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惟小传番外 作者:无非由

浮世绝香番外,我姓凤名惟,是逢魔谷的圣女,也是宁西王的郡主!我娘叫君亦休,我爹是凤九天,什么?你不信?不信你去问宁西王啊!别瞪我!再瞪!小心本姑娘挖你的眼珠子!啥?我残忍?我已经很仁慈了好不好,要不然你早就不能说话了!哎呀,小胖!你回来,我还没出声儿你咬他做什么?!

好了好了,叫你不要再瞪我嘛!是你自己找的!你敢骂本姑娘?!我忍我忍我忍,娘说姑娘家不能脾气这么坏,要冷静些,大方些,宽容些……什么!你敢说我没家教?!算了!爹说生可忍熟不可忍,小胖,咬他!咬得让他亲妈都认不出他!哼!敢跟本姑娘,不,本郡主较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宁西王府的朱漆大门上,分外地明媚光亮。街对面走来一个清秀小姑娘,身穿一身红衣,扎着两条小辫,盯着那门磕瓜子。磕完了拍了拍手,蹦蹦跳跳地走上台阶,用白白嫩嫩的小手大力地叩门,口中还叫道:“开门,开门,快开门!”

敲了半天,门终于开了,出来一个家仆,见了她不由得皱眉道:“哪里来的小丫头,跑到王府来撒野?快走快走,小心被管家瞧见,给你一顿胖揍!”

小姑娘双手叉着腰,瞪着他叫道:“死奴才!真是瞎了你的眼!快去通报我爹!说本郡主回来了!”

那家仆叫道:“谁是你爹?!找老子到别处找去!”说着就上前去拖她。小姑娘趁他不备,瞅准他的右脚用力踩了一下,那家仆顿时痛呼一声,蹲在了地上。小姑娘嘻笑着跳到一旁拍着手叫道:“哈哈,抓不着我吧!”

家仆气急败坏,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胳膊,突然手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然被一条小蛇咬住。他吓得魂飞魄散,鬼叫着跌进门内,大声呼救。一群人立刻跑了过来,见那小姑娘在一旁笑个不停,还摸着那小蛇的头笑道:“小胖,你乖,吓死他!谁让他对本郡主不敬!”

众人都惊骇地盯着她,这个小姑娘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王府来撒野!嘴上都在叫嚷,却无一人敢上前抓她,过了一会儿,只听有人喊道:“管家来了,快让开。”

人群闪开一条道,管周快步上前,见那家仆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泛青,不由得吃了一惊!回头看见那小姑娘便愣了一下,问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来王府做什么?”

小姑娘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上去抓住了他的胡子,说道:“咦,你的胡子好长。舅舅没说你有胡子呀。你叫管周是不是?”

管周见这小姑娘生得粉嫩可爱,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十分讨人喜爱,正要说几句软话打发她走,她却用力地扯了一下胡子,吃吃笑道:“好玩,除了韩爷爷,没有人的胡子比你还长啦!”

管周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己的胡子收回来,警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赶紧走吧!”

小姑娘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正色道:“我是郡主,来找我爹。我爹叫凤九天,我娘叫君亦休……”

她话未说完,管周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抓住她叫道:“你说什么?你娘叫君亦休?来人,立刻通知王爷!”

一群人立刻拥着她快步往藏云阁去,早已经有人传了话去,此刻藏云阁内一片混乱。凤九天披着外袍,坐在堂前,瞪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的小不点。

小姑娘进了厅内,也不害怕,只是好奇地四下张望,啧啧叹道:“哇,王府真堂皇啊!舅舅真小气,现在才让我来玩!”她抬眼看见主位上的凤九天正瞪着她瞧,也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又看看了后面的一群人,管周在不断地跟她使眼色,让她上前行礼。她努了努嘴,歪着头看着凤九天道:“你是不是我爹?”说了一句,又做沉思状,想了半天道:“应该是你了,舅舅说我爹是整个西藩长得最好看的人。我来了这么多天,看来看去,就你最好看。”说完,她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拉他的手,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还没召唤她,她就大着胆子去了?

凤九天没有动,任她胖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他的心中忽地一动,却不自主地皱了皱眉。小姑娘笑道:“你是我爹吧?我娘说,见了爹爹要先拜拜。”说着就要跪下去。凤九天蓦地抓住她,沉声喝道:“你娘说?你娘在哪儿?”

小姑娘痛呼一声,叫道:“好痛,你干嘛抓我?”话还未说完,那条小青蛇呼地一声就朝着凤九天窜了过去。凤九天一声冷哼,随手一拂,小青蛇头一歪,掉到了地上。

小姑娘见状大叫道:“小胖!你杀了小胖!”她奋力挣脱他就想扑过去看那小青蛇,凤九天紧紧地拽住她,厉声问道:“你娘在哪儿?”

小姑娘哇哇大哭,小拳头奋力地与他抗争,口中还不停地叫:“你赔我小胖,赔我小胖!”凤九天皱了皱眉,不得不去握住她的手,她就鼻涕眼泪一大把,直往他身上抹去,不一会那名贵的衣衫上就已经湿了一片。凤九天一愣,底下的人可吓得不轻,正想上去将那小丫头拉下来,凤九天却盯着她急切道:“你说,你娘在哪儿,我就赔你小蛇!”

小姑娘只是大哭,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在他的袖子上抹啊抹,抽抽嗒嗒地说:“我的小胖,你赔我小胖!爹一点也不好玩!不好玩!我要回去了!”说着,她跳了下来,去捡那条小蛇,口中还在哭:“小胖乖,我带你回去找韩爷爷,他会治好你!”

凤九天叫道:“你站住,你告诉我,你娘在哪,我替你治它!”

小姑娘瞪大了双眼瞅着他,他心一动,这一双眼睛,真是象极了君亦休!他不由自主地上前将她搂住,轻声道:“我帮你把它治好,你带我去找你娘,好不好?”

小姑娘喜道:“好。你先治!”说完就把小青蛇递给他。凤九天无奈地接过蛇,在它的躯干上轻抚了一下,那蛇一扭,果然活了过来。小姑娘大喜,欢叫着扑到他怀里,笑道:“小胖好了!你好厉害!你怎么治的,快教我!”

凤九天转了转眼,小声说道:“教你也成,带我去见你娘!”

小姑娘嘻嘻笑道:“好啊,不过你得先教。”

凤九天沉了脸,普天之下,还没人敢跟他讲条件!可是一看到她那双眼睛,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一软,口中仍然厉声说道:“带我去见你娘,不然……我把你关起来,不许和小胖玩!”

小姑娘瞪大了眼,这个爹爹怎么一会凶,一会好的?跟逢魔谷的叔叔爷爷都不一样?当下扁了扁嘴,嘀咕道:“你这么凶,我不理你了。我走了。”

凤九天急了,连忙抓住她,叫道:“你不许走,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又要走?!告诉我,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眨了眨眼,清脆道:“我姓凤名惟,大家都叫我惟儿!今年六岁!我是逢魔谷的圣女,也是宁西王的郡主!我爹叫凤九天,我娘叫君亦休……”

凤九天闭了闭眼,叹道:“惟儿!你果然是惟儿!你娘……”他猛地睁开眼,问道:“你做了逢魔谷的圣女?!你娘呢?是不是也在逢魔谷?!”

凤惟清脆道:“我是圣女。现在圣坛归我管了。娘她不在逢魔谷……”

凤九天急声道:“她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她!”

凤惟摇了摇头,眼睛暗了一下,说道:“我不能说。娘说,不能去见她……还不是时候。”

凤九天心颤动了一下,喑哑道:“为何不能?!什么叫不是时候?你既然名叫凤惟,就说明你娘心里还有我!她不想见我吗?还是她……身体不好,不能回来?还是她在怪我……不,她不会。她心里只能有我!你快说,她在哪儿?!”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量,内心急如火烧,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凤惟吃痛,大叫道:“痛,爹,你弄痛我了!娘说不能见就是不能见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现在不行。”

凤九天下意识地松了手,问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行?你说!”

凤惟瞪着他,有些不解道:“我不知道啊。要娘说可以才可以啊。刚才我已经说过了。爹,你是不是没听懂惟儿说什么?”

底下的人想笑,可是谁也不敢笑出声来,凤九天皱起眉,挥了挥手,厅里的人顿时走得一干二净。他拉着凤惟慢慢地走到软榻边坐了,仔细地看她。这个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也算得是个美人胚子。除了一双眼睛象君亦休,其他的则更象他自己。想起那夜,君亦休笑着对他说,九郎,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他,是我们的唯一。唯一,在她君亦休的心里,九郎就是唯一,是一切。于是,他说,不论男女,都叫凤惟。她笑得那样平静,仿佛一切都满足了。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说她有病……不,她不会死,她没有死!

凤九天抱紧女儿,低声道:“惟儿!你告诉爹,你娘她好吗?她还活着是吗?”

凤惟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点头道:“嗯。反正娘说到时候就可以去见她。”

凤九天内心忽地激动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

凤惟抬起头望着他,好奇道:“爹,你问过很多遍了,我不知道啊。”

凤九天皱起眉,抚着她的小脸,意外地没有脾气。凤惟也笑着去摸他的脸。他忽地怔住,女儿的手柔软无比,带着淡淡的香气,在他的脸上慢慢地摸索。他没有阻止,因为这感觉竟然是那么温和,象极了君亦休。他只是看着她,她笑得那样天真无邪,两眼弯弯如一轮新月,清脆道:“爹,你真好看!惟儿象爹吗?”

凤九天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道:“象。惟儿也好看。”

凤惟笑道:“那就好了。舅舅说,要是你不认我,我就只有回逢魔谷了。还好我长得象爹……这样你就不会不认我了。”

凤九天愣了愣,问道:“舅舅?是谁?逢魔谷的人?”

凤惟瞪大了眼,叫道:“你不认识舅舅吗?他很有名的。他是逢魔先生啊!舅舅武功可好啦,整个耀新国没有人打得过他呢!上次有个什么四海帮帮主来挑战……”

凤九天一把抓住她的手,叫道:“你说什么?!齐谙生是你舅舅?!亲舅舅?!那齐风行是你什么人?”

凤惟咧着嘴怪叫了一声,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扁嘴道:“爹,你干嘛老抓我!我舅舅是逢魔先生,齐长老当然就是我舅公了!”

凤九天怔住,齐谙生是君亦休的亲哥哥?!他怎么没想到!只觉得齐谙生来历无从查考,一直以为他与皇族有关,却万没想到,他竟然是齐挽思唯一的儿子!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以为齐谙生对君亦休有意,结果只是大哥想保护妹妹!

凤惟见他只是发呆,便去拉他的衣带玩,笑嘻嘻地说道:“爹,你不会不认我吧。虽然做圣女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想在王府玩。”她见凤九天没有答话,一屁股坐到他的腿上,开始摇晃他,撒娇道:“让我在这儿玩几天,我保证乖乖的,不让小胖欺负他们。等我回了圣坛,华爷爷和大小危爷爷肯定会问,小惟儿,你说说王府都有些什么呀?要是我说不上来,岂不是让他们看了笑话?!爹!好不好?”

凤九天忽地回过神来,不满道:“那几个老家伙还没死?!”

凤惟瞪大了眼,笑道:“爹,你这样说爷爷们,他们听见准气死了。呵呵!”

凤九天拉着她的手问道:“他们没欺负你吧!”

凤惟笑道:“怎么会?!他们都想教我武功,不过……我说他们没有舅舅厉害,所以不拜他们为师,结果,华爷爷最小器了,几天都不理我呢!平时我忙着和小胖小白还有小威玩,没有空呀,我才不要学什么武功呢。”

凤九天忍不住想笑,好啊,那几个老家伙也有搞不定小姑娘的时候。凤惟又道:“对了,爹,以后你不要对小胖不好,它可乖了,这次出来我就带了它来,小白小威都不高兴啦……”

凤九天心一沉,问道:“你,怎么来的?”

凤惟笑道:“自己来的呀。舅舅说,惟儿要想见爹,就得自己来。反正王府够大,不怕找不着。”

凤九天有些惊讶地盯着她,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居然独自一人从逢魔谷走到宁都?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路上她是怎么过的?难道都没碰上坏人吗?齐谙生当真就这么放心?!正想多问几句,只听凤惟又扁嘴道:“我走的时候,爷爷们好象都挺高兴的,说什么圣女终于要出去见世面啦!他们也可以不用带着药出门了!哼,小白小威又不是故意要咬他们,谁让他们跟我讲话那么大声,那小白小威当然会帮我了……”

凤九天终于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凤惟大叫道:“爹!你笑啦!你是不是喜欢惟儿?!”

凤九天抱住她大笑道:“喜欢!你真是爹的好女儿!”

浮世绝香凤惟小传 外篇 凤惟小传 (二)

“惟儿,你跟爹说说,你娘住的地方是山上还是河边?”

“娘说,不能讲。”

“小气!你娘叫你不要讲你就不讲啊?你不希望爹爹和娘亲还有你,都住在一起吗?”

“我想啊,可是娘说,不能去找她。”

“为什么?她……不好吗?”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能去找。”

“难道你想让你爹一辈子都见不到你娘吗?你不会这么狠心嘛?惟儿,你是爹最疼爱的宝贝,快告诉爹,娘在哪儿,你要什么爹就给你什么!”

“娘说不行。”

“……”

凤九天瞪着凤惟,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很想把她揪过来,仔仔细细地打一顿屁股!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说出君亦休的下落?为什么一个七岁的小丫头竟然可以固执到这个地步?!

凤惟见父亲一直瞪着她,不由得笑着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乐呵呵道:“爹,你干嘛一直瞪惟儿?你生气啦?”她伸出白胖的小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笑道:“爹爹不生气,生气不好看!”

凤九天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他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不让她乱动,叹气道:“你怎么这么淘气?!你是个女孩儿,就应该淑雅些!”

凤惟努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无奈没有成功,她好奇地盯着父亲,叫道:“什么叫淑雅?”

凤九天皱起眉,盯着她道:“这些事,本应该是你娘来教你才是。为何她不肯回来陪你?!”

凤惟的手抽不出来,只有去捏父亲的指甲玩,一边玩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不知道。爹你教我也一样嘛。你告诉惟儿,什么叫淑雅?”

凤九天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淑雅是指一个女子的仪态,应当端庄文雅,德行应当贤惠淑娴。你虽然贵为郡主,可也应该学会一个女子该学的东西。惟儿,你回了王府一年了,告诉爹,你都学会什么了?”

凤惟转了转眼珠,掰着手指想了半晌,道:“嗯……小胖教会我游泳……还有,小胖收了个徒弟,叫小细……我正教它打滚儿……爹,你说,我多养些小动物好不好?不如这样,我回逢魔谷去,把小白小威都带来……”

凤九天呆住,瞪着她忍不住叹道:“惟儿!除了小胖小细小白小威,你就没有别的可以学的?比如……琴棋书画……女红针织……”

凤惟嘻笑道:“爹爹,你这话怎么和桑柔姨是一样的?她也说惟儿是不是应该学点琴棋书画,女红针织什么的。对了,爹,桑柔姨说我应该尊你为父王,而不是叫爹,为什么?”

凤九天皱了皱眉,不耐道:“别管她,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凤惟低下头,又去玩他的衣带,“哦。爹,为什么别人家都有兄弟姐妹,我却没有?”

凤九天叹道:“你是惟儿,爹有你一个就够了。”

凤惟抬头看了他一眼,两眼弯弯的,笑眯眯又道:“哦。我明白了。爹只想有惟儿一个!咦,爹,为什么你没有王妃?”

“……”

“爹,他们说你再不要儿子,以后宁西王就要绝后了。绝后是什么意思?我不算‘后’吗?”

“别问了,你说说你在逢魔谷的事好不好?”

“哦。逢魔谷很好玩,大小危爷、华爷爷都争着教我武功。可是我不喜欢学武功,学武功好辛苦,又不好玩。还是舅公和舅舅好,每天都陪我玩。”

“那……他们不跟你娘玩吗?”

“不。我娘只跟我说话。”

“那他们和你娘见面吗?”

“他们见不到娘,只有我能见到。”

“你舅舅也见不到?”

“嗯,舅舅见不到。”

“惟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爹去见娘?”

“嗯,等娘说可以了,我就带你去。”

“你娘……呃,我是说你娘怎么跟你说?你一直在王府啊,你娘又不在王府!万一她现在就想见我呢?”

“不会的。娘说了,到时候她就会告诉我。反正不是现在。”

“……”

凤九天沉默无语,好象话又绕回去了。这一年来,他一有时间,便会和女儿每天玩这个绕口令的游戏,无奈每次都是以他的失败告终!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般无可奈何,这让他深感挫败!到底君亦休是怎么跟女儿说的?竟然可以令她对她的行踪守口如瓶?!

他瞪着凤惟,那小姑娘玩他的衣带玩得正起劲,竟然在他腰间打了个结!他抓住她的手,低声喝道:“惟儿!别玩了!你也慢慢大了,应该学点东西!”

凤惟大眼睛眨呀眨,笑道:“惟儿有学啊!舅舅说,我只要能把逢魔谷的炼药制药之法全部学会,就是天下最厉害的郡主了!呵呵,爹爹,舅舅说……”她转了转眼睛,抱着凤九天的脖子晃呀晃,娇声道:“舅舅说爹爹也会的……爹你会教惟儿吧?!”

凤九天冷了脸,沉声道:“那些东西学来干什么?你一个女孩儿,不学也罢!有时间爹请个师父来,教你棋琴书画还差不多!”

凤惟扁了扁嘴,不悦道:“我不喜欢棋琴书画……”她见凤九天脸色不豫,目光闪了闪,连忙又撒娇地笑道:“爹,女红针织我不懂,不过琴棋书画舅舅也跟我说过的,他还说,爹爹有一把绝世好琴,一定会传给女儿的,是不是真的?”

凤九天眼光一闪,抚着她的脸若有所思道:“原来齐谙生肯让你回来,还在打断弦的主意!那琴原本是归圣女保管,只不过……想要找出它的秘密所在,却不是那么容易。惟儿!你想要断弦吗?”

凤惟拍了拍手笑道:“好啊!我还没见过呢!娘也说过,断弦是一把好琴,如果惟儿有幸得到,一定要好好珍惜……”

凤九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故作不在意地说道:“哦?你娘也这么说?那她有没有教过你弹琴?”

凤惟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见过娘弹琴。”她拉着凤九天就往外奔,嘴里还欢快地嚷嚷着:“爹,你快带惟儿去取断弦好不好?”

凤九天扯住她,叫道:“你着什么急?你知道断弦在哪儿吗?你想要那把琴可以,不过要答应爹一件事……”

凤惟急道:“好好好,快带我去……”

凤九天暗笑一声,拉着她进了沉香榭。这里的一切都光洁如新,一尘不染,仿佛它的主人从不曾离开。院子的梅树依然生香,屋子里的床榻桌椅,一如往昔。凤九天站在厅前,眼窝突然有一点点微热,他垂下眼睑,心头没来由地浮出一丝伤感。

凤惟好奇道:“爹,你带惟儿来这儿干嘛?这是个空屋子嘛!”

凤九天没有答话,他慢慢地走进屋内,缓缓地抚摸着屋子中央那一张桌子。凤惟蹦进屋内,见父亲痴痴地盯着那桌椅瞧,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也不见他回过神,不由得哈哈笑道:“爹,爹!”

她笑得开心,一掌拍在那桌子上,想吓唬凤九天,逗他一逗。却没想到,一掌下去,那桌子竟然“轰”地一声,立时散了架,塌在地上!凤惟吓了一跳,抬起头正想叫父亲,却见凤九天猛地回头瞪着她,厉声喝道:“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直拎到院子里,大声喝道:“谁让你动那张桌子?!”

凤惟见父亲突然发了怒,却不明究里,忍不住哇哇叫道:“放开我!放开我!”她两手乱抓,却碰不到凤九天的半片衣角,不由得又急又气,只是大叫:“爹,放我下来!”

凤九天将她扔在地上,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此时那条小蛇呼地又窜了上去,凤惟急得大叫:“小胖!回来!他是爹爹!”

小胖迟疑了一下,又缩了回去。想来这小家伙吃过凤九天的亏,似乎也怕了。凤惟松了一口气,笑道:“小胖乖,以后要听我的话,没让你动就别动,知道不?”

凤九天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看着女儿有点哭笑不得。一回身见到屋子里碎了一地的桌子,不禁火气又往上冒。指着她叫道:“难道本王没告诉过你,这里的东西不许随便碰吗?!你真是大胆!”

凤惟望着他,小嘴一扁,似乎眼泪已经挤在眼眶里打转了,嘴里还嘟嚷着:“不碰就不碰,我怎么知道那东西那么不结实,一碰就散了?!哼!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不玩了!我要告诉娘去,爹一生气就不认是我爹了!爹一点儿都不疼我!”

凤九天怔住,见她似乎越说越伤心,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心头禁不住微微一软,脸色稍缓,却盯着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凤惟见他没有反应,心头暗想,咦,难道是我哭得不够大声?怎么他都不过抱我?皱紧了眉头,立即大声哭了起来,叫道:“呜……娘,惟儿好命苦啊,好不容易找到爹,结果他疼一张桌子都不疼惟儿……”

凤九天握紧了手,喝道:“不许哭!”凤惟没有理他,径直哭个没完。凤九天上前一把拉起她,抬起她的脸叫道:“惟儿!这些花招不许在为父面前耍!难道你娘没告诉你,我最恨别人在我面前哭吗?你虽然是我的女儿,可是做错事也一样该罚!”

哭声戛然而止。凤惟瞪着他,不满指着他道:“爹真是没人情味儿!惟儿做错什么了?是那桌子自己不结实……”

凤九天断然喝道:“做错就是做错!还要狡辩?!我说过,沉香榭的东西不许碰!你就是不听!”

凤惟瞪大了眼,好奇道:“为什么?爹,这里是以前娘住过的,为什么东西都不结实?难道……娘进了屋都不用坐不用躺的?”

凤九天见她眼泪还挂在脸上,却饶有兴致地问起别的问题来,不由得哑然失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将她搂进怀里,低叹一声,说道:“当然不是。只不过……当年你娘走了,爹太生气,把这里的东西都打坏了。后来……爹又不想换,只有找人来把它们复原。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好的,不过都是不能碰的。你明白吗?”

凤惟煞有其事地想了想道:“喔,我明白了。原来爹你是想把自己毁坏的东西,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是这很难啊……”

凤九天心中一沉,望着女儿天真的脸,面色越来越凝重。他想把自己的毁了东西,又找回来,是吗?自己毁了的东西……真的可以找回来吗?他的脸色暗了暗,嘴唇动了两下,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凤惟四下张望了半天,问道:“爹,断弦在哪儿?”

凤九天回过神来,拉着她进了内室。东面墙上挂着一张古琴,通体雪白,小巧玲珑。凤惟见了忍不住惊叹道:“哇!好漂亮!爹,那就是断弦吗?”

凤九天点了点头,将琴取下来递给她。凤惟一把将琴抱进怀里,兴奋地大叫道:“哈哈,我看到断弦了!舅舅这回你又输了!”

凤九天怔住,打量了她半晌,深觉自己好象又上了这小丫头的当,不由得叫道:“惟儿!你说什么?”

凤惟嘻嘻笑道:“我走之前和舅舅打赌,他说我一定找不回断弦,嘿嘿,这下他输啦!以后小白小威就不用老是关在圣坛了!可以出去玩了!”

凤九天失笑,她这么开心地打了个赌,就为了小白小威?!原来齐谙生怕他不将断弦交给凤惟,还煞有其事地跟小姑娘打赌!哼!如果不是看在亦休的面子上,他才不让惟儿去做什么圣女!转眼见凤惟抱着那断弦开心得不得了,不由得故意拉下脸来,问道:“惟儿,你骗爹来取琴,就是为了小白小威吗?”

凤惟跑过去拉着他的手拍了拍,小声道:“爹爹别生气呀,反正断弦放着也是放着,交给惟儿也是放着,不一样吗?大不了,以后惟儿答应爹,一定学会弹琴!”

凤九天忍住笑,没有理她。走到软榻边坐下。凤惟见他似乎脸色难看,不由得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放下手中的断弦,又上前去想拉他的手。凤九天甩开她的手,盯着她冷声道:“你竟敢连爹也算计,可真是个好女儿!难道这个也是你娘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