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哥儿连连点头。

凤笙道:“他这么小,跟十六两个也玩不到一起去,见珒哥儿走了就开始闹腾。母妃您别理他,没看他见您来了哭得更加起劲儿了,这是在告黑状呢。”

丽皇贵妃哭笑不得道:“这怎么叫告黑状,也是哥哥和十六叔不好,竟然不带我玹哥儿同去。”

别看玹哥儿还埋头哭着,实际上两个小耳朵一直竖着听,听祖母说是大哥和十六叔不好,他就连连点头,说他们不带他去玩。

“好好好,等皇祖母回来罚他们,玹哥儿别哭了,我让人带你去看鱼,这旁边有个池子,里面的鱼可多了。”皇贵妃又转头吩咐倩如,让她多带几个太监,亲自带玹哥儿去看鱼,玹哥儿这才不哭了,老老实实跟着去了。

“母妃,还是您有办法,这小子我是拿他没办法了,以前珒哥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爱哭。”凤笙扶着丽皇贵妃去临窗的罗汉床上坐下。

这西苑虽平时住的少,但年年都修葺,殿宇楼阁都是挺新的。这宝月楼平日里都是安排后妃们居住,家具摆设都是一等一的,像此时凤笙二人坐得这张罗汉床就是紫檀的,样式和上面的花样镂雕,一看就是内造的物件。

间隙中,桃枝领着人上了茶。

丽皇贵妃一面喝着茶一面道:“这不是还小,钺儿当初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爱哭得很。过了这阵子,就好像突然长大了,一下子变成了小大人,不光自己懂事了,还爱管着你不让你干这也不让你干那。”

没想到魏王还有这种时候,凤笙特别爱听魏王小时候的事,丽皇贵妃说,她就在一旁听。

婆媳俩说了会儿话,瀛台那边来人说陛下寻皇贵妃呢。

丽皇贵妃又关心了凤笙的肚子,嘱咐她想吃什么就吩咐,不用拘着,有空去瀛台找她说话,就匆匆走了。

没有玹哥儿在,这下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之前凤笙就命人正在规整屋子,这会儿继续整理。等该安置的都安置好了,凤笙正寻思着让人去把两个孩子找回来,突然一阵欢声笑语从外面传了进来。

“娘、娘!”

跑在最前头的是玹哥儿,手里拎着一条巴掌大的小鱼,身上湿了大半,嘴里边叫着娘边往里头跑。桃枝几个拦都拦不住。

后面跟着珒哥儿和小十六。

两人没比玹哥儿好到哪儿去,袍摆都系在腰上,裤腿和袖口挽得老高,一个手里拿着两根鱼竿,一个手里拎着个木桶。

“娘,这海子里头鱼可真多,又肥又大,我让人拿去厨房处理了,今天晚上我们吃全鱼宴。”珒哥儿一进来就兴致勃勃地说道。

凤笙到嘴边的喝斥,顿时吞了回去。又见几个孩子玩得实在开心,只能摇着头让人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又让人准备热水和衣裳来。

“就算你们玩,也得顾念身子,小心着凉了,都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来说话。”

这次玹哥儿听话多了,没有让他干这他非要对着干的架势,老老实实跟在哥哥后头去洗澡。

之后东厢那边的动静,凤笙多少听到点,大概也就是玹哥儿缠着哥哥和小叔叔一同洗,珒哥儿和十六不干。至于玹哥儿最后有没有得逞,从之后他巴在珒哥儿身边讨好的样子,就能看出些端倪。

“嫂嫂千万别把这事跟母妃说,不然她又要说我了。”洗澡换了衣裳出来,头发还微微有些湿润,看起来格外显得稚嫩的十六皇子,一改他平时沉稳从容的样子。

皇宫里的孩子都早熟,十六皇子十岁了,平时接人待物发作奴才一点都不像个孩子,此时才有了点孩子的模样。

比起十六,珒哥儿更要稚嫩点,但也已有了王府世子的架势。珒哥儿长得高,说起来比十六还小两岁,但个头还稍微冒十六一点,长得也壮实,像个小牛犊子似的。

凤笙对他们俩在上书房的事了解的不多,但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俩孩子平时一个动脑动嘴,一个动手,在上书房几乎是横着走的存在,也不是没人不服气,不过不服气的都被两人整服了。

之前凤笙耳闻后,也想管过,却被丽皇贵妃给制止了。

丽皇贵妃说了些例子,又说为何没人把这事闹到建平帝面前,又或是就算其他王府里知道也不闻不问。其实这就是宫里孩子的生存模式,打从进上书房就开始了,优胜劣汰,上书房不过是第一关。

至那以后凤笙就懂了,孩子们都要长大,总有脱出父母羽翼的一天。

可偶尔还是会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突然现在长这么大了,做父母的难免觉得恍然。

凤笙心里感叹着,接过丫鬟手里的棉帕子给珒哥儿擦头发。

都擦干了,用梳子顺一顺,再把上面的水蘸一蘸,现在这天气,要不了多大会儿就能干了。

又给十六擦,其实小十六比珒哥儿仔细,也是身边的太监怕挨板子,紧着都给弄好了,不过给珒哥儿擦了,不给十六擦,凤笙总觉得有些厚此薄彼。

这个小叔子跟她儿子差不多大,很多时候凤笙都是把小十六当做子侄辈的看待。

她一边给十六擦着头发,一面道:“你不让我跟母妃说也可以,这西苑里头水多,平时你和珒哥儿到处跑着玩,也没人能管住你们,但你们行走出入身边都得带人。”

跟十六说了,凤笙又去嘱咐珒哥儿。

珒哥儿还有点不服气,想说点什么,被十六拉了一把答应下来。

“不是我管着你们,如今这西苑里头住的人多,人多奴才也多,你们两个到底还小,有些事力所不能及,不要等吃了亏才知道后悔。”

“嫂嫂你说的我和珒哥儿都懂,以后行走身边一定带人。”十六双手合十讨饶,颇有些可爱。

凤笙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这样,我让人寻几个水性好的师傅教你们凫水,反正天热你们又喜欢玩,正好一举两得。”

珒哥儿眼睛顿时亮了,十六也显得很有兴致。

“嫂嫂那就这么说定了。”

凤笙失笑:“别着急,人我给你们找,但你们行走还是要带人。尤其是珒哥儿,下次再让娘发现你把护卫甩掉,我就把你送到福建跟你爹去。”

珒哥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魏王。

也是出了奇,珒哥儿见到建平帝都不怵,唯独怕他这个亲爹。之前那阵子魏王还没出京,珒哥儿格外老实,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不过魏王一走,这小子就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了。

“听见了听见了。”珒哥儿颇有些不耐道。

这时玹哥儿也洗了澡出来,这小子一出现,场面绝对失控。不过这时晚膳也备好了,说是全鱼宴,就真是全鱼宴,满满一桌子菜全和鱼有关。

十六也是个孝顺的,自己吃着还没忘记瀛台那边,专门让人挑了两条肥美的送过去。

丽皇贵妃得了鱼很是高兴,听回来的奴才说,皇贵妃当场就让人拎去膳房了,说让人做了晚上和陛下一起用。

这顿全鱼宴吃得大家都很高兴,包括凤笙。

本来她苦夏没什么胃口又有些孕吐,这鱼吃了竟然没吐,以至于皇贵妃知道后,专门命人每天去海子里捉鱼给凤笙加膳。

不过这是后话,暂不细述。

凤笙既然说要给找人教两个孩子凫水,就也没耽误,隔了一天人就找来了。

也是两个孩子特别喜欢水,总想去水边玩,凤笙实在怕他们不会凫水中间出个什么岔子,到时候悔之晚矣,就赶紧把人找来了。

人是从王府的护卫里挑的,这两个人出生水乡,水乡长大的人几乎没有几个不会凫水的,像凤笙水性就不错。除此之外,皇贵妃还挑了几个水性好又忠心的太监在一旁看着,格外慎重以待。

不过事实上证明她们想得有些多,两个孩子学得又好又快。

包括玹哥儿,见着大哥和十六叔玩水,就闹着也要玩,跟着也学了几下狗刨,不说学会了,反正至少掉进水里,一时半会沉不下去。

皇贵妃听说几个孩子学凫水,就跑过来看,被建平帝知道了,也陪着一起来了。

葱郁茂密的树下,摆着两张条案和几把椅子,案上摆了几盘新鲜水灵的果子,及茶水点心什么的,偶有一阵凉风吹来,沁人心扉的舒爽。

临着岸边的一棵树下,坐着两个人。

建平帝的裤腿挽在膝下,趿拉了双青色的敞口布鞋,手里拿着一根钓竿,正在垂钓。他身边坐着丽皇贵妃,也是一身简朴的布衫,脂粉未施,只脑后的髻上插了根白玉簪,少了平时的娇艳威严,多了几分清丽。

离这里不远处,岸边站了不少人,有太监宫女有护卫,个个严阵以待。

凤笙也在其中,却是笑看着水里。

水中,已经可以熟稔地游来游去的珒哥儿和十六皇子,顽皮地沉到水下,过一会儿又从其他地方冒出头,时不时哈哈大笑着。

临着岸边,玹哥儿穿了件大红色的肚兜浮在水面上,他身上还系了两个水鳔子,这是提防他出事。

除此之外,他身边还浮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个手托着他教他凫水,一个在旁边护持着。

蓦地——

“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朕滚远些,别扰了朕的鱼。”建平帝吹胡子瞪眼睛喝道。

却是珒哥儿和十六游到建平帝所在的附近了,两人将那片水面搅得水花四溅。建平帝正钓鱼呢,就这么个搞法,还怎么钓,不怪他会吹胡子瞪眼睛。

“皇爷爷,孙儿帮你抓一条就是。”说着,珒哥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凤笙在心里数着时间,眼见水面上一阵浮动,珒哥儿却沉在水里一直不见起来,她忙往这边走,正想喊人下去看看,就听得哗啦一声水声响,珒哥儿从水里钻了出来。

十六骂他吓人,珒哥儿却是哈哈大笑,又沉了下去。来回这么几次,最后一次珒哥儿再浮出水面时,手里捧了条不大的鱼。

“皇爷爷,鱼!”

“你这孩子,差点没吓着祖母。”丽皇贵妃拍着心口,心有余悸地说。

珒哥儿正想说什么,就听得一阵水花响起,那条鱼从他手里溜走了。

这场景换来建平帝一阵哈哈大笑,珒哥儿窘得不得了,正想再下水去抓一只,却被凤笙命着让他赶紧从水里出来,说是已经到时间了。

珒哥儿还想跟娘说情,凤笙却连连摇头表示坚决。两人又去看皇贵妃和建平帝,建平帝只是抚须垂钓,皇贵妃则侧头和他说话。

见此,两个孩子只能蔫头耷脑从水里出来,玹哥儿还想玩闹着不依,被凤笙用果子吸引了注意力,成功将他从水里骗了起来。

几个太监用布围成一圈,珒哥儿和十六各自领着人进去换衣裳,玹哥儿拿着果子就在外面换。

这边正忙着,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父皇,贵妃娘娘,三弟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却是惠王领着两个少年和一个同玹哥儿差不多大的孩子,正有些错愕地看着这里。

除过惠王,还有吴王和襄王,两人身边都领着各自的儿子。

第149章

这趟西苑避暑, 建平帝并没招儿子们伴驾。

不过各自母妃都来了, 还能少得了儿子?

反正据凤笙所知,几个王府都是拖家带口地都来了,南海住不下就住北海, 再不济还有中海,西苑里头宫宇楼阁繁重,多的是能住人的地方。

不过这些日子凤笙倒是没碰见其他人,还想着是不是因为她出门少的缘故,没想到这就碰上了。

见建平帝看着水面也没说话, 丽皇贵妃笑得有些尴尬, 凤笙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撑着笑站出来应付:“大哥、二哥、五弟。这不, 珒哥儿实在太顽皮了,他爹不在我也管不住这孩子,就寻了人教他和小十六凫水。”

惠王三个见建平帝也不跟他们说话,正尴尬着,魏王妃出面应承, 心里顿时也松了口气。心里就算对魏王有再多不待见,此时也不适宜表现出来,也撑着笑与凤笙寒暄,又使了孩子们上去叫人,这场面才算没冷下来。

这趟跟惠王同来的,除了长子宗恒次子宗洛,还有嫡子宗乾。宗乾比玹哥儿大半岁不到, 还差一个月满三岁,虚四岁。这位主儿在王府也是混世魔王的存在,见玹哥儿身上还挂着两个没来得及取下来的水鳔子,觉得好玩就跑过去伸脚踩。

玹哥儿同样是个小混世魔王,且跟他大哥一样是个摔打惯了的主儿,身手和反应都极为敏捷,当然这仅相对同龄的小童而言。宗乾的脚还没伸上去,他一把就把人给搡开了。

速度快到大人还没反应过来,两个熊孩子就打到了一处。

凤笙倒不担心玹哥儿吃亏,不过还是叫人赶紧去拦,惠王一副十分镇定的样子,嘴里和建平帝说着话,眼睛却不停地往那边瞥着,大概怕宗乾吃亏。

宗乾确实吃亏了,他平时在惠王府就是横着走的存在,年近不大就知道自己是嫡子,以后要继承爹王位的。几个比他大的庶兄,谁没被他胡搅蛮缠过,还得让着他。

今天碰到了同样不知道让人的,活该他吃亏。

玹哥儿把宗乾压在小身子下面打。

大抵是觉得小娃儿打架好玩,珒哥儿和十六都在旁边看着,包括惠王府的两个庶子,及吴王府和襄王府的几个不大不小的孩子。甚至连建平帝都来了兴致,摆摆手让惠王别说了,看两个小娃儿打架。

这下连凤笙都不好让人拦了,只能在边上看着。

“下次还乱不乱伸脚了?这东西可是我娘专门让人给我做的,让你给我踩坏了,我以后还玩什么!”

玹哥儿说一声,拿小拳头在宗乾身上捶一下,架势有板有眼的。

别人不知道,凤笙却清楚,玹哥儿这是跟她学的。这毛孩子皮狠了,她也揍过他小屁股,就是这么威胁他的。

宗恒已经大婚了,也不好干涉小孩子之间的事,就去戳了戳二弟宗洛。宗洛今年十九,最近正在议亲,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父王和大哥都不好出面,只能他上前,可他也尴尬得很。

宗恒见此,上前一步道:“玹哥儿,大哥跟你道个歉,你别跟乾哥儿计较,他其实就是皮惯了,见那东西稀奇,也不是故意要坏了你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大哥转头去寻了内务府,让他们多做几个,到时候送你两个。”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笑语盈盈的,让人生不出厌恶来。玹哥儿被他劝了起来,他又去拉宗乾,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却被宗乾推了一把。

虽然以宗乾的力气,也动不了宗恒分毫,场面却又尴尬起来,建平帝的眼色更冷了。

“把孩子带回去教教,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

这话说得惠王难堪至极,撑着笑应了两句,就拉着孩子匆匆走了。吴王和襄王也不好多留,知道父皇这会儿不高兴,继续留下来反而适得其反。

凤笙心里隐隐也有些感叹,却不好多说什么。

另一头,惠王却是怒得很,连连训斥宗恒和宗洛也不知道护着弟弟。

倒不是说惠王故意袒护宗乾,而是明明是宗乾被宗玹打了,父皇非但不训斥宗玹,反而训了宗乾,还把他给捎带上了。

让惠王来看,这就是建平帝偏心,偏心魏王和皇贵妃!

宗恒和宗洛挨了训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隐忍,一直到回到住处,又挨了一通训斥,两人才出门。

“凭什么,这关我们什么事,明明是那小东西不懂事,惹了皇祖父厌恶,如今反倒怨我们!”

宗恒劝道:“行了,你也少说两句。你知道父王是来做什么,如今被坏了事,会迁怒也是正常。”

“大哥,你是脾气好,我可不……”

“他毕竟是嫡子,你知道父王这些年一直盼着有个嫡子出生,在皇祖父那儿也好有所交代。”宗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书房,低声劝道。

宗洛冷笑:“就算生了个嫡子又怎样,就像他那么讨人厌的,不怪皇祖父会……”

“行了,你少说两句!”

另一边,同样是不欢而散。

建平帝没了兴致,皇贵妃只能陪着他回瀛台。

回去的路上,皇贵妃小声说着建平帝:“你又何必这样,弄得惠王心中不好想,凤儿也忐忑不安,回去该要怪玹哥儿无端惹事。”

“我又不是冲孩子去的。”

皇贵妃当然知道建平帝不是冲孩子去的,不过是借着孩子故意给惠王没脸。

说来也是,建平帝平时忙于朝政,难得放松,明明没命这些儿子来伴驾,偏偏他们自己就寻来了,还搅了他的兴致,不怪会惹了圣怒。可皇贵妃也知道惠王等人其实早就来了,去瀛台请了几次安都被人挡了回去,这才会明知建平帝今日在这,故意寻了来,又不想显得刻意,才会故作姿态。

所以两者之间本来就是相驳的,注定不能和平。

不过这事她也不好说什么,本来在惠王眼里建平帝待他生分,都是因她这个皇贵妃从中挑唆。如此一来,她更不好插言了,只能叹了口气,又寻思怕凤笙回去怪孩子,忙让人叫了倩如来,命她去宝月楼一趟,千万别因此怪了孩子。

“你就喜欢瞎操心,让朕来看魏王妃可不是无故迁怒的人。”建平帝道。这话有点意有所指,不过确实掐中了惠王的命脉,惠王回去后确实迁怒了。

皇贵妃嗔了他一眼:“什么叫我瞎操心,我就这么两个小孙孙,我不心疼谁心疼。凤儿那孩子又懂事,我就怕她会错意。”

是啊,皇贵妃只有两个孙子,建平帝却有很多儿子和孙子,且个个儿子孙子都不省心。

闻言,建平帝有些怔忪。

皇贵妃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让她改口她也是不愿的,遂也就不说话。两人默默往前走后,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大群的奴才。

“这是醋了?”

皇贵妃没防备他会这么问,嗔了他一眼,又去看身后。

“瞎胡说什么,我醋什么。”

建平帝看着她,一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样子,倒把皇贵妃给逗笑了。

“年纪越大越不像样子!”

“是啊,朕年纪大了,你却还是……”这么的年轻。建平帝抚了抚皇贵妃的鬓角,他的目光深邃而暗沉,皇贵妃一时间有些发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站了会儿,建平帝打起精神来道:“方才朕钓的鱼里有一条黄鱼,你不是爱喝这鱼做的汤,等晚膳让膳房做了。”

皇贵妃心里有些酸涩,却笑着道:“让我说这西苑其实挺好的,朝政总是忙也忙不完,以后再逢着夏日,我还陪着你来。”

建平帝点点头,也故作轻松笑道:“这想法不错,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一路沿着林荫小道,有树荫遮阳,偶有凉风徐徐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刻没有朝政,没有不省心的儿孙,没有皇帝皇贵妃,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人。

*

这里发生的事,还没到晚上就传到了清音阁。

陈皇后听了,面色木然。

“惠王生气了?”

“殿下似乎不太高兴。”富春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道。

陈皇后倒是讥诮地笑了笑:“生气就生气,还什么不太高兴?富春,你不用替我这个儿子遮掩,他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怨谁呢?

儿子是她生的,也是她养的,她以为太子只是有些不成熟,可这么多年走下来才发现,他这儿子不如人的地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