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的眼,一字一句说完,就欲挣脱他的怀抱,往外走。

可刚迈出一步,就被男人大力一拽,扯了回来,再次跌撞进他的怀里。

“你敢!”

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男人一双大手如铁钳一般擒住她的臂,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痛死了,”夜离皱眉,也是第一次呼痛。

她扭扭身子,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却不想被男人攥得更紧。

无奈之下,她只得停了挣扎,一双眸子睁得大大地瞪着他:“你这人真是不讲理,让我去的人是你,我听你话去吧,你又说我敢,还这样粗.暴......”

几时见过她如此小女子娇憨的模样,凤影墨心念一动,双手捧住她脸的同时,低头吻上她的唇。

“唔~”如同瞬间被一团火焰击中,夜离心头一颤,当即僵硬了身子。

这个男人真的很粗.暴。

吻得霸道强势,又重又大力,大手捧住她脸的力度也很重。

凌厉从唇上脸颊上传来,男人炙热的气息肆无忌惮地与她的交缠,夜离浓密卷翘的长睫微闪了几下,缓缓阖上了眼睛。

第一次,她没有抗拒。

虽然也没有逢迎,只是被动地承受。

凌厉自唇上散开,一股酥麻轻醉自身体深处慢慢透出来,感觉到自己有些站立不住,夜离双手紧紧攥住男人的袍子。

直到两人都粗.噶了呼吸,他才缓缓将她放开。

而一双手还紧紧捧着她的脸。

凤眸如火般炽烈,定定摄住她,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却正好与眸光相反,微寒:“龙袍不是你留在戒坊的?”

骤闻此言,夜离一怔,有些不反应。

“你的意思是我陷害我大哥?”

“不,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不是哪日皇上将龙袍给了你,你留在了戒坊?”

对上男人的眼,夜离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他的意思是她跟陌千羽有什么,陌千羽脱了龙袍给她,她留在了戒坊,结果连累了她大哥。

“不是!”她笃定否认。

男人闻言,眼波动了动,微抿了唇,没再吭声,只是垂目看着她,温热的指腹在她的眼角旁边摩挲来回。

看不出喜怒,亦看不出信是不信。

“你会帮我救我大哥吗?”怔怔望着他,夜离终于将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也是第一次,她在心里面唾弃自己的行为。

************

借口棺材铺的事还未忙完,只是听说戒坊出事,所以才匆匆赶回的凤府,她还得回去处理。

所幸凤影墨也没跟她纠缠,她轻易就脱了身。

凤影墨已经答应她会想办法,她自是相信他的。

但是,却也不能全部寄希望于他的身上,真相,她自己还是得查,而且,她也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离开凤府后,她直奔三三棺材铺。

因为凤影墨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凤影墨问她,确定不是哪日皇上将龙袍给了她,她留在了戒坊?

她当然没有,可是,她却突然想起了霓灵。

毕竟这段时日,霓灵也经常以夜离的身份出现在戒坊。

而且,今日陌千羽的表现也非常奇怪。

她细细一联想,也觉得不无这种可能,所以,她想找霓灵问问。

可是,等她偷偷摸摸赶至棺材铺,霓灵却不在。

她等了一会儿也未等到,见天色不早,又不敢多做停留,只得留了个暗号给霓灵,让她夜里来找她,便匆匆赶回了戒坊,从暗道回到自己的厢房。

她刚一回到厢房,门口就传来敲门声,说是晚膳好了,送晚膳前来。

夜离大吁一口气。

好险。

************

龙吟宫门口,霍安扬了扬手,几个宫女太监手端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里是帝王的晚膳,有荤有素,有饭有菜,有汤有羹,有美酒糕点。

宫女太监们朝坐在龙案前低垂着眉目,似是在看奏折,又似是在想事情的帝王行了个礼,便依次将托盘里的盘碟摆在桌案上。

片刻时间,美酒佳肴就摆了一席。

宫女太监们行礼告退,如来时一样,鱼贯而出。

走在最后的一个小太监快行至门口时,忽然停住脚步,又折返了回来。

走到龙案前面,站定,也不行礼,她看着那个面如冠玉、眉眼低垂的男人。

感觉到异样,男人徐徐抬起眼帘,在看到面前清冷而立的身影时,眸光微微一荡,却并未有过多反应。

似是她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终于来了。”

缓缓将手中的奏折阖上,男人率先开口。

那语气、那神态,就好像是等了她已久。

钟霓灵怔了怔,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想起自己的正事,便直接开门见山:“皇上难道忘了那夜将龙袍给我一事了吗?为何还要将我和戒坊的人禁足?”

................

谢谢【14747897888】亲的璀钻~~谢谢【弱弱妖娆】亲的月票~~谢谢【14747897888】亲的花花~~还有,上午11:30分左右有个孩纸送的荷包又被抽了,呜呜呜,看不到用户名,一并谢过哈,爱你们,群么么~~

114.【114】你到底是谁?

钟霓灵怔了怔,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想起自己的正事,便直接开门见山:“皇上难道忘了那夜将龙袍给我一事了吗?为何还要将我和戒坊的人禁足?”

她用的是“我”。

也就是此刻,她用的身份是夜离。

其实,自那夜裹了这个男人的龙袍回去,她就一直觉得是个隐患,也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还给这个男人围。

只是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她不敢让她姐姐知道,所以不敢将龙袍放在她的厢房里。

见戒坊的那间厢房空置,平素也人迹罕至,所以就藏在了那间厢房的横梁上。

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竟为了抓一个刺客将其搜出羿。

此事因她而起,都是她连累了她的姐姐和戒坊的人,所以,她要亲自解决。

那日她跟她姐自凤府回来,这个男人就等在她姐的厢房里面,而戒坊的人却都不知道圣驾亲临,说明,这个男人定然也是从她姐厢房里的那条密道进去的。

方才他的那句“你终于来了”也证明了她的猜测没错。

他的确知道那条密道。

只不过,在别人的眼里,她在禁足,所以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进宫来找,故,只好扮作小太监。

其实她的心里是很怕的,毕竟面对的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帝王。

而且那夜这个男人的疯狂,她还心有余悸。

自端着托盘进来,她的手心就一直在冒冷汗,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决定来了,就得勇敢面对。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就是她的姐姐夜离。

可男人只是凝着她不说话,她的心跳便徐徐加快了起来。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诡异的气氛,也为了缓解心里的紧张,她又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皇上真的忘了龙袍是皇上自己给我的吗?”

原以为男人会继续沉默,却不想陌千羽突然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

“你也记得龙袍是朕给你的?朕还以为你宁死也要撇清跟朕的关系呢!”

今日在戒坊,龙袍出现得让人骤不及防,他当然知道这是那夜他给她的那件。

可是,一个帝王,一个宦官,他又如何能讲出那夜实情?

心念电转间,他刚准备说,这是那日在戒坊被赤蛇咬伤时遗留下来的,正好那日众人见到他的时候,他没有穿龙袍,可这个女人回得比谁都快,一口咬定是有人陷害。

当时闻听此言,他甚至龙袍都未拿稳,掉在地上。

她都这样说了,让他还怎么讲?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一口咬定是刺客所为,说实在的,就算当时事出突然,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也可以沉默,让他先讲。

可是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句话将路堵死,回得干脆,也回得笃定。

他不是没想过她这样做的原因,他觉得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为了他。

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连累到他,不想让众人去猜度他和她的关系,所以,她矢口否认。

虽然将责任全部推到刺客头上,却也等于自己承担了下来。

因为刺客逃脱,她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就算刺客抓到,不是刺客所为,嫌疑还是落在她的头上。

这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他是帝王,虽然的确有着身为帝王的难处和无奈,可是,他也是一个男人。

他不想看到一个女人屡次为了保全他而将自己推上绝境。

所以,他给她机会,改口的机会。

他还给她勇气,让她“但说无妨”。

他甚至还用眼神给她暗示。

但是,没有。

她始终咬定,是刺客所为,甚至咬定,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件龙袍。

态度之坚决,客气之笃定,让他不得不怀疑,其实并不是第一种可能。

其实她根本就是想要跟他划清任何界限。

以前他还不会这样想,真的,这三年以来,他从未这样想过。

可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从在冼州暗道里抛出戒坊的令牌舍身救凤影墨,到亲自求他也不愿他将夜灵赐婚给凤影墨,再到观鲤那日宁愿毁了夜灵的名声也要凤影墨赐休书给夜灵,再到那日任由凤影墨毁了她送给他的荷包,再就是今日龙袍一事。

种种的种种,让他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果然不是第一种可能。

果然是为了跟他撇清关系。

若是第一种可能,若真的是为了他,不想连累他,今夜她就不会前来兴师问罪。

他不知道,他跟她之间几时变得如此猜忌和不信任,以前,虽然两人都没有过多言语,没有一句承

诺,可是她一心为他,他懂。

他也不知道,他跟她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君臣?

不,前两年他觉得用“主仆”关系来形容他们两个更为合适,她替他办事,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可这一年以来,他怎么越来越觉得他们像是“男女”关系了。

这种转变从几时开始的,他不知道。

或许是从那夜映月楼上当面将她送的荷包扔弃、直截了当拒绝她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又或许是后来,后来面对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态度时才萌芽的。

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人,往往最搞不懂的是自己。

而且,人,又是这世上最矛盾的东西。

就好比,今日,他明明在等着她前来,却又不希望她来。

终究,她还是来了。

“你今夜前来,就是来质问朕的?”

见他的那句话将这个女人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又沉声问道。

霓灵差点就脱口而出“是”,当然,她忍住了,冷冷回了两字:“不敢!”

在她的印象中,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不是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

明明是他的龙袍不是吗?

就算她姐姐不是当事人,对龙袍之事毫不知情,可他是当事人啊,随便找个理由,也不至于让她的姐姐如此被动。

“我只是想来问问皇上,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罚我跟戒坊的人?”

“难道不应该是朕问你吗?问你如此迫不及待、斩钉截铁地否认见过那件龙袍,你准备让朕怎样处置这件事情?”

霓灵的话音刚落,男人就沉声紧逼而问。

霓灵就被问得哑口无言了。

说实在的,她只知道龙袍被搜出,她姐被禁足,当时具体的细节她并不知道。

她从暗道去过戒坊,可是她姐不在,她知道,她姐肯定是去查这件事去了,她也不想她姐再为她闯下的祸事做任何牺牲,所以,她没等她姐,就自己进了宫。

见这个女人又被自己的话堵得死死的,陌千羽就笑了。

笑得微凉,笑得似是而非。

双手撑着桌面,自位子上站起身,他举步,缓缓踱到她的面前。

在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负手睥睨着她。

“既然今日有本事这样回,你就应该有本事承担!”

男人一字一顿、字字如锤。

霓灵一震,倏尔就也笑了。

“这就是皇上的目的吧?”

“朕什么目的?”

“逼我!”

“逼你?”男人挑眉冷嗤,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逼你什么?”

“逼我就范,如同那夜龙辇上一样,皇上不是也逼我吗?只是没能让皇上如愿。”

男人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