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是心思各异,凤笙倒是挺开心的,她开心魏王自然心情不错。就是范晋川这边,反正德旺瞅着,王爷和王妃不愧是天生一对,天生镇定自若,不同常人。

饭后凤笙惯是要睡一会儿的,不过这船上没有床铺,就歪在贵妃榻上躺了会儿。本来这贵妃榻就不宽,魏王非要跟她挤,凤笙只能趴在他怀里,才能睡下两个人。

估计是早上起早了,凤笙也着实困得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醒来,魏王已经不在了,船也到了大明寺。

凤笙将自己收拾了下,出去见魏王正和范晋川喝茶。

那边下人去找了曼儿,一行人就下了船,徒步开始爬山。

所幸大明寺香火鼎盛,山路并不难走,从山下到山上都修有石阶,十分平缓,中间歇了一次,就到上面了。

这地儿,魏王是老熟客,寺里的僧人大多都认识他。

到此,范晋川终于向魏王告辞了,他们来此另有其他目的,恐怕不能同行。

他们这趟是来求子的,鲍氏和范晋川说了很多回,他今日才抽出空。

说来也是妙,这大明寺香火鼎盛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其中有一殿里的观音特别灵,尤其是在求子上面,所以附近的百姓都喜欢到这里来求子。

魏王见范晋川去的方向,便知两人去干什么,出于某种晦暗的心态,他问凤笙要不要也去拜一拜。

凤笙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要见慧静大师,怎么又要去拜送子观音了?”

魏王一本正经道:“这是出京时母妃吩咐的,她对此事很上心。”

“那就去吧。”

魏王愣了下,没料到凤笙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至于凤笙,她当然知道这小心眼的男人在想什么,若今儿不如他的愿,还不知他记多久。

从殿中出来,曼儿红着脸跟在范晋川后面,与之相反,范晋川却皱着眉,她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切,也许发现了她并不在意。

刚走出来,就碰见魏王带着凤笙迎面走来。

范晋川脚步顿了下,对魏王点了点头,魏王也对他点了点头,双方交错而过。

凤笙自然没漏下曼儿的神色,她其实很佩服这个女子,执拗、坚决、柔韧,不屈不挠,她相信总有一日她能等来她想要的,这么想想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魏王从德旺手里接过香,分了三支给凤笙。

她接了过来,两人同时躬身拜下。

*

在扬州又待了几日,两人去了杭州和苏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反正来了,不去看看总是遗憾。

本来凤笙以为两人至少要玩到年关前才归,谁知中间发生了一件事,魏王提前带她回了京城。

丽妃有孕了。

她岁数也不小了,四十出头的人,本来魏王带着凤笙离京后,等于一切都是丽妃一人顶着。这种情况下,两人必须得回去。

前一天晚上到了京,第二日两人就进宫了。

丽妃的气色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极好的,见到儿子儿媳满脸带笑,不过这笑里带着几分窘。都有儿媳了,突然怀上一胎,幸亏凤笙还没传出好消息,不然婆婆和儿媳同时怀上,这叫什么事。

就因为这,丽妃也没好意思关心凤笙身子的情况。

打从进宫,魏王就皱着眉,似乎不太高兴,凤笙给他递了好几次眼色,他似乎都没有看见。

本来一个殿里的人都挺高兴的,下面的宫女太监都是捡着好话说,就魏王一人冷着脸,弄得气氛很是尴尬。

凤笙将魏王拉出去,让人给他倒了茶喝,才又进了内殿。

“母妃,你别怪他,他这人就是别扭。”她还在想着说辞,怎么让母子两个不起隔阂,谁知丽妃却笑了起来。

她招了招手,让凤笙在榻沿上坐下,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的儿子我怎会不懂,这孩子打小就是个闷性格,其实也怪我,我的出身不好,连累了他以前过得也憋闷,所以他就养成了一个凡事都憋在心里的性子。他其实就是担心我,只是不会表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不待见我这个当娘的。”

“殿下确实担心您的身子,回来的路上他还说娘的身子不好,怕您……”

丽妃有些感叹地笑道:“我知道,你回去跟他说,让他别担心,娘干什么心里有数。宫里向来母以子贵,以前啊想生不能生,现在既然来了,陛下也喜欢,娘自然要生下来,有陛下看着,不会出事的。”

这话凤笙只能听着,回去后把话转述给魏王,谁知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似乎又多了心事。

凤笙也不好问,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又提起这事,才问了一句。

“母妃是为了讨好父皇,才会要这个孩子,应该说是为了我。”

再多的,魏王没有说,但凤笙会想,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唏嘘。

这趟虽然出门在外,但京里发生的事,两人都知道。

就如同之前魏王所想,掀翻了太子,吴王、赵王、襄王等人也没落什么好处。太子之位空缺,所有人都盯着,所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堂,又为了立太子之事争得是如火如荼。

对此,建平帝一直是置之不理,可没少私下动手收拾这些人。

就借着吴王赵王之流斗得不可开交,一番连消带打后,所有人损失惨重,都暂时消停了。也许暂时消停,是又在积累什么大招,这一切谁都不知道。

到底所有人都在动,动得是人心浮动,宫里如此,朝堂上也如此。与之相比,魏王沉寂得几乎没这个人,这档头丽妃突然有孕,说白了就是在为魏王以后铺路。

丽妃到底上了年纪,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得宠几年,但有个孩子就不同了,父母疼幼子,祖辈爱长孙,世人都如此。

有这个孩子在,至少能保证在未来数年里,就算魏王沉下去,也不会完全没有存在感。

连孩子都算计上了,虽然带着一种无奈,也许这就是帝王家。

没有哪次能像这次一样,给凤笙带来如此透彻的大彻大悟,让她明白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未来会面对什么。

第87章

丽妃有孕之事, 在宫里激起了一阵波澜。

到底这是喜事, 谁也不敢说什么。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 暗里有没有发生什么, 谁也不知道,宫里依旧是一片和乐的花团锦簇,一如以往的每一年。

冬至惯例要祭天, 这回没有太子,便空了个位置。朝堂上,那些老大臣们喧喧嚷嚷又在提立太子的事, 建平帝砸了几个杯子,发了几回怒, 多多少少还是能传到耳朵里,告知众人这事就没办法消停。

自此,凤笙反倒有了些明悟, 为何当初建平帝会在废太子上那么犹豫不决。有一个太子在那,相对建平帝而言反倒是省事了, 就这么天天闹腾着,是个人都会烦。可太子势大, 又会让帝王忌惮, 这注定是一个永远化解不掉的矛盾。

天一天比一天冷,京城的冷格外和江南不同,幸好王府里有地龙, 倒也没冻到凤笙。

自打在大理寺待了一回, 她就越发怕冷了, 每日待在房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除了进宫探望丽妃,然后凤笙就发现自己吃胖了。当然凤笙也不是没事做,闲暇之余总会拿着纸写写画画,起先魏王没过多注意,后来才发现她在干什么。

“真想开个书院?”

最近凤笙被养得油红似白,以前也白,却是苍白,嘴唇也没血色,就这么行走带着厨子,日日被药膳调养着,现在白得看起来有血色,人也比刚出嫁那会儿胖了一些。

她穿了件藕荷色窄袖夹袄,袖子是为了方便写字,这衣裳做得合身,衬得小腰一把,胸脯却比以前浑圆了不少。屋里烧着地龙,地毡里都透着热气,她就只穿了双薄底儿的绣鞋,腰间系了条莲青色的褶裙。

她是站着写字的,大抵是觉得自己越发懒散了,似乎有意识在纠正自己。魏王从外面进来,就佯装看她写字盯了她半天,可惜这人迟钝,估计也是心里在想事,没注意魏王在看哪,直到他打破安静。

“我记着你在城郊有个庄子来着,空在那里养灰尘,不如拿来干点什么。”

“那你想怎么做?”

魏王越过她,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凤笙本是站在书案前,他往这里一坐,她这么弓着身背对着他,到底有些不雅,就往旁边挪了挪。人还没挪开,魏王伸手一拽,她一个不稳跌坐在他的腿上。

“做什么?我东西还没写完。”挣了下,没挣开,凤笙只能嘴上抗议。

“你写,我看看。”魏王一本正经道。

实际上魏王有一张正经的脸,正确的说是寡淡禁欲的,这与长相无关,大抵是多年修佛悟禅养出来的气质,总是会让人轻易相信他是正经的,可实际上凤笙已经多次掉进坑里没自觉。

她拿的是紫毫小楷笔,专门用来写小字的,又不是写给谁看,写得就随性,即使姿势不太端正也没有什么影响。她不想表现出受了影响,就努力分神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上头。

“我觉得书院可以在经史子集四书五经之外,再加一些时务,你难道没有觉得师爷这行当能大行其道,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很多人只读圣贤书,而忘了时务。”凤笙说道。这是她早在打算开书院时,就有的想法。

“十年寒窗苦读,尚不能保证一定中举,没有功名,就没办法当官,即使懂时务,也用途不大。”魏王说的实事求是,也是当下的常态,功名之路不好走,能走通的多是天之骄子,要么就是拿时间苦耗。

“那若是朝廷不再只重八股,而是将时务提上正途,是否对官员不再假大空,而是能为百姓做些实事上有所助益?”

魏王沉吟片刻,道:“你也说了若是。”

“什么事情的起源都是一些很细碎的想法,这些细碎的想法需要一点点去完善,只要有心,未必未来不能做成。”

“你这种说法倒是少见。”

“这是我爹教我的,可能和师爷这行当有些关系,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因朝廷取士重八股,多数便冲着八股去了,而我们师爷说白了就是辅助这些不懂时务的‘老爷’,维持衙门的运转,以及‘老爷’升官发财。老爷不会的,师爷要会,老爷不做的,师爷要做,所以才会有无幕不成府,无绍不成衙之说。”

顿了下,她又道:“你说若是老爷除了搂银子摆架子包粉头外,凡事都得师爷拿主意,那你说是老爷是老爷,还是师爷是老爷?”

这话说得有点拗口,却让魏王剑眉一拧,本来漫不经心捏着凤笙衣角的修长手指,也停下动作。

“我当初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两淮那票贪官,其实不光是因为我手里有账本,还因我有很多潜在的帮手。”

就好像当初贺纶那样。

就靠着绍兴师爷帮那些人,不显山不露水,只需要只字片语,例如‘老爷’的弱点软肋,还例如一些其他别的,这才是凤笙能克敌制胜的关键。只是很多人的目光太高,大多都盯着老爷去了,万万没想到若论真正了解‘老爷’乃至衙门,还要是师爷啊。

这事凤笙从没和任何人提过,此事说小是说小,说大也挺重要,绍兴那么些人还指望着吃这碗饭,弄砸了大家的饭碗,以后谁也别混了,可凤笙能看出魏王这些日子的焦虑。

虽是他从不说,每日陪着自己下棋看书赏花,似乎闲云野鹤了,偶尔才去静室里打坐参禅。可恰恰每次将自己关在静室打坐,才是魏王压不住心中的焦躁,寻求外力干涉。

“你说天下兵马都是陛下的,可管着这些兵马的却是那些指挥使和将军。那你觉得这些兵马是陛下的,还是那些指挥使将军们的?”

这次魏王没有说话,眼中闪着一种奇异的光,看着凤笙。

凤笙也在看他,但话没停:“这些兵马可以说是陛下的,但也可以说是那些指挥使和将军们的,因为下面的人是听他们的号令,陛下要做什么,需要他们去执行。同理,指挥使将军下面有副指挥使有指挥同知,有参将有游击,有千户百户,那你说兵权到底属于谁呢?”

如果还继续照着凤笙这种划分,真正的兵权当属于那些兵卒们了,因为只有他们才是执行命令的核心关键。而凤笙用了两个例子来举例,其实不过是为了告诉魏王,处在高位者只看得见高处,殊不知底层才是关键。

皇子入朝办差,说是为朝廷分忧解难,实际上不过是给结交朝臣一个合适的借口,这些皇子根据不同势力进行拉拢收买甚至联合,可得用有用的就那些人,这些人都让人盯着,所以其实也可以换个思路。

对于魏王的势力,凤笙现在所知不过是凤毛麟角,她只能通过发散性思维来建议,而不是告诉他怎么做。

“你的很多想法跟我不谋而合。”

这也是为何魏王会去扶持勾庆一个七品巡检官的原因。但对于这个道理,魏王看得并不太透彻,可能就因为是处在高处的原因,他们惯于去拉拢收买最上面的那个‘头’,却忘了下面。

而凤笙这次以单人之力,搅动了整个漩涡,并将太子拉下马,这其中借用了师爷这个丝毫不起眼的行当,着实有些出乎魏王所料,也恰恰给了他很多启发。

“所以我觉得开个书院不错,算是另辟蹊径吧,如果能因材施教更好,例如河道的官员自然需要懂得水利,而不是派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人去乱弹琴,不光河工,刑钱、盐务等更是如此。不过这事恐怕不好做,只能徐徐图之,我现在的很多想法都很细碎,还缺乏总体的汇总。另外我想在书院里加个女子馆,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吧。”

“女子?”

凤笙点头,这个念头是在大明寺见到曼儿红着脸,低着头跟在范晋川身后时升起的。

撇除一切去看,她对曼儿是很惋惜的,一个那么聪慧的女子,碍于出身眼界学识等等,被自己的丈夫所忽视。像范晋川这样的人,不会太注重外表,更注重的是心灵上的共鸣,而这一切明显是连字都不识的曼儿所无法给予的。

可若是她能读书识字,了解到外面的世界,知道这个世界天有多高地有多大,又会何如?

那一刻,她被自己的想法震动了。

她很兴奋,其实这也算是一种无奈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她十分清楚,打从她嫁给魏王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她必须屈于后宅,她不想过这种生活,所以这也算是她给自己找的折中。

“你觉得这样如何?”

魏王伸手抚着她的眉眼,每次凤笙想做什么的时候,瞳子都会闪闪发亮。

那里面藏有星子,让人不忍拒绝。

“我觉得很难,但你不该被埋没。”

他吻了上去,从一开始魏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只是注意力被凤笙转移了。此时他因凤笙所言发散了许多想法,让他心神激荡之余,再加上凤笙的坐姿,不禁就有些情动。

“你做什么?”

凤笙感觉不对,想起来却被人摁在腿上了。

“别动。”

最后她没动,他反倒动上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对开书院很上心。

睁开眼聊,睡觉的时候聊,偶尔吃饭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什么了,还要说上几句。这几日两人很亢奋,大抵是有一个同样的目标,凤笙手边时刻准备着笔墨,有了什么想法通通记下来。

这与她平时的习惯有关,就好像那日她本来回答魏王,却突然说跑了题的话。师爷处于一个灰色地带,虽可以辅佐老爷,到底不是官身,而因为官这个字的复杂性,他们要考虑的了解的懂得的事太多。

例如在公事上,他们要懂得文书案牍、刑名钱谷,私务上他们要懂得怎么帮老爷打点各处,这样才能帮老爷升官发财。甚至碰到官场上的阴暗面,还要懂得出谋划策乃至害人坑人。

这么多琐碎的各项事务,光凭脑子记根本没办法,所以方彦就有个习惯,有什么想法或者要做什么事,都会随手记下来。

凤笙被他影响,也有这么个习惯。

这么做的好处很大,需要整理思路时,把记下来的东西看一看,更能开拓思路。

后来凤笙把整理好的,拿给魏王看了看,两人突然发现,要做成他们所想的,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这个时间跨度为年,可能需要数年,也可能需要数十年。

很难,但当下魏王赋闲在家,就当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了。毕竟想将一家书院做大,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魏王命人将他在京郊的那座庄子进行改建,图纸是他和凤笙一同完成的,光这件事就不是一月两月能完成,这么想想也就不着急了。

赵王添子,给魏王府下了帖子。

再是深居简出,这种场合不能缺席,就好像明明名为兄弟实则对头,当日其他皇子也必然会到。

自打凤笙嫁给魏王后,这还是第一次出门作客。

到了赵王府,魏王就和凤笙分开了,一个在前院,一个去后院。

赵王妃是个很热情,也是一个很面面俱到的人,大体上来说,魏王和赵王没什么矛盾,所以待凤笙还算仔细。也知道她这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到了地方,和一众妯娌们见面,都是她出面帮着引见。

凤笙年纪虽轻,但无奈魏王排行高,自赵王妃以下的几位王妃,都要叫一声嫂嫂。她没有太多和妇人们打交道的经验,待坐下后,只是含笑喝茶,听着其他几位王妃闲聊。

这里面辈分最小的,当属梁王妃。

梁王排行为九,刚封王大婚没多久,梁王妃是在凤笙前头进的门。两人差不多处境,又坐在一起,听着那边机锋不断,这边喝茶时偶尔对望一眼,倒有了几分旁人琢磨不到的默契。

“三嫂架子挺大,上次秦/王府里办事,本以为能见到咱们这新三嫂,没想到三嫂竟没到。”

说话的是安王妃,是个长着鹅蛋脸杏眼儿的美人,凤笙自打来这厅里,一直听的多,说的少,不过打从一见到这安王妃,凤笙便觉得她对自己有几分敌意,没想到现在竟挑拨起她和秦王妃来。

这话一听就是挑唆,也因此其他人都噤了声,美目来回在秦王妃和凤笙身上打量。

“妹妹莫怪,当时我与殿下不在京中,知道后便让下人备了礼过府。下次若再有这事,定不会缺席。”

凤笙这话是直接对秦王妃说的。秦王妃自然也不是傻子,一句话就想挑拨两家的关系,她自然不会上当,不过怎么说话才能既不得罪安王妃,也不得罪魏王妃,才是她目前要考虑的。

“自然不会怪,谁家还没点事什么的,不过三哥倒是好情趣,竟陪着三嫂去江南游玩,真是羡煞妹妹了。七弟妹你也别太羡慕,赶明儿和七弟说说,以七弟对你的看重,自然不会驳了,哪用得着你在这儿拈三嫂的酸。”秦王妃的口气既风趣,又不失礼数,本来挺尴尬的场面,倒是让她给圆上了。

赵王妃今儿是主家,也不希望闹得太僵,自然要帮忙说话,一阵说笑,事情也就过去了。

不过凤笙却很好奇,为何安王妃会这么敌视自己。

这事等过了会儿,几人换到园子里去赏梅时,终于有人给了答案。

凤笙走在后面,赵王妃特意落了一步等她。

“三嫂莫怪,七弟妹就是这样的秉性,人倒也没什么坏心。她就是睹物思人,这词用的不太恰当,不瞒三嫂,最前头的魏王妃是乔家的女儿,安王妃也姓乔,三嫂懂了?”

懂了,这安王妃不是对她敌视,而是对能当上魏王妃的人敌视。

赵王妃说完这话,就笑着加快脚步往前头去了,凤笙有点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心想这倒是什么事。

这么一分神,前头的人只剩背影了,衬着这冰天雪地,满园红梅,凤笙本来极为怕冷的,此时反倒不想上前头去了。

“王妃?”

凤笙对知秋笑了笑,又拢了拢手里的手炉,道:“走吧。”

拐了这个弯,才发现前头有人缓缓而行,此人穿着香妃色折枝花滚貂毛披风,是秦王妃。

似乎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她带着丫鬟停下来,对凤笙投以微笑。

“三嫂。”

“六弟妹。”

两人变成同行,两个丫头陪在身侧。

“方才的事三嫂莫怪,七弟妹就是嘴上不把门,不过我到底与她不太亲近,也不好说什么,说多了就怕得罪,”秦王妃笑了笑,那笑声和语气分明意有所指,但又让人抓不到苗头,“不过她也不想想她这安王妃是怎么当上的,乔家也不是不得了的高门大户,能一门出两个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