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要关门。

落云曦撑出一只脚抵在门板上,悠闲地说道:“不给我九英草倒没事,倒是你家主子这么多年的疾病,只怕没人能救罗!”

福叔知道她九云的身份,闻言眉头一皱,而后冷笑:“连你家师父都没有对策,你能有什么本事不成?”

“那可不一定。”落云曦轻浅一笑,“难道你没听说过杜府杜晴烟的不治之症是我给治好的吗?”

福叔眼眸一眯。

这事他知道。不过,萧铭被疾病困扰这么多年,精通所有医书,却无法根治自己的病,所以他压根儿没想到别人。

“在这等着!”福叔落下一句,飞速跑进了院。

萧铭正坐在一张小杌子上,细心地裁剪着花草,听说落云曦来了,他的眼睛内闪过一线光亮,而后灭掉。

“一个人吗?”他漫不经心地问着。

“是四个人。”福叔回忆起来,禀道,“后面还有三个随从。”

“让她进来吧,我不想见外人。”萧铭眉头厌恶地皱了起来。

“是!”福叔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跑了出去。

落云曦等人顺利进院,只是在内院口处,福叔拦下了另外三人:“我们主子只见落小姐一人,你们先去偏厅歇着吧!”

说完便趾高气扬地走了。

君澜风闻说曦儿会单独和萧铭在一起,心头难免不舒服,但却不想惹曦儿不快,只得脸色阴郁地停了脚步。

而落云曦,正与萧铭分宾主坐了。

“落小姐,你藏得可真够深的!”萧铭拿着一条丝绸手帕,轻捂着鼻唇,声音淡然。

“既然你认出我了,那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要九英草。”落云曦豪爽地说道。

轻咳了几声,萧铭凝望着她俏丽的面庞,无声而笑:“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你的病也需要我的帮助,是吗?”落云曦无比肯定地说道。

听她提到病,萧铭凄然一笑道:“这病没有根治之法,就算是你师父九曲指来了也没用!”

“杜晴烟的事,穆安府无人不知吧?”落云曦弯唇一笑,自信的光茫无比闪耀。

萧铭紧皱眉头:“杜晴烟的疾真是你治好的?应该是九曲指那糟老头才对吧!你这么小的年纪,能懂多少?”

他一直以为,杜晴烟一事是九曲指有意放出来提高落云曦声名的,没有九曲指在身后指导暗示,落云曦一名小小弱女子,当真能治好这顽疾?落云曦并没将他的轻视放在眼里,而是站起身,缓步行至他身旁,伸出右手,淡淡道:“给我。”

萧铭不知为何心头一紧,女子身上那股淡淡的体香飘至鼻前,竟能令人无比安心。

他一时有些怔怔地望着那只玉手,没有反应。

“腕给我。”落云曦重复了一遍。

萧铭本能地将右腕递了过去。

落云曦仔细地听脉,认真观察他的脸色,又问了一些问题,心中有了方向,放开他的腕,眉心微松。

“有结果?”萧铭压根儿不信会查出结果。

落云曦未作回答,而是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脸色发白,不停咳嗽?甚至咳出血丝?”

“是。”萧铭点头。

“一到午后,会不会出一身虚汗,手脚冰凉,毫无力气?”

“是。”萧铭见这症状也被她说中,心不由一提。

落云曦想了片刻,说道:“萧先生,请你站起来。”

萧铭立刻站起身,一脸不解。

“我能摸摸你的胸膛,听一听声音吗?”犹豫了会儿,落云曦仍是问道。

她初步判断萧铭得的是肺结核,这是由长时间未愈的肺炎造成的。

但古代到底没有检查内脏的仪器,所以不便实行内脏检查,只能用这种法子了。

她为难间,却不见萧铭眼中划过一抹明亮:“可以。”

落云曦便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右耳紧紧贴着他的前胸,左拳微曲,在他胸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着,借此倾听他胸膛内的声音变化,判断肺部是否积水。

殊不知,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长条,一纤细,两人面对面站着。凉风吹来,女子一头及腰长发从中而断,半靠于男人怀里,食指在男人胸前画着圆圈。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好吧,卡,今天只有三千字了,周末将两千补上。明天见!)

270、治病(2)

更新时间:2013-11-23 0:41:25 本章字数:5613

当然,对于萧铭,现在这情景就是如此。言睍莼璩

落云曦的手在他胸前轻按慢划着,明知是在观察病情,可他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如果有这样一名安静从容又美丽聪明的女子陪着他,似乎也挺好的。

想着想着,他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揽住落云曦的纤腰。

细若杨柳的腰肢触手盈盈,更令萧铭心满意足起来。

落云曦正沉浸在病情探索中,眯眸倾听他胸中的积水情况,被男人的动作惊住,有些发愣辂。

萧铭凝望着她呆滞的脸庞,嘴角生起一抹淡淡的笑:“跟着我如何?”

“你说什么?”落云曦仍是没反应过来,只是不悦地将眉头拧得更高。

看着如此认真负责,全副心思都投在医术上的落云曦,萧铭抽了抽嘴角,重复了一遍:“做我一辈子的大夫好不好?嫣”

他说着,脸颊浮上两团暗红,眼光有些躲闪。

到底是面薄,长这么大,几时讲过这样煽情的话了?纵然,他说得很委婉。

落云曦失笑,做他一辈子的大夫?这…也太无理了吧!

她正要甩开萧铭的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冲这边走来。

“咔嚓!”

清脆的声响后,花丛中一株娇艳的红梅应声被折断。

落云曦转头,便看到君澜风脸色铁青地站在院口,高大的身躯裹在黑色狐袄内,剑眉直竖,薄唇紧抿,纵然是怒火滔天,也极为尊贵优雅。

落云曦微皱眉,情知他误会了,想要上前解释,萧铭却恶意地抓住她腰间的衣衫不放,话也脱口而出:“既然看见了,就让他看见吧,没必要再隐瞒了!”

说完后,他面有得意之色。

自己的演戏水平还是可以的。

君澜风闻言,转身,脚尖一点地,身形便已消失在拐角处。

院口,微风拂过,一片萧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这里,仿佛这个院子一直如此寂静…

“啪!”落云曦回手,便是狠厉的一巴掌,扇在萧铭脸上,后退数步,冷冷望着他。

如果不是他那句话,君澜风怎么会误会?

萧铭头一偏,惨白的脸颊上立刻多了五道血印,十分明显。

“大胆!”福叔惊得倒抽冷气,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院内,满眼疾色,喝道,“你好大胆子,竟敢掌我们铭…”

他的话被萧铭打断了:“退下!”

福叔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铭,而这时,几名侍卫也冲了出来,手执兵器,将落云曦围了起来。

“我说退下,你们都耳聋了吗?”萧铭吼道,气息跟不上来,脸颊胀得通红。

侍卫们立刻齐齐退到福叔身后,动作整齐,连步法都是一致,一看便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兵士。

福叔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试探地问道:“主子,难道不割了她的手?”

萧铭脸色沉着:“都不许伤她,还不走?”

福叔见他心情不好,便住了嘴,退出院。

院子里又只剩下两人,一阵冷风吹过,枯枝摇摆,呼呼作响。

落云曦见侍卫都散了,借着宽袍大袖,暗暗将雪锦缠在腕上,也好,省得她动手,又添一笔血债。

欲要离开,萧铭却好死不死地挡在出口上,脸上毫无被她打了的痛楚,反倒满脸诚垦:“云曦,我绝对比君澜风好!他野心太大,根本不会以你为中心,他的世界还很宽广,女人也会有很多。而你和我在一起,只有我俩,天天游山玩水,多好。”

落云曦冷声一笑:“你不用说了,说再多也打动不了我!”

开玩笑,师哥那样如玉的男子她都看不上,何况这个病秧子!

她当然不是岐视他的病,而是根本就不喜欢他。

“你不想要九英草了吗?”萧铭话锋一转,“而今,只有我有一盆九英草,我可以给你。但你若不愿意,那就得不到它。九头散之毒的后果你也知道,纵然你能说话了,可毒性却依旧在你身体内,无法根治。你只能等死。”

见他对九英草之毒也能侃侃而谈,落云曦凤眸微眯。

这人思维谨慎着呐!

“你以为我怕死?”落云曦讥笑地看着他,“老实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去。

萧铭不解地皱眉,死过一次了?

落云曦刚出来,便遇到赶过来的端木离和九曲指。

“曦儿,我们在这!”端木离惊喜万分地叫她。

“萧铭没对你怎么样吧?”见落云曦一脸抑郁,九曲指大步跨过来询问,一脸焦急,与他往常的镇定毫不相似。

“没怎么样。”落云曦勉强露出一个笑。

“那就好。我就料着你不会出事。”九曲指松了口气。

端木离横了他一眼,说道:“你明知道萧家与我们不和,却瞒着曦儿不说,让她来冒险,你说你这个师父做得称职吗?”

落云曦一怔:“不和?”

九曲指哼了一声道:“我是给曦儿一个锻炼的机会,本大仙不也过来了,以防万一吗?”

他们被安排在偏院等,君澜风根本待不住,一会儿功夫便追落云曦而去。他和端木离也从后头跟了上来。

只是等他们到院口时,只看到君澜风勃然大怒离去的背影,压根儿没看到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倒是萧铭那些话被听个真切,隐隐猜到一些,都不好问。

“走吧!”落云曦可不想被萧铭追出来,再现尴尬,匆匆说了句,运轻功离去。

几人出了萧府,九曲指突然“唉呀”了一声。

“怎么了?”端木离侧头询问。

九曲指气急败坏地说道:“本大仙想起来了,君澜风和曦儿闹翻了,我的那些好吃的不都泡汤了吗?”

“你…”落云曦真想说一句“尼玛”,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惦念着那些吃的!

端木离更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由拔高声音说道:“你当我是死人吗?君澜风养得起你,本王养不起吗?没得就把自己的徒弟贱卖了吧?”

说完,他瞥了落云曦一眼,见她脸色不善,还想说的话便没说了,径直指着前头的路对九曲指道:“从那走,去找个酒楼,穆安府所有特产名菜全都给你端来!”

于是,半个时辰后,九曲指坐在平安楼的豪华包厢内享受着美食。落云曦则去君家别院寻找君澜风。

然而,迎接她的是人去楼空。

后门敞开,她径直走了进去,一路无人,到了正院,隐隐听得说话声。

她几步转进院内,愕然。

满地狼籍,几名侍卫正弯腰收拾着青瓷碎片,交头接耳地说话,许是太过投入,或者压根儿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来他们这。

直到落云曦进了院,两人才猛然跃起。

到底是君家侍卫,出手又快又狠又厉,瞬间拉开几丈的距离,长剑在空中划过两道闪电,冷眼看向来人。

“落小姐?”左边的侍卫看清是落云曦,脸色一变,立即收了剑,恭敬地叫了一声。

“君澜风呢?”落云曦问。

看这情形,这男人似乎发了一通脾气啊!

自己待他如何,他岂是不明白?可她心里也懊悔,毕竟昨天才被他误会,今天又那么巧…她发誓,她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纯粹地在看病!

此时,只怕已经不是“误会”两个字能解释得清了,君澜风兴许会认为她是在欺骗他。

而坐在马车内的君澜风,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

他紧了紧身上的黑袄,脸色冷沉。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离穆安越来越远。

飞羽在驾车,坐他身旁的九煞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飞羽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在彼此的眼睛内看到了疑虑与小心翼翼。

到底出啥事了,王爷竟然摔了一通东西后便要打道回京?难不成,又和落小姐闹翻了?

君澜风闭着双目,手指狠狠掐进掌心,可那一幕,却始终无法从脑海里抹掉。

落云曦静静躺在萧铭的怀里,还在他胸前轻柔地点弄着,就像平时躺在他怀里一般,而萧铭反手搂住她的腰…

如果说眼睛看到的东西不是真实的,那么,什么东西才是真实的呢?

***?

他冷笑一声。

他那般告诉她,他不允许、不喜欢她***萧铭,可她呢,还是违背他的意愿,任性而为么?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过!

不管是哪种原因,他都无法原谅她,原谅她一次次伤害自己,一次次让自己流血!

既然她喜欢,就让她一个人去放纵好了,放纵个够,至于后面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君澜风离开后的第二天,落云曦也登上回京的马车。

无肠传来确切消息,萧铭的那盆九英草确实让杜学士带回了京。

她一动身,萧铭的马车便也离开了穆安。

夜都,烟花三月。

落云曦翘着腿坐在颜府闺房的软榻上,听着无肠禀报事情。

这些日子,无肠也失去了与君澜风的联系,似乎被他抛弃了。

落云曦很无|耻地想着,除了轻虹,她又骗来一个…只是,这一个,每每想起,心头都会黯然失落。

上一回和好后,她知道,自己心底是放不下那个男人的。这个误会,如果她去解释,原是可以解开的。

然而,她可以冷淡别人,但却做不到主动亲热,因为她前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尤其是在君澜风甩手离开之后。

落云曦脑海内乱七八糟,一片凌乱。

“小姐,小姐,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无肠拔高的音调吓了落云曦一跳。

“你说什么?”她无意识地问道。

无肠轻叹一声。

这已经是多少次看她发呆了?

他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落云曦心中是真正有王爷的,真正将他们的主子放在心头,那个付出深爱的男人,一定不会失望了吧!可他又万分担忧,担忧王爷就此放弃。

殊不知,长久的相处下来,他心里已经坚定,中山王妃一定只能是落云曦。

“我说,杜晴烟被端木哲毒哑,一时愤怒,让杜学士揭穿了端木哲的罪行,为了得到你,什么手段都能使!而端木哲却说是受她欺蒙,披露了她对你的龌龊心思。他们俩互相指责,倒是让真相很快浮出水面。”

落云曦勾了勾唇瓣,语调凉凉:“真相?无非是两人勾搭成奸,互取惠利罢了!”

所以在决定揭穿对方时,自己也保不住了。

杜晴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毅然推出端木哲,只因她对端木哲已经恨之入骨了。一个害她变哑的人,毁了她后半生的人,她还有什么好怜惜的!

她自个儿反正没希望了,拉一个下水是一个,何况端木哲被揭发后,日子不会比她好过。皇帝必然龙颜大怒,端木哲声名受影响是小,甚至于连王爷的封位能不能保得住也难说!

见落云曦一点也不在意,无肠提醒道:“小姐,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都是端木哲的…御点王妃,杜晴烟将他下毒害你的事揪出来了,你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退婚呀!”

“其实,外公已经给皇上提过了,皇上却没说什么。”落云曦眼中浮起一丝冷意,说道,“今天晚上舅舅开堂,我们跟着去看看。”

杜晴烟的事被杜学士掖了好几天,直到这两天从穆安回来,九英草的事有了着落,他也就不急了,这才有精力和心思去为女儿讨公道。

今天晚上,颜少卿将在宗人府开堂审理此案,允许旁听,只是,范围只限于高门贵胄。

落云曦抵达宗人府时,外面已经被车轿围得水泄不通了。

皇族与世家的斗争,谁都爱看。

落云曦下了马车往内走时,耳边传来不少低声窃语,都在讨论此事。

一路穿行到大堂,堂上一排全坐了人,她放眼望去,颜少卿早已换了官服,面色严肃地居中而坐。

皇帝就坐在他身边,皱着眉看着大家。

而皇帝下手,便是四大世家了。

落云曦一眼看到的不是外公,不是大舅舅,不是颜一凡,却是那个无声无息回京的男人——君澜风!

君澜风身材高大,便连坐着时气势也与众不同。

他分着双腿,笔挺着上身坐在太师椅上,墨发用一顶紫玉冠束在脑后,五官清冷,霸气侧漏。

落云曦只是看了一瞬,便转开了眼神。君澜风也没有正眼看向她,而是低声与上手的皇帝说着话。

“曦儿,过来坐。”颜国公亲切地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