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离却趁势抱住她,双臂箍住她的脖颈,再也不容她逃去。他强势的气息瞬间将她整个人包容,她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狠狠箍在胸口,再也动弹不得。

隔着衣衫,她清晰地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强劲却也急促,她的脸紧紧贴在他胸前,一动不动,眼前一片黑暗,周遭的事物什么也瞧不见。她心中忽然一阵酸楚,一股酸涩直涌鼻端,这种被他保护拥抱的感觉,如此的温暖,这个怀抱,她多么希望她能留得久一点。

可是,她能吗?就是留在这里,她又能留多久?

“宝儿,别走!”他急急说道,一边说一边不断地咳喘。

她极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他越收越紧的禁锢,就算再心痛也胜不过他近乎绝望的癫狂,她只有任由他抱着她,任由眼泪从眸中滑落,湿了眼角,润了唇角,浸入心房。

罢了!罢了!

这世事险恶如棋,这人生如此苦短,她又何必顾虑太多!

倘若老天注定要她和他做敌人,可是她偏要和他做最亲密的人!

“你如今是摄政王,而我,到底是何身份,你可曾知道?”她低低问道。

“我怎么可能在乎你的身份呢?”姬凤离声音嘶哑地说道。

“那我留下来!”花著雨声音低柔地说道。

姬凤离猛然松开怀抱低头看她,目光带着一丝恍惚,似得难以置信,却转瞬欣喜若狂。他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唇边,又惊又喜。

花著雨也凝神看着他,看到双目涩痛,也不愿眨一下眼睛,似乎要将他的容颜刻入眸中,雕在心上。

四目相对,刹那芳华。

天地万物似乎都在他们这一望中隐去。整个世间,似乎只余她和他,然而,终究并非只有她和他。身后,忽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咳嗽声。

花著雨的脸顿时烫了起来,她侧眸向外望去,只见多日不见的蓝冰在院内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悄然伫立。

姬凤离轩眉一皱,一股寒意顿时从眸中闪过,他冷冷说道:“你最好有急事!”

“王爷让属下探查的事情已经清楚了。”蓝冰静静说道。目光悄然从花著雨脸上淡淡扫过,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

花著雨淡淡说道:“那我先下去了。”她缓步向偏殿走去,身后,隐约感觉到几道目光,深深浅浅地落在她背上。

直到花著雨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蓝冰方低低说道:“王爷的猜测果然没错,元宝正是花穆的千金,王爷曾经休掉的夫人,花家小姐花著雨。”

姬凤离身子微微晃了晃,抚额问道:“你是如何查到的?”

“当日和亲前,为花小姐妆扮的清络姑姑,她说花小时脸上一块很大的黑色胎记,根本看不清模样,但是一双眼睛却和宝公公很像。以前元宝是太监,她没往那边想,如今看来,定是一个人了。”蓝冰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姬凤离闭上眼睛,静静听着蓝冰的禀告。

原来,他猜得没错,她果然是花著雨。

当他知悉她是女子时,他便在想,她的真实身份会是谁?他一直以为容四是花著雨,但是,如今已经确定她不是,那么,真正的花小进会是谁?他首先便想到,元宝可能就是花著雨,可是他没有十全把握,而如今,他的猜测终于证实了。

他听着蓝冰的禀告,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当时成亲那一夜。那合卺毒酒,那休书,那碎掉的琉璃盏,好似瞬间化作支支利刃,生生刺在他心上,瞬间漾出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来。

原来,他曾那样无情对待的,是她!

蓝冰兀自在絮絮说道:“王爷,属下知道你对元宝的心意,但清空是有几句话想要对王爷说。听小王子说,你是听说她要和皇甫无双洞房才提前逼宫的,如若我们没有攻下禹者,现在,她就已经是皇甫无双的皇后。那夜,她和皇甫无双一起从地道中逃走,皇甫离开了,她却留了下来,还主动暴露了行踪,自愿跟随小王子回宫来见你。那时,她应该已知王爷还活着,她也清楚王爷你爱她,所以,她才故意留下来的吧。王爷可别忘了,她是花穆的千金,显然是在帮着她爹在害王爷的,刑场上,若非她那一刀,王爷也不会。。。。”

“够了!”姬凤离骤然出声打断了蓝冰的絮絮而谈,狭长凤眸中满含倨傲冰冷:“你们下去吧。关天她的身份,不要泄露半句!宫人清络,打发她出宫去吧,走的越远越好!”

“是!”蓝冰惊愕地应道,躬身退了下去。

落日从西天隐退,殿内一瞬间暗了下来,姬凤离猛然弯下腰,伴随着轻轻的咳嗽声,他身子遏制不住地抖动着,萧索的身影在幽暗的大殿内,愈发孤绝。

花著雨坐在偏殿的窗前,望着外面的天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心头也好似被沉沉的阴云压住。

她的心有些乱。

那夜,当她忽然意识到戴着面面具的纳兰雪有可能是姬凤离时,她不顾一切地入了宫,两日不眠不休地照顾他。当他终于苏醒,连日来绷紧的心弦才稍微松了松,可是,新的隐忧却也慢慢浮上心头。

她听说,花穆暗中挟持了前康帝皇甫无伤从皇宫内逃了出去。可见,他并未死心,还想要颠覆南朝,她不知忠勇护国的爹爹因何成了叛国之贼?在她心中,他并非贪图富贵权利之人。

这么久,她一直以绊倒姬凤离,绊倒炎帝为花家洗冤而活着。当事情忽然逆转,当真相大白,她忽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宝姑娘,王爷让奴婢来唤姑娘到殿内用膳。”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花著雨答应一声,方要出去,青丝如云般散了下来,方才。初睡醒,她便赤足冲了出去,鬓发早已散乱。她点亮烛火,坐在铜镜前,抬臂开始挽发。原本,她想挽一个华丽娇俏的发髻,可是,挽了好久,都没有挽成。恢复女装后,她一直在聂府,一直是翠袖在为她梳妆。翠袖做起来得尽应手的事,到了她这里,就犹如登天之难。她凝眉叹息一声,正要挽一个简单的发髻,身后忽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回首望去,姬凤离缓步向她走来。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嘴角微弯,在明灭的光影里,低头深深地注视着她。

花著雨感觉自己心跳似乎又快了起来,她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秀发,微笑道:“习惯了男子妆扮,我只会挽简单的小发髻。是不是很笨?”

姬凤离闻言,眸光忽明忽暗,眼底慢慢腾起氤氲的雾气。他眼角一弯,柔声道:“以后宝儿再不用扮男子,就让我为你挽发,可好?”

花著雨含笑哽咽,眸中水雾迷湿了眼睫:“你会梳吗?”

“很久以前,为我母后梳过一次。”他伸手轻轻从她手中接过玉梳,开始慢慢梳理,动作轻缓,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他的动作并不娴熟,甚至有些笨拙,翻来覆去梳了半个时辰,终于为花著雨挽好了发髻。他放下玉梳,将花著雨身子扶正,伸手掬起她的脸,以指腹轻轻擦着她的面颊,深邃的眸中漾慢了奇异的光芒,如痴如醉地喃喃说道:“宝儿。”

下一瞬,他已经伸臂一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手臂渐渐收紧,他才惊觉,原来她就是这样单薄纤瘦。就是这柔弱的身躯,曾经着一袭银甲,在战场上厮杀,带领着虎啸营深入到敌后。他越想越心疼,自从知晓她是女子,起初他欣喜的,但如今,心疼却越来越深,早已盖过了欣喜。他手臂越收越紧,狠狠地抱着她,似要将她狠狠揉进骨血,融入骨髓,再不分离。

花著雨任由他抱着她,感觉到他的气息拂在鬓边,他的怀抱那样安稳,温暖,缠绵。她伸手紧紧回抱住他,靠在他怀里,紧紧闭上双眼,泪水滚滚坠落。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感受到她的回抱,他的身子微微一颤,越发抱紧了她,紧到她无法呼吸。耳畔,他的声音从头顶低低传来:“宝儿,你心里有我,对吗?”

花著雨的唇动了动,还不曾开口,他已经倾过身子,吻住了她的唇。他似乎是怕听到她的回答,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这句话与其说是问她,不如说是在叩问他自己。

细密的吻好似雨点般打落下来,他似乎是在验证眼前的人是真的。

他吻去她眼角的泪,吻去她眉间的忧。那般强横霸道,又那样温柔缱绻。这一刻,她什么也不去想,什么宿命,什么对立,唯有眼前之人,唯有这情,才是真。

“留在我身边,好吗?”他的气息带着清淡的竹香,炽热地喷在她耳畔。花著雨的头抵在他肩上,半睁着眼,窗外是迷蒙的夜,风吹树叶的哗哗声,似一首美妙的曲子,心中一片柔情蜜意,她轻轻道:“好!”

晚膳设在姬凤离的寝殿内,只有他们两个。红木桌案上,摆着香米小粥,荷叶鸭,锦绣鱼丝,八宝豆腐,小排汤,荤素搭配菜色虽不多,但分明都是她最爱吃的。

当日,在战场上,姬凤离为她做了不少时日的菜肴,对于她的口味,已经了如指掌。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花著雨见了美味菜肴,捞起筷子便向荷叶鸭戳去。

“这一次,素菜荤做吧?”她夹起一块鸭肉,笑吟吟地问道。

姬凤离却不动筷,只是坐在一侧静静地看她埋头吃饭的样子,潋滟的灯光投在他脸上,绝美的凤眸笑得弯弯的,浓密悠长的睫毛染上了淡淡的晕黄色光芒。看到她喜欢哪样菜肴,便伸筷夹到她碗里,一侧伺候用朕的宫女倒成了摆设。

不知不觉中,桌上的菜肴已经被她扫荡了大半,这才蓦然意识到,姬凤离根本没有用膳。眼见她用完放下了筷子,他方执起筷子,端起香粥,就着她剩下的菜肴,慢慢吃了起来。

姬凤离用罢膳,小太监进来轻手轻脚将盘碗撤了下去,一个小宫女悄没声儿进来 ,为两人沏了杯茶,便悄然退了下去。出门前,小宫女将寝殿的门吱呀一声关得严实。花著雨四处一瞧,见殿内除了她的姬凤离,再无别人,忙放下茶盏,起身便要到偏殿去歇息。方走了两步,淡熏风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去哪儿啊?”

花著雨勾唇笑道:“我到偏殿去歇息。”要不然还能到哪里去。

“偏殿侍夜的小宫女住着呢。”他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

“那我住哪儿?”花著雨蹙眉问道。她如今不用彻夜伺候他了,总的让她有个地方睡吧,这几日真是太累了。

姬凤离闻言唇角一弯,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放下茶盏漫步向她走来。下一瞬,她整个人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这抱她的动作,他倒是做得动如脱兔,明明霸道的,偏又做得优雅至极。他一直将她抱到内室,才轻轻将她放在榻上。肩上倏地一凉,却是已经将她外罩的襦裙褪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眸底,有着压抑的狂热,也有着她不懂的无尽深邃。

148章 他不会娶你

面对姬凤离灼亮的目光,花著雨的脸如火般烫了起来,可是她偏生又想起了军营中那一夜,想起了她失去的那个孩儿,深深地哀恸从心尖滑过。

刹那痛楚,深入骨髓。

花著雨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唇角原本挂着的笑靥不知不觉中渐渐收敛,她撇开眼,垂下眼帘,定定问道:“姬凤离,你要做什么?”

月光皎皎如水,穿透镂花窗棂,一点一点洒在两人身上。

这样的夜色,如此美好。

而她的声音,那样清冷的声音,刹那破坏了这美好。

室内顿时静了下来,再不闻一丝声息,静到令人心慌。

烛光洒在姬凤离肩侧,映亮了他俊美的容颜,黑眸中的亮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片刻的沉默后,他唇角微扬,绽开一抹摄人心魄的微笑,他语气略带促狭地说道:“宝儿以为我要做什么?我只是要你脱衣歇息而已。”

“我不能在这里睡!”花著雨抬眸定定说道。

“那宝儿要在哪里睡?”

他定定看她,眸光深沉,却清晰可见深深痛色弥漫。 花著雨心头一滞,乍然就明白了他这句话没说出来的意思。那夜,他看到了她和皇甫无双在床褟上纠缠,恐怕是以为她对皇甫无双有情吧。

她敛下睫毛,轻轻说道:“我不喜欢无双,那一夜,我是准备逃走的。可是我失去了一部分内力,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故意和他周旋的。”

姬凤离身子微颤,倾身拥她入怀,深邃黑眸紧盯着她,唇角轻挑,绽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意,“只要是宝儿说的,我都信!好了,睡吧!”

这一夜,花著雨终究是睡在了他的床褟上,而他睡在了一侧的卧褟上。

翌日,花著雨让姬凤离派人将他寝殿一侧的厢房收拾了出来搬了进去。虽然,她已经同意暂时留在宫中,但是她也知道,她和他之间,还有太多问题。

流年暗转,一季春好。

后宫女子皆褪下了厚重冬衣,换上了夹衣春衫。御花园内,树木染绿,枝头花开。潋滟池畔,一树树樱花灿烂绽放,艳丽若天边流霞,绚丽夺目。

花著雨伫立在一树花树下,一阵熏风吹过,满树花瓣纷纷扬扬,洒落一地芬芳。

她伸出手,几片花瓣随风飘落掌心,娇柔的红衬着她手掌的白,格外美丽。

这几日,姬凤离很忙。太上皇炎帝虽然恢复了神智,但身子早已坏了,康帝又下落不明,朝中诸事全部落到姬凤离肩头。每日都是忙到深夜才回来,她很担忧他的身子,这么忙下去,身上的伤以及受损的经脉何时能够痊愈。

“姑娘,温小姐和三公主来了。”身侧小宫女弄玉悄声说道。她不过十五六岁,是姬凤离特意派来服侍她的。

花著雨颌首微笑,回眸处,果然看到温婉和皇甫嫣结伴而来。自从姬凤离做了摄政王,温太傅便脱了牢狱之灾,重获官职。温婉也回到了温府,依然做回温家大小姐。

皇甫嫣看到花著雨,脸上漾起的笑意顿时有些凝结,她对于花著雨,还是存在很大的介怀。她拽了拽温婉的衣袖,示意她到别处,但温婉不为所动地漫步向花著雨走来。

弄玉见状施礼道:“三公主吉祥,温小姐吉祥。”

温婉的目光宛然落在花著雨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回身对皇甫嫣道:“公主,婉和宝姑娘有些话要说。”

皇甫嫣望了一眼温婉,脆声道:“那本公主先过去了。”临去前深深看了一眼花著雨,目光中满含敌意。

花著雨勾唇轻笑,皇甫嫣对她依然很仇视。眼看着她带着宫女们远去,她对身侧的弄玉道:“弄玉,这樱花开得好美,你到林中采枝花过来。”

弄玉颇为担忧,但花著雨的命令又不得不听,踌躇片刻,方应声去了。

花著雨坐到栏杆上,眯眼笑道:“不知温小姐和元宝有什么话说?”

温婉唇角勾着笑意,眼神却如炬般紧盯着花著雨,半响方缓缓问道:“你何时离开他?”

花著雨倒是未曾料到,温婉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她,扬眉笑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因为他不会娶你,你早晚有一日会离开,早些离开对你会好一点!”温婉冷冷说道。

花著雨唇角笑意渐浓,淡淡道:“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会娶我?”

“因为他是摄政王,不日就会登基为帝,你以为他会娶你这样一个身份不明曾是太监的女子吗?而且,你还处处与他为敌,又曾嫁给过皇甫无双。这样的你,你觉得他会娶你吗?”温婉静静说道,妃子红的飘逸长裙衬得她的人极是柔美,淡淡的目光扫过花著雨的脸庞,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花著雨淡淡扬眉,抬眸与温婉别有意味的目光相对,忍不住轻轻笑了。

“温小姐的意思是,他会娶你了?我记得,温小姐曾经是北帝最宠爱的女人,也曾是皇甫无双最宠爱的女人,难道,这样的你,他会娶吗?”

温婉蹙了蹙眉,随即笑靥如花地说道:“不错!我是到过北朝,但我是被迫的,成为北帝最宠爱的女人,也是将计就计为了他。我到皇甫无双身边,也是为了他。最重要的是,我依然是清白之身,而你…”温婉的目光扫过花著雨的小腹,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我想,他应该还不知道,你曾经有过孩子吧!”

这句话就好像一支箭,瞬间将花著雨刺中了。原来,温婉已经知道怀孕的不是丹泓,而是她了。看来,温婉当初在宫中,确实也不是白待。

“所以,他会娶我,我同样也会成为他最宠爱的女人。”温婉望着花著雨渐渐苍白的脸,一字一句淡笑着说道,言罢,翩然转身离去。

花著雨冷冷一笑,她感觉她和温婉大概是上一世的仇敌,当她在萧胤身边时,萧胤心中的女人是她。当她在皇甫无双身边时,皇甫无双喜欢的是她。

如今,她在姬凤离身边,而她却和她依然在纠缠。知悉温婉是姬凤离的人时,花著雨便明白了以前温婉何以对她那么恨,一心要置她于死地,那是因为她在为姬凤离报仇。如今,她对她的这份恨,随着姬凤离的复活,并未消亡,反而愈加浓烈,因为,她们爱的是同一个男子。

她抬眸望向树梢,午后日光透过密集枝叶,映在脸颊上,眼前一片光影跳跃,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花著雨带着弄玉回到“舜华宫”时,遇到了斗千金。他负手静静立在殿门口,抬眸远眺天边,眉间隐有一丝郁色,桃花眼中满是深深地静思。

花著雨还不曾见到斗千金这样肃穆凝思的神情,深感诧异。 斗千金听到脚步声,飘然转身,看到花著雨,唇角微弯,幽深的眸中漾开一抹惑人的笑意。

“倘若本王知道那日陪你来到宫中,你便会留下不回去,本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陪你前来的。如今可好,要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今日若不说因为本王说见你是为了向你辞行,恐怕摄政王依然不会让我来见你。”斗千金哀叹着说道,低头看着花著雨,黑眸中情深意长。一阵清风拂过,扬起他一身血红红衣如火燃烧。

花著雨扫了一眼身侧的弄玉,微笑道:“弄玉,你先进去,我和瑞王有话要说。”

“奴婢告退了。”弄玉施礼缓步进了舜华宫。

“你要走?何时动身?”花著雨静静问道。

斗千金低低一笑道:“好歹也差点成了我的王妃,怎么这么无情,听你的语气,是早在盼望着我离开了。”他不无戏谑地说道,黑眸中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落寞。

花著雨自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情,说实话,她是真的在盼着他早日带着萱夫人离开。毕竟,萱夫人已经向她说起,她是前朝人,留在南朝终究是危险的。

“你留在南朝终是无事,还是早日离开吧!”她微笑着说道。她知道斗千金想带她和萱夫人一起离开这里,可是,她却不想就此离开。

斗千金意味深长地低声叹息,黑幽幽的桃花眼中有股幽亮的光芒在微微跳动,叹息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明日我便离去!”

“这样最好了!萱师傅还要烦请你照顾了。”花著雨压抑着心中的波澜,静静说道。萱夫人说她是她母亲,她到了如今,还不太相信。但是,无论如何,萱夫人的安危她是牵挂的,毕竟,她还是她的师傅。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会照顾她的,她毕竟是我的姨母。”斗千金笑道。

“如此甚好,那我在这里祝瑞王一路顺风。”花著雨颌首轻笑,转身欲走。腕上骤然一痛,左手已经被斗千金擒住,顺势揽在胸前。

一阵清风拂过,撩起衣衫如云飘卷,发髻上玉钗流苏随风轻摇。花著雨望着面沉如水的斗千金,感觉到灼灼热气扑面而来,她蹙眉道:“斗千金,你想干什么?”

“你真的决意留在这里,不随我离开吗?留在姬凤离身边,你不会…后悔吗?”斗千金缓缓说道,一向戏谑地语气,此时十分凝重,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也满是怜惜。

花著雨心中微颤,仰面望着他,决然说道:“我既已留下,便不会后悔。多谢王爷…多谢大哥关心。”