开了卧室。

  林乔乖乖地坐在床上等他,他没多久就回来了,衬衫依旧敞着,裤子没系皮带,只拉着拉链,连扣子都没扣好,这与他往日一丝不苟的形象相差甚远,可是却莫名得让人觉得十分性感。

  他一手端着杯温水,一手拿着毛巾,抬抬下巴示意林乔躺下。

  林乔脱了鞋躺上床,拉上被子望向他,他顺势坐到她身边,替她把旁边的枕头拿过来放到她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一点,又把水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试水温,确认可以喝后递给了她,温声说道:“喝点水。”

  自从沈卿舟认识林乔以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温顺过,给她水她就喝,也不介意他刚刚喝过一口,端着杯子低头小口喝着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不过一天不见,她整个人就憔悴了很多,她的肤色本来就白,现在更白了,白得好像个重病的人,嘴唇干涩得破皮,充满朝气的气质都因此败落许多,好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沈卿舟微微移开视线,将手里的毛巾叠好,一点点帮她擦拭额角和脸颊,然后是脖子、手臂和手。他将她的手摊开在他的大手里,一根根擦过她的手指,全部完成后接过她喝完了水的空水杯,把毛巾和水杯送了回去。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保湿霜,林乔看了一眼,是她昨天才刚刚放到他家的。

  “这个是你的吧。”沈卿舟问了一句,也不需要回答,重新坐到床边,拧开盖子一点点帮她擦脸。

  林乔终于还是有点羞涩,喃喃地说:“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卿舟也不逼她,顺从地把瓶子递给她,随口道:“你们女人都喜欢这些,送毛巾的时候想着你大概需要,所以就拿来了。”

  林乔低着头应声:“嗯,擦点好,省得皮肤干……”

  “哦。”沈卿舟淡淡地回应一声,起身去把窗帘拉好,回来时她已经擦完了。

  他接过瓶子转身要去送,林乔拽住他的衣袖小心地说:“先放这里吧,行么?”

  沈卿舟回眸:“还要用?”

  “不是……”林乔抿了一下唇,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口,“我想你陪我呆着,别忙了。”

  沈卿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稍稍走了一下神,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他把瓶子放到柜子上,绕到大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上了床。

  林乔自动自发地凑到他这边钻进他怀里,贴着他赤-裸温热的胸膛躺着,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闻着属于他的清冽干净的味道,紊乱的心虚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很奇妙,大多数男人身上都有一种略冲的味道,出汗和运动结束后尤其明显,但她在沈卿舟身上却从来都没有闻到过。就算他刚刚没换衣服时,他身上的味道也薄淡好闻,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他就好像没有任何缺点,就算她极力搜寻,也一无所获。

  也许,他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完美,以至于总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

  “还在想那些事?”可能林乔沉默得太久了,沈卿舟还是有点担心,于是便低声问出了口,他的声音那么好听,好听得几乎能融化冬日里所有的冰雪。

  林乔在他胸前蹭了蹭,柔声道:“没有想了。”

  “那在想什么。”他似乎很好奇。

  林乔抬起头看了看他带着微微胡渣的下巴,勾起嘴角道:“在想你。”

  这个回答让沈卿舟有些发怔,他垂下头看着她,脸色有点不自然,像是对她的话感到受宠若惊。

  

☆、第四十六章

  尽管经过精神病院这件事,林乔变得更依赖他了,但沈卿舟还是不希望她再次经历类似事件。

  其实又关她什么事呢,她与方政原本是边都搭不上的人,全都是因为他她才被牵连,该为此出事的人明明是他才对。

  沈卿舟拍了拍搭在林乔肩上的手,将她往怀里搂了搂,下巴抵在她的发璇儿上,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丝被柔软的被面,低声道:“帮你报仇好不好。”

  林乔身子一僵,有点迟疑地说:“那些人看起来很危险,如果你要因此犯法或者出事,那我还是不要你帮我报仇了。”

  沈卿舟似乎笑了一声,须臾后才说:“没事,别担心,睡一会吧。”

  林乔吸了口气,乖乖地窝在他怀里闭上眼,柔顺道:“好。”

  这一觉,林乔直接睡到了晚上,要不是肚子实在饿得难受,她也不会醒过来。

  她起来的时候,沈卿舟已经不在这了,他也没有让她太着急,很快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手里还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有三碟菜和一碗粥。

  林乔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沈卿舟瞥了她一眼,把托盘放到柜子上,从拐角处取出一张小桌子放到床上,把托盘上的菜和粥放到小桌子上,淡淡道:“我不但知道你醒了,还知道你饿了。”

  林乔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惊讶道:“难不成你真的会算?说来也是,你早上的时候那么快就出现在了那儿,大概你真的算到我在那了。”她想起戚正,“我让一个认识的人打电话给你求救,他给你打了吗?”

  沈卿舟坐到床边端起粥碗递给她,斜睨着她道:“是有人打电话,我原本就在那附近,所以过去的很快。”

  “他真的打了?”林乔又惊又喜,“等我们有时间得好好谢谢戚医生,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得被方政折腾成什么样儿呢。”

  沈卿舟轻嗤一声道:“什么戚医生,没有那么个人打过电话,打电话的是赵淳钧。”

  “赵淳钧?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