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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二十四年六月,福王杜嘉言谋逆逼宫,失败后被天佑帝一杯毒酒赐死。福王府被查抄,王妃极其妻妾被赐死,子女被贬为庶人,幽禁于冷宫中。

福王外祖父靖远侯赵荣被其子大义灭亲亲手诛杀,靖远侯府被查抄,收回丹书铁券,侯府女眷家人或被发卖,或充入教坊司。另有福王逆党十余人或者斩首,或被抄家流放。

原靖远侯世子赵简大义灭亲,在粉碎福王谋逆中功劳甚大,皇帝念其一片忠心,封为忠义侯,赐姓杜,赐婚定远伯嫡女林玉容。

同月,寿王杜嘉佑残害手足,谋害睿王一案也审理结束。寿王杜嘉佑从皇室除名,贬为庶人,王府被查抄。天佑帝下令将其一家流放南岭,终身不得回恒京。

另有寿王同党十余人受牵连,或贬官,或抄家流放。其中,秦太师府被查抄,连同尚了昭明公主的秦家二房秦胥一起,男子流放戎州五年,女眷发回原籍。

七月,皇帝明旨册封睿王为太子,入住东宫,钦天监择期九月初六日举行册封大典,昭告宗庙。同时,册封已经去世的静妃为皇后。如此,杜嘉麟这位太子便更加名正言顺了。

太子之死因为涉及到岳凝香,再加上兄弟阋墙并不光彩,因此这次只审理了福王谋害睿王一案,对外一致不提太子被害一案。不说最近这次抓到的人证,杜嘉麟手里还有秦太师的帖子和信连同那位孟知县的供词,不但是寿王谋害睿王的证据,也是秦家谋害皇子的证据。

寿王好歹还是皇子,皇帝都将其贬为庶民,连孙子都不要了,一家子发配南岭,更何况秦家?

杜嘉麟将大理寺审理后初步定下的刑罚告诉凤舞,问她:“小舞,你觉得如何?”

凤舞疑惑道:“这事主要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吧?难道你没问过父皇?”

杜嘉麟看她难得迟钝一回,随即也明白过来秦家一点没放在她心上,不由搂着她亲了一口,这才轻笑道:“量刑之前,我自然是问过父皇的意思的。杜嘉佑夫妻两个自然是死不足惜,让他们流放都算便宜他们了,只是他的孩子到底是我的侄儿侄女,我跟父皇建议说不如将几个孩子留下,以后择一个好的继承寿王的王位。但父皇说我心太软了,没答应。”

凤舞想着孩子确实无辜,但是谁让他们摊上那样一对父母呢?父皇的顾虑也对,要是阿九行事狠辣些,只怕父皇还能答应将几个孩子留下,但正是因为阿九心地纯善,父皇越是担心那几个孩子将来长大了不安分,越是要将那一家子全部打趴下才成。

想到这里,凤舞开解他道:“父皇也是为了大夏江山稳固,为君者,有时候不得不狠心。要不你悄悄派人跟着吧,好歹顾着几个孩子,别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凤舞没好意思说,其实死亡并不是最好的惩罚方式,像杜嘉佑和秦宝卿这样的人,让他们从云端跌落尘埃,偏偏又没摔死,只摔得灰头土脸半死不活的,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杜嘉麟点点头,想着小舞如此善良,心里又觉得异常的熨帖。

“小舞,秦家已经被抄家,按照律法,男子最轻也得被流放,女眷得全都充入教坊司,你看要不要我向父皇讨个人情?好歹你父亲也是我姨父。”父皇已经下了圣旨,他已经是太子了,可是太子的亲姨母和表妹却被充入教坊司,这说出去,他也颜面无光啊!

“我爹在天医门呢!秦羿不是我父亲。不过我六哥挺无辜的。”凤舞轻轻哼了一声,气呼呼道,“还有,虽然我恨不得让你姨母去死,但她到底是你姨母,如果真的充入教坊司,你面上可就太难看了。还有你表妹,你们到底是血亲,这是斩不断的事实。我想,父皇应该会看在母妃面上,格外开恩吧!要不你明天进宫跟父皇求求情吧!”

凤舞想着,就算父皇开恩让秦家女眷返回原籍,这秦氏一门都被抄家了,身无分文又颜面无光地回去,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可比直接杀了他们解气多了。

果然,杜嘉麟一去求情,皇帝就开

恩将秦家男丁的流徙改为五年,女眷发回原籍。而对秦家老太爷秦俭则是格外开恩,让跟着女眷一起回原籍去。

昭明公主虽然是皇帝的亲妹子,但并不是一母同胞的,皇帝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这个妹妹,这次能借着这个由头将公主府一起查抄了,将昭明公主从皇室中除名,他心里其实乐意得很。至于秦守念,皇帝让杜嘉麟到了戎州再让人特殊照顾就是。

因为皇帝对秦家的格外开恩,朝廷内外反而对皇帝一片赞誉,纷纷赞扬皇帝是个念旧情的好皇帝。

却不料旨意刚刚下达,曾经的老太师秦俭就受不住死了,秦家男丁判了流徙,是要按时出发的,秦家只剩下一群女眷,连给这位老太爷收殓都没钱。秦俭从前的学生倒是多,但这个时候都不敢上前相助。秦俭嫁到荣国公府的女儿想要给父亲收殓,却差点得到一纸休书,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被禁足。

因皇帝开恩,此次秦家的案子没有牵连出嫁女,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秦家女有心襄助娘家一把,奈何夫家担心影响仕途,又有荣国公府的做法在前面当楷模,秦家其他姻亲都有样学样,谁都不肯再跟秦家拉上关系。有那没有子嗣的秦家女,甚至还被夫家休回来,不得不跟着秦家的女眷一起回原籍。

如今秦家剩下的女眷自然是以崔氏为首。但崔氏自己也是一身病,在牢里也没少吃苦,再加上因为毁容根本不敢出门;昭明公主从堂堂公主变成了罪官女眷,心里承受不住也病倒了。其他剩下的姨娘通房没有儿女的连同下人全被发卖了,大少爷秦守仁的妻子早就跟他和离了,如今秦家出了事,二少爷三少爷的岳家也出面让女儿和秦家和离,将女儿接了回去。

昭明公主其实也想跟秦家和离,只是眦睚必报的皇帝不准。

如今秦家剩下来的女眷只有大房的崔氏、姨娘徐氏和杨氏以及没有嫁出去的秦宝香;二房的昭明公主,两个被昭明公主挟制的通房;两位“主母”都病了,几个姨娘通房自然也不能在这样的大事上做主。所以最后只剩下没有出嫁的孙女秦宝香一个人了。

秦宝香当初高不成低不就的将婚事耽搁到现在,连二房的妹妹秦宝媛都出嫁躲过了这次大难,如今她后悔也晚了。现祖父溘然长逝,连副棺木都没有,也只有她这个孙女外出奔走求助。

秦宝香能想到的人除了嫁出去的姑姑姐姐妹妹,就剩下以前跟她要好的几个闺蜜。可以前她是太师府嫡女,姐姐是寿王妃,表姐是敬王妃,现在却是罪官之女,根本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找人求助了。

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秦宝香这回可算是知道了失去权势的滋味。以前她看不起那些身份地位不如她的官家子弟,如今却是连庶民都看不起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外行走,有没有身份庇佑,自然免不得受些委屈,甚至有些门房都能调戏她几句,在路上也有那泼皮无赖拦着她,被人摸了几把,好不容易才脱身跑回去。

回到秦家暂时容身的小宅子,她躲在房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小宅子还是十多年前秦羿给凤舞的母亲置下的,后来崔氏一把火烧了,秦羿又让人重建的。因这处宅子的户主写的是凤舞的名字,但凤舞没要,地契一直收在秦家,这才没有被查抄。

杜嘉麟一直让人监视着秦家女眷,凤舞也一直让鸟儿们关注着秦家的消息,一天回报三次,自然是将秦家女眷的落魄知道得一清二楚。

杜嘉麟等秦宝香为难了两天才问凤舞:“现在解气了吗?”

凤舞诧异地看着他:“这是你安排的?”

杜嘉麟一脸坦然道:“谁让她们以前欺负你?”顿了一下他又说,“我总觉得让她们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们了,而且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所以,我会出面护着她们的性命,等她们平安回到秦氏原籍,那才是她们恕罪的开始。”

凤舞欢喜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阿九,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不过,现在你可以出面给那老头一副棺木了。传出去,太子殿下宽厚仁善,也让那老头死了好歹还有点价值。”

杜嘉麟在她眉间吻了一下,又用脸在她脸上蹭了蹭,最后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道:“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你那天,她们是怎么欺辱你的。若她们后来悔改了,我或许会将那天的事情忘了。可是这些年来她们变本加厉,几次谋害你,让那天的事情在我的记忆中越发清晰起来。现在是她们接受惩罚的时候了。”

第二天,杜嘉麟就大张旗鼓地让人过去帮着买了棺木,将人收殓了,派人送回秦氏原籍。朝中百官和恒京的文人仕子知道了,纷纷称赞太子殿下仁厚,有先太子的贤德。

秦家女眷听到人家称赞太子贤德,心里都很不是滋味。若当初秦家认下那个外室女,如今他们可就是太子的岳家了,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尤其昭明公主恨恨地说:“都怪崔氏狠毒,要不是她当初烧死太子妃的生母和弟弟,哪怕是后来认下这个庶女,我秦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凭什么崔氏造的孽要让我们二房来背?”

秦羿的杨姨娘道:“可不是嘛!哪怕是太子妃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以后,她不去谋害人家,到如今哪怕是念着血脉之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秦家被抄家流放…老爷要是早点休了她就好了…”

徐姨娘道:“据说若非太子殿下向皇上求情,我们还会被冲入教坊司,老爷少爷也是终身流放的…说到底还是太子殿下念了旧情。若当初老爷不是为了大小姐(秦宝卿)让人谋害太子殿下,哪里会有如今的大祸…”

如今秦家被查抄,全都怪上了崔氏,尽管她名分上还是嫡妻,却已经得不到半点敬重了。

崔氏和女儿秦宝香一直嫉恨凤舞,心中也不是不后悔的,却偏偏没法说,尤其现在听大家都怪她,还提到了她最疼爱的长女,崔氏一时间又痛又悔,张口便骂道:“太子殿下念旧情?呸!你们都被他的假仁假义给骗了!他要是真的念着几分旧情,我们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尤其那个背祖忘宗的东西,她算个什么?一个青楼妓女生的杂种,打小就会勾男人,一会儿姓颜一会儿又姓林的,她也配当太子妃?她也配母仪天下?也不知道她怎么狐媚了太子,让太子忘了亲戚情分,我可是他的亲姨母,打小疼他比疼我家六郎还多…”

这时秦宝香也接着骂道:“六哥从小就将那贱人当妹子疼着,对她比对我这个亲妹子好多了。如今她还不是一点旧情都不念…”

昭明公主看着骂得痛快的崔氏和秦宝香,冷冷一笑。这两头蠢猪,她们难道以为这里没有皇上的密探?如此辱骂太子和太子妃,以皇上对太子的疼爱,太子对太子妃的疼爱,她们能讨到好才怪!

徐氏虽然只是个姨娘,但能在崔氏手底下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她赶紧道:“你们要找死也不要连累我们!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能辱骂的吗?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宽厚仁爱,太子妃娘娘是大夏第一才女?”

“一个贱种,也配称才女?”秦宝香尤其气不过自己曾经踩到尘埃里的,从来都看不起的人如今高高在上当了太子妃不说,还名满天下。

昭明公主猜得不错,不但杜嘉麟派了人监视她们,皇帝也派了人监视她们。虽然秦家现在应该是翻不出大浪来了,但皇帝也想借着秦家这事看看朝中那些人到底还有没有一丝情义。要知道,朝中不少人都是与秦家父子有师生之谊。

因此,崔氏不知感恩,竟然敢辱骂太子和太子妃,皇帝很快就知道了。于是,女眷这边刚刚上路没两日,崔氏就得了重病,很快也去了。幸而之前杜嘉麟打点了押送他们回原籍的衙役,好歹给崔氏买了一口棺材,又雇了辆马车一路拉着送回秦氏老家。

崔氏和秦宝香骂他们,杜嘉麟和凤舞也知道,但他们都认为活着对那两个女人才是最好的惩罚,却不料父皇首先忍不住出了手,他们反而不好拦着。他们只是有些可惜,让崔氏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些便宜她了。

回到老家以后,一家子全是身娇体弱的女人,又没有田地,那日子自然无需多说。还是亏得杜嘉麟让人帮着置办了房屋和几亩田地,这才能安置下来。但他只让人留下几个月的口粮,之后便不管了。

为了生存,这些曾经养尊处优的女人不得不下地干活儿,不得不给人洗衣服、做些刺绣赖以为生。而且有那年轻貌美的媳妇儿,难免被秦氏族人觊觎,有没有给谁戴上一顶几顶绿帽子什么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等秦宝卿守了三年孝出来,已经是年过二十的老姑娘了,还是罪臣之女,就算原本生得漂亮,如今也被生活磨成了村姑,最后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乡下鳏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鉴于此次福王逼宫谋逆中,赵荣这个手无兵权之人竟然调动了近十万的军队,皇帝异常震惊,与内阁大臣们商议了三天,想要想一个妥当的办法辖制统兵大帅的兵权,却又不能影响军队的作战能力。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遇到某些突发状况的时候,统兵大帅要是没有足够**的兵权或许就会造成重大损失。

皇帝已经颁旨昭告天下,杜嘉麟已经是太子了,自然要陪同听政。这也是皇帝担心杜嘉麟这个小儿子在外面野惯了,坐不住,对朝政也不熟悉,所以才拘着他在自己身边好好教导。听大家讨论了三天,方法倒是提了几个,但总有这样那样的弊端。

杜嘉麟回来跟凤舞抱怨说:“小舞你说得真对,皇帝可真不好当!整天这样那样的事情总是做不完,烦死人了…我以后要是真的当了皇帝,只怕再没有时间陪你出去游山玩水了。都怪福王寿王两个,要不是他们害死大哥,让大哥做这个太子多好!我们还自在我们的…”

凤舞回他一个苦笑:“事情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办法?抱怨也没有用,咱们也只能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轻松一些吧!”凤舞想起前世大明朝的时候,有的皇帝几十年不上朝,大明朝不也稳稳当当的没有被人夺权篡位么?关键是要有好的制度,再在用人上注意一些,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还好有你陪着我,不然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杜嘉麟抱怨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来,小声问凤舞,“小舞,你之前那个监督制度用在朝廷上来,你觉得如何?”

凤舞想起明朝的厂卫制度弊端甚多,忙摇头道:“从长远来看,最好还是不用的好…对了,这几天你们在讨论什么?就把你烦成这样?”

杜嘉麟将这几天讨论的事情说了,凤舞想了想,给他提了几条建议。

一个是将他们之前训练的人送到各地驻军中充当中下级军官,这样既不存在与领兵将领夺权,影响他们的指挥,同时也能保证军队对他们的忠诚。大不了以后每一届皇帝都将自己人换到军队的中下级军官就是了。

第二个,可以在军中增设政委,关心士兵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加强忠君爱国思想教育,免得士兵成为某些统兵大帅的私兵。

第三个,凤舞根据前世的监督制度,增设监督巡视的官员。

其实凤舞心里还有一个想法,想要通过组建内阁和军机处处理政务和军务,减轻皇帝负担,但现在阿九只是太子而不是皇帝,所以她只是想想。

第二天,杜嘉麟将凤舞的建议跟皇帝和几位重臣一说,立即得到皇帝和几位大臣的认同和称赞。

“太子殿下英明!”

“我大夏后继有人啊!”

几位大臣自然是卯足了劲儿地夸赞杜嘉麟这位深受皇帝宠爱的太子殿下。皇帝却猜到这些建议多半跟凤舞或者慕容苍有关。

等几位大臣离去后,皇帝直接问杜嘉麟:“小九,这主意是小舞想出来的?”

杜嘉麟生怕父皇对凤舞有什么看法,忙道:“父皇怎么就知道不是儿臣自己想出来的?”

皇帝瞥了他一眼道:“你要能想出来,能等到现在?”

杜嘉麟眨眨眼,摸摸鼻子,厚着脸皮道:“之前没想到,昨晚忽然想到的。”

皇帝看着儿子装傻的样子,想了想,忽然放下朱砂御笔,认真地看着他道:“小九啊,小舞也是父皇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人又聪明,对政事上有些独到的见解,眼光也长远,你不用瞒着父皇。本来历朝历代都是严禁后宫女子干政的,只不过到了你和小舞身上,却又有些不同。”

父皇会这么说,杜嘉麟倒是愣了,他和小舞有什么不同?

皇帝看着儿子疑惑中又带着几分怀疑的眼神,接着道:“一来你们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相互之间也了解,父皇也相信小舞不是那种喜欢弄权的人。二来么,你们夫妻感情好,以后这个天下也会是你们的孩子的,她如今帮你,也等于是帮着自己的孩子守着这个江上,自然也不会有贰心。再一个,小舞虽说是从颜家出嫁的,但其实她不是颜家的人,颜家没有她的亲人,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外戚专权。所以,父皇对小舞很放心,只是女子干政说出去到底不好听,这个名儿你帮她担了去倒也好…”

杜嘉麟到现在才相信,父皇是真的不介意小舞干政帮他出主意。

“父皇,儿臣知道了。”

皇帝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你要记住,小舞是你的正妃,是以后的皇后,你如果要用她辅政,就一定要确保以后太子必须是嫡子。眼看你们孝期就要到了,等出了孝,早点生个儿子吧!”

杜嘉麟连连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都明白。”这事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他答应了小舞这辈子就她一个,他的儿子肯定都是她生的,父皇担心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只是这个时候却是不好跟父皇明言,不然只怕父皇要说小舞善妒了。

八月,太子孝期满了。除服礼结束后,杜嘉麟兴冲冲地搬回了正房。

“终于不用当和尚了。”

虽然之前他也偷偷跑回凤舞床上来睡,但到底还是要顾着些影响,往往半夜来,天明前就得走,而且晚上也不能闹得太过。一来弄出点声音来给人听到不好,二来床上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也不好,三来还要算什么危险期安全期,并不能夜夜肆意妄为。如此情况下,虽然也有一种偷情的激动和兴奋,却到底不够恣意畅快。

刚到傍晚,匆匆用了一顿异常丰盛的晚膳,杜嘉麟直接就拉着凤舞去了浴室。

“哎呀,给人看到像什么…”凤舞见一屋子的侍女婆子都低着头红着脸偷笑,自己也不禁脸上发烫。

杜嘉麟厚着脸皮道:“咱们成婚两日就开始守孝到现在,别说王府了,只怕整个恒京的人都知道我心里急,都知道咱们今晚要做什么。”

到了浴室,将伺候的侍女都打发出去,杜嘉麟将门一关,就开始猴急地脱衣服。凤舞很久都没有跟他如此“坦诚相待”,不大好意思,动作慢了一点,杜嘉麟就过来帮忙了…

两人在浴室里鸳鸯戏水胡闹了两次,这才回床上去,整整闹了大半夜,都三更了才交头叠股疲惫睡去。

第二天,杜嘉麟难得的起来晚了。好在皇帝体恤,因除服礼昨日放了他三天假,今明两日都不用去早朝。

夫妻两个吃了饭在花园里散散步,午后又去补眠,到了晚上又是一个火辣辣的激情之夜。

三日假期一过,杜嘉麟进宫的时候,皇帝看着儿子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也很安慰,当即就指了太医院里最擅长妇科的周御医以后每隔七日去给太子妃诊脉一次,只愿这小两口早日生个儿子才好。

杜嘉麟去上朝了,凤舞便想着去护国寺拜祭太子哥哥。

如今尚未举行太子的册封大典,杜嘉麟和凤舞便赖着没进东宫,在外面王府里到底自由些。凤舞想着如果现在不去,等下个月进了东宫,再出来就有些兴师动众了。

于是,凤舞带着护卫,微服来到护国寺。

时值八中旬,时近中秋,护国寺里的桂花开得正好,走到哪里都能闻到那浓郁的香气。

这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护国寺里上香的人不是很多,太子墓前也没有什么人。不过凤舞看着墓前的贡品很是新鲜,也不知道是之前有百姓前来拜祭时放上去的还是韩骏他们这些守陵的人每天更换的。

凤舞带来了自己亲自在王府花园里采的一束白色的菊花,以及自己亲自做的糕点和几个小菜,还有一壶酒。

守陵的士兵见太子妃来了,便将附近戒严了,禁止其他人出入。

侍女将拜祭的祭品放在墓前,凤舞便让她们都离开了。她亲自摆放好了祭品,点了香烛,这才一边烧纸钱一边跟太子哥哥说话。

“太子哥哥,小舞又来看你了。母妃的除服礼刚刚过去,今天阿九上朝去了,是小舞一个人来的,太子哥哥你别生阿九的气…父皇册封阿九当太子了,虽然阿九不想当太子,但这是太子哥哥和父皇的心愿,阿九和小舞都会努力的…”

“太子哥哥,现在都八月了,你闻到桂花的甜香了吗?小舞做了桂花糕,是用睿王府里那株金桂的花做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小舞还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你也尝尝…小舞还带了一壶酒呢,是小舞自己用黄酒加了橙子、冰糖和桂花一起煮的,阿九可喜欢了,又香又甜,小舞斟给你喝…”

“太子哥哥,你之前说想听小舞唱支歌是不是?可惜当时小舞没听清,以后小舞每次来都唱支歌给你听好不好?可惜小舞以前学琴不认真,弹得不好,太子哥哥你别笑话小舞…”

说着,凤舞在墓前盘膝坐下,将带来的琴放在腿上,一边弹,一边唱:“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啊…

蜡炬成灰泪始干…”

因为凤舞身份特殊,守陵的士兵虽然防守严密,但距离并不近。谁都知道太子妃在太子殿下的墓前说了很多话,还唱了歌,但是谁都不知道太子妃到底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她到底唱了什么歌,只有那内功好的侍卫说依稀听得一句“相见时难别亦难”什么的。

韩骏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向当日执勤的侍卫收集了消息,第二天便借着秋猎的名头来到恒京城外一处别庄。

这是一座建在山村里的别庄,白墙黛瓦红漆廊柱,院子不算很大,靠山,前面还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院内绿树成荫,还有一丛茂盛的竹林,闲来鸟语花香,倒是个极好的养身所在。

这天,别庄的主人正在花园中的亭子里画画,亭下是一个椭圆形的荷塘,只可惜这个时候荷塘里荷叶已经枯败,只是主人没让清理那些枯败的荷叶荷干。荷塘对面正对着的就是一片竹林,苍翠中倒是有一种生机勃勃之感。

却说亭子里放了一张宽大的书案,书案上放了一盆金黄色的菊花,开着十来朵花,每一朵都有碗口大,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菊香,令人闻之神清目明。

一块墨玉雕刻的麒麟镇纸下铺着一张上好的宣纸,上面画了一丛菊花,花朵很大,花瓣层层叠叠翻卷摇曳,黄色的花和墨绿色的叶片栩栩如生。一个孩童蹲在菊花旁边,手里捏着一枚花瓣,正在逗弄地上一群蚂蚁。

画面上这孩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梳着丱发,上面系着两条缀着珍珠的发带,因是半侧身蹲在地上,看不清那孩童的容貌,依稀却也能看出那孩子眉目如画,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却又雌雄莫辨。

一名侍女远远地站在亭子边上,静静地看着作画之人。

这是一名看着约莫二十七八的俊美青年,个子高挑,显得略有些瘦弱。他头上只插了一支木簪,细看却是沉香木雕刻而成;他身穿一件月白色细棉布的深衣,用玄色间岔着做了衣领和衣缘,腰间一条玄色绣银色云纹嵌珍珠的腰带,挂着一个白玉玉带钩,坠着一块碧玉双鱼佩。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清爽,好似那一段菊香。

他没有留须,两道剑眉,一双狭长的凤眼,双唇略薄,肤色白净,五官精致几乎找不出一丝瑕疵,尤其那淡然宁静的气质,好似晴朗的夜空中皎月出云时那一抹淡淡的月华,断不是一个美字能形容得了的,赫然正是已经死去整整三年多的前太子杜嘉瑾。

“公子,韩统领来了。”一名侍女无声地来到亭子外面禀报。

“嗯,让他过来吧!”杜嘉瑾淡淡地应了一声,在画面上方的空白处题了两句诗,用朱砂盖上了“空明居士”的印章。

韩骏行走间似乎有些急切,但脚步却很轻,似乎担心脚步重了惊了亭中之人。

“原驰(韩骏的字)拜见公子…公子近来身体可好?”

“起来吧!”杜嘉瑾静静看着画中的孩童,听到声音也没有立即抬头,叫起以后才缓缓转身,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韩骏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属下有事禀报。公子…”韩骏看着椅子上坐着的杜嘉瑾,眼中隐隐有泪,但神色间却是喜悦的。“公子的身体似乎好多了?”

杜嘉瑾淡淡地笑着回道:“早跟你说过,我的身体很好。不过是茹素三年,略显消瘦罢了。”顿了一下,他又道,“皇上已经昭告天下,册封睿王为太子,听说朝野上下对新太子都是交口称赞的…你今天过来,是为何事?如果是秦家的事情,就不用跟我说了。相信皇上和太子会处理好的,”

“公子,昨日太子妃去了护国寺您的墓前拜祭,有她亲手做的菜,亲手煮的酒,还说了好多话,最后还唱了一首歌…”

杜嘉瑾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那位结发妻子敬王妃崔瑶,后来才明白过来是小舞。

“她亲手做的菜么?都好久没尝过了…她都说了什么?唱的是什么歌?”

韩骏羞愧道:“当时属下不在,没有听清。只知道太子妃说了很多话,最后弹着琴唱了一支歌,那歌也是从未听闻过的,依稀只记得一句…”

“只记得一句么?怎么唱的?”杜嘉瑾语气里不觉有些可惜。

“好像是一句‘相见

时难别亦难’…”

“‘相见时难别亦难’…果然是从未听过…”说话间,杜嘉瑾不觉有些神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韩骏道,“找个机会让太子知道,他一定会让小舞再唱一遍的,到时候把歌词和乐谱记清楚了送来。”

“是!”

“以后若打听到她再要去护国寺,提前告诉我。”

“是!”

“好了,你既然是来打猎的,还是快去吧!没事别总往这里来,小心被小舞的鸟儿们发现…”

却说杜嘉麟知道凤舞去了护国寺拜祭太子哥哥,自己没去成,也不由有些遗憾,都过了好几天还惦记着。当太子实在太累了,这可真不是个好差事,真不知道当初福王寿王争个什么劲。

“小舞,下次我们一起去!我找父皇请一天假。”真是,官员还有休沐呢,就是皇帝和太子一年到头就是节日也不能丢了朝政放假。

凤舞点点头。“嗯。下次我们还给太子哥哥带些酒菜去,记得以前太子哥哥最喜欢我做的饭菜。”

“我也喜欢你做的饭菜。小舞,明晚你给我做几个菜吃吧,我都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御膳房里的膳食可没你做得好吃…”杜嘉麟想起凤舞偶尔给自己下一次厨,那味道深得岳母大人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要想着都让人流口水。

凤舞忍不住抿嘴一笑道:“要不明天我进宫去,在东宫的小厨房做一顿饭好了,你和父皇一起来。”

“嗯,好啊!只怕父皇还没吃过儿媳妇做的饭菜呢!”欢喜之后,杜嘉麟忽然想起什么来,问她,“对了小舞,你不是说要唱歌给大哥听吗?你唱了吗?”

凤舞点头,轻叹一声道:“唱了…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听到。”人死了应该是真的还有灵魂吧?只是灵魂又能存在多久呢?大哥那么好的人,死后灵魂是转世了还是去了仙界?

“唱的什么?我听过吗?”杜嘉麟问。

“我胡乱唱的。”以前凤舞也曾经哼过一些小曲,尤其是在天机门的时候,她经常一边做事一边哼歌。但因为歌词总有些不合适的地方,所以杜嘉麟想听她正经唱支歌,她总是推脱。

杜嘉麟心里忽然升起一种酸溜溜的感觉来,却故作淡然地问:“你唱的什么歌?也唱给我听听。”

凤舞这次倒是没有推脱,点头应承:“好啊!不过,我唱了你也要给我弹支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