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深沉,中山王淡然不语,并肩而立,一老一少,浑身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却又有说不出的和谐感。

落云跪下行礼:“皇上万岁,中山王千岁。”

皇帝唤她起来,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落云曦,殿内,气氛有些诡异。

片刻后,皇帝笑眯眯开口:“你过来,让朕看一下。”

落云曦一怔,不解的眸光瞟了眼中山王。后面这个男人目光沉定,却转开眼神,装作没看到。

落云曦也没多想,走了上去。

“嗯,果然很漂亮呢。澜风,你说是不是呀?”皇帝的目光在落云曦生得十分精致端正的眉眼上掠过。

落云曦表面从容大方,心内却起了涟漪。她向来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辨别对方脸部的细微表情,所以,皇帝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并没逃过她凌厉的双眸,哪怕只是一刹那的功夫。

被点名了,中山王深遂的丹凤眼在落云曦脸上看了一下,语气平静:“一般般。”皇帝的笑容有些止不住地从眉梢眼角漏了出来:“澜风,你的眼光还真高呢,这落三小姐是天夜国第一美人的妹妹,朕瞧她这几年长成了不输颖儿的绝色,只是还没长好。”

中山王眉眼动都没动一下,撇了撇嘴:“是吗?臣只听说她是天夜国的废物,并没注意太多。”

落云曦有些不高兴了,她感觉自己怎么就像一只猴一样任人打量评说呢?

当下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开口的声音染上一丝冷意:“皇上,不知您召臣女来有何要事?”

皇帝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看向落云曦的凤眸中有着帝王才会表现出来的的冷沉。心中则万分震惊,上次在金华殿,落云曦表现的不卑不亢,与废物名声截然不同,已经给他留下了印象,而这次,看着女子一脸的冷静,他心间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从来没有女人在站得离他如此近的位置回答他的话时,还能保持脸不变色,眼不斜瞟,声音无喜无悲。

皇帝未说话,喜公公已经从偏殿中将梁宗甫、梁叶秋两人带进来了,其他偏房一起来的人,则继续留在外头。

“皇上,您一定要给老臣做主啊!”梁宗甫一想到女儿如今遭受痛苦的模样,便泣不成声。尤其是他也知道了梁含芳是被落云曦陷害的,不仅不能进宫,还被京都名流圈除了名,大好前程就这么毁了,他便一肚子怒火。

当初做小官时还忌讳梁太尉,现在他妹妹已是贵妃了,他还怕什么!

皇帝侧头,却是对中山王说:“一大早,梁爱卿就跑来找朕,说昨天进宫时,梁小姐送了一程,回去的路上碰到落三小姐,却被落三小姐纵马踏断了脚踝。”

74、当着朕的面勾|引中山王

更新时间:2013-6-8 10:09:31 本章字数:5528

中山王是知道这件事的,耐心地听皇帝讲完,他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三小姐若真的居心不良,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皇帝闻言,还未表态,端木奇从殿外走了进来。

“父皇。”他一撩玉衫,给皇帝行礼,然后故作惊讶地问,“原来落三小姐已经到了,看她这么瘦弱的样子,居然也能纵马狂行?真是不敢相信。”

皇帝觉察到他话中有话,眼光盯住落云曦,因为后者的沉静,令他也不禁严肃起来,感觉这孩子虽小,却不是好糊弄的。

“落三小姐,你怎么会纵马伤到梁小姐的呢?你会骑马吗?”皇帝问道骁。

端木奇微微笑着,等落云曦回答。

落云曦毫没思索,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在阳城时学过骑马。”

端木奇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眼睛直向落云曦瞟。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理解他的苦心啊英!

中山王则是嘴角勾起淡笑,很是理解的模样。

落云曦向来不按牌理出牌。

果然,她紧接着说道:“臣女会骑马,所以昨天中午马车坏了后,我准备骑马进宫。没承想遇到梁小姐,一言不合,她便想拉住马头,将我摔下马背。马在这个时候发了狂,我虽会骑马,可不常练习,马术低微,哪里控制得住它?”

说完,她一声叹息,

而端木奇则松了一口气。

落云曦低下眼睫,她知道,自古帝王没有不疑心的。

自己若是骗了他,也许这一次能逃过,可下一次呢?她本来就会骑马,这是她没打算隐瞒的事情。

她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字字有理,任何人听了都不会怀疑。

中山王突然问道:“可有人为你做证?到底是故意纵马事件还是突发事件,不能只凭你一句话定是非。”

“六皇子可以为臣女做证。”落云曦将端木哲揪了出来,“当时马匹发狂,幸得六皇子路过,救下臣女。一切过程,六皇子都看在眼里。”

梁宗甫与梁叶秋不禁对视一眼。

虽说六皇子当日是救了落云曦,可他敢在圣驾面前撒谎吗?

皇帝眯起利眸,说道:“请六皇子过来。”

喜公公上前低语:“皇上,六皇子一早就出宫了。”

皇帝这才记起来,端木哲昨晚是说过,落大小姐在宴会上受了点惊吓,他今早要到南山请钟道士去做个法事。落飞颖的伤是因他而起,所以这提议得到了皇帝的赞同。

落云曦低眉顺目,眸光却划过刹那间的凌厉。

端木哲早上去看她时,没有提到这事,只说来落府要去看看落飞颖,毕竟皇帝指名他安抚好落家。

端木奇见状开口:“父皇,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才学三年的骑马,本来就是不大行的。”

皇帝笑了起来,眼光注视向沉默不语的中山王。

中山王抬头看了落云曦一眼。

女子淡定从容地站在阶下,低睫垂目,根本没有看他。

薄唇紧抿,他沉声说道:“皇上还记得臣昨晚和你说的事吗?落三小姐驾了臣的马车去了,踩断了落夫人的手腕。”

落云曦一惊,抬头看他。

这事,他真说了?

梁宗甫和梁叶秋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乍闻中山王说出来,都是大惊失色。

梁宗甫第一个忍不住叫道:“落云曦,落夫人是你母亲,你竟然如此不孝!”

梁叶秋也脸色难看到极点,声音都扭曲起来:“落云曦,你的心太狠毒了!那是你的母亲啊!似你这般不忠不孝之人,我要跟你退婚!”

面对他俩的指责,落云曦蹙起眉头,动容的目光终于射向了中山王。

中山王听到梁叶秋说“退婚”两字,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她可总算是正眼看向自己了。

“中山王,你说笑了吧?”落云曦一字一句吐道,眸光瞪住他。

中山王淡然道:“昨晚你借本王的马车,可是落府两名侍卫亲眼所见的,要本王将他们找出来对质吗?”

落云曦咬牙切齿:“是,我是借了你的马车,我说的不是这个。”

其实她自然是想赖掉的,但赖不掉,不如干干脆脆承认。

皇帝极有兴味地问道:“那你说的是哪件事?”

落云曦解释道:“昨晚臣女的马车坏了,中山王看见了,就将马车借给臣女了,这是事实。”

皇帝点头,果然如澜风所说,真的将马车借给她了。

昨晚听到他说起这件事时,自己就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了。

澜风竟然将自己的专用马车借给一名女子,还是一名有婚约在身、名声极为恶劣的女子?

他从来不信君澜风是个善良之辈,是个见到小孩子就同情心泛滥的好人,所以,他对落云曦充满了兴趣。

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让澜风将马车借给了她?

梁宗甫和梁叶秋也是一样的心思,若不是亲耳听到中山王说,他们如何会相信中山王会将马车借给那废物?落云曦沉吟开口:“臣女是驾着马车准备回去…”

“落云曦,你不会又要说驾车的马发狂了吧?”梁叶秋讽刺地取笑她。

“可不要将皇上、中山王和我们当做傻子!”梁宗甫也阴阳怪气地说道。

落云曦并不知道中山王是怎么在皇帝面前告她的状的,后面也不好瞎编,若说错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当下看向中山王:“王爷,其实我知道,虽然落府的两名侍卫也会驾马,但你又担心我的安危,跟在我后面走了一段路。发生了什么,你也看到了。”

中山王脸色微黑:“谁关心你的安危了?本王不过是怕你出事后不能给落太尉一个解释!”

落云曦咬咬唇,很自然的,便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美女蛇”第一计美人计和第三计柔弱计使了上来,她虽然心冷,演戏却很是上道。眸光中水雾潋滟,勾魂似地看着中山王。

“王爷,你就忍心看着我背黑锅,受处罚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告诉皇上吧!我说了,没有你说出来的令人信服。”

她的声音褪去了冷然,凄凄婉婉的,带着这具身子独有的清脆甜糯,就像是一曲动人的歌。

中山王冷眼瞧着她,明知她是故意的,可还是止不住心尖微微地发颤。

“落云曦!”梁叶秋强压着怒气叫了一声,“别装得这么楚楚可怜!我一直都被你骗了,你压根就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魔头!”

一想到她纵马踩芳儿的时候,他便浑身发寒。

所以,放任马车践踏她母亲,似乎也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王爷…”落云曦哪里理会他,正实施着她的计策,又极软地叫了一声,眼光也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只是,看到的是自己演戏时的种种表情,心中一怔,不由想到了前世。

中山王本来想好的种种刁难全数化成了一摊水,该死的定力都去哪了?竟然这么快就有些不舍了?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他抿住唇,默不作声,目光微微转开。

“王爷您说实话啊!”落云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中山王皱皱眉头,本能地学着她的样咬住下唇,此时,皇帝在一旁冷笑一声:“落云曦,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敢当着朕的面勾|引中山王!”

落云曦闻言并不畏惧,勾|引?她哪里勾|引了?是语言挑~逗了?还是直接脱衣服诱|惑了?这个词可重可轻。

皇帝却不容她分辨,甚至连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给她,面容威严,眼角堆起厉色,径直说道:“先拖下去杖责三十。”

落云曦的眼角勾起讥嘲的笑,这皇帝莫非是个暴君?

中山王却有些慌了,迅速镇定下来,说道:“皇上,落小姐说得有理,确实是有些缘由在里面的。”

皇帝强忍着笑意,扳着脸问:“什么缘由?”

中山王侧过头,说道:“臣仔仔细细检查过,确实是马匹发了疯,并不是落三小姐的错。臣还调查了一番,发现她昨天搽的香膏十分刺鼻,兽类闻到便会狂性大发。所以——”

他郑重地看向梁宗甫:“落三小姐昨日真非故意,皆是香膏所致,怪不得她。”

梁宗甫和梁叶秋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们可不信这什么劳什么子的香膏!他们只知道,落云曦根本就是故意的,有意的!

可是,中山王怎么会受落云曦勾|引呢?

这是自然不可能的事,所以,这说得莫非是事实了?

落云曦嘴角轻抽,还香膏呢!中山王胡编乱造的一套听上去有鼻子有眼睛的,这个情,她记住了。

当下,脸色恢复淡然。

皇帝笑容加深:“原来是这样。不管怎么说,梁小姐的伤是落下了,落小姐是要去府上看望的。澜风,朕备了些补品,你就一起带过去吧。”

梁宗甫和梁叶秋虽然很不爽,却一刻没敢耽搁,过来行礼道谢。

落云曦出门上了原来的马车,唤车夫改道驶向梁府,端木奇也跟着,只不过,他与中山王并不坐马车,而是一左一右骑着高头大马。

到梁府后,一行人下车进府换作步行。

突然,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住落云曦的路。

“落三小姐,我女儿她不会想见你,所以请回吧!你的心意是你自己的事,我们接不接受是我们的事。”

梁宗甫的声音十分疏远冷清。

“既然如此,那梁伯伯就多担点侄女的不懂事了。”落云曦毫无犹豫,利落地接道。她巴不得不用进梁府,回头往外走去。

梁宗甫又气又恨。

梁叶秋“噔噔”将靴子踢得直响,追了出来,嫌恶地叫道:“站住废物,我告诉你,我要和你退婚!”这话不只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身后几个旁支弟兄听的,“不管你想玩什么把戏,都别想着我会心动!我不喜欢你,不会因为娶了你就喜欢上你的!”

落云曦缓缓回过身子,入目的便是梁叶秋有些铁青的脸,他握拳站在府门内侧,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

而他身后,梁宗甫并没表现出任何喜怒哀乐,倒是一干梁家的旁支兄弟有些怔愣,又有些好笑。

“梁叶秋,我不会跟你退婚的。”落云曦弯起眼角,似乎在笑。

“什么?”梁叶秋大喜,故意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欲擒故纵!”

端木奇皱了眉头,大步过来吆喝道:“落云曦你傻啊!跟这个男的有什么好,退婚算了,嫁不出去爷养你!”

梁叶秋吃惊地看向他。

端木奇已大步走到落云曦身边,向来嬉笑惯了的俊朗脸庞难得一丝严肃。

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落云曦最近变化太大,他都有些把握不住了,加上落月琦被封了太子侧妃,他确实是没打算再跟她退婚的,可以先观察观察。若是落云曦不傻,不是废物,即使她只是落太尉的庶女,他目前也不会立刻拒之门外的。

自从出了上次宫宴的事后,姑姑在宫里处境艰难,他们梁家在京举目无亲,能先靠个一品的太尉府也是好的。

可是,今天这面子丢得太大了。

落云曦颜容淡然,这一刻与刚才在养心殿又大不相同。

适才殿内光线幽暗,气氛紧张,她又装柔弱,看上去是一种感觉;这一刻,阳光灿烂洒下,映衬得她一张雪白的鹅蛋脸十分纯净,凤眸中无半点情绪,清澈得有如一汪泉水。

所有人都再次惊震地打量她,中山王站在照夜玉狮子旁,更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我不跟你退婚,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这是我的责任。”落云曦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可是我若跟你退婚了,就违背了父母的意思,成为世上最不孝的女儿。我想,梁少爷也不想成为不孝的儿子吧?我们就这样凑合着过吧。”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向街角。

她自然不是真为了这虚名愿意守着跟他的婚约的,而是她早想好了后面的招数。怎么能这样便宜了梁叶秋呢?

梁叶秋这会儿气得脸都白了。

落云曦这番话,还是明摆着说他没有魅力,需要守着一桩死婚姻,连未婚妻对自己都没感情…好,好,落云曦,你狠,我一定会让你哭着来求我的!

梁宗甫铁青着脸上前,勉强撑起笑意:“中山王,十二皇子,请进府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端木奇冷着脸就翻上了马,看也不看后面一眼,打马朝落云曦消失的方向追去。

中山王一句话也不说,脚尖轻点,飞上照夜玉狮子,一带马缰绳,雪白的高头大马朝皇宫的方向急驰而去。

梁府一干人就这样被晾在外面,尴尬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去吧。”梁宗甫没好气地对那些偏房的青年人吼了一嗓子,大步跨进了府。

落云曦没走几步,就看到端木哲一身宝蓝锦衫,双腿紧紧夹着褪色骏马,朝梁府的方向奔来。

看到她时,口里清扬地“吁”了一声,宝马卡着时间停在落云曦身侧,右臂一探一勾,已将女子瘦弱的身体揽上马背,右手调转马头,腿部一用力,骏马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落云曦看到是他才没有抗拒,懒懒地坐在马背上,后背靠着他的前胸,少年夏衫薄,能明显感受到他胸膛上微热的温度。

“刚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端木哲警觉地朝后面看了几眼,才回头低语一句。

“你去哪了?”落云曦淡淡问。

“南山。”端木哲简洁地回答,双臂却圈住她的腰肢,轻出一口气,神情有一刻的放松。

“请捉鬼的道士去了?”落云曦嘴角溢出冷笑。

落飞颖说的“鬼”指的一定就是她了!看来落府有好戏看了。

75、自作自受(落飞颖)

更新时间:2013-6-8 23:50:24 本章字数:5563

端木哲有力的双臂将落云曦瘦小的身子紧紧摁在胸前,似乎怕她摔下去。

“她在金华殿大乱中被惊吓到了,是我的不对,不该顾着救父皇,就带她冲了进来。”端木哲浅淡的声音在落云曦耳边低喃。

南山的钟道士很久就住在山上了,这些年没少为京中贵族驱过厉鬼,清过阴宅,有几分名气。

落云曦暗想,出入贵胄豪门的出家人,哪还会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我现在回府看热闹了。”落云曦说道骅。

“好。”端木哲见她没有异样的情绪,缓缓松出一口气。

有些事情,是他无法避免也无法逃避的。但他知道,曦儿于他,永远是个不同的存在。

落府,今日不同于往常,朱红的铜环大门紧紧幽闭,门外一个侍卫的影子都见不到,府内,若有若无的音乐之声飘出高墙坯。

端木哲在离府一百米的地方勒住马,说道:“曦儿,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送你了。午后临苑小居见。”

落云曦点点头,下马后,径直走向落府。

到了府门前,她叩响朱红大门,不经意地回头一望。

端木哲高坐在骏马上,巷口的旧墙挡住阳光,模糊了他英俊的脸庞,许久,他挺拔的身姿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如雕像一般。

他的眼光久久注视着这里,落云曦能感觉到淡然之中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忧伤。

门”咯吱”一响,有小厮给落云曦开了门,讶道:“三小姐,您回来了?”

落云曦转过头,不再看端木哲,问道:“父亲呢?”

“在正院。”小厮急忙前头领路。

落云曦随他走向正院,越来越近,她更能听得见声声琴音,伴随着悠扬的笛声,间插着铃铛喇叭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呢?”她明知故问。

小厮放低声音,声音中却止不住一分兴奋,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新鲜事,他走起路来也极快:“大小姐受了惊,请了南山钟道士在院里捉鬼,三小姐正好过去看看。”

落云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过去吗?那敢情好呀。

正院里,人山人海,却是整个府的下人都来看热闹了,他们不敢进院,远远地围着,东一处,西一团,哪怕是八卦一下也是好的。

见到落云曦来,下人们纷纷让开路,落云曦很顺利地进了正院,眼前一花。

院子里挂满五颜六色的纸花,院中摆放着三张长条桌子,上安五彩金泥香炉,袅袅燃着清香。

一位身着黑色大褂,裤腿高高挽起,赤脚而立的中年道士,一手挥舞拂尘,一手拈着黄纸在香炉里烧了,一把挥到半空,嘴里叫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

乍然望见落云曦进来,女子年纪虽小,肌肤却雪白盈润,眉目若画,巧笑嫣然间,纵是一身素衫也掩不去她周身的气度光华。

钟道士愣了一下,停下手中动作,问道:“这是府里谁?”

此刻,落敬文、大夫人两人直挺挺跪在阶上方,他们身后,是落飞颖、落月琦和额心缠着绷带的落冰玲,几个姨娘跪在后面。

“曦儿,过来跪下。”落敬文忙招呼,一面对钟道士说道,“这是本尉的三小姐。”

“三小姐?”钟道士吃了一惊,看了一眼落云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