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云霆闭了闭眼,揉了揉眉心,忧心忡忡的说:“师父那里的守门弟子说是闭关已有月余,我只怕师父是不想见我,临时找的托词。”

  直接说昨天或者今天开始闭关,跟此地无银一样,摆明了不想见他。于是太宿就找了个托词,偏偏这个托词太过拙劣,让席云霆一下就给拆穿了。

  柳韶光想笑,又没笑出来,“师父怎么会不想见你。”

  席云霆可没有说笑的意思,表情更严峻了,“我上次临行前就发现师父越发老态,就怕情况越发严重,不想叫你我发现。”

  柳韶光是太宿亲自教导的,太宿他在心中的威信很强,所以柳韶光竟丝毫没有想过太宿有修炼出了问题,隐瞒他的可能!

  此时,另一边的少昆山弟子把飞辇送到了。

  跟飞辇一块到的是赵放,陈潇跟他寒暄了几句,三个人就乘上飞辇向着第一山伯昆山飞去。

  这飞辇就是传说当中的飞行法器,还是比较高端舒适的一种。

  等到了伯昆山时天色已经将近傍晚,天边卷着赤红的云彩,染得半边天都红彤彤。

  “火烧云啊。”陈潇远远的瞭望了一眼,才转身扶着二顺从飞辇上下来。

  这姑娘的手冰凉,掌心还渗出了一层汗水。她的脸色在漫天的绯红照耀下,倒是还算好看。

  陈潇扶着她站稳,低声在她耳边说:“别紧张,还有我做你的后盾。”如今的陈潇是有说这话的底气的。

  二顺感激的望了他一眼,紧张到快要痉挛的状态总算是有所缓解。

  陈潇放开她,转而对赵放说:“我们要怎么找吴新志?”

  赵放这会儿就庆幸自己之前做过的提前功夫了,他利索的说:“陈前辈稍待片刻,我让这里的管事去找,可能要等个把时辰。”他看了看天色,又补充了一句,“马上傍晚,就算他们外出修炼,也快该回住处,很好找。”

  陈潇瞥了一眼目不转睛认真聆听的二顺,点了点头。

  “那给我们安排个地方,坐着等。”

  吴新志并没有赵放所说正在修炼,昨天惊闻二顺的消息,他一夜没睡,想尽方法托关系,想要见到二顺。

  这会儿他也不在自己的住处,跑到提前进入内门中那批弟子的同乡处,想要请托对方跟内门弟子联系上。

  管事满世界的找他,急的头发都要白了,才辗转找到了他。

  “吴新志!你可真让我好找!”管事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快跟我走,有位来访的客人要见你!”

  吴新志猛地站起身,狂喜又不敢置信,“是二顺吗?”

  “什么?”管事喘着气,吴新志赶忙又问:“是不是一位姑娘?”

  管事叉着腰喘匀了气息,点了点头:“是有位姑娘,跟着一个气质出众的仙师来的。”

  吴新志已经听不见了,人直接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又飞奔回来,急急地问:“他们在哪?”

  管事好气又好笑:“慌什么慌,人就在那里,不会不见的!”

  吴新志被笑得不好意思,收拾了一下心情,规矩的给管事行礼:“是我心急了,管事勿怪。”

  管事“唔”了一声,稍微拿乔了一下见好就收,带着吴新志匆匆的赶往陈潇三人休息的地方。

第338章 衰弱

  曾经吴新志预想过很多次很多次,他和二顺的结局。

  有他终于攒够了钱,送了放婚书回去,二顺别嫁他人的;也有他有了奇遇,提前筑基,并想方设法回到樊村,跟二顺重新见面的;更有悲观的,待到二顺得到他的回音,已经垂垂老矣…

  无论哪一种想法,都没有二顺来到重玄派这样的虚幻,也无怪他震惊的失措。

  修行者的记忆还算不错,但是他记得的是十几岁豆蔻年华的少女。二顺长大后变成什么样,以他贫瘠的想象能力,着实是想象不出来。

  就连那张娇俏可人的脸,也渐渐地在他脑海当中开始褪色。他不止一次担心过,终有一天,他会把她的模样忘记,就像那被时光淡化的情愫。

  可最终他发现,年少时的初恋并不会因为岁月的流失而被忘却,当有一个契机出现的时候,就瞬间死灰复燃。

  二十六岁的二顺有着窈窕的身姿,她不止长高了,完全张开的脸盘变得比以前还要美丽。

  水润润的杏仁眼,似是要哭,又像是要笑。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娇弱的姿态像是雨中的山茶花那样让人不自禁的怜惜、呵护。

  眼前全然不同的模样,彻底替代了年少时期的剪影,吴新志的眼中只有她一人,看得呆住了。

  吴新志浑身僵硬的像是一根木桩子,他张张嘴,喃喃地叫了一声:“二顺。”

  他以为自己叫的声音不小,其实声音跟蚊吶似的。

  二顺却眼圈一红,几欲落泪,两个人静静地对望了一阵,直到陈潇轻咳一声打断。

  吴新志跟被敲了一下一样,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他先是认出了赵放,赶忙向对方问候。

  当初毕竟是赵放带他们这队人马回的重玄派,说是领路人也不为过。

  席云霆因为出现的次数太少,太过神秘莫测。

  赵放笑着免了他的礼,指着陈潇道:“吴新志,你看,这是谁?”

  吴新志把视线重新放到陈潇的脸上,迟疑地说:“这位前辈是?虽然有写眼熟,可恕晚辈眼拙,实在是认不出,还请见谅。”

  陈潇板着的脸微微缓和,说:“坐下说话吧。”

  吴新志这才发现在这里发号施令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而专管他们权利大的不得了的管事竟然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他心中一紧,小心的坐在了座椅上。对面,二顺盈盈地走过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随之移动。

  陈潇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他发现十多年过去,吴新志成熟了太多。少了自视甚高的傲气,多了沉稳和谦逊。不管这态度是表面还是真心,至少他能识时务,这就不会因为态度而招惹是非。

  而他事儿分神去看二顺的样子,说明他对二顺还是有情的,这就让事情解决了大半。

  坐着四个人,三个都不说话,赵放只好做这个打破安静的人,他对吴新志说:“吴新志,你真没有认出来?这是二顺的堂哥,陈潇陈仙师啊。”

  吴新志先是一愣,后又一惊。“竟是二顺的堂兄?不知道是哪一位堂兄?”

  陈潇笑笑,说:“你说这话倒是有趣,我可不知道二顺还有别的堂兄。”

  二顺终究是不忍心看未婚夫出糗,道:“吴家哥哥,这是我伯伯家的堂兄,你参加选徒的时候,他还特意赶回来陪我去看,当时就站在我旁边,你都不记得了吗?”

  吴新志惊疑不定,仔细的又看了看陈潇:“我记得,当然记得。可你那位堂兄不是…”不能修仙吗?而且名字也不是这个名字。

  名字可以修改,可灵根没有办法更换。

  吴新志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没有修仙天赋的人是怎么修炼的。

  这也是他看着陈潇眼熟,却根本就没有往二顺亲人那边想的原因。

  陈潇轻描淡写地说:“我另有机遇,得了一份绝学,入了仙道。今天过来,主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吴新志,让他顿时压力骤增,“我问你,你们之间的婚约,你到底是何打算?今天当着二顺的面,就说个清楚明白。二顺等了你将近十二年,从少女等到了现在。人生有几个十年,经得起这样的虚度。你可不要说你一直毫无作为。”

  吴新志握紧了拳头,急切的说:“我当然是有打算的!我这些年积攒了些积蓄,待到我炼体期中期,就可以接一些报酬更高的任务,等攒够了钱财,就打算送信回家的!”

  陈潇冷着脸道:“等到你送回家一纸退婚书吗?”

  吴新志一滞,颓然的垂下了肩膀,低着头:“我承认,当初是我太理所当然,太自大了。全然没有想到今天,更没有为二顺着想。我当时,不应该任性的只顾自己的心意,不和二顺退亲。”

  二顺呼吸都颤抖了,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答应和你退亲。”

  吴新志一下抬起头,站起身,走到二顺跟前,弯腰握住她的手:“我只是在怨自己少不更事,白白耽误你的日子。和你天各一方,那是我无力改变的,我不止一次责怪自己的轻率。可和你的约定,我一直不敢忘记。之前想过送一封放婚书,那是因为我回不去,是迫不得已。如今你已经来了这里,我会努力去求师门同意,让你留下来,再不让两人相隔的日子重现。”

  二顺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的说:“那不怪你,当初的决定是我跟你一块做出的。那是我们都年少无知,才会造成那样的结果。”

  吴新志蹲下来,两只手一块捧起她的手,轻声的问:“二顺,你还愿意跟我共结连理吗?”

  二顺没有说话,眼泪汹涌的流,她点了点头。

  陈潇一直看着俩人说话,这时站起身说:“你们两个分别这么久,想来会有很多话要说。二顺,你跟吴新志在这里说话,我去去就回。”

  二顺欢喜当中也不忘陈潇的感受,她赶忙站起身,擦擦眼泪说:“潇哥,你有事就先忙。”

  吴新志站在他一旁,迟疑了片刻,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称呼:“大舅兄,多谢你。”

  陈潇摆摆手,和赵放出了房门。

  陈潇让赵放让管事给二顺安排一个住处,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不适合再赶回去。赵放吩咐下去后,对陈潇笑道:“陈前辈放心,我看那吴新志是个聪明人,会善待陈小姐的。”

  陈潇闻言轻叹一声,“只要二顺觉得值得就行,这毕竟是她的人生。”还在岱国的时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可难得的是二顺自己喜欢。

  二顺的坚持终于迎来了一个美好的结果,陈潇心中也放松了很多。

  问过了赵放,知道重玄派内部也有结成夫妇的弟子,这些夫妻都被统一安排在一起生活。

  可这在重玄派办婚事,要怎么举办,陈潇没有个头绪,问赵放也不清楚。

  陈潇和眼睛哭得有点红肿的二顺他们一块吃了晚饭,留下赵放照应这里,自己回了幼昆山的真我楼。

  陈潇回来的时候,席云霆还没有回来。

  起初陈潇没有太在意,可等到午夜都过了,他还没有回来,陈潇就有点担心了。

  这会儿白天生的那点怨气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陈潇急得在屋子里边转来转去。

  外边风大,又黑黢黢的,全然陌生的地势陈潇还没有摸清楚,更别提少昆山那一座座小宫殿,席云霆在哪里都不知道。

  枯坐到天亮,都快等成一块望夫石了,席云霆才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门。

  “怎么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你一夜没睡?”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道。

  陈潇靠近他,担忧的说:“你连个信都没有留,我怎么能睡得着觉。”

  席云霆愧疚的抱抱他,“让你担心了,幸好你没有留在景兄那里,不然就让你空等了。”

  陈潇歪了歪头,轻声的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吗?”

  席云霆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是我师父。”

  陈潇心中一紧,“太宿真人不是在闭关?”

  席云霆摇了摇头,说:“那只是他不想我发现不对,故意找的理由。昨日跟你分别之后,我去寻了大师兄,又去见师父,结果发现师父的状况比我走之前更严重了。”

  陈潇顿时感觉很愧疚,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太宿出了事,席云霆那时一定很着急,他却光顾着胡思乱想。

  “太宿真人现在是怎么样了?”

  “比我离开之前还嗜睡,那侍候的弟子被我和大师兄逼问,才告诉我们实情,师父的身体也开始出现衰老,变得比钱衰弱很多。”席云霆无力的坐在坐榻上,“师父一直想自己解决,就瞒着不让说。”

  陈潇跟着情绪沉重,慢慢地坐到席云霆的身边。

  来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修仙者也是会老死的,只不过那是迟迟无法晋升,卡死在一个境界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太宿真人的修为是合体后期?那应该有很长的寿数才对。”

  席云霆点了下头,“正是如此,情况才不寻常。”

  “那有解决的办法吗?”陈潇问。

  “大师兄已经请了掌门师叔、太晟师伯,和几个供奉长老前去商议。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席云霆说。

  “那我暂时是不是不能去看望太宿真人了?”陈潇道。

  “师父中间清醒过,特意叮嘱了我,要带你去拜见他。”席云霆说,“我回来就是要带你过去的。”

第339章 弃疗

  陈潇跟着席云霆再一次来到了大殿,不同之前那次的清冷,大殿外的走廊上站着几个人,个个神情都很凝重。

  席云霆带着陈潇一一认识,这几位不是长老就是供奉,不然就是实权掌事,甚至就连当今掌门太玄也在这里。

  见到陈潇,几个人的表情微松。

  太玄和气地道:“不必多礼,今日太过匆忙,改日让席师侄带你去我那里坐坐。”

  其他的几个人没有与陈潇交谈,却客气的点了点头。

  陈潇看得出来,他们表面虽然在微笑,可沉重的气氛却挥之不去。

  陈潇低头向太玄行过礼,席云霆便带着他进了房间。

  值守弟子安静的关上厚重的大门,把那群高层担心又沉凝的视线挡在了门外。

  陈潇原本就紧张的心情让他们弄得越发沉重,悄悄的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

  这间房屋虽然很大,可安静的落根针也能够听到,陈潇吸气的声音,就显得有点清晰。

  沧桑微哑的声音响起,说:“你就是陈潇吧,不用紧张,老夫只是想见见你。近前来些,到老夫这里来。”

  要不是心智足够坚强,陈潇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席云霆不好在师父面前和他太过亲近,只用眼神鼓励。

  陈潇跟席云霆绕过屏风,走入内部的寝室中。这件内室摆放着衣架,博古架,花台,窗边还有一张贵妃椅。色调沉稳,装潢古拙大气,多用深色调。

  内室中央有一张宽大的矮榻,从上方垂下一帐淡色的垂幔,正对着陈潇的方向打开着。

  一位面容苍老,用手吃力撑着床的老人正坐在那里。

  老人的精神不济,神智却还算清明。清瘦脸上的眼睛,看着陈潇打量。

  席云霆吃了一惊,快步过去,扶着老人往床头的靠垫靠去。他声音里带着不赞同:“您的身体还不适,何必勉强坐起来。潇弟又不是外人,就算是躺着见面,也不会有人觉得失礼。”

  陈潇也一个跨步走过去,轻轻的扶起老人的腿,安放在床铺上。

  太宿轻叹一声,笑着说:“到底是老了,坐不住了。”他慈祥的望着陈潇,“本来昨天就该见你,只是我身体不好,让你们空跑一趟。”他又向着席云霆摆手说:“别站着,坐下。”

  席云霆从一旁搬过两个圆凳,和陈潇紧靠着太宿的床边坐下。

  太宿的情况是真的很严重了,不只是外貌上开始衰老,精力出现不济,连修为都开始大幅的倒退。

  可他的心态一直很豁达,甚至主动安抚起两个忧心的小辈,他说:“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常态,与那些青年时期就夭折的修仙者相比,我能老死,也算是幸运了。”

  席云霆嘴唇微动,忍下了想要反驳的话语。

  生老病死那是说的凡人,合体期的大能,不说寿比天齐,也有数千的寿元。

  太宿这样老化,绝不是正常现象,他知命认命的态度更是异常!

  陈潇轻声地说:“前辈,大哥和柳仙师,以及重玄派的诸位长辈,都在为您的情况担忧。修仙界这么多贤能,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治好您。前辈万不可灰心,我们这些晚辈不能承受失去您,重玄派也不能失去您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您要是有个什么,大哥和柳仙师不知道要多难过呢。”

  太宿眼神微动,表情有所松动,可随后又变得豁然,对他说:“你跟云霆不日就要成婚,也叫我一声师父吧。修仙者不必如此小女儿态,也不用费心想什么办法,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的很。云霆,你去告诉韶光,别为了我瞎折腾,浪费精力。赶紧把你的婚事操办起来,能在死前看到你们成婚,我已经很欣慰满足了。”

  “师父,您这作甚?”席云霆探过身恳求道:“您是不是知道根源是什么?还请不要隐瞒,弟子们就算是赴汤蹈火,上天入地也要救您。”

  太宿叹道:“我说过了,别为我费心。”他的情况无解,他根本就不相信世间还能够有人救得了他。

  席云霆还想再劝,陈潇却拦了他一下,轻声道:“太宿师父,就算我们这些晚辈做不到,还有门外那些长辈们可以帮着拿主意。再者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修仙界当中这么多大能,未必不能解决您的问题。”

  太宿却肃起脸,语气加重的说:“这事止于重玄内部。为师不希望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你们明白吗?”

  不能死得轰轰烈烈,躺在这里苟延残喘,已经够让太宿难堪,要不是想要看到席云霆的婚事,他早不再坚持。

  陈潇歉然的说:“是晚辈逾越了。”

  太宿柔和了眼神,向他伸出手,陈潇赶忙弯腰双手去捧他显得干燥、粗糙的手掌。

  太宿拍了拍他的手心,“我明白你们的心意,只是要辜负你们好意。为师只是想要安安生生过完这段日子,清清静静的走,不希望闹的乱糟糟。”

  席云霆垂下眼,忍住酸涩。陈潇却是回想起师父方顾也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时期,红了眼眶。

  太宿心里叹息,另一手拿起一个储物袋,塞进陈潇的手里。

  收回手,他说:“这是为你们婚礼准备的,为师不能亲自为你们操持,就用这些尽尽心吧。”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消耗掉了所以的力气,脸上涌现疲惫之色。

  陈潇和席云霆不敢再打搅他,只得站起身告退。

  出来之后,柳韶光也过来了,他正神情肃然的跟几个长老说话,商讨延缓太宿衰老的办法。

  陈潇见状,拉了拉席云霆,凑过去听。

  柳韶光发现了他们,冲俩人颔首。

  重玄派高层精通炼丹和炼药的都在这里了,让人愁眉不展的是太宿这种无缘无故的就衰弱的前所未闻。

  更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是太宿还不肯配合,连尝试的打算都没有。

  刚才在里边,陈潇也亲身体会了太宿放弃治疗的决心,不由得也跟着愁眉苦脸。

  柳韶光跟其他人说完话,过来对俩人说:“你们的婚期定了吗?”

  席云霆面露迟疑,太宿的情况这么严重,他还有什么心思举行婚礼,就想推迟。

  柳韶光似是看透他的想法,冷静而略带严厉地说:“你来之前师父跟我说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耽搁你们的婚事。我不能让师父不安心,你俩就放心准备结婚吧。师父的事情也不用你们两个小辈操劳,有门中长辈们担着。决定了日子,就去做做礼服,美美容,定定妆。到时候可要宴请诸多仙门,你们两个必须给我光光鲜鲜的出场!”

  陈潇从小到大,记忆里边也只有方顾管束过他。

  柳韶光比起方顾的口气更显的严厉,可陈潇却并不感觉反感,反倒由衷的感到新鲜。

  这种有家长管的感觉,可太让陈潇觉得可靠了。

  席云霆心里有点不放心师父,可柳韶光态度坚决。

  他说:“我明白了。师兄不必为我担心,婚礼的事情就由我和潇弟两人操持,师兄就专注师父的事情吧。”

  柳韶光说:“我会让你二师兄跟进师父这边,操办婚礼的事情已经准备了大半,剩下的也不用你俩。你们只要商定了日子,我即刻就可以向外派发请柬。”

  席云霆惊喜道:“二师兄回来了?”

  柳韶光点头道:“不过之前通知过他你要成婚,他回来过一次,之后又去后山历练了。我传一道传讯符,叫他一声就是。”

  席云霆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陶邑虽然沉默寡言,沉迷修炼,却是一个极可靠的人,交给他的事没有他办不成的。

  从大殿出来,陈潇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去哪,席云霆则终于想起来问他昨天去找吴新志的事了。

  陈潇跟他说了二人决定成亲,顺便问他像他们这样的婚礼该如何举办。

  席云霆说:“外门弟子成婚只用向上报备一声,在正日子举办典礼就是了。”

  陈潇好奇的问:“修仙者举行的婚礼跟凡人之间举办的婚礼有什么不同?”

  席云霆跟他解释说:“礼仪流程有很大的不同。凡人有采纳、下聘、拜天地等礼仪,修仙者需要孰三礼,叩亲长。”

  陈潇早就知道修仙者结婚之前是没有订婚、下聘这一个环节的,今天才知道,代替凡间繁复礼节的孰三礼也不比凡间礼仪简单。

  礼仪多,复杂他不怕,只要到时候提前多彩排就是了。

  这会儿让他纠结的是吴新志跟二顺的婚礼该用凡间婚礼,还是修仙者婚礼。

  席云霆提议道:“你不如把这事的决定权交给他们自己。”

  陈潇想想也是,就和席云霆一起去了伯昆山。

  二顺已经不在昨天安排的地方了,问过管事,说是吴新志带她去了自己住的驼峰山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