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她刚一开口,男人的手迅速抬起,她的嘴里便多了一样东西,甜津津的,凉冰冰的。

她一愣,察觉到嘴里含了一颗剥好的荔枝,不由脸色一红,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拢紧唇,站起来,直退向原先站立的黑暗。

故而,她也没有看到,君澜风在剥下一颗荔枝时,趁势将被她嘴唇触到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了几下,他从来没感觉到手中荔枝的味道是那么鲜美,那么甜蜜,这样好的味道,令他的心都快甜碎了。

落云曦脸色胀红,站在柱旁,还是将那颗荔枝吃了下去,只是,味道怪怪的。

君澜风吃了两颗荔枝,忽然起身,走向皇帝身旁,低声说了几句,皇帝的脸色大变,厉眸射向他,君澜风脸色不变,继续坐回到座位上。

由于君澜风经常与皇帝耳语,旁边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而皇后那边,只顾着说话,更是不会注意。

不一会儿,梁贵妃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皇帝紧跟着立刻站起来,挥手让君澜风跟上,落云曦也急忙跟在后头,几人一起出了大殿。

太后与皇后有些莫名奇妙,却也没有说什么。

梁贵妃出来后,便悄悄摸向一处偏殿,殿中间,一名黑衣侍卫探出头,叫道:“娘娘,在这里!”

梁贵妃急忙过来,低声问:“是在这里等吗?”

侍卫待她过来,突然握紧她的柔荑,温声说道:“园儿别怕,这里不会有人来的,还有这东西毕竟是皇上送给你的,送给我不妥,你还是拿回去吧!”

说完,将玉狮子笔洗递给她。

梁贵妃一呆,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她被人暗算了!这话,明显的是在陷害她!

可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声厉喝自殿旁传出:“梁园,你好大的胆!”

灯火齐齐点着,十几盏宫灯提进院,昏暗的偏殿立时雪亮,一身金黄龙袍的皇帝大步跨进偏殿,一张脸,黑沉得有如锅底,铁青难看。

在听到那一声高喝时,梁贵妃的腿一软,身子无力倒在地上,大声叫道:“冤枉!冤枉啊!黑衣侍卫腾身而起,丢下笔洗,拔足飞上屋顶。

“追!”君澜风大喝一声,身旁暗卫涌动,无数条黑影踩着屋瓦追了出去。

皇帝健步如飞,行到笔洗旁,并没弯身,只用穿着靴子的脚踢了几踢,白玉雕琢的狮子小巧可爱,正抱着一个玉球玩耍,精致完美,玉身反射着温润的光芒,十分漂亮。

海国送来好几只玉狮笔洗,可是,每只狮子的表情与动作却不相同,这只抱着玉球的,正是梁贵妃拥有的那一只!

皇帝一脚重重踢了出去,那只狮子腾身而起,重重撞到墙上,碎成无数片,跌落至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落云曦站在院门口处,面无表情,如果不是梁贵妃存这般歹毒心理,她还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梁贵妃被这响声惊醒,爬过去抱皇帝的大腿:“皇上,您听臣妾说,那侍卫臣妾不认识!”

“不认识?”皇帝根本不信她,是啊,他亲自跟着梁贵妃来这偏殿,看到她一路紧张寻人的模样,进殿后与那侍卫低低说话,怎么会相信是不认识呢?

“你还要告诉朕,这玉狮子笔洗不是你的?”皇帝怒声质问。

梁贵妃摇头,摇头又点头:“是我的,但是…”

“是你的,怎么会出现在别人手上?你给朕解释!”皇帝一脚蹬出,将抱住他腿的梁贵妃狠狠甩在一边。

梁贵妃欲哭无泪,突然一撩被踢散的长发,指向君澜风,大声说道:“臣妾不瞒了!这玉洗是我送给中山王的,只是想让他替我多教训教训落云曦,谁叫她得罪我!至于怎么到这侍卫手上,我不知道,我这会儿出来,也是九煞让我在这等中山王的!”

这事虽然做得不光彩,而且,明显违背了皇帝的心意,责罚落云曦,那不是跟皇帝的初衷唱反调吗?

只是,这也比私通好上千万倍啊!

君澜风一脸惊愕,上前说道:“贵妃,本王没有得罪你吧?你为何将本王扯进来?你该不会以为,就为一只玉狮子笔洗,本王会约你到这里来?”

皇帝气得无语,狠狠一巴掌扇在梁贵妃脸上:“朕了解澜风,你居然敢拿他做垫背!玉狮子笔洗,朕曾送给他一对,那一对他都没放在眼中过,还会看中你这只?果然是,做了错事,害怕了,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梁贵妃哭哭啼啼:“中山王,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没有得罪你呀!”

正这时,几名御林军飞身而下,手里提着一个黑衣侍卫,禀道:“皇上,已经归捕至案,只是,他咬舌自尽了!在他身上,找到几封书信。”

“什么书信?拿过来!”皇帝立刻伸出手。

落云曦看到那具尸体,惴惴不安地走到君澜风身后,拉了下他的衣袖。

君澜风侧过头,有意挡住她的视现,密语传音道:“是个拉来做替身的,已经安排好了。”

落云曦点点头,光是从书信这一事来看,君澜风办事的效率果真很高,她虽然是出主意的,可短时间安排,也不会如他这般周密。

皇帝看了那书信,发狠地往梁贵妃脸上一摔:“再撒谎,再泼脏水!你这个贱|人!”

梁贵妃顿觉不妙,颤抖着手拾起地面上的一封信,才看了两眼,立时承受不住,两眼直冒金星。

手上的那封信,居然是她自己的笔迹,一开头,便是个肉麻之极的称呼!

她知道,这次真的完了,害她之人,真是好算计!

看了一半,内容越来越不堪,她再也看不下去,趴伏在地,痛哭叫冤。

皇帝转过身,眯起冷眸,落云曦看到他脸上狰狞之极的表情,残酷的声音一字一字从那张金口中吐出:“赐三丈白绫!”

冷声说完,皇帝一甩长袖,大步跨出偏院。

梁贵妃惨呼一声,彻底晕厥过去。

落云曦看惯世间生死,却也禁不住全身发凉。

在古代,生死,只是别人的一念之间吗?

正想着,右手被一只大手紧紧包裹住,她抬起脸,便看到君澜风极是担心的眼神。

“别怕。”他用口型说道,放开她的手,冲一旁站着的御林军挥了挥衣袖。

那些御林军理会他的意思,陆续退了出去,最后两人将梁贵妃也抬了下去。

梁贵妃面朝下,落云曦看不到那张妖媚的脸,只见一头长发张牙舞爪地垂着,钗环满地,发衫脏乱,哪还有宫宴上的一点仪态?

院子里,只余君澜风与落云曦二人。

君澜风紧紧牵着她的手,虽然不说话,却明显在担忧她。

落云曦笑了一笑道:“我没那么脆弱,这么毒的主意都能想的出来,还会害怕吗?”

君澜风伸手,将她被风吹起的鬓发抚平:“如果她不死,哪天,说不定倒下的就是你,所以,不要有任何阴影。”

落云曦莞尔一笑:“不会的,我没那么傻,明知是我的敌人,还会手下留情!走,我们去送送她最后一程吧!”

她会让梁贵妃走的很安心的,绝不至于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出手的人是谁,这样残忍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她只会做的更残忍,比如说,叫她死的不甘心!

华阳宫,一片凄凉,所有的宫人都被打发走了,重重御林军围住了整个宫殿,远远的,只看到某处微弱的灯火在黑夜中飘摇,时明时暗,阴森可怖,不时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娘娘,该上路了。”昏暗的油灯下,一名御林军手捧白绫,面无表情。

“不要,不要!”梁贵妃的身体因惊恐缩成一团,紧紧闭着双眼,两手乱挥,两脚乱蹬,口中惊吓地叫喊着,有如失去了意识。

御林军往贴着菱花窗纸的百合窗看了一眼,窗纸上映着一抹高大的黑影,他急忙撤下白绫,退出房间,很快便不见了。

落云曦与君澜风绕进主殿,梁贵妃浑身衣衫滚满灰尘,满地都是被她扯断的青丝,她仍在大叫:“不要,我不要死!不要!”

“娘娘,你已经死了,这里是黄泉地狱。”落云曦弯起唇,清冷地说道。”“你是谁?”梁贵妃急睁眼,听到熟悉万分的声音,本能地脱口而出。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君澜风。

“中山王!”她已经没空去思考那道熟悉的声音是谁了,猛然从地面上坐起,奋力朝君澜风爬去,凄厉地叫道,“王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没有得罪你啊!王爷,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滚热的泪水从她的眼窝里流下,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直落,她的神情充斥着极度的恐惧,音调也完全没有了平日的优雅,宛若一个魔鬼在嘶鸣。

君澜风右手疾出,三丈白绫自他手中飞出,有如一条飞舞的绸带,极是美丽,只不过,这种美丽,在后宫,是极致的陨灭。

梁贵妃欲爬过来的身子被白绫紧紧缠住,丝毫动弹不得,她仰脸,嘶声嚎叫着,一如野兽的悲鸣。

“梁贵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落云曦出声道,“原本,我也不想要你的命,可是,你激怒了我。”

如果今日不除去她,他日,自己也会被她除去。

梁贵妃这会儿终于将注意力投射给了她,她惊叫道:“落云曦?”

君澜风不欲落云曦再与梁贵妃这半疯之人多说话,阻住梁贵妃射向落云曦的血红眼光,说道:“现在,你总该知道本王为何要这样对你了吧?你心心念念想要伤曦儿,比伤本王还要可恶!”

“你,你们俩什么关系?”梁贵妃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颤声询问。

落云曦一皱眉,君澜风嘴角微扬:“她是本王喜欢的人。”

梁贵妃瞳孔剧烈收缩,怎么会这样?落云曦和中山王?这,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她是落云曦!”

她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怎么会…

君澜风抬高音调,再次重复道:“落云曦是我喜欢的人,不行吗?”他说着,瞟了眼脸色怪异的落云曦,心头很是放松,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当着另一个人面说出这句话了。

梁贵妃猛摇头,她现在的动作,也只局限于头部了。中山王,那样让人不敢仰望的男人,居然说他喜欢落云曦!是她脑子坏了,还是这世界太假了?

“梁贵妃,在你眼里,我大约就是一个废物吧!”落云曦看出了梁贵妃的意思,冷笑一声道,“可我要告诉你,今天的所有事情,是我一手策划的,你信吗?”

女子虽然改了容颜,可那双清淡的眸子,却不闪不避地看着她,如同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梁贵妃盯住她的眼神渐渐染上惧意,她的内心,一点一点在瓦崩石解。

世间最可怕的不是你有一个强劲的对手,而是那个被你看不起、毫不起眼的人,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你的敌人,而且一出手便直击要害!

落云曦,太可怕了!

她想要开口说话,君澜风手一抬,一枚物事直飞进她的嘴里,伸手拉过落云曦,道:“不看了,走吧。”

落云曦没再执著,随他出殿,身后,梁贵妃张大嘴,目眦欲裂,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至御林军重新进来,解开她身上的白绫带,眼光凶狠地将白绫缠在她白嫩的脖颈上,拉紧…

141、我看着你睡

更新时间:2013-7-31 1:44:55 本章字数:5472

皇帝没再回金华殿,君澜风与落云曦进殿的时候,已经有御林军将梁贵妃赐死的事情报给了太后和皇后。言残璨睵

此时,皇帝不在,朝臣们都在把盏言欢,歌舞升平,气氛十分火热,因而,当高座上太后遽然站起时,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停止说话,向太后看去。

沉寂下来的大殿,太后尖锐的声响格外清晰:“什么?贵妃被赐死了?”

她保养甚好的脸庞渲染着严肃与惊证,这个消息来的有些突然。

“贵妃?”殿下,梁宗甫颤声吼了一嗓子,天夜朝能有几个贵妃?仅仅他妹妹一人被赐封贵妃而已!大脑旋转,他冲出座位柝。

“父亲!”角落里的梁叶秋也追了出来,看着父亲踉跄的脚步,他心中的恐惧感加深。

御林军不敢抬头直视太后玉颜,放低声音,将偏殿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这是皇室家丑,并不便为人知,所以他不敢大声,能让太后、皇后等人听见则可。

”贵妃娘娘怎么被赐死了?”梁宗甫激动地问着,双手紧紧抠住御林军的两肩胩。

一旁的皇后也是难以置信,幽幽半晌,她才松了一口气,梁贵妃么,时常在她面前摆谱,死了倒好。

御林军不知当说不当说,迎面便是梁宗甫的大吼大叫:“说呀,你快说!”

太后脸色微沉,喝道:“梁侍郎,你失态了!”

梁宗甫一惊之下松了手,那御林军急急忙忙逃了出去,太后压低声音,说道:“贵妃不洁,与人在偏殿私会,皇帝龙颜大怒,故而赐死。”

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太后一瞬间便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从容。

梁宗甫再一次从太后嘴里证实了此事,脑中一片空白,腿脚一软,往后一倒,梁叶秋急扶住他,可惜,他也心中大恸,站立不住,一旁宫娥太监忙忙地上前将父子俩扶住。

“大人节哀!”

梁宗甫摇摇头,突然站稳脚跟道:“我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他刚转过头,便看到前方一抹高大的身影,身旁太监宫娥异口同声地唤道:“中山王!”

君澜风披着浓浓的露水大步过来,梁宗甫一看到他,腿一软,跪了下去,泪水簌簌直流:“王爷!”

落云曦跟在君澜风身后,将梁家父子俩的伤心欲绝看得清清楚楚,她垂下美目,心想,梁贵妃在后宫多年,手染鲜血,如她自己所说,那些恶毒的方法,不知在多少人身上试验过,死有余辜!

君澜风脸色冰冷,说道:“梁大人,贵妃已死,如果不想牵累梁家的话,不要做出这样惹圣上厌烦的模样!”

梁叶秋心中一惊,此话说的在理,他赶紧伸手过来将父亲扶起,在他耳边道:“父亲,姑姑的命是挽不回来了,我们要听中山王的话。”

梁宗甫略略压下心痛,将儿子的话想了一遍,点点头,站起来,向中山王福了下身:“王爷,看在无颜份上,这事,还请王爷在皇帝面前善言几句,平息圣上的怒火。”

他想说的,自然是不要让皇上将怒火烧到梁家头上来。

君澜风面不改色,义气凛然道:“皇上怎么做,那不是本王能决定的,希望梁大人能明白这个道理。”

梁宗甫吃不准他到底愿不愿意将梁家的事放在心上,但听他的意思,似乎是不能决定皇帝的主意,但还是可以影响的,当即低声道谢。

君澜风越过他,行到太后身侧,将外间事情的处理情况简单说了,太后眉目沉冷,望着满殿张惶失措的人,轻蹙柳眉。

皇后趁机进言道:“太后,皇上不来了,人心也有些乱,我看,宴会就此结束吧!”

太后的眼光在端木哲脸上扫过,最终点了点头。

君澜风也向太后告辞,太后嘱咐道:“澜风,落云曦不守礼法,你要多加教育她,如果她执迷不悟,就让落太尉将她送回阳城,免得看到想到都会心烦。”

不尊皇室,太后极少碰到这样的人,往往赐死便罢,只是看到今天皇帝的模样,似乎要保着她,而太后事后想着落云曦突然变得伶俐的模样,倒也不想杀了她,反正一个小人物而已。

君澜风微弯嘴角,眼光不动声色地向身后一瞟,说道:“我一定将她调教得柔顺听话。”

“嗯。”太后应了一声,心中划过一抹不对劲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难以抓住。

她如果细想,就会发现,自小便冷漠寡言的中山王,就算是为她和皇帝解围,接下这个烂摊子,又怎会去亲自调教一个女子呢?

君澜风出了大殿,落云曦一直跟着,想到要去中山王府,秀眉便微微拧着,真是件麻烦事!

她正走着路,突然鼻尖一痛,整张脸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去了。

“你怎么走路的啊!”落云曦心中正烦着呢,哪想到离她这么近的君澜风会突然停下来,当即没好气地吼道。

君澜风一怔之后,眼角微挑,只见四周不少朝臣正准备散掉,闻这一声吼,都吃惊似地看过来。

落云曦感觉到了那些疑惑的视现,立刻低下头,弓身行礼道:“王爷,我错了,我不知道是您。”

君澜风无语。

那些朝臣见状,互打一个眼色,将头别开,装作没看见,只是脸上浓浓的惊讶已经掩饰不住了。

君澜风黑下脸,怒声斥道:“这里是皇宫,碰到的不是本王也会是任何一位主子,你也敢如此大声喧哗吗?看本王回去后怎么处罚你!”

骂完后,他不再看落云曦一眼,转身而去,落云曦低着头,瑟瑟发抖地跟上。

直到两人走远,这些大臣们才松了口气。

其中一位是当朝谷丞相,他低下脸,声音古怪:“没想到中山王的奴才居然挺横的。”

与他交好的段提督,也就是段心雨的父亲,摇头道:“中山王的人,肯定也不是凡人。”

另一个白面书生笑道:“不是凡人,那是神仙了?”

几人哈哈大笑,另外一个说道:“现在的中山王可是君家数百年来少见的人才,虽然他年纪比我们小,你们谁敢说,看到他,心中没有压抑感?”

沉默一会儿,谷丞相笑着打圆场道:“都是同朝为官,长江后浪推前浪了,我们去喝一盅吧,老老实实做好自己事就行了。”几人走远,一抹黑影鬼鬼祟祟地从大石头后摸出来,突然,细腕被一只大手拧住,拖了回去。

君澜风咬牙切齿道:“偷听的滋味不错吗?”

落云曦露齿一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当然不错啦,我说了吧,我们一走,他们肯定要讨论你,没想到啊,这些老家伙还怕你呢!”

君澜风无奈地看了眼快要走空了的金华殿,低声道:“再不走,就要露陷了!”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壮一瘦,朝黑暗中走去,月光拉下两道影子,一长一短,渐渐的,两道黑影与茂密的枝叶交织到一起,再也看不清了。

马车的轮轴在月光下响起,黑色马车直奔郊外庄园,那里是君澜风的住地。

九煞得了命令,先收拾出了一间偏房,给落云曦用,落云曦一到庄园,春柳便迎了出来,叫道:“小姐,洗澡水打好了。”

落云曦嘴角轻抽,眼光睨向身侧的君澜风:“春柳怎么在这里?”

君澜风答道:“她不来这,我到哪找人侍候你去?”

落云曦哑然失笑,这家伙想的可真周到,要是让太后知道,自己过来不仅不受罚,连贴身丫环都过来侍候自己,她不气得吐血才怪!

庄园里种满绿色植物,水果蔬菜一应俱全,落云曦在里屋洗澡,春柳便在外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

她正说得起劲,落云曦穿着一身白色中衣从屏风后出来,秀气地打个哈欠,道:“赶紧去洗,洗了睡吧!”

春柳应了一声,道:“小姐先睡吧,洗澡水明天早上叫人来倒。”她走出房,掩上房门。

落云曦去插了门闩,转头看时,偏房摆设简洁,一桌一椅一柜一床一屏风,仅此而已。

床是普通人家的硬木板床,但君澜风命人加厚了一层棉被,垫得极软,再在最上方铺上一床凉席,由上等芦苇编制而成,表面光滑,绝不扎手,还透着沁水的凉意。

落云曦卧在凉席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飘来荡去的都是今晚那个炙热的吻。

突然,门上响起敲击声,伴随着君澜风疑问的声音:“曦儿,还不睡?”

落云曦这才看向床头挂着的宫灯,她用手臂撑起身子,将秀发掳到脑后,一口气吹过去,宫灯应声而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她才说道:“准备睡了。”

外头静了一会儿,君澜风低声道:“我进来一下。”

落云曦的心跳立即快了几分,有些慌乱道:“别进来,我要睡觉了。”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君澜风已经推开窗户跳了进来,虽在黑暗里,却像是灯火通明一样,他径直朝床的方向走来,准确无误地停在床前三尺的地方。

“我说了,别进来!”落云曦的声音染上一分恼怒。

君澜风微皱眉头道:“我怕因为宫里的事让你睡不着。”

落云曦听到他这样说,正要出口的喝斥一滞,心内一股暖流荡过,轻声说道:“没事,我不是说了么,没什么好害怕的。”

君澜风又向前行了一大步,自然地在床旁坐下,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你要是不害怕,怎么到现在都不睡?”

“我…”落云曦无言以对,她总不能说她在想宫里发生的那件事情吧!

此刻,她的视现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月色正好,映透窗纸,斜斜照进屋内,氤氲得地上一片白光。

“睡吧,我看着你。”君澜风轻柔地说道。

“嗯。”落云曦也不好再说别的什么,躺下来,面对墙壁,将后背给了他,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这在现代,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与狼在一起,她也绝没有这样好睡过。

一觉到天亮,醒来后,春柳送来梳洗水,并打开包袱,将从云阁带来的几件外衣拿给落云曦挑选,落云曦穿了鹅黄色的长衫,配着那条刚好及踝的玉白长裙。

春柳为她梳了头,出来时,落云曦一眼便看到站在院子里等待的君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