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肉眼凡胎看这幅字画,哪有什么蛊?

莫不是又是同生蛊?

众人吓得纷纷避退,跟夜离保持起距离。

睨着大家的反应,夜离微微一笑:“诸位不必紧张,只要不是凶手,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

众人这才稍稍安定,却都还是捏着一把汗地看着夜离,等着她说清楚。

想沈孟的夫人只不过是楚凝的一个婢女而已,并未在灵蛊派学过,尚且如此厉害,钟彦的夫人曾是灵蛊派的大弟子,享有“蛊娘子”的称号,当年名噪一时,她亲自出手的蛊,又岂非是一般蛊,想想都让人觉得后怕。

“此蛊名叫索命蛊…”

夜离的话还未说完,场下一片倒抽气声,众人稍稍安定的一颗心,再一次被提起。

索命蛊?

这蛊的名字听着就瘆得很啊。

夜离的声音继续:“此蛊细如尘发,且透明无色,所以用眼睛基本看不出来。此蛊培育极快,两三日便可完成,在培育期间,需要一个人的体液喂养,譬如汗液或者血液都行,蛊成后,便会沉睡,只有遇见体液的主人,才会苏醒,并且攻击此人,夺取此人性命,索命蛊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啊!

众人大惊失色。

“我记得我娘当初培育过一批,后来又将其烧毁了,我娘说,此蛊太过狠毒,不宜培育,也不能让世人学会此蛊,否则定会造成巨大伤害。此次我娘却再次用此蛊,说明心头之恨,也说明她定然有非常明确的目标。”

一席话落,一片唏嘘。

也就是说,这幅字画上面,钟夫人放了索命蛊,此索命蛊的培育用了某一个人的血液或者汗液,而这一个人就是当初钟家灭门的凶手,只要此人接触此蛊,也就是接触此幅字画,此蛊就会苏醒,并用了此人的性命。

是这样吗?

太可怕了。

可可怕归可怕,这也未免太神奇了,或者说,太刺激了。

大家都想见识一把呢。

想必凶手应该就在大殿之中吧,因为一要位高权重,二要跟皇室有关,定然是在众人之间。

“你确定吗?”

新帝凤影墨再次站了起来。

“不确定。”

汗。

不确定?

众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唏嘘声一片。

就像是兜头淋了一盆冷水,大家刚刚提起来的各种兴奋瞬间就偃旗息鼓了下去。

敢情说那么半天是寻大家开心的?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之际,夜离的声音又接着响起:“虽然不是很确定,却也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关于这些蛊,我娘都留有记录,当初说用皇子的血可以使玉玺印现就是在我娘的蛊记录上看到的,我让霓灵去一趟棺材铺将蛊的记录拿过来,便可十成确认。”

哦哦哦,还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众人闻言便又来兴致了。

八成的话,还不就是等于基本确定了。

夜离跟边上的霓灵交代了两句,霓灵点头,便对着凤影墨福了福身子告退,快步出了未央宫。

这厢夜离又将字画传给了下一个人。

“既然皇上召集大家来未央宫,是集思广益,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发现,那就继续,反正此去棺材铺得有些时间,也不能光在这里等,两方面同时进行。”

“嗯,”凤影墨点头,再次坐了回去,“先继续吧。”

传看再次进行。

但是,很明显,气氛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静谧又紧张。

偌大的未央宫里,那么多人,声息全无。

大家所有的目光都追随着那副字画,确切的说,是追随着不断接过字画的人。

目不转睛。

因为大家都已经相信了那八成的判定,也知道凶手定然在这些人之中。

每个人都不想错过亲眼目睹索命蛊夺命的瞬间。

其实,有几人可以先排除。

夜离自是不是。

神医也不是。

他方才一直拿着字画。

张硕不是。

因为出事那日,字画是从他送去墨香居的。

而且,他也不会自己害自己家。

陌篱殇虽然死了,也的确排除了是他的可能。

因为是他从墨香居里偷来的,且东市刑场那日,字画一直在他手上。

新帝凤影墨应该也不是吧?

东市刑场那日不是还用他的血让玉玺印现了吗?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接触字画,换句话说,他没有直接接触到蛊。

因为当时离得很远,是为了救陌千羽,飞身上前挡了杀手一剑,负伤后鲜血喷上去的。

这样算不算呢?

不过,此时,大家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这个,因为要聚精会神看传看的字画的人。

“看不出什么。”

一人看过之后,摇头,再传下一个。

再摇头,再传下一个。

传到端王的时候,端王很虔诚。

双手接过字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

翻来覆去将两面都端详了个遍。

并且将那字画上提的两句诗反复念了几遍,希望能发现端倪。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却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然后便也学着夜离的样子,用指腹轻抚那些字和画的纹路。

毕竟跟先帝同辈分的也就是只剩端王一人,且又琢磨了那么久,大家都寄予了一些希望,凤影墨更是禁不住开口问道:“端王可有何发现?”

端王摇了摇头,垂眸低低叹。

脸色微黯地将字画传给了下一个人。

眼角余光掠过夜离、掠过神医、略过凤影墨、略过襄太妃、掠过太后。

太后微微攥了袖襟。

传看继续。

下一个人也并未有何发现。

再往下传。

是襄太妃。

只见她垂目看着那字画,微微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伸出双手接过。

摊着那字画在身前,她凝眸细看。

就在众人以为,又是一个看不出什么的,然后肯定要传给下一个人的时候,骤然“嘭”的一声沉闷之响。

是襄妃的身子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直挺挺,手中的字画也跌落在地。

啊!

众人大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震惊又难以置信。

然后,却又不约而同地反应了

过来。

是索命蛊。

肯定是索命蛊。

肯定是索命蛊被唤醒了,开始索命了。

只是,襄太妃......

是襄太妃?

当年钟家的那一场杀戮,是这个一直不多言不多语的女人所为?

真相竟是这样。

现场一片***.动,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夜离奔向襄太妃。

新帝凤影墨也从座位上起身,举步走了下来。

287.【287】因为我相信你

夜离奔向襄太妃。

新帝凤影墨也从座位上起身,举步走了下来。

端王、张硕,两个懂医的也走了过去。

百官们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襄太妃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龊。

果然是索命蛊苏醒、索命来了吗?

众人都吓得不轻件。

夜离最先行至跟前,未做一丝停顿,便蹲下身,伸手探向襄妃的脉搏。

“怎么样?”凤影墨也来到近旁,拧眉问向夜离。

夜离微凝了脸色,没有做声,依旧聚神探脉。

这时,张神医也走了过来,对夜离道:“让我来吧。”

夜离这才收了手,凤影墨倾身将她扶了起来。

神医上前探脉。

偌大的未央宫静得一丝声响都没有。

在探了良久之后,神医的声音终于响起:“她并非被蛊索命,而是中毒。”

啊?

中毒?

全场惊错。

神医缓缓直起腰身,看向夜离:“方才你半天不说话,是不是就是觉得不像被蛊所伤之症?”

夜离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不敢确定。”

“绝对是中毒。”神医语气相当笃定。

众人就懵了。

搞了半天,不是索命蛊,而是中毒?

可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毒?

而且,这中毒前后并未曾有过人近过襄妃的身不是?

新帝凤影墨问出了大家的疑惑:“神医可知襄太妃中的何毒?几时中的毒?”

张神医凝眉:“这个暂时还不知,此毒甚是罕见,需得再次观察确认。”

神医一边说,一边又再度蹲了下去,检查襄太妃的其他症状。

“人目前可有大碍?”凤影墨又问。

“暂时只是昏迷,毒性还未攻到心脉。”神医伸手点了襄太妃身上的几个大穴。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看,这里有个小瓷瓶。”

众人循声望去,又再循着那个人所指,就赫然发现,在襄太妃的衣摆下面的地上,一个小瓷瓶静陈。

夜离眸光微敛,凤影墨眸色深深。

神医伸手将小瓷瓶拾了起来。

拿在手上就没有什么质感,神医微微抿了唇,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拧开小瓷瓶的盖子。

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个空瓶。

神医又将瓷瓶放在鼻子底下轻嗅。

眉心微拢。

“看瓷瓶掉落的位置,应该是襄太妃自己的,可能里面原本装的就是中毒的药。”

什么情况?

神医的话落,众人又懵了。

他的意思是襄太妃自己荼的毒?

自己害自己?

这怎么可能?

她为何要这样做?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新帝凤影墨的声音骤然响起:“朕想朕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知道谁才是当年陷害钟家的罪魁祸首?”

所有人一震。

夜离更是迫不及待:“谁?”

凤影墨讳莫如深地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说完,又吩咐左右:“将襄太妃抬下去,好生看着。”

末了,又转眸看向神医:“襄太妃身上的毒就有劳神医了。”

“我定竭尽所能!”神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